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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部分

云芈镜-第51部分

小说: 云芈镜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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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今晚是注定走不了了,索性就拼了命地多杀几个人,也总比什么都不做地死在诛仙台上快活!”这个声音,是酒中仙。

紫色丝袍,一衾翻飞,铺染了鲜红的血迹,却更显他的风姿傲然,举世无双。

“不行,要走一起走!否则,别说是我,连镜子都不会答应的!”蚀芈手中没有武器,然而修罗眼再度启开的他,却拥有非比寻常的力量。

那人的蓝色衣袍被削下衣袂一角,幸好他眼疾手快,否则刚才被兵矛砍去的,便是他的一条腿。“蚀芈,此刻并非性情之时,你和镜子必须走!我们之间,必须要保证有人活下去,才能救得了淮湮,这也是往生玄帝生前的愿望!”

往生玄帝……

镜子浆糊一样的脑子似乎终于记起了什么。不错,玄蛋儿死了。

“冲啊!给本主使抓住越狱的逃犯!”兰慕的声音远远地传来,那赶来抓他们的天兵,汹涌着排山倒海的气势,朝他们冲了过来。

一向沉着的芷霖仙使见情势紧急,冲蚀芈大喊:“来不及了!蚀芈,现在不是犹豫不决的时候。我们青城四妙,当初义结金兰,有天地为证,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如今,我们四人哪能都逃脱,不如救下你们,我们一起赴死,百年之后,又是一段轮回!”

蚀芈瞪着猩红的眼睛,一边挥拳厮杀试图闯入战局,一边不甘地大喊:“那却生呢?至少要把却生……”

镜子的哭声传来,蚀芈循着镜子的眼光看去,登时愣住,将未说完的话生生卡在喉咙里。

却生以戴罪之身,身上早没有天银盔甲的保护,此刻,六只神枪齐齐□□他的胸腹,纵为仙身,想救他亦是回天乏力了!

“却生——”蚀芈挣扎着冲开人群,想跑到却生身边,然而却生却用身体里最后一点力量,将他和镜子送到百米开外的地方。他想为他们,争取多一点逃生的机会。

镜子永远无法忘记,她被蚀芈抱在怀里远飞,回头看向却生的最后一眼,那双突出的,留着血泪的眼珠。

火光之中,□□穿胸,神剑斩身之声,刺痛着镜子的耳膜。而耳边,青城四妙的话似乎还在回荡。

御珍仙君展臂挥剑,高喝一声,“四人同心!”

芷霖仙使猛地拔出胸口的箭羽,随声附道:“其利断金!”

酒中仙身负重伤,往前吐了口血,却仍以笑颜接应道:“同心之言!”

梦令天君在最后杀了一个天兵后,双膝无力,缓缓跪到地上,双眸欲阖,却不忘附和兄长们的话,“其臭如……”

最后一字,他再没力气,只无声轻吐,泯于唇畔。

四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

“不要不要不要!”镜子哭着从梦中醒来,抬眼,却看到蚀芈,通红的一双眼,那决然的苍凉和恨意。

“蚀芈,那些都是梦是不是?”她抓住蚀芈的手臂,猛烈摇晃着,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力气,她明明就全身痛得要死。

蚀芈摇头否决,“不是,镜子,那些都是真的。我们趁着天黑,在被押送去诛仙台的路上,斩杀天兵,意欲逃开圣日天帝的势力。但是,但是……”

“但是,就我们两个逃出来了对不对?”镜子偏着脑袋问蚀芈,就好似自己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似的。

然而那笃定的语气,却让蚀芈的心开始发酸,他扯开话题,“镜子,你知道吗?自那以后,你已经昏迷了三日了,我差点以为你再也醒不过了。”

“三日?”镜子迷瞪着肿泡的双目,“蚀芈,此地是何地?”

蚀芈慢慢起身,转身望着四周淡黄流白的光芒,那似水似雾的空气,诡谲而迤逦。“这里是浮罗太虚。”

“浮罗太虚?”镜子诧异道,随即打量起四周。忽而又低头沉思,“也是,除却这里,我们又还能去哪里呢?天虽大地虽广,却无你我容身之地。”

望着对方,透过彼此的眼睛,他们知道,此时他们在想的,是同一个地方。那里,曾经因为有那个人的存在,成为他们共同的家。

云芈镜。

一月之后。

灵霄殿上,圣日天帝坐在他镶金雕玉的宝座之上,凤目一挑,幽幽的眼光逡巡,在满朝仙臣身上打了个转。

仙官们皆浑身一凛,颤巍巍地低下头去。

衣袖拂动,堆叠的奏本被狠狠地甩到台阶上,凌乱地摊开,里面点金着墨的字迹隐约模糊,只看清“告急”二字。

“仙魔二界已许久未有开战,为何前段日子突然挑起事端,莫名侵我仙族疆界?”圣日天帝双手撑在龙座上,眼睛冷冷地扫过众仙。

“禀天帝,臣以为……”

“本尊不要听任何原因!”圣日天帝横眉紧皱,面目之上有掩饰不住的冲天怒气。“开战又如何?还以为本尊怕了他们不成?一群嚣张低贱的东西!本尊气极的是,为何仙界已派三万大军去对抗魔界的两万人,却仍然会收到这‘告急’的奏文?难道没了淮湮往生那两个叛徒,我们仙界就没人了吗?”

刚才被圣日天帝制止住的承运仙官开口道:“臣听闻此次仙魔之战,魔王波旬不仅亲自出征,而且还与妖界结成强盟,与……”

“妖界?只听闻神仙人魔鬼,妖是何物?”圣日天帝踱到承运仙官旁边,凝眉问道。

站在承运仙官身侧的道仙向前列出一步,沉眉肃目,答道:“天反时为灾,地反物为妖。妖者,盖灵气之依物者也。气乱于中,物变于外,形神气质,表里之用也。本于五行,乃金、木、水、火、土,通于五事,乃貌、言、视、听、思,虽消息升降,化动万端,其于休咎之吉凶祸福之征,皆可得域而论矣。”

圣日天帝坐回龙椅,轻抚黑须几下,沉思良久,方才道:“妖灵所在何处?”

承运仙官朗声回答:“天之弃地,浮罗太虚。”

粉光流连在白色的云朵间,万点晶莹在其中跳跃着,仿佛灵动的仙魅。大片浅紫的云彩染着微纁,大喇喇地铺开放眼望去的整片天空,虽然是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却依然释放着流泻出明媚鲜妍的华彩。

他来之前,太上老君曾告诉过他,浮罗太虚是一个晦暗凄冷的地方,满目淡黄流白的颜色,散发着浓黏的水雾气蕴,让人畏惧而恶寒。

可是他看到的浮罗太虚,却是这般璀璨美景,有如浥露玫瑰,初雪桃花。

看来,浮罗太虚较之前的确有了巨大的变化,会是因为情报里的那个神秘人吗?那个突然进入浮罗太虚,却让这个素有天之弃地之称的地方,变成如此模样的神秘人。

微一沉凝,他迈步踏进了这个鬼魔方中。

呵,鬼魔方果然是鬼魔方,他初一进去,还没走几步,就被十数个妖灵团团围住。

也罢,他没有反抗,本来就是来找那个神秘人的,与其在这个巨大的空间瞎转悠,倒不如被他的手下捆去见他。

只是,他记得太上老君与他说过,妖灵之所以称之为灵,是因为他们都只有精神而无实体,模样看起来不过是一团团红色绿色的光而已。可是眼前这些吵嚷着要绑他去见灵尊的妖灵,却是活生生的实体。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内心惊讶之余,却也意识到,这个被他们称为灵尊的人,实非简单平常之人。

走在看不出异同的粉彩云花间,他的心越来越焦躁,真不知何时才能见到那个神秘人,见到了又该如何自保,如何向天庭传递消息呢?

眼前的景色变得越来越清晰,影像变得越来越明朗,直至那一片炽烈的红色映入眼帘。

明亮透彻的湖面平静无波,偶尔泛起的涟漪,亦不过是鸟儿的翅膀划动而过。那鲜红如火的飞鸟,或大片大片地徜徉在湖水之上,或成群成群地振翅飞翔于半空中,或卧躺于巨大的白梨花树间,鸣声清亮如凤,形态优美恣意,潇洒不羁。

红鸟只比普通的鸟儿大一点,除了全身上下毫无杂质的茜红之外,最引他注目的,便是它们的重瞳。它们的每只眼睛里都有两个瞳眸,看起来十分明亮,光彩灼灼,耀眼非常。

而满目飞红流彩间,他看到梨花树边,冷色的岩石之上,有一女子,那女子静坐屈膝,两手环腿,尖尖的下巴搁在膝盖上,目光飘远,似有所思。

一袭浅灰色重纱黼黻流光裙,宽大松散,飘逸婉约,万种风情尽在不言中。裙边一角浸入水中,湿成一袂更深的灰色,一枚红羽恰好粘在上面,隐隐地透露出主人几分灵动,几分随性。

“灵尊姐姐,你今天心情好吗?”一个身着红色羽衣的小姑娘,十五六岁的年纪,趴伏在她身边,半眯着眸,抬头问她。

灰衫女子侧头看她,与她说笑,也正好让他看到了她的脸。

虽然她眼睑上淡紫颜色着了银粉,樱粉色的双唇也不似从前那样朴素,然而那灵动的眉眼,却让他一眼认出了她。

天庭的逃犯,镜子。

她竟然是浮罗太虚的万妖之主,灵尊!

☆、第十一镜(三)

就在此时,镜子也注意到了他,黑邃的长眉一挑,她缓缓起身,绕过依偎着她的红衣少女,一步一步,稳稳地踱到他面前。冷然的表情,丝毫没有掩饰对他的厌恶,“是你呀,兰慕的另一条狗腿。”

面对镜子的嘲讽,兰闫却释然一笑,“怎么,还有条狗腿可是被你杀死的兰渚吗?”

镜子斜眼觑他,看他脱去剿杀使的紫衣,只着一身藕白色连襟长衫潜到此处,虽是无用的障眼法,然而衬得这个文质纤弱的小生模样,倒是让人不意料。

虽然,她还是一样地想杀他。

“是圣日天帝派你来的?哼,”镜子长袖一摆,语带不屑,那淡然的气质中透着些许别样的阴冷,“三万天兵,十数天内死伤大半,他心里怕是不好受吧。”

“蚀芈呢?”兰闫知道他俩是一起的,却直到现在也没看见蚀芈,心知有异,便问道。

镜子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怎么,你以为他死了?放心,他自然是还活着。不过话又说回来,不管他是生是死,我都绝不会让你活着走出浮罗太虚。”

“我既然知道你是灵尊,便没想过活着回去。”兰闫狭长的眼眸透着丝丝凉意,“叠影一战,当时小狐狸设下结界,与你在一起,当时谁也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即使天帝逼问淮湮多次,淮湮也只推说不知。我想,他许是真的不知。只是如今,我却知晓了其中的奥秘。虽然我不知道她是如何办到的,但你如今的样子,你所拥有的法力,与小狐狸当日与你在结界中所为,有莫大的关系。”

被兰闫发觉她与只影的秘密,镜子并不觉得有何紧张,没有继续这一话题,她只淡淡开口,“你怕死吗?”

“笑话。”兰闫轻轻撇下一句。

镜子挑眉,瞪着眼珠望他,“你不怕?”

“自然是怕的,”兰闫回复镜子以同样的眼神,“若是不怕,当初如此辛苦地修仙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不想死吗?”

镜子弯嘴一笑,“你倒是实诚。”

然而,脑海里,却出现一袂白影。那袂白影曾说她错了,曾对她说,位列仙班的人从来都不是一心想着成仙成佛,而是抱着一颗救苦救难,普渡众生的心,才拥有了仙佛的力量,得以飞升。

念及此处,她笑笑,却笑得凄然惨淡。

云照古神,你何曾了解过谁?天地苍茫,你所清楚在乎的,不过是你神祗的身份而已。

所以,我如此恨你。

“我们做个交易吧,我保你不死,你……”她开口,要说的话却被人分毫不差地接上。

“我帮你救出淮湮玉帝。”

镜子微愣地望着他,很快地反应过来,“你的意思呢?”

兰闫摇头,“不行。我虽然希望活命,却不能背叛仙庭,背叛天帝,背叛我的兄长。”

“所以你是想死吗?”镜子的眼神冰冷,九尾的怨念充斥心海,心头不禁再次笼上一层杀意。

兰闫阖眸以待,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镜子冷哼一声,掌中殷红的火苗跃起,毫不犹豫地就要朝他的脑门拍下,却听耳边有道急切的声音传来。

“你不能杀他!”

镜子的手掌一下子停在半空中,她回头,却见朦宛朝她疾步走来,扯住她的手臂,“你不能杀他,我们还需要他来救出淮湮玉帝。”

“没有他,我照样能救出淮湮玉帝。”镜子嘴上的话恶狠,最后却还是放下了手。

朦宛道:“也许你可以,但是多留他一个,多一分希望不是吗?等救出淮湮玉帝后,你若还是执意要杀他,再动手也不迟呀。反正,凭你现在的实力,他根本不可能从你手中逃脱。”

眼光轻蔑地从朦宛身上瞟过,她用一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语言尖锐,“呵,我记得,朦宛仙子从前,可不是这般良善的人。怎么,仙气被妖灵吸多了,连以前凶狠的性情也跟着被吸走了?可你也不看看,你还有几口仙气够它们吸的。”

镜子用力地放下手,朦宛的脸也因这股大力而被甩到一边。

刚开始虽然迷糊,但兰闫很快就理解了。想必,当初朦宛仙子为了让妖灵替她做事,便把自己的仙气喂给了它们。

朦宛垂眸,“镜子,你何必如此呢?我不过是想帮你救出淮湮玉帝而已。”

“帮我?你确定你不是为了救出淮湮玉帝,然后和他在一起?你以为只影死了,你就……”

“我没有!”朦宛低吼了一声,“现在的我,再也不会痴心妄想什么了。当初只影不过是只小狐狸,淮湮就为了对她的忠贞而宁愿自裁。如今只影死了,死了,就成为了他心中永远的最爱,任谁也不可能夺走他的爱了。我……早就死心了。”

镜子愣怔地望着朦宛,那瞬间,她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当初,淮湮为了只影,宁死也不愿屈就于她,她虽表面冷酷强势,其实早已心伤至极了吧。若非如此,也不会宁愿拉着他们一起陪葬,也不愿放手。

后来,兰闫被妖灵押了下去,镜子暂时也没有心思动他。

仙魔之战的事,她仍有多番思虑,多番部署,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一切,都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容易。

黑暗的洞穴里,千年寒冰床散发着幽蓝色的冷光,黑服男子静静地躺在上面,脸色苍白,身躯冰凉,好在腹腔还微有起伏,可以看出他仍有些许生气。

镜子握着他的手,不断地揉搓着,似乎是想把他的手捂暖。她红着眼眶,不停地呼唤着他。“蚀芈,你快醒醒吧,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呢?镜子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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