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慈光重生-第3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祸,既然现在木已成舟,那……索性……保全你到底。”
卫氏忽然看向崔忠年吩咐:“掌院,劳你搬个火盆来,把这些废纸都烧干净了。”
崔忠年不敢犹豫,照做。
天授帝不知道卫氏到底演的哪一出,只好不说话,冷着一张脸叫人看不出他的思绪,盯着跃动的火光吞没那一叠厚厚的调查宗卷。
也许这老妇人有后手,现在在麻痹他?
卫氏嘴角浮起讽刺的冷笑:“五郎,孤并没有什么后手,这场悲剧该到此为止,这个国家也再经不起风雨。皇家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应该成为万民的表率。所以孤不想让你的德行有亏。”
卫氏也是无奈,沐潪已经做了天授帝,他之下就剩两个小的皇子,一个与沐潪一母同胞的亲弟沐晴,被封为寿王;一个是永和帝在罗氏死后,大大临幸后宫,与一宫婢留下的遗腹子,目前不足六岁。
她已经没有了任何选择的余地。
如果御座上皇帝德行有问题……群臣不答应,沐潪也是不会退让,最终……她一生为之努力,贡献青春和全部热情的国家,会陷入内战,血流成河,变成人间地狱。
“所以,一切都是东兴卫氏的阴谋,孤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卫氏忍着心痛,将黑锅交给自己和家族背负,叮嘱沐潪,“永远不要再对别人说出真相。不要让世人认为依靠阴谋和残忍,靠诡计和毒杀可以获得成功。”
天授帝冷笑,这是在指桑骂槐吗?不过他的确做过,没什么不敢认的,只讥讽:“五十步笑百步。”
“五郎,孤并非指责你,孤没有这个立场。是孤先开始的,就由孤结束,好吗?”她希望能解开沐潪胸中的郁结,减轻他的残暴。
沐潪考虑了一会儿,点头:“朕不会杀皇兄弟们的子孙……如果他们还安分的话,朕也会善待他们。”
卫氏一贯肃静冷硬的脸上,却露出一个称得上慈和的微笑。
最后一张宗卷被火光吞没,崔忠年站起身,走到卫氏身边,恭敬说:“娘娘,您该休息了。”
卫氏怔了怔。
“说了这么多话,您累了吧?歇着吧。”崔忠年说。
累了,是啊,不只现在说话累,她这一生,从来没有过不累的时候。
卫氏闭上了眼睛,放松身体。
她想休息了。
一切已经无可挽回,却又已经尘埃落定,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一瞬间,犹如大山的崩塌,她迅速腐朽了下去……
卫氏发出“赫嗤赫嗤”的呼吸声,努力吐出最后一句话:“五郎……想办法……解了……定王的……”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卫氏闭上眼睛,她不知道她的低头能够消除沐潪多少恨意,希望他能放下执念,做个好皇帝。这也是最好的尽可能保全更多人,保全这个国家的做法。
希望,一切到此为止。
最后,卫氏已经失去了神志,迷迷糊糊之间,只喃喃低喊:“君家……君家……临安……临安……”
这个叱咤风云的女子,生命的最后一刻,最挂念的,也只是她已经去世多年的丈夫,还有因为得知她毒杀沐春,与她决裂,再也不肯见她一面的女儿。
天授帝冷冷看着,面无表情,也没有让人通知临安长公主的意思。
崔忠年想了想,最终没开口恳求,目光平静对沐潪说:“陛下,娘娘要休息了。”
天授帝嘴角冷笑,以胜利者的姿态,毫不留恋转身离开。
当夜,催忠年来报:卫氏驾崩了。
天授帝心里并没有报复的快感,反而有些失去目标的茫然。他想起那一堆被火焰吞没的调查,如果现在,卫氏还年轻,没有中风瘫痪,他能赢得了吗?
他不知道。
——也许我终究没有打败她,而是岁月没有饶过任何人。
但很快沐潪收敛心绪,翻开手中奏章,平静吩咐:“丧钟齐鸣,举国致哀。”
崔忠年对皇帝行了个稽首礼,三跪九叩,表示非常非常尊敬,非常非常诚心的企求。
“请陛下赐臣殉葬。”
天授帝:“……”这么奇葩的要求,他还第一次听说。
“朕既然应了留你性命,你就别想着自尽了,管好嘴,去太医院里安养到老。”
天授帝本不打算留崔忠年的性命,可t他思考了许久,觉得卫氏毕竟掌控这个国家几十年,一些话还是有道理的。一个安稳的国家也有利于他的统治,他决定做个宽厚的好皇帝。崔忠年也的确不愧一个“忠”字,于是逃过一劫。
但就像一个杀人魔要拿起绣花针……天授帝的处事较前几任皇帝还是要强硬许多,又极擅长玩弄阴谋权术,而且这魂淡基本没下限,反对派总是不知不觉被他玩死了,还憋屈地没办法辩白自己。
天授帝玩阴谋十分高明,很擅长让道理站在他那里,永远是别人没道理。
……
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卫氏死后,当年的知情人士全部死的死散的散,卫氏烧掉了宗卷,崔忠年闭了嘴,一切真相就埋进了尘埃里,不再重提。
崔忠年免于死亡,很识时务,绝不肯再出太医院,去戳皇帝的眼。他一辈子不再娶妻生子,孑然一身,一直在御药司后院翻晒药材,从不踏出太医院的门,也很少说话,相当于终身监禁。年纪大了,就在太医院挂名,专职打瞌睡,混混日子等老死。
可惜,九皇子事件,皇帝亮出隐藏已久却仍然锋利的爪子,詹院使倒了霉。太医院众人吓住了,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皇帝发威,为了绳命安全,又不知道当年的旧事,一合计就推了他这个老家伙来顶缸,反正他曾做过院使,资格也够了。
崔忠年:“……”
他这么些年自我监禁,叫皇帝放了心,忘了他,容易吗?
这坎坷的宽面条泪的人生,到老了都不叫人安生。
第38章 亲外甥
天授帝昨夜睡得不安稳,他一贯睡得就不怎么好,失眠多梦。昨夜竟然梦到三四十年前的事,更梦到了他惊才艳绝的大哥沐春。
有时候,九郎沐慈给他的感觉真的很像沐春。别看当年他大哥总是温文有礼,实则也是个很有原则,有自己的坚持的人。只是沐春聪明,又很为人着想,说话婉转,提醒也是点到为止,轻易不会让人下不来台。
沐慈也聪明,有自己的坚持,却是那种完全不顾及任何人,任何事,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的直来直去的性子,坦白毒舌,冷硬固执。
不过……说起来沐慈这样坦诚无伪,至情至性的样子,反倒比当年大哥沐春那样事事忍让,样样周到,没一点脾气的人更叫人放心。做了三十年皇帝,天授帝才有点理解当年的太皇太后卫氏。
沐春那模样性情,又是那种好脾气,真有点大奸似忠,让人不得不多想了。
天授帝摇摇头,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想大哥沐春。他叹口气,梳洗用膳之后准备上朝,一边问询重华宫的情况,叮嘱人看着点那边的吃食,都精心伺候。谁让长乐王能多用点,就重重有赏。
朝会后,天授帝留下了定王,寒暄几句就进入正题,道:“九郎这几天精神见好,朕看他一个人在重华宫,未免太孤独了些,就想让朝阳有空多入宫陪陪他。”
定王昨天第一时间就知道女儿私闯了重华宫,却还没来得及召唤朝阳郡主回娘家。见天授帝这般请托,不好拒绝,再·说自己拒绝也没用,朝阳这么大人了,总不能绑着她的腿吧。
定王便答应下来,只道:“朝阳从小被臣弟惯坏了,骄纵跋扈,所以若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皇兄不要和她计较。”
“哪能呢?朝阳挺好的,人也大了懂事多了,又重情重义,朕只有喜欢的。”天授帝道。
定王赶紧谦虚两句。
“你也不用太谦虚,咱两谁不知道谁?你是个好的,家风正,养育儿女也尽心。”天授帝说出今天找定王的第二件正事,先问,“你家嫡长孙,那个叫阿松的小子,多大了?”
“十六了。”定王报的是实岁,算起来沐若松虚岁有十八。但天授帝忽然提起他的嫡长孙,肯定有用意,这么大的小子,问也就是问前程和婚姻,定王不想自家孩子的婚事又被天授帝拿捏,是以故意报小。
天授帝果然皱眉:“年纪不大啊?”有点疑惑,感觉不像这么小啊那孩子,但这些小事是挡不住天授帝的意志的,他做出头痛的样子道,“是青阳候,他家嫡出四娘已经十六(虚岁)了,千娇万宠长大的小姑娘,舍不得让她吃苦,便想找个会疼人的好小子,入宫央求贵妃掌眼。贵妃说谁家小子好不好她不清楚,只有朕最清楚,就拜托了朕。朕就觉着你家嫡长孙挺好,宗室里这么大的小子他也是最拔尖的。”然后笑看定王等他决断。
定王肚子里把所有的利害关系都翻滚了一遍,面上半点声色不动,只笑道:“劳烦皇兄惦记阿松,谢家女孩风评都极佳,四娘也是出了名的贞静柔顺,堪为良配。”
意思是答应了,却也没把话说死。
天授帝笑得一团和气,两兄弟又聊了几句时局和闲话,之后就散了。
定王得天授帝请托,名正言顺找了朝阳郡主回家,父女俩和世子沐希贤三个人举行王府会谈。王梓光用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朝阳,朝阳立即就妥协了,带了他一起见外公。
定王已经五十多岁,但依然保养得宜,白发很少,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正是男人魅力最佳的时候。身高腿长,腰健背硕,有着沐家人特有的北方人的高大,又有从无数世家嫡女身上遗传下来的端庄优雅俊美样貌,高贵清华的气度。
因他曾有过“战神”称号,在边境二三十年征战,是天授帝最倚重的领兵元帅,有一种沙场锻炼出来的杀伐果断的铁血英武,横看竖看,现在还是英气优雅老帅哥一枚,惹无数男女爱慕于他。
但定王很自律,尊重嫡妻,精力大部分放在外头,后院里纳妾蓄婢的事极少,更从未在外风流过,不好男风,弄得一堆痴男怨女一边爱慕他的人品清正,一边又为没机会接近偶像而扼腕。
定王见朝阳带来个小拖油瓶,明显一愣。
贤世子心宽体胖,皮肤很白,脸色红润,因为个子高,壮得像座大肉山,他也有世家嫡女传下的优良基因,虽然胖,仍然是眉清目秀胖帅一枚。
他乐呵呵地上前,摸摸王梓光的发顶,力道很轻,笑着说:“小家伙,你才多久没见到外公和舅舅,就把我们给忘记啦?”
王梓光接收了原主不多的记忆,知道这是王爷外公和世子舅舅,他还有三舅舅四舅舅五舅舅……一大堆舅舅与舅妈,这些人和朝阳关系都好,经常会去平南侯府看望。
王梓光脆生生喊:“外公!二舅舅!”
定王淡淡颔首,做威严大家长模样。
贤世子笑眯眯:“哎,这小子心里清楚谁是亲人呢。”
“我娘的亲人肯定也是我的亲人啊。”王梓光大大方方说。
这话透着亲近,逗得娘舅两个人都笑了,威严惯了的定王也牵牵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定王爷吩咐左右:“把小公子抱下去,寸步不离守着,明白吗?”
侍从应了。
王梓光赶紧抱住美女娘的脖子,一副不肯下地的架势。
侍从一时也不敢乱动。
朝阳讨饶似的,对她亲爹笑:“让他留下吧。虽然这是在家里,但没见到他在我眼皮子底下我总不放心。这孩子病了这么些年,虽然不爱说话,其实心里明白着呢,不会出去乱说。”
定王也是会抱着撒娇的小女儿进宫和他皇帝哥哥密谈的主儿,所以也不是那么坚持,又有朝阳郡主一再保证孩子不会乱说,王梓光才被允许旁听的秘密会议。
王梓光没见到电视上的密室,三个人只是挪到了一处琴阁,这琴阁四面都是大大的窗,王府护卫将窗户支起,能轻易见到前后左右,都是空荡荡的草坪,很适合会谈,不用担心有人藏身偷听。
侍从退下,留下三个半主子。
定王疑惑:“你给我的口讯语焉不详,锁儿的身体怎么忽然康复了?”
贤世子也露出“求解惑”的表情,他们父子两个半月前才看过外甥,一直是那副半死不活躺着的虚弱样。
朝阳怀里抱着仍然很小只的儿子,爱怜摸摸儿子的头,把所有的情形都细细说了。定王见多识广,一时也猜不透到底是什么原因让王梓光迅速康复,于是一双眼睛探究般把王梓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王梓光半点不露怯,当做没看见那如有实质的探究视线,只是勾着美女娘的袖子,露出“我没事,我很好”的笑脸,摇一摇袖子安慰他亲娘。这种单纯的孺慕之情,打消了定王心底的一点疑惑。
定王看自己如珠如宝养大的女儿,九年的婚姻几乎没过过好日子,女人最美好的时光都过去了。现在看她一脸有子万事足的幸福表情,他真正替女儿高兴起来。
定王摘下腰间的美玉,递给王梓光:“见面礼,以前你病着不敢挪动,这还是你第一次来外公家。”
王梓光一点都不见外,不等美女娘示意就直接伸手接过,看一眼美玉,笑得天真可爱:“谢谢外公。”
贤世子也欣慰。他曾经很担心小外甥哪天撑不住,他那个傻妹妹说不定也会跟着去了,如今总算有了盼头。他也摸出怀里一块挂了红绳的红色美玉,递给妹妹:“这是我千辛万苦弄到的暖玉,温养身体,常戴好处不尽。”
朝阳从小到大不知从亲哥手里弄到多少好东西,一点没有客气一下的概念,直接接过,摸一摸玉质果然温润,满意点头:“锁儿,谢谢你舅舅。”
“谢谢舅舅。”王梓光眼珠子灵活地在眼眶里转了转,盯住了他世子舅舅腰间挂着的好几块玉佩中的一块圆形白玉,看上去就玲珑通透,是好东西。
他笑嘻嘻伸手指一指那玉玦:“舅舅,我第一次来,您见面礼还没给我呢。”
贤世子:“胡说,刚刚不是给了吗?”
王梓光赖皮道:“那是舅舅您送给我娘的,我娘再转送我的。”
贤世子佯怒:“那也是我送的。”
王梓光一脸委屈告状:“外公,娘,舅舅忒小气。”
朝阳居然也配合着点点头,对自家哥哥笑得不怀好意。
定王看王梓光一副小孩子的天真烂漫模样,最后一丝怀疑都消除了,嘴角含笑说:“阿贤,莫要眼皮子太浅,什么好东西呢?值得你和才几岁的小外甥相争。”
险些没把贤世子委屈死。从小到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