大秦国师-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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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姬恨恨咬牙。
一段时日不见,这少年倒是生得越发水嫩了!
而她却被王上禁锢于此,连门都不得而出,因为有孕的身体又渐渐发福,她受到王上斥责,面色也越见憔悴,此刻与那少年面对面,可不正是鲜明的对比吗?
胡姬何等爱美之人,此刻自然心中梗了一根刺,上不得下不得,刺得她心中冒血。
“王上……”胡姬脸上的娇笑都有些难以维持了。
这段时间嬴政在胡姬的面前展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胡姬可谓是一下子从宠姬的位置跌落到了谷底,受打击之大,致使她再难维持从前的骄傲与从容了。
徐福好奇地将胡姬打量了一番。
胡姬的儿子……
胡姬的儿子应该是谁?徐福回忆了半天也没能回忆起来,最后只得放弃了。
胡姬被徐福的目光那么一打量,顿时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她泪眼朦胧地望着嬴政,出声道:“王上怎么能带他来这里?”
嬴政微微一挑眉,语气寡淡地说:“徐福说要看看,寡人便带他来了。”意思是你有什么不满,那也得憋着。
徐福转头看嬴政,哪里是他要看?明明是秦始皇自己要带他来的!秦始皇这个说谎话不打草稿的骗子。
嬴政顿了顿,又道:“寡人看你并无滑胎之象,胡姬下次再命人来欺骗寡人,可不会像今日这样轻松了。”嬴政语气虽平淡,但胡姬却再也不敢拿他的话当做是玩笑话了。那夜熏香被查出来有问题以后,她还记得她院子里的宫女都是如何死的。
胡姬脸色煞白,紧紧咬着唇。
嬴政只是顺道过来看一眼胡姬,顺便敲打她一番,放完话之后,嬴政就带着徐福出了院子。
“王上!王上!”胡姬不甘心地在后面大喊,嗓子都叫得嘶哑了,嬴政却也没再多看她一眼。胡姬怔怔地看着徐福的背影,将他视作了自己的灾祸。便是从遇见这人以后,她在王宫中才一日不如一日……
“郑妃现在何处?”嬴政问。
旁边的内侍答道:“应在花园中,不过公子应是被留在院子中的。”
公子?什么公子?徐福耳尖,听见这两个字,登时就竖起了耳朵。他若没记错的话,只有王侯之子才能称为公子吧?难道内侍口中说的是嬴政的儿子?嬴政已经有儿子了?
单身好多年的徐福,对于二十二岁便有儿子的嬴政,心情十分复杂。
内侍在前面引路,很快他们便拐弯进了另外一个院子,这个院子十分的静谧,宫人见他们踏进去,连忙行礼。
还未走近,徐福便听见有人咳嗽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听音色像是个小孩子,也就几岁的年纪。
“王上。”屋子门口守着的内侍连忙跪了下来,同时还为嬴政推开了屋门。
屋中的咳嗽声顿时就打住了,像是强硬地被掐了下去。
徐福谨慎地问了一句,“我也能进去?”
嬴政“嗯”了一声,便带头先走进去了。
嬴政带自己去见他的儿子干什么?难道这是表示君臣亲近的另类方式?徐福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屋子中点着熏香,味道十分浓重,甚至还将屋子里的气流都变得不流通起来了。徐福抽了抽鼻子,觉得被闷得发慌,屋子里的人是怎么忍受下来的?
他和嬴政完全走近了,徐福便看见那床榻上睡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儿。
四五岁啊!
秦始皇多么禽兽啊!那么早就开始生孩子了!徐福暗自撇嘴。
那小孩儿生得面孔十分白净,睫毛纤长,刚才发出咳嗽声的正是他,他强硬地憋住了咳嗽声,如今两颊都飞上了两团红晕,看上去可爱又可怜,忍得好不辛苦!
细看的话,徐福便能从那小孩儿的脸上看见几分嬴政的影子,只是小孩儿或许更像母亲,他的面容还是显得秀气了些。
随后,徐福便听见嬴政开口叫那小孩儿,“扶苏,怎么又病了?”
扶……苏?
徐福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那个秦始皇的倒霉儿子扶苏公子就是这小孩儿?就是这个看上去绵绵软软,瘦巴巴,病怏怏的小孩儿?
扶苏终于松开了嘴,他开口声音有些嗡嗡的,“父王。”他叫了一声便闭着嘴不再说话了,看上去瘦弱得就如同风中摇曳的一朵小野花似的,特别可怜。
“你母亲没有为你叫侍医来吗?”嬴政不悦地皱起眉。
扶苏小心地抬头望了一眼嬴政,又看了看嬴政身后的徐福。
徐福见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忍不住对他眨了眨眼,那身清冷的气质顿时烟消云散,扶苏似乎被他这个动作逗笑了,一直紧绷着的神情这才放松了一些,“母亲说,父王都将侍医派到胡姬那里去了,因为胡姬要为扶苏生个弟弟了。扶苏不过生场小病,如何能将侍医叫走呢?”
徐福忍不住心中吐槽。
胡说八道呢吧?在王宫之中,还有如此大方的姬妾?自己儿子病成这般模样,还要为王上的小老婆考虑,都不敢叫个侍医来?
嬴政将眉头皱得更紧了,“你自出生身体便不大好,怎么能算是小病?来人,去请侍医来。”
“喏。”马上有内侍小跑着出去了。
扶苏脸色忍不住又咳了起来。
徐福抽动了一下鼻子,越发觉得屋子里的味儿太难闻了,“王上,窗门紧闭,屋子里气流不通,扶苏公子应该更加难受吧?”
听见徐福如此说,嬴政连质疑都没质疑一下,随即便命人来将门窗打开。
徐福又闻了会儿,忍不住道:“王上,这个香气……怎么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嬴政如今对香气十分敏感,听他说起,当即就问。
“像是……之前王上寝殿中常点的熏香味道。”
嬴政脸色登时一变,高声叫道:“来人,将这香炉搬出去,砸碎。”
宫人们战战兢兢不知发生了何事,但秦王发怒,谁也不敢小觑,连忙进来将香炉搬出去了。
门窗大开,香炉搬走,屋子里的味道很快便淡了下来。
徐福觉得舒服多了,脸上一直绷着神色也稍微松了松。但嬴政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轻松,甚至可以说,他的脸色越发难看了,他又叫了一名内侍去催促侍医到来。
徐福见嬴政如此大动干戈,才想起那个熏香似乎是有问题的,他低声问:“那熏香,难道有毒?”之前他睡在秦始皇的床上,吸了好多口,应该不至于死翘翘吧?
嬴政面沉如水,“熏香吸入,会催发情。欲,容易上火,这也就罢了,其中的确有毒,吸入过多,会令人……”说到这里,嬴政又不自觉地打住了。
那毒可能导致无法再有子嗣,这样的话能说出来吗?
嬴政总觉得说出来之后会大大打折自己的形象,于是便戛然而止,不肯再言了。
此刻嬴政更担心的是,他才年仅五岁的长子,是否也会因为吸入过多,而导致子嗣艰难!越想嬴政便越觉得心中窝火,他难压心头火气,厉声喊道:“去将胡姬从院子里带出来,关到幽院中去!”
那幽院是个什么地方,徐福一头雾水,不过见其余宫人面露惊恐,就知道定然不是个好地方。
嬴政如此暴怒,难道那熏香吸入过多会……
会再也硬不起来!从此丧失男性雄风?!
徐福越想越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第37章
他跟着秦始皇睡了那么久,也吸了那么多的熏香,是不是他也会再也硬不起来,丧失男性雄风?!
徐福被自己吓得有点不太好,脸色都微微发白了。
嬴政虽然处于震怒之中,心神都放在了扶苏的身上,但他也有留余光不自觉地去注意身旁的徐福,在看见徐福脸色微微发白时,他先想到的是,莫非他刚才动静太大,将徐福嚇住了,随后思及徐福常年淡定如斯的模样,嬴政就否决了这个想法。难道是……又饿了?想到那天被自己折腾晕的徐福,目光再触及到徐福额头上被几缕碎发掩映住的青痕,嬴政觉得有点心虚。
倒是扶苏将头仰得高高的,望着徐福的方向,瓮声瓮气,相当认真地问:“你也生病了吗?”
徐福本身肤色比较白,徐福推测,也许是原身很宅男,常年不爱见阳光,所以才会拥有那么白的一张脸,现在再白一点,那自然就像是病了一样,平白有几分惹人怜惜了。
徐福将思绪从自己的世界中抽离出来,低头看向扶苏,“我没有生病,只是屋子里的味道太闷了。”
扶苏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好闷,但是母亲不许扶苏打开门窗,说是更易染上风寒。”
没想到扶苏还能与徐福如此平和地聊上几句,似是十分投缘般,嬴政眼底闪过一道惊讶的光,喷薄的怒气也渐渐平息了一些。宫人们见嬴政脸上的冰寒之色没之前那样的可怕了,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扶苏又捂着嘴,低声咳了起来,两眼不一会儿便泪花花的了。
不一会儿,门外便有内侍禀报,“王上,人已经带过去了。”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一道温柔的嗓音突然在门边响起,打断了那内侍的话。
内侍弯腰叫了声,“郑妃。”
郑妃?
扶苏的母亲?
徐福回头看了一眼,最先见到的便是女人晃动的裙角,随后才是她婀娜的身形,和那张柔美的脸蛋。她的出身或许比胡姬高出许多,所受教育不同,她的打扮也不似胡姬那样放浪肆意,她的妆容几乎是一丝不苟的,有点儿像是古代所谓的母仪天下的姿态,举手投足都带着些许高贵意味。
还是比较适合做千古一帝的女人呢。
如此大气的女子。
徐福还正儿八经地在内心评判道。
扶苏在床上恹恹地叫了一声,“母亲。”
郑妃先是朝嬴政行了礼,然后目不斜视地走到了扶苏的床边,连多看一眼徐福都没有,这还是头一次他这么没有存在感。徐福不由得怀疑,难道他的颜值下降了吗?
“怎么又咳起来了?”郑妃出声问。
但一旁的徐福却感觉到一丝怪异,母子之间,本该是关心的话语,但是从郑妃的口中说出来,却显得有些生硬,显得过于客套了,竟是没有半点温情的味道可言。再回想方才扶苏出声叫郑妃的时候,那一声“母亲”也显得有些讷讷的,完全没有孩子见到母亲后的激动,或是想要撒娇的依赖。
扶苏躺在床上低声回了郑妃的话,郑妃点点头,便没再继续关心了,她转头朝嬴政道:“劳烦王上前来。扶苏身体一向如此,王上不必放在心上。”
徐福更觉惊讶了,这是亲妈吗?儿子病成那个样子,你还能如此冷淡?甚至面对丈夫的关心,你还要推拒?
不止是徐福觉得怪异,嬴政也觉得怪异,而且他的火气迅速又被郑妃最后一句话给撩了起来,他目光锐利地注视着郑妃,努力压制着胸中欲喷薄而出的怒气,冷冷质问道:“如何叫做扶苏的身体一向如此,不必放在心上?你这个做母亲的,未免也过分心宽了些?你可知扶苏如今根本不是生了病,而是另有他因!你日日与扶苏相处,却丝毫不关心他的身体安危,你如何做的母亲?”
用这样的话来指责一个母亲,的确是狠了些。不过郑妃的不负责任,又令嬴政想到了后来态度陡然大变的赵姬,被触碰到那个点的嬴政自然免不了一阵暴怒。
徐福暗自道,其实秦始皇这个做父亲的,也不算很到位啊……把儿子搁在小院子里,很少来见一次,那不也是个渣爹吗?徐福再度看向床上的扶苏,可怜的小少年啊……
扶苏察觉到徐福的目光,微微转过头,还冲徐福礼貌地一笑,那张稚嫩的小脸上涌现这样一抹笑容,顿时让徐福的心软了软。以前在师门的时候,他最不喜欢那些熊师妹和熊师侄了,年纪小小,却烦人得很,而扶苏却仿佛有着超乎这个年龄的成熟,他的礼貌和温柔,都令人感觉到心不自觉地便化了。
“妾不知……”郑妃露出了茫然的神色,“扶苏,扶苏怎么了?”
见她还是平平静静的模样,嬴政眼底闪过失望之色,转身来,却是没有回答郑妃的问题,而郑妃也就此沉默,站在了一旁,再也不说话。
嬴政不爱来郑妃这里也是有原因的,从郑妃初进宫,意外产下公子扶苏后,嬴政便再很少到郑妃这里来了。郑妃无论做什么事都是平平淡淡、冷冷静静,初时嬴政将她的不善逢迎看做是优点,但后来嬴政却觉得郑妃像是缺了心魂的玻璃樽一样,毫无趣味。就连在扶苏的身上,她也没有施加半点母爱。
那侍医终于到了,他的面孔在王宫之中很少见,但他却是嬴政的心腹,上次嬴政发觉熏香有毒,便是他替嬴政诊治的。如今扶苏也中了毒,请他来正合适。
侍医见过礼后,便开始为扶苏把脉。
徐福的心都不自觉地提到了嗓子眼儿。
扶苏这个人物只存在于他听过的故事之中,要说第一次见面便对扶苏如何怜惜忧心,那当然不是!他只是想知道,自己会比扶苏严重还是比扶苏症状更轻,那毒究竟有多可怕……
所以徐福目不转睛地盯着扶苏。
被容貌出色的人盯着瞧了那么久,扶苏不知不觉地便有些脸红了,嬴政见状,心底倒是莫名其妙地升起了点儿不愉快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徐福才见侍医慢慢站起身来,朝嬴政道:“王上,扶苏公子确是中了毒。但公子不能与王上相比,公子年幼体弱,毒性侵袭极为容易,如今想要根除,恐怕有些为难……”
嬴政的脸色愈发地沉了,他狠狠咬牙,“务必给寡人治好扶苏!”
侍医躬身,没说话。
嬴政倒也没责怪那侍医的本事不强,中了毒,本来就不是好解的,他更气的是,郑妃竟然会疏忽至此,到如今,也还半点不为扶苏担忧。这样,如何配称为母?
嬴政气上心头,便对身边内侍道:“即日起,便将公子扶苏,移至寡人殿中,与寡人一同起居。”
内侍听完,连忙招呼其余宫人,动手为扶苏收拾东西。
郑妃还是如同一个木头桩子似的,站在一旁,未发一语,哪怕是以后她再难见到扶苏,她也并不为此泄露半点情绪。
徐福忍不住又诧异地打量了她一眼,循规蹈矩到这等地步,也太奇怪了!难道是从小受到的教育太过苛刻吗?徐福本就是个无父无母的人,他没有嬴政那样对母亲怀着复杂的感情,所以也能更客观地去看待郑妃。他想到古代女子所受的教育,便有些同情这位郑妃,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