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女也有春天-第4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任以兴坐在任以安旁边,手里捧着一杯茶,一脸吊儿郎当的神色,嘴角一抹笑斜窥着她。
晓妍心一跳,但见任以安也在屋里,莫名地心安了几分,垂头走前两步,恭顺地磕了个头,听得贾夫人淡淡道:“起来罢。”爬起来站在一边,低眉顺眼地迎着她的打量。
贾夫人看着眼前的小丫头,相貌不算出挑,却带温婉安宁的气质,心里有几分惊奇,这样一个小丫头,除任以兴开口讨她外,连任以安也会直面求得让她伺候,而萧蝶儿也特意提了这件事。
她想起早前萧蝶儿往她屋里来,说了几句闲话,貌似随意地问起上房各院挑选丫鬟的事。
贾夫人并未在意,叹道:“这上房挑丫鬟,别说贴身伺候主子的。就是粗使丫鬟,也马虎不得,相貌端丽还在其次,重要的是性子好,忠心实诚。挑了那起满肚子坏水的,带坏了主子不说,连好好的家业也会被刁奴给败了。如今就有件烦心事,针线房一个小丫头不知怎么个狐媚样,是安儿带回府的,偏被兴儿看中了。”
萧蝶儿浅笑道:“不瞒您说,我也略听丫鬟们提起这事,舅母倒是错怪那丫头了,我上都时一路与那丫鬟相伴,倒也了解了一些,那丫鬟不但不是狐媚子,还是个最老实肯干又忠心的孩子。”
贾夫人放下撑着头的手臂,微坐直了身子,有些惊奇地“哦”了一声,又听萧蝶儿笑道:“舅母是打算如何处置此事的?”
贾夫人想了一想道:“还能怎么处理?一个小丫鬟罢了,也值得考虑那许多?兴儿先讨了,便给兴儿好了。安儿是个稳重孩子,想来不会因个丫鬟与他二哥争罢。”
萧蝶儿笑道:“原舅母也想得合情合理,处理得当,但这丫鬟却有个特殊处,她是四表兄第一次带在府外的丫鬟,一路行来,都是那丫鬟贴身伺候四表兄的饮食起居,在外竟一时离不得她,若给了二表兄,只怕四表兄会一时不便。”
贾夫人微皱眉道:“原来竟是这样。”
萧蝶儿道:“我倒有个主意,人到底是四公子带回府的,若是他得用之人,不问问他便给了二表兄也不甚好,不若问问四表兄再说,至于二表兄,再选个合适的丫鬟给他也是行的。”
贾夫人便点头应了,垂眼细想了一想,嘴角显出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
婆子们将候选名单呈上来时,她问了些情况,改了几个人,其余的也就定了下来,而晓妍例外,只待任以安回来问问罢。
而任以安因与王将军之子王鸿同窗,恰王鸿生辰,请了去喝酒,回家路上遇府里一下人,是挑选丫鬟的领头婆子田大娘的儿子,听了此事,又恰遇任以安。便忙告诉了他讨功。
他听得此事,心竟莫名地一沉。
任茗听得此言猛地转头恳求地看着他。他说,晓妍当时想从县衙出来,就是不愿做罗衙内的通房,如今要拨去伺候二公子,岂不是出了狼窝就进了虎穴?看在这两个月来她殷勤服侍的份上,看在主仆一番的份上,求他无论如何不能让二公子得了她去。
任以安嘴角显出一抹苦笑,任茗与晓妍那丫鬟如兄妹一般,是关心则乱,竟没有想到此事可能会被人别有用心地利用——兄弟争一女,若往大了做,便会导致兄弟失和,甚至牵一发而动全身。而牺牲的,只是那个做了棋子的、无关紧要的小丫头而已。
可此时心里竟有一丝庆幸,幸好是二哥讨要那丫头,若是六弟,为避免兄弟失和,晓妍定会被贾夫人暗地处置了。
一路细细思量,想到晓妍要给了他人,心里竟有丝空落落的。
到了府门口,有小厮站在门口张望,说是香芜姐姐怕公子嫌冷。特意送了披风出来,说着抖开披风给他披上。披风上一阵兰麝熏香味扑鼻而来。
任以安不由得皱了皱眉,想起了另一种淡淡如青草的味道,是晓妍喜欢用来洗衣裳的“洗裳草”味,原来隔了一段时间,对比这浓郁富贵的熏香,他竟有些想念那一种淡淡的青草味。晓妍温婉的面容、明朗的笑容一闪而过。
他不再犹豫,拔脚往贾夫人的院子行去,到了正屋,却在贾夫人院门口,见二哥任以兴一步三晃地往里行去。见了他“哈哈”一笑:“老四,我看中了那名唤晓妍的小丫头,你可肯割爱否?”
任以安一笑道:“若是其他的丫鬟,就是十个、八个也使得,但晓妍那丫头,却是我在外使唤惯了的,一时换了颇为不便,还请二哥见谅。”
任以兴似笑非笑地窥了他一眼:“原听闻那丫头是你心尖上的人,我还只不信,以为不过是讹传,原来竟是真的。既如此,我们便一同进去,请夫人定夺罢。”不由分说地携了他的手,一同进了院子。
贾夫人正与一些丫头婆子们闲话取乐,见了他们来,摆手道:“一家人,莫行礼了,快坐罢。”
任以安未入坐,冲贾夫人一鞠道:“安儿有一事求母亲,听得上房各院今日挑选丫鬟,我前次带回一丫鬟,名唤晓妍的,想求了依旧在身边伺候,若是其他的倒也罢了,只是她略能知冷知热,颇为称心,还请母亲关照。”
任以兴也未入坐,还是那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道:“四弟,人虽是你带回来的,却是我先开口要的,怎么办呢?偏这一个丫头能入了我的眼,称了我的心。”也冲贾夫人一鞠:“还请母亲定夺。”
贾夫人果听得与萧蝶儿说的一般,微微一笑,伸手接过一盏茶,蒸腾的水汽掩住了她脸上的神色,只沉吟不语。
旁边侍立的大丫头语欣在贾夫人身边伺候惯了,看了看夫人的脸色。笑道:“夫人,不如唤了那丫头来,问问她的意思罢?虽原该主子定了就是了,不该由做奴才的自己做主,但如今这般情形,强扭的瓜不甜,不如让那丫头自己说说看?”
贾夫人点头应了,便唤人传了晓妍来。
晓妍在听得贾夫人问她愿意跟哪个主子,略一思索答道:“愿不愿意的,原也不该我说,但四公子于我有恩,晓妍虽卑微,也知知恩图报之理,但求能伺候在四公子左右,以报万一。”
贾夫人微微一笑,看着任以兴笑道:“兴儿,人家姑娘可是发了话的。”
任以兴以袖掩嘴,打了个呵欠,“哈哈”一笑道:“不过一个丫鬟罢了,多一个少一个也没甚要紧的,罢了,既是老四使惯了的,让你便是了。”
贾夫人和颜悦色地对晓妍道:“你下去罢。”
晓妍松了口气,忙拜了拜,退了出去。
又闲话了几句,任以安告退,任以兴也跟着懒洋洋地告了退,一同出了院子。
任以兴眼里蕴着一抹玩味的笑意,拍着任以安的肩膀道:“老四,想不到你还真对那丫头上了心,不如收了房罢,你身边也该有个人照顾照顾。看你这几年苦行僧一般,人生在世不就图个轻松自在,恣意洒脱。哈哈,老五的那块和田玉佩是我的了,虽不是啥了不得的东西,到底是个彩头。”
任以安脚步一顿问道:“这是何意?”
任以兴随手摘了片梅花放进嘴里嚼着,“噗”一声吐出,脸上显出得意的笑容道:“我与老五打赌,看你是否真对那丫头上心,果然一试便试出来了。”
任以安带了愠怒,看住他问道:“二哥,在你心里,人命只如草芥么?”
任以兴摇着头,深深看了他一眼:“一个丫鬟而已,不过如衣裳、古玩一般,喜欢便多哄哄,多用用,老四你何须那么在意?莫非你真对她有情?不妥不妥,放明白些罢。”说着招手,便有远远跟着的俏丽丫鬟走了近来,自带着丫鬟去了。
任以安站了半响,看着眼前悠悠飘下的梅花瓣,妆点得树下铺了一层粉雪一般,心里一阵迷茫,难道自己真对那丫头有情了?
轻摇摇头,将心里的那丝迷茫散去,迈步离开。
晓妍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头,脸上带了笑容,回到了院里。不久田大娘带了几个丫头婆子来各处巡查,向高大娘说了晓妍拨到四公子院里的事,又命各选中的丫头收拾好了东西,明天早膳后分往上房各院。
冬莲依门站了半响,见田大娘要离开,咬了咬牙,急行几步跪在田大娘面前,扯着田大娘的裙摆道:“晓妍既拨去了四公子院中,二公子院里便有一个缺罢?我愿意伺候二公子,还请田大娘成全。”
高大娘大吃一惊,忙去拉她,骂道:“作死了,没皮没脸的小蹄子,还不快滚回房里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的。”
田大娘脸上显出讥讽的笑意,止住高大娘的动作道:“既她愿意去,就让她去吧。你且收拾了东西,明早便去罢。”
冬莲手指一松,田大娘扯开被她抓住的裙摆,仰着头出门去了。
晓妍被冬莲的举动吃了一惊,心下诧异,她竟想做姨娘想疯了吗?连二公子这样名声狼藉之人也愿意跟随。
田大娘走了许久,冬莲还呆呆地跪在地上,脸上一丝喜意没有,竟是一脸凄凉,如泥塑的一般。
周围有些小丫头们窃窃私语着,却一个人也不敢上前拉她,只偷偷地瞄上两眼。
高大娘走来走去的忙碌了一阵,长叹一声,上前拉起冬莲:“地上凉,起来罢。”
冬莲木然点了点头,随着她的手势站了起来,冷冷地扫了周围一眼,仰头往自己房里去了。
八十五、我也不愿
八十五、我也不愿
晚上,思及明天就要到竹轩当差了。心里竟有些七上八下的,又似乎有淡淡的喜悦。
也是吧,在竹轩当差,若是能贴身伺候任以安,就是二等丫头了,月钱有八百文,就是做个粗使丫头,月钱也有六百文,比在针线房只有四百文月钱要好些。也才知道,在府外时能一个月有二两月钱是因为在外奔波辛苦,任以安从自己的份额里另外加的。
辗转了半饷,才渐渐入睡,却迷迷糊糊的被一阵轻微的声响吵醒,睁开眼睛侧耳细听,发觉是隔壁床上传来的动静,香桃正不安地翻了个身,时断时续地呻吟着,很是不对劲,忙爬起身,掌了灯凑近香桃床边,发现她一幅被子都拖在腰下。脸上潮红,探手一摸,额上一头冷汗,身子却滚烫。
不由得大惊,忙将灯放在一旁,拉了被子盖在她身上,幸好房里备了一壶水,倒了在盆里,拧了手巾给她拭汗、拭擦手心降温,看她一脸难受样子,有些着急,可惜这世界没有常备的退烧成品药,想了想,又唤醒睡得正香的小翠,让她照料着香桃,自己往小厨房里试试能不能寻些红糖生姜熬汤。
提了灯笼,推开门,偌大的院子一片寂寥,只在大房门前有一盏孤灯一明一暗地亮着。一股寒意扑面而来,打了个冷战,裹紧了衣裳,缩头往厨房行去。
屋外下了小雪,天空墨黑,但屋顶上凝了雪,折射着微弱的天光,倒也能隐隐地看见些屋舍、树影。
因日常饮食都是内府大厨房预备的,小厨房只是备下大量赶工时晚上做点夜宵。平日并不用。
幸未上锁,推开门,“吱呀”一声响,照着灯笼寻了一遍,点亮了厨房里的油灯,只见四处都蒙了微尘,四顾寻找,终于从一个角落里寻了几块已经快干瘪的生姜,又从壁柜的小陶瓦里寻了几块红糖,虽然厨房的水缸里也有水,但不知是何时存的,也不敢用,往厨房外的小水井里打了水,生了小火炉,拿了小壶加水放进红糖和姜,炖在火上。想来一时也熬不出味,这厨房少用,闷了一股子味,便开门出去透透风。
厨房在针线房大院的一个角落,僻静得很,除了厨房透出的那一丝光照亮门口方寸之地外。周围被暗淡的雪光映得微弱地惨白,寒冬里连虫鸣也没一声,除了自己的细微的脚步声,再无一丝声响,极静时越发觉得耳边有些莫名的声响。
行了几步,不禁有些害怕,忙转身要回厨房,却听得不远处突地传来一声哀哀的哭泣声,晓妍惊得浑身寒毛炸起,下意识地转身,只见那处一团影影绰绰的黑影,记得那是几棵花树,树下更是一团漆黑,连点亮光也未映进。那里平日里就僻静,此时隐约传出的低泣更令人觉得毛骨悚然,不由得拔脚就想逃回厨房里去。
刚行了两步,又有几声压抑的低泣传来,晓妍脚步一顿,侧耳细听,竟有些像冬莲的声音。
咬了咬牙,犹豫了一会,转身慢慢地朝花树下行去。
转过两步,果然听得是冬莲的声音,压着声音一抽一抽地哭得悲切。
靠得近了,隐隐见她一身白衣坐在花树的阴影下,身影单薄,黑影下幽幽独影,竟似幽魂一般。
静听了一会,暗叹了口气。转身想要离开。
“出来吧,做什么缩头乌龟。”冬莲用手绢醒了醒鼻子,带着哭腔闷声说道。
晓妍脚步一滞,犹豫了一会,挪着脚步慢慢地靠近冬莲,只见她正低着头拭泪。
冬莲放下手绢,仰起头,只眼里还有些泪光闪动,冷笑一声,低低地冷声道:“你看到我笑话了,满足了罢?”
未待晓妍答话,又道:“你一定是讥笑我鬼迷心窍,想做姨娘想疯了,才求了随了二公子罢?是,我知道你们都笑话我,尽管笑话吧。我害过你,你现在想笑尽管笑,若过了今晚,你若再笑我,我定不依。”
晓妍摇摇头,也不管在黑夜中她能否看到,平静地道:“是好是坏,都是你选的路。我不笑话你,你的事儿,我也不想知道。”转身想要离开。
冬莲“哼”了一声,带了赌气道:“你不想知道我偏要说。”
晓妍怔了怔,竟是第一次听冬莲这般孩子气的语气,细想她也不过才十七岁,放在现代,可不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心里一软,停下了步子。
“人都说我心大,麻雀儿想拣高枝。可你看我,姿色、针线可比这满院的谁差几分?偏从八岁就在这里熬了这许多年,来来往往的丫鬟婆子换了几批,我还在这里熬着,糖浆儿都能熬糊了。”冬莲语气中带了几分怨恨:
“都怪那姓田的老虔婆,因我娘在府里当差时得罪了她,自己在夫人面前得了脸,竟一直将我家打压至今,将我爹遣去偏远庄子,我娘早早的撵出了府不说,还一直压着我上不去。如今,我爹领不了几个钱,我娘病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