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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白发魔女传-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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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官无不骇异。鸿胪寺丞不过二品,不知何故“圣眷”如此之隆。卓一航回到杨家闷闷不乐。心想:皇帝这样难见,看来会虚此一行。不料到了傍晚时分,宫中忽然派来一名内监,到杨家中说道:“圣上龙体今日大有起色,闻说卓总督的孙儿进京,吩咐他明日到养心殿朝见。”卓一航大喜。杨问道:“是那位太医的灵药?”内监道:“你再也猜想不到,这病不是医生医的。”杨大为奇怪。
    皇帝有病,惯例必是太医会诊,医不好时再宣召各地名臀。光宗病了月余,太医束手无策,各地名医陆续到来,药石纷投,亦无起色。如今内监说不是医生下药,杨自然奇怪。内监续道:“李可灼不知交了什么好运,居然立了大功。”杨道:“怎么?他立了什么功了?”内监道:“圣上的病巴是他医的。”杨奇道:“李可灼懂得医道?皇帝敢吃他的药!”内监道:“那李可灼是宰相方从哲所竭力保荐的,说他有能治百病的红丸,李选侍也劝圣上试服。”李选侍乃是皇帝的宠妃。杨眉头一皴,道:“皇帝怎么听信妇人之言,以万金之体去试什么红丸。”内监笑道:“倒真亏李可灼那粒红丸呢,万岁爷服后,过了一个时辰,居然舒服许多,胃口也开了。万岁爷连重称赞,叫他做忠臣。”杨见内监如此说法,也便不再言语。
    第二日一早卓一航和杨又到太和殿外听宣,在午门外碰见李可灼洋洋得意而来,两个侍从便在午门等候。卓一航一见,不觉愕然。你道这两个侍从是谁了原来正是在少林寺山门骂战的那两个老家伙胡迈和孟飞。胡迈垂手说道:“大人这次医好圣上,升官那是指日可待。”李可灼道:“我有好处,也就有你两人的份。”盂飞道:“谢大人栽培。”李可灼低声说道:“你们可不要走“开。圣上服药之后,若有什么变化,我会叫内监出来请问你们。”孟飞道:“小还丹药到病除,大人不必担心。”李可灼直进午门,卓一航跟着进去,胡迈孟飞一见,面红过耳,急急把头扭过一边,佯作看不见他。
    这次在太和门外问圣安的官儿更多,过了一阵,内廷传令出来,叫鸿胪寺丞李可灼,兵部尚书杨,礼部尚书孙慎行,御史王安舜等十多个官儿到体仁阁候宣,最后叫到卓一航,百官见卓一航并无功名竟得宣召,十分慕。有人知道他是前云贵总督卓仲廉的孙儿,纷纷议论,说这真是难得的殊恩。
    光宗皇帝在养心殿养病,体仁阁就在侧边。卓一航随众官之后,在未座坐下。候宣众官纷纷向李可灼道贺。李可灼喜洋洋的道:“这可真是圣上的鸿福齐天。我的红丸恰恰在上月配成。”礼部尚书孙慎行道:“你的红丸真是仙丹妙药,不知如何配法,若肯公诸天下,那真是造福无量。”李可灼冷笑道:“你当是容易配的吗?那要千年的何首乌,天山的雪莲,长白山上好的人参,还要端午日午时正在交配的一对蟋蟀作为药引,我花了几十年功夫才侥幸把各物配齐。”众官听了,个个咋舌。卓一航听他胡吹,暗暗好笑。心知这红丸一定是少林寺的小还丹。过了一会,内监出来宣召李可灼进去。卓一航忽然想起,胡迈和孟飞骗到的小还丹虽有两粒,但一粒已当场咽下,剩下一粒。就算皇帝昨日所服那粒是真,今日所进的红丸定是假了,拿皇帝性命当作儿戏,真真岂有此理。
    杨见卓一航焦急之情现于颜色,问道:“怎么?”卓一航道:“我怕这李可灼乱进假药。”旁边盯官儿横了卓一航一眼,杨认得这是宰相方从的亲信,急道:“方大人保荐的定不会错。”
    过了一阵,李可灼春风满面回来。众官纷纷问讯,李可灼道:“我这红丸非同小鄙,本来一粒便够,何况连服两粒。圣上服下之后,精神大佳,明天便可上朝与诸君相见了。”众官又是纷纷道贺。
    卓一航将信将疑,心想就是真你小还丹也不会好得这么快。内监又出来叫道:“圣上叫卓一航进谒”。正是:江湖术士,故弄玄虚,万乘之尊,性命儿戏。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 糜烂叹宫闱 英雄气短 蜩塘悲国事 侠士心伤
    杨道:“世兄留神应对。”卓一航道:“谢大人关照。”随内监走过长廊,进人养心殿内,只见皇帝斜倚床上,面有笑容,卓一航匍伏朝拜,常洛道:“免礼。赐坐。”内监端过一张椅子,卓一航侧身坐了朝皇帝一望,只见他面发红光,毫无病容,不禁大吃一惊,要知泰昌皇帝“光宗年号”得病已久,即算真的是仙丹妙药,也难药到病除。而今吃了一粒红丸,就居然红光满面,若非回光反昭,就是那红丸是用极霸道的药所炼,能暂收刺激之功,然终属大害。卓一航隐忧在心,却不敢说出。
    常洛道:“我昨日已知你来,但病魔未去,不便召你。幸得李可灼进了两粒红丸,真真是药到病除,要不然今日也还未能见你。你看我的气色如何?”言下甚为得意,卓一航不敢直陈,只好说道:“皇上鸿福齐天,气色好极了。但久病之后,还须珍摄。”
    常洛喝了一盏鹿血,又道:“你的事清,石浩已经告诉我了。李周二位钦差也已经安全回京。他们都很感激你呢。”卓一航道:“暗算二位钦差的人只恐背后有权势者撑腰。”服侍皇帝的太监横了他一眼,卓一航道:“万岁初,我本不该说这些话令皇上担心……”常洛面色一沉,对内监道:“你到翠华宫叫李选侍来。”内监垂手退下。常洛一笑说道:“卓先生深谋远虑,洞察机微,朕正想仰仗先生臂助。”卓一航心中一动,只听得皇帝续道:“你莫不是疑心魏忠贤么?”卓一航道:“臣一介布衣,不敢妄论朝政,但厂卫付之阉人,只怕太阿倒持,官之祸不可不防。”常洛道:“本来你被陷害的事,我早想彻查,但只恨登极之后,便缠绵病榻。”卓一航道:“个人的冤枉算不了什么,国家大事要紧。”常洛道:“所以我请你来。魏忠贤其实不忠不贤,我那有不知道之理。只是他掌握东厂,宫中侍卫全听他调度,也不能行事草率。待朕病好临朝之后,当再图之。”卓一航默然无语。皇帝忽道:“卓先生可肯留在宫中么?”
    卓一航道:“微臣孝服未满,不敢伺候明君。”常洛笑道:“我不是要你做官,你替我在宫中教教太子如何?由校今年十七岁了,还是顽劣不懂人事。”卓一航想起祖父遗言,正将推辞。常洛已抓起笔来,在床前的小茶几上写了圣旨,用了玉玺,卓一航不便拦阻,正自心急,常洛将诏书递过,道:“你明日可到内务府去报到,叫他们替你安排住所。”卓一航接过诏书,先跪下谢恩,然后说道:“微臣还是不敢接旨。”常洛讶道:“你还有什么为难之处?”正说话间忽然“哎唷”一声,门外的侍卫纷纷抢进,常洛呻吟道:“不关他的事,叫李可灼来!”面上红筋隐现,颓然倒在床上。
    卓一航料得不错,常洛第一次服的红丸果是少林寺的小还丹,第二次服的却是假药。原来胡迈和孟飞都是李可灼的门客,胡迈粗晓武功,盂飞则是个专造假药的江湖骗子,二人在少林寺讹诈,骗了两粒小还丹,其中一粒胡迈当场放人口中,却并未咽下,事后吐了出来,交给孟飞化验,孟飞自作聪明,胡猜小还丹的配药成份,制了几粒。李可灼据以为宝,献给皇帝,终于酿成了明史上“红丸”一案。
    卓一航见常洛甚为痛苦,黄豆般的汗珠颗颗滴下,正自心急,忽闻得养心殿外有叱吒追逐之声,侍卫长一跃而出,喝道:“谁敢惊动圣驾!”
    再说岳鸣珂悠悠醒转,发现自己竟是处在华丽绝伦的房间之中,静坐一阵,神智暂复,疑幻疑梦。忽然在对面墙上悬着的建昌宝镜里,照见自己已换了一套睡衣,猛然想起自己出来时原带有佩剑,游目四顾,不但自己原来的衣裳不见,连佩剑也不见了。须知岳呜珂这把佩剑,乃他师父在天山所炼的两把宝剑之一,神物利器,突然不见,如何不惊。急忙起来寻觅,刚刚下得床来,对面墙上的大镜忽然慢慢移开,缕缕暗香,弥漫室内,镜后竟是一道暗门,一个美妇人轻轻的走了出来,格格笑道:“你醒来了?”
    岳呜珂道:“你是谁?为什么把我的宝剑偷了?”那美妇大笑道:“宝剑?什么宝剑值得大惊小怪?我这里的宝物多着呢,你要多少?”随手打开一个抽屉,只见宝气珠光,耀眼生缬。里面堆满了珊瑚宝石,翡翠珍珠。美妇人以为岳呜珂必定惊讶,那知岳呜珂说道:“这些东西再多十倍也比不得我的宝剑!”美妇人轻蔑一笑,道:“宝剑算得什么?你喜欢宝剑,我这里有的是!你只要乖乖听我的话,你要什么便有什么?”岳呜珂道:“你到底是谁?”美妇人又笑道:“你瞧这里可像人间所在?”岳呜珂轻咬舌头,隐隐生痛,情知不是作梦,便道:“难道你这里是广寒仙府不成?”美妇大笑道:“也差不多!”说着挨近身来,香气越发浓郁。
    岳呜珂心神一荡,只觉这香味十分奇怪,吸人鼻端,醉魂酥骨,渐惭面红耳热血脉愤张。岳呜珂心道:“莫非是遇了邪魔,来试我的定力?”盘膝一坐,又用起功来。那美妇人挨着岳呜珂身子,用手指拨他眼皮,岳呜珂只是不理。美妇大笑道:“你又不是和尚,打坐作甚?”岳呜珂仍然不理。美妇人又笑道:“我闻有道高僧,目不迷于五色,耳不惑于五声,你不敢张开眼睛,怎么能做高僧!”岳鸣珂心头一震,益发怀疑她是妖邪,心中想道:“我虽未闻大乘佛理,但镜明长老说我颇有慧根,也曾传过我明心见性的真言。我倒要试试自己的定力。”倏的张开眼睛,眼观鼻,鼻观心,气聚丹田,行起吐纳之道。那美妇人见他若无其事,也是颇为奇怪,索性把身子凑了上来,向他嘘气,岳呜珂试运“沾衣十八跌”的功夫,鼓气一弹,那美妇人“哎唷”一声,跌落床下,娇嗔骂道:“你用什么妖术?”
    岳呜珂试用了“沾衣十八跌”的功夫,试出那美妇人丝毫不懂武功,不觉说道:“啊,原来你不是妖邪!”美妇人怒道:“你才是妖邪!”忽又回嗔作笑,道:“你是进京考武的举子么?”岳呜珂心念一动,忽道:“你说你有许多宝剑,请借一把来瞧。”美妇人稍现犹疑,随即笑道:“谅你也不敢杀我。我就让你开开眼界。”随手在墙上一按,打开一道暗门,乃是一个壁橱,里面悬有十来口剑,岳鸣珂一眼瞧去,并无自己的游龙剑在内。只听得那美妇人道:“这里的剑,随便那把都要比你的好,你服了吧?”岳呜珂突然一跃而起,在壁橱里抽出一把剑来,只见寒光闪闪,冷气森森,美妇人道:“如何?是不是比你的剑好?快些挂回去吧!”
    岳呜珂吃了一驾,这把剑形状奇古,剑柄铜色斑斓,怕不是千年以上的宝剑?细细一看剑柄上镌有“龙泉”二宇,猛然想起师父曾论古今宝剑,他说:“游龙断玉虽是五金之精所炼,但比起古代的干将、莫邪、鱼肠、龙泉、天虹、巨阙,纯钩,湛卢等剑,那还是远远不及。”岳呜珂当时曾问及这八把古代宝剑的下落,师父道:“听说龙泉、巨阙、湛卢三剑自唐代起就流入宫中,其他五把却是不知下落。”这样说来,难道这里竟是宫中禁地?稗官野史上说唐代的公主喜欢掳美男子入宫享受,难道这种宫闱秽史重现于今日?正思量间忽听得墙壁有人敲了几下,其声急促。美妇人道:“快把剑挂上!”岳呜珂把剑一指,猛然喝道:“你是何人?从实道来!”美妇人玉颜变色,把手一按,壁橱隐没,岳呜珂一步步迫近,美妇人在墙上一靠,暗门倏开,里面跳出两个人来,美妇人也从暗门逃出去了!
    从复壁中跳出的两人,手中都提着兵器,其中一人正是用迷烟喷翻自己的黄衣汉子。岳呜珂大怒,一剑刺去,那人把手一扬,射出三枚弹子,一出使自行炸裂,喷出浓烟。岳鸣珂早有防备,忍着气绝不呼吸,手中剑迅若惊飕,一剑刺到那人咽喉,猛然想起,此地若是禁苑,此人便是宫中侍卫,剑把一缩,右边那人一铛打来,岳呜珂反手一捞,将他的兵器夹手抢过,“砰”的一脚踢开房门,往外便闯。
    那两人绝料不到他刚刚醒转,武功还有如此厉害,怔了一怔,急忙击掌呼援。岳呜珂一出房门,七八名卫士四边围上,岳呜珂不愿伤人,横剑四面一扫,但听得一阵断金戛玉之声,七八条兵刃都给截断,龙泉宝剑的威力果然大得惊人!有人喝道:“你这小子偷了宫中的宝剑,闯得出去也是死罪,不如赶快弃剑没降,我们可以偷偷放你出去。”岳鸣珂心想:事已至此,不如我就携剑去见皇上,拚着一死,也要把此事查明,主意打定,手中剑又一个旋风疾舞,把卫士们迫出二丈开外,纵身跳上屋顶。
    皇宫殿宇全是用黄色的琉璃瓦所盖,岳呜珂飞身直上,只觉滑不留足,四面一望,但见殿宇连云,鱼鳞栉比,岳呜珂先前尚有些疑惑,此时知道确是皇宫无疑,一时百感交集,想不到宫中腐败竟至如斯,自己与熊经略在边关苦战,只恐也是无补于事了。
    那几名被削断了兵刃的卫士,见岳呜珂十分厉害,不敢来追,只是在下面大声吆喝,岳呜珂认定前门的华表,发足狂奔,琉璃瓦面,虽然滑不留足,但他轻功卓绝,脚尖微点,便即飞起,居然如紫燕掠波,毫无沾滞!
    但皇宫极大,殿宇何止千间,他刚掠过几座瓦面,下面一声吆喝,一人跳了上来,竟然是应修阳!岳鸣珂心道:罢了,罢了!这样的人居然也混进宫中,国事还有可为吗?应修阳大叫道:“有刺客!”岳呜珂怒道:“好哇,你这奸贼,我先捉你去见皇上!”一招“龙卷暴伸”,青光倏的长出丈许,应修阳拂尘一卷,剑光过处,尘尾已被削断一绺,这还是他避招得快,要不然连手腕也要截断。
    岳鸣珂剑如龙门鼓浪,一招未收,二招续至,剑法之快,难于形容,应修阳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更加上他怒极气极,连使绝招,应修阳挡了十招,巳有几次险险被他刺中。这时宫中各处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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