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代桃僵相府庶女-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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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最高层的妇人们的争斗正在日光下上演。那一旁饮下一杯酒的当朝太子殿下望着女宾众生相,眼色晦暗难明。他趔趄着步子走到琼华殿外的穿堂里,躲开殿中舞女献寿,不绝于耳的丝竹之声。携了一壶酒,来到倚栏发呆的凌昊天面前。
***
此时,那些与天家有牵扯的皇子王孙们都在花尽心思想如何能讨得皇上皇后的欢心。或是在这繁华盛世,美女如云的宴会上获得哪家美人的芳心。
惟有凌昊天神思恍惚,魂不守舍。思念着今日临出门时,在他怀中哭得寸断肝肠的沈绿乔。
她说:“我的命根子,我的傍身钱啊!全都没了,全都没了。以后让妾身可怎么活,怎么活……”
她说:“你们这些黑了心肝的臭男人。是最不可靠的,这会儿搂着我心肝宝贝的。谁知晚上又和谁同床共枕,说这些甜言蜜语哄谁去了……”
然后她又神情恍惚地偎入自己怀中,对自己低低的,悠悠的念那句:“小舟从此逝,江海寄全生。”当时情形,如泣如诉,荡气回肠。凌昊天自幼随皇子们在后宫读书,如何不曾明白这句诗中那难于言说的无奈托付,那是杜鹃啼血般,最深情无比的告白。
自己心心念念,昼思夜想了多少回,终于盼来她一句发自肺腑的衷情告白,在那一瞬间,在那一瞬间,他顿觉星光璀璨,日月生辉。寒冬里雪融冰释,春暖花开。
再想起临行前,她那顾盼嫣然,眉眼盈盈处的深情一瞥,他的足底竟似牢牢生了根似的,不忍离开。偏偏在那时,那不懂王爷心思的楚无痕不合时宜地在一边发出鬼一般的嚎叫:“爷,夫人在催呢。马车备好半个时辰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何时出发啊……”
想到这儿,凌昊天不由得又饮了一杯百花酿,仿佛是小绿儿在自己的颊边那轻轻一吻,甜蜜香软,吐气如兰。
他至今犹记得与她初相识那日,正是相府大夫人夜半施毒计,暗害相府四小姐沈绿乔之时。那个春夜月色凄楚,黯然销魂。他因白日在外郊游时,偶然遇见两个相府家丁模样的人,欲谋害一位年轻英俊的书生,和一个样貌平凡的小丫环。
最令人好奇的是,那书生竟是本年中参加科举的秀才林四郎,应该居住在距离沈相家不远处的书生驿馆。
父皇乃是个思贤若渴有道明君,恨不能将全天下的贤能之士都集中朝堂上来。于是将当年应考的举子们都集中在他最信任的沈相家外设馆,以便于沈相去馆中讲学。
却想不到,改革开放自古有利有弊。那学馆距离相府后花园只有百步之遥,原沈四小姐年已及笄,常常于沈家后院的莲花池畔伤心垂悼,顾影自怜。
那林四郎才情满腹,却屡屡感觉自己怀才不遇。于某年某月某日某一天深夜,误闯入相府后花园,对月吟诗连长叹。恰逢沈家四小姐暗夜伤春悲秋泪涟涟。就这样,才子与佳人相遇,千年等一回的古代才子爬佳人墙的故事就此上演。
只可叹,那林四郎因为要开科举之初,终日与沈四小姐偷期约会,荒芜学业,以至抱恨名落孙山。沈四小姐正伤怀珠胎暗结,同为伤心失意人的俊男美女便暗中定下私奔之期,一起逃往林四郎的家乡。却不自知,早被那阴险狡诈的大夫人暗中瞥见。
大夫人欲杀林四郎与秀荷之际恰恰被凌昊天赶上,于是,林四郎与秀荷遇救。大夫人派去杀人的家丁,却在回府复了命的第二日就杳无消息。
秀荷在获救后,被凌昊天暗中遣送到凌王府的庄子上做起了厨娘。林四郎在被青云王一番声色俱厉的痛斥下不觉惭愧万分,在凌王爷面前慷慨陈辞,要去西北投军。并斗胆托付青云王照顾那虽未有名,却已成事实的妻子。
青云王不付所托,在林四郎风尘朴朴投入到西北大军之际时,带领自己的贴身侍卫楚无痕,身穿玄色夜行衣,奔赴夜色笼罩下的沈相府。
本欲直接拿下大夫人,救下那欲被沉塘的相府四小姐。谁想,半路杀出个李代桃僵的沈绿乔。那暗夜中闪耀的剔透灵动的慧黠双眸,那为自救,审时度势,是龙盘龙,是虎卧虎的智谋,不觉让他对这个暗中看不清全貌的相府小婢女产生了兴趣。
于是,他与沈绿乔之间的恩恩怨怨就此展开。本以为,拿到了父皇与母后的定情信物后,二人间这段小小的插曲已了。却不知,她智取夜明珠,笑看楚天舒与沈红乔偷情的情形已在他脑中存下了深刻的印像。
因此,虽知她并不是真正的沈绿乔,他也并不急于去揭发。这是个与那些个庸俗脂粉不同的小女子。他想知道,她到底还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
一封休书惹祸却又终究让她如愿以偿,可以不嫁楚天舒那个风流浪荡子;自己被耍相府池塘莲花落,尽管气冲牛斗,不得不承认沈绿乔是个集大智大勇于一身的好姑娘。其实,晕银针,被逼婚那一夜,自己明明可以脱身去不闻不问,却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所向无敌的青云王竟然示了弱,表示愿娶这与众不同的姑娘为妻。
成亲后事自不必道,却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开始对她存了深深的依恋……
***
凌昊天正神思恍惚,沉于对往事的回忆中无法自拔,却听见身旁传来一声凄恻的呼唤:“昊天哥哥。”正是那暗恋自己,被被赐嫁他人的清雅郡主。自己今日怎么忘了,她却也是回来给皇后祝寿的。
他不自觉皱了下眉头,神色冷冷地道:“清雅,你不去那琼宴殿陪伴你母后。却跑到这里做甚?你我二人各有婚配,你就不怕被人见到你我孤身男女站在这廊下论短倒长?”
那清雅颦眉低首,忧伤地道:“昊天哥哥,我也知你所说之言是为清雅好。可是,清雅虽然婚配他人。这不论白天黑夜,脑子里想的都是昊天哥哥。所以,今日有机会得与昊天哥哥一见,是清雅莫大的福份。我管他何人论短倒长。”
凌昊天不觉一怔,这性子却与她的绿儿有些像了。再看那清雅俊主青春年华的俏脸上一团凄艳,不觉叹道:“清雅,你何苦来。你白天黑夜,脑子里想的都是我,我心中却另有其人。我劝你莫在报什么痴心妄想,还是好生回去怜惜你那眼前人罢。”
说罢,也不管清雅在那里哀哀低叫着:“昊天哥哥。”大踏着步子向亭子的另一面走去。这个时候,即使是九天仙女下凡来与他投怀送抱。他视她亦不过是粪土。有谁抵得过沈绿乔人在他心目中的音容笑貌。他现在只恨时间过得太慢,只想早早回到家中,飞身进入王谢堂中,可以紧紧拥她入怀。掬她入口,品尝他的甘美芬芳……
第一百一十章:恨怨西风空自嗟(下)
凌昊天正自思绪飘飞,忽然间背后传来一声冷笑,“好个青云王,你名为来给母后拜寿,却不去里面朝贺,可见其心不诚。”
凌昊天猛然回头,两道冷冽的目光递过去。竟然是那阴笑着的太子,心怀叵测地来到他的面前。身后跟着他的未来太子妃,云侍郎那老狐狸的调皮倒蛋女儿,叫什么云想容的。
“太子殿下,你问昊天的话,正可以回给你自己。皇后生日,你身为她的亲生儿子不在琼宴殿给她老人家庆祝生辰。却来此何意?”凌昊天向来不喜欢太子这自大狂的,正想疾步躲开。
却不想太子早已拦在他的眼前,面目可憎地问道:“不错,凌昊天,我来此却是有事要问你。我且问你,你母亲荣华夫人送给母后的那幅屏风到底是何意思?只凭你母亲的智商,她断不会想到拿出这么个‘谜’画来让母后费尽心思来猜,定是你暗中指使,暗示给母后些什么。”
凌昊天昂起头来,冷笑一声,一双冷眸讥诮地斜睨着太子:“太子殿下果然心机颇深。只不过本王王妃特地为皇后娘娘赶制出的一个双面绣屏,却被你想出这些个意思,如果太子殿下觉得有意思,你便自己去揣摩,我却不知这红颜枯骨到底是何意思。”
那云想容凝睇注视着凌昊天良久,忽然似笑非笑地道:“青云王爷即知这是绿乔妹妹所绘,却不曾听说坊间流传的那首她所写的诗词,你真真是枉为她的夫婿。”
凌昊天一怔:“什么词?”
云想容对着凌昊天颇为可惜地摇了摇头,然后轻声念道:“任你绝代芳华,艳冠天下,到头来也是红粉骷髅。这只是上阙而已,青云王爷可想知道下阙是什么,想容觉得,她这下句,定是窥破了青云王一些不为人知的秘事,所以才无奈之下,写下这首词来规劝于你!”
“这词的下阙却是什么?”凌昊天他只知沈绿乔聪明绝顶,却不知她还真如传闻,还是个深藏不露的词中高手。他更想不到那幅红粉骷髅被赋予了这么多含义。那么下阙,应该比上阙的含义更高深吗?他一双眼不牢牢盯在云想容的面上,等待下文。
云想容叹了口气道:“怪不得绿乔妹妹总与我说难与你沟通。原来你竟真的不了解她。她的阙是这样写的,‘任你一代天骄,坐拥万里江山,到头来也终将化成一抔黄土。
这正是近两日京城教坊中流传的一首唱词,皇上也颇为喜欢,正欲寻找这首词的作者是哪个,却不想,今日我与绿乔妹妹共乘一车来皇后寿诞之时,竟听到街中有传唱者,我大喊此词作者才高。绿乔妹妹却宛尔一笑道,哪里是此子,分明是此女,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这词是我沈绿乔所做。”
“啊?”凌昊天先前还回味着下阙词中所写到的,纵然是自古以来的三皇五帝,将相王侯,终逃不过一死。
后来居然听说沈绿乔也来了皇后寿诞,分明是胡说八道。
不觉沉着脸道:“云想容,你说话要讲清楚。我家绿儿分明病卧在床。如何会来宴会。再者,若是她来,也是随同我来,哪里会与你同来。”
云想容颇为不屑地瞪了凌昊天一眼,冷笑道:“我就知你与绿乔姐姐不合。若你去唤她,她哪里肯来。倒是你与你荣华前脚刚走,我后脚就去求她与我同来。她便含笑与我一起来了,不信你可以去问你们家的昊宇大嫂子,她亲眼看着我和绿乔妹子一起出门。到了西华门外,绿乔妹子说是遇到你的马车,便从我马车上下来,说去与你一同进宫。”
凌昊天见云想容不像在说谎,不由大吃一惊,上前紧紧抓住云想容的手臂,“什么,你说什么?”云想容虎口吃痛,奋地撑开他的掌握,又狠狠地挖了凌昊天一眼,对他咆哮道:“你自己管不了自己的老婆,却来与我叫劲。反正她是来了皇后寿诞,你自己去找……太子哥哥,我们走,别理这个疯子……”
说罢,竟拉了太子愤愤然,头也不回地去了。凌昊天猛然觉醒,倏地跳起身来,疯子似地在琼宴殿找了一圈,却哪里有沈绿乔的身影,忙又嘱咐孙润,楚无痕看好自家娘亲。也不与皇帝皇后告别,急匆匆地施展轻功,向青云王府方向飞去。
当他急急赶回王谢堂时,室内外静悄悄的,却哪里有一个人影。分明是人去楼空,佳人已渺。只是在梳妆台上,有封信札。凌昊天心烦意乱地打开信札,只见上面是一手清丽娟秀的蝇头小楷,他从未想过,沈绿乔除了休书写得绝妙外,词也写得这般令人绝倒。
绝诀词
掬一朵红梅,
伴我归去,
天涯海角里
永相陪。
盛一杯白雪
随风飘去,
自此,头枕青山,笑眠水畔
圣洁依旧
奴去也
不复归,君莫追寻
问奴踪处
自有那高天外,白云堆下翠松柏
凌昊天快要疯了!他拿着那首词旋风般冲入流云居里,也不管刘氏正在午后小憩,推门直直冲入流云居。却把里里外外的丫环吓得跳了起来,忙战战兢兢唤起正在榻上小睡的刘氏。
刘氏未料凌昊天突然闯入,不觉唬了一跳。忙自榻上坐起,正了正衣襟,正要问他何事。那凌昊天却已迫切问道:“大嫂子,你今晨可见着绿儿?”
刘氏很奇怪地道:“早上我去王谢堂看她,她不是与那云想容去给皇后庆祝生辰吗?她本不想去的,是那云想容一番窜掇。”
“你可见她房中的杜妈妈去了何处?”凌昊天面色铁轻地问。
“这个却没注意,当时她和那云想容刚刚离开,我就回了流云居来。对了,今日我发现王谢堂中颇为安静,二弟妹把她的丫环仆妇们都遣往何处了?”
听着刘氏那白痴似的疑问,心烦意乱的凌昊天不懒得再同她说话。又快马加鞭,赶回琼宴殿内去寻云想容,想自她那里再盘问出些珠丝马迹。却不料到云想容正与太子在御花园闲逛。
听了他的盘问,便拧起双眉,不耐烦地瞪他一眼道:“青云王,你有完没完。难道你怀疑是我把你的心肝宝贝藏起来了不成,如果是,我何必在第一时间告诉你这一消息。你自己的老婆,自己看不住,反倒来找我撒气,我可真是懒得理你。你既说她离家出走。这才一上午的时间,她身单力薄的,势必不会走出太远。你现在还有闲功夫来问我这个。还不快派人四下搜寻。”
凌昊天这才醒悟过来,连忙回到凌昊,召集旧部家丁,撒开一张大网搜寻沈绿乔的下落。可是直至第二日清晨,依然毫无结果……
直到此时,看着手中那张与自己诀别的兰花小笺,回想起昨日早晨早上沈绿乔突性情大变,恶狠狠打骂丫环就已不寻常,后来向自己示弱,扮娇柔的情形,加之后来的拿到银票后的欢欣雀跃……与自己依依惜别的情形,凌昊天才彻底明白,沈绿乔是真是离开自己了,无一丝留恋,走的彻底,走的决绝。
她本已受不了自己有三妻四妾,而前日又猛然闯入母亲与父皇私会住处,得知自己野心勃勃,想做皇帝,想想做皇帝身边要有三宫六院,诸多宫娥采女,她对自己彻底绝望,于是更加明了了要离去的决心。
想来她想要离开的心一直没有断过,都是一步步计划好的。望着这人去楼空的空巢,凌昊天不觉又悔又恨,他恨自己被情所迷,眼中起了魔障,就这么轻易就相信了她的楚楚可怜,她的孤苦无依,在她离去之际,给她骗财骗心,其实,如果她肯,色相也是可以给她的,可是,尽管他桀骜不驯,目下无尘,可她偏偏不要他。
她像一缕清新的微风,吹入他那冷冷的心房,扰乱一池春水;她像一只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