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国师-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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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福随那人又一次来进了那个大厅。
侯太卜正在处置手中事务,见徐福来了也没有要放下的意思,愣是将徐福在一旁冷落了好半天,徐福也相当沉得住气,他早上食物吃了不少,也不用担心站久了便头晕目眩。而且徐福往那里一站,便自成一处风景,哪怕是被冷落,他也不觉得有何尴尬之处,反倒是因为他淡定的风采,吸引了不少的目光,其中也不乏几道欣赏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侯太卜才慢悠悠地抬起头来,“徐太卜终于来了。”
徐福心道,我不是一早便到了么?装半天瞎子有意思吗?
侯太卜将手边竹简推开,摆出能带给人压迫感的姿势,低声道:“徐太卜昨日似乎很早便离开奉常寺了?”
奉常寺有人早退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毕竟这里就是很多人镀金之地,也是很多人混日子的地方。徐福也从来都是做完自己的事后,才会早退,如今被侯太卜郑重其事地问起,徐福滞了滞,心中还浮现了点儿尴尬。
早退算是他的错。
徐福点了点头,也不否认。
侯太卜陡然将手中竹简重重一砸,口中声音却还是低缓的,“徐太卜可知奉常寺并非儿戏?身为太卜令,竟是无法做出好的表率来!昨日我令人前去寻你,竟然连人影也寻不到,我这才知道原来太卜令还能提前离开奉常寺。”
侯太卜是个相当聪明的人。
真正能带给人心里压迫的并非那些大声吼叫咆哮,而是这样不急不缓的语气,往往在行为动作形成反差的时候,便能带给人不自觉的心理压力。
只是这一招在徐福面前未免太不够看,在一个骗过的人比走过的路还多的神棍面前,要用这招让他心里生出怯意来,可不是个好办法。
“提前离开是我不对。”徐福马上表示了自己的错误之处。
他没想到这位上司如此较真。
侯太卜冷声道:“以后徐太卜不要擅自离开,至少保证能让我随时找到你。”
听见这句话,徐福心中微微有些不快。意思是,他还得随时准备好,有侯太卜来叫他怎么办?
侯太卜勾了勾手边笔刀,又漫不经心地道:“除非徐太卜对自己的能力十分自信,认为自己可以做得更好,已然不需要接受奉常寺的规矩管辖了。”
徐福没说话。此时他若是说个“是”,那岂不是会将侯太卜得罪个结结实实的。
真是麻烦。
徐福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之前他还在想,奉常寺会消停一些了,谁知道这么快就被打脸了。
赵毅一走,便来了个太卜丞,走了个官小的,还反而来个难以应付的官大的。
侯太卜见徐福不言语,以为他心中暗自不服,于是道:“那此次月末占卜,便由你主占吧。我也想要瞧瞧你的本事如何。”
侯太卜能够有盛名在外,本事一定是不低的,徐福只是不喜欢侯太卜语气中隐隐流露出的优越感,以及他冷硬不知变通的处置方式。罢了,不管如何,都是上司,或许人家便是如此性格。
徐福心宽地点头应了。
若今日只是这样,便也就罢了,或许今日真的不太走运,远远的,徐福便听见一道温柔的男声响起,“徐太卜如何来了这里?”
那年轻男子穿着一身官服,明显比在场不少人的气度要高上许多。
正是熊义!
又来了……
今日难道又要邀他去赏玩歌姬舞姬?熊义这人什么毛病?非要拉着人同他一起去风花雪月?难不成是个爱好重。口。味的?
熊义到了跟前,侯太卜站起身唤了声“熊典事”,便不冷不热地又坐回去了。
就这一个动作,徐福心中的感官倒是顿时好了不少。
连熊义面子也不给!
干得真好!
第54章
熊义刚要开口,就被侯太卜不冷不热地给堵回去了,“若是熊典事也找徐太卜有事,那便到一旁去说吧。”虽然他的话没说完,但徐福觉得他的脸上此刻写着几个大字,别挡住我的光。
熊义再好的风度也维持不住了,沉沉一笑,“看来是我扰了侯太卜。”
他的目光有些阴沉,侯太卜却全然没放在心上。
若说之前侯生对自己是过分刁难,那么面对熊义也无所畏惧又算是怎么回事呢?难道还真被自己碰上了铁面无私的上司?
熊义今日似乎是铁了心地要纠缠着徐福,徐福从厅中出来,他便一路尾随徐福。
徐福就纳闷了,那赵毅都被他害得逐出咸阳城去,怎么熊义还对他如此热情?难道不应该是瞧他浑身不顺眼,忍不住处处与他为难吗?如今熊义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甩不掉,他身上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是值得熊义觊觎的?
徐福进了厅中翻阅竹简,熊义便跟着进去,慢悠悠地走在徐福身边,顿时引来无数目光。
有人心中暗骂了句,祸水。
却不敢多打量他们一眼。
徐福也不知道该说熊义聪明还是愚蠢了,熊义见怎么说都说不动徐福,便也不开口了,只是似笑非笑地盯着徐福做事,他的目的别说是徐福了,就是其他人也能从中窥得一二了。
熊义风流之名在咸阳城中早有传闻,他生得俊俏不凡,莫说女人了,便是不少少年郎也有愿与他颠鸾倒凤的,众人这么看了几日,也反应过来,熊义是想要对徐福下手了。
只是不知道熊义会不会倒霉如邱机那般。
徐福有些忍受不了熊义纠缠不休的态度,偏偏熊义不言不语,只是用目光紧紧盯着他,偶尔便灼热地将他从头打量到脚,那种仿佛要将他身上衣物剥个干净的目光,令他觉得如同咽了苍蝇般膈应难受。
“熊典事可是无事可忙?不然怎么时时跟随与我?”徐福忍不住抬头看向熊义,他的目光冷冽,口中说出的话也极为戳人。
偏偏熊义瞧着徐福横眉冷对的模样,便觉得心中征服欲。望更甚。
那些个小倌儿,私妓,与徐福放到一起,半点味道也没了,再忆起从前,竟是觉得那些日夜半点滋味也没有,现在熊义自然想要追求徐福这个更有滋味的了。
熊义慢悠悠一笑,“想邀徐太卜过府一聚实在太难,为表诚意,唯有如此。”
身为堂堂典事,这样乱来,倒是没人去管。
徐福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回转身来,道:“我有个怪癖。”
见徐福终于搭理他了,熊义来了精神,问道:“哦?是何怪癖?”
熊义心中不受控制地想到了某些方向。
无意中瞥见熊义面上的表情有些淫。荡,徐福心中不由得涌起了一股厌恶的感觉。果然脸长得再好,一个猥琐的表情,和随口一句话就能全部毁掉。徐福敛下眸中冷色,淡淡道:“我向来不爱去谁的府中,若是邀我相看舞姬,真有诚意,便将人带出来了。”
徐福的语气之中隐隐透着高傲。
王柳路过时不慎听见这么一句话,心中直骂,他都没享受过这等待遇呢!徐福想得也太好了!
旁人都以为徐福这是在故意撩起熊义的火气了。
谁知……
“若是如此,徐太卜便会赴约吗?”熊义一本正经的、毫不避讳的,谈起了这等私事,态度十分大方坦荡,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看上徐福了似的。
“自然。”徐福随口把人糊弄完了,拿着手中竹简绕过熊义就走。
熊义得到了一个回复,也不再继续纠缠徐福,不一会儿便从厅中消失了。
王柳刚要上前劝徐福两句,就见苏邑已经挤上前去了。
王柳瞪着苏邑的背影,心中暗骂了一句,真是好心机!
“徐太卜可是应了熊典事?”苏邑皱着眉问道。
“当然没有。”徐福淡定地翻看面前竹简。不就是组织个月末卜卦吗?且让他好好研究一番,便能搞定。
苏邑不知徐福的心神还在那卜卦之上,他忙又道:“熊典事生性风流,恐怕……”苏邑的话只说了一半,并且他还将声音压低了一些,避免被其他人听了去,再传到熊义耳中去了总归是桩麻烦。
徐福心中嗤笑:“生性风流?他算哪门子的风流?真正的风流人物,是讲求一个你情我愿,他非要纠缠于我,不过起了色心罢了。”
徐福口吻平淡,并不为熊义的表现而惊奇或震怒。
苏邑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脑子里突地又闪过那日见到的画面来,他犹豫着闭了嘴。
徐太卜一身傲骨,自然不会惧怕这些,他身后的人,也必然会护着他吧,自己确实不用为此焦急。
苏邑的神色渐渐松缓了不少,退开半步,还不等他说话,王柳突然插了进来,将手中盛着温水的杯盏放到了徐福的手边,“喝水。”王柳僵着脸不冷不热道。
徐福诧异抬头,近期他也顾不上折腾王柳,王柳也很少往他跟前凑,他都快忘记那个赌约了。
王柳飞了苏邑一个眼刀。
苏邑被瞪得莫名其妙。
王柳又什么毛病发作了?
王柳已经没再看他,而是朝着徐福高声道:“履行赌约!”明明挺丢人的话,但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还带着一股趾高气昂的味道。
徐福挑了挑眉,也没将王柳的态度放在心上。王柳如今凑上来甘心做个奴仆,他有什么好排斥的?
王柳放杯盏之后就离开了,苏邑还有事要忙,自然不可能再在徐福身旁久留,便也匆匆离开。
所幸当日徐福没再看见熊义的身影,而侯太卜也没再来找他的麻烦,轻轻松松自个儿看了一天的古籍,徐福燃起了些许研究古医术的兴趣,毕竟有时候算命与医术也有相通之处,他如饥似渴地抱着那竹简看了许久,不知不觉便到了酉时。徐福今日倒是没早退,他将那古籍直接带走了,谁也不知道这个期间,他在“不务正业”。
内侍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见徐福出来才松了一口气。
这段时间徐福出来都挺早,唯独今日晚了些,内侍反倒不适应起来了。
徐福正要上马车,却见又一辆马车从后面追上来,直接横亘在了他们的面前。
一看便知是故意如此的。
“敢问阁下是?”徐福面色微冷,拿出几分气派来。
若他只有一个人,当然不会底气如此充足,如今内侍在一旁,内侍代表的便是秦王的脸面,谁还会如此不识相?
那马车的车帘掀起,露出后面一张熟悉的面孔来,俊俏又风流,不是熊义又是谁?一天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好心情,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熊义目光不舍地从徐福身上掠过。
方才徐福冷声呵斥的模样,还真是惊艳又迷人呢。
熊义面上露出笑容来,将车帘撩得更高,伸手指向马车内,“徐太卜,请瞧。”
徐福只看了一眼便愣住了。
他没想到熊义当真放荡不羁到如此地步,那马车内有一男一女,着青衫的是少年,少年脸上绘着浓厚的妆,不过倒是有几分花旦的味道,因而显得十分魅惑勾人;而那着白衣的是女子,手执竹扇遮面,美丽的五官半遮半掩,端的是款款动人,她脚边还垂着长长的水袖。
只瞧一眼这两人的打扮,徐福便知道他们应当是舞姬了。
他说有诚意便将人带来,却没想过熊义当真会做到如此地步,还真将人给带来了,这是铁了心的要试一试他究竟好男色还是好女色吗?
“如何?徐太卜是否该履行承诺了?我已挑好酒楼,徐太卜只需同我前去便是。”
还不待徐福说话,他身边的内侍已然变了脸色,骤然紧张起来。
若是徐太卜真的跟着熊义公子走了,他回到王宫之中,又如何向王上交代?
嘴长在徐福身上,他要说什么便是什么。
徐福收起目光,神色淡然地点评道:“太丑。”
原本还试图暗送秋波来勾搭徐福的女子,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僵住了。倒是那少年沉得住气,哪怕听见徐福如此说,他也只是低眉垂目一言不发。
熊义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半晌后,他才又露出了笑容,抚掌笑道:“徐太卜所言倒也没错,这两人哪能抵徐太卜半分姿容呢?”
徐福的目光冷飕飕地往熊义身上飘去。
熊义这话说得太不恰当,拿他与舞姬相比,真不是羞辱他以此来报复吗?
两人之间的气氛陡然僵持起来。
还是熊义又笑了笑,道:“不如我将这二人送予你?”
“我身无长物,他们跟着我连个住的地方也无,还是留给熊典事慢慢享受吧。”
熊义发觉到徐福是真的嫌弃这二人,熊义顿时有一种品味被质疑的感觉,本来心中有怒气想要发作出来,但是再一看徐福那张脸,什么气都消了。徐福拥有如此相貌,心高气傲谁也瞧不上眼,那是自然的……
熊义的目光凉凉地扫了一眼那内侍。
若是没有他,自己便可以直接将徐福掠走了,偏偏有个秦王的身边人在这里,他若是敢将徐福强硬带走,恐怕第二日便是王上找到他爹头上去了,如今他父亲刚刚出任右丞相一职,定然不愿意在此时与秦王起龃龉,到时候他说不定还会被责骂一通。
真是麻烦!
熊义压下心中暴戾的情绪,示意下人驾着马车退后些,让出路来。
徐福坐进马车,放下车帘,直接让内侍驾车离开,马车离去时,徐福还能听见熊义道:“改日我定为徐太卜寻两名更为貌美的姬妾。”
从奉常寺回王宫的路上,徐福的眉头一直都皱着未曾松开。
熊义并不是个知道分寸的,他的有礼与温柔,都不过是刻意伪装出来的罢了,方才他都以为熊义会憋不住撕破脸。
他与熊义才见了面多久?熊义如今便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他百般骚扰了,总有一日熊义会忍不住的。到那时,熊义粗暴地将他带走,恐怕也不稀奇,谁让那熊义有一个做昌平君的爹呢?
这等小事他也不好劳烦秦始皇啊……
若是有机会能暂时离开奉常寺便好了,最好是有王命在身,连咸阳城也先避开一段时日,他本身官职不高,如今必然是要先忍一忍的。可惜他真不会贴个符就弄死人,不然就能直接把熊义给弄死了。
回到王宫之后,内侍便马上将所见所闻一一报给了嬴政。
嬴政听完以后,久久未发一语。
殿中太过死寂,内侍心中忐忑不安。他忍不住抬起头来,小心地去打量嬴政的神色。
“寡人知晓了。”嬴政沉着脸,将手中的笔刀搁了下来。
只听“噗嗤”一声,内侍吓得一抖,再看那笔刀,就见笔笔直直地插在了桌案上。
内侍摸了摸胸口,咚咚直跳。
那瞬间,他都要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