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调香师-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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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溪叩头谢恩,薄野佲留薄野信说话,遣了李公公送花溪去皇后宫里拜见。
走出勤政殿大门,阳光洒在石阶上,明灿灿的,有些晃眼。
花溪摩挲着玉佩,那佩上的白玉凤凰在阳光下振翅欲飞。
李德顺站在花溪身边,叹道:“老奴从前朝经历逆乱一直陪着陛下走到今日,当年太皇太后赐下的这玉佩陛下从未离身。陛下常说,他逢凶化吉多靠这玉佩保佑……今日陛下却送给了郡主,还望郡主好好珍惜。”
花溪将玉佩收在了贴身的鱼袋中,说道:“多谢李总管提醒。花溪省的,自会好好收藏。”
“有这玉佩保佑,姑娘定会福泽深厚。”李德顺微笑着点点头,对花溪的态度愈发谦和。
李德顺一路将花溪和白兰送到了皇后的坤翊宫。
宫门口通报的小太监见李德顺亲自相送,点头哈腰地给李德顺行礼。
“快去给娘娘禀报静娴郡主到了”
小太监偷睃了花溪两眼,一溜烟地跑进去通报了。不多时,小太监回来报说:“娘娘正在梳妆,请郡主稍等片刻。李总管先行,奴才带郡主到偏殿休息。”
花溪自知皇后没有立刻接见,是有意留难,倒也不甚在意。不过是多等一阵罢了,若真避而不见,皇后自己在薄野佲面前也不好交待。
“老奴陪郡主说说话,等娘娘。”李德顺并没打算即刻离去,吩咐小太监前面带路。
花溪看了李德顺一眼,笑曰:“无碍的,总管大人事忙,不必为花溪劳神。”
“郡主客气了。老奴领了陛下的旨意,要将郡主带到娘娘身边,自然该陪郡主等一等。”
小太监脸色有些不自在,本来想说话结果被李德顺睨了一眼后,便畏畏缩缩地不敢吭声了,慌忙在前面引路,请了花溪等人进了偏殿。
“郡主和李总管稍坐,奴才唤人给二位上茶。”小太监匆匆跑了出去。
李德顺歉然道:“小奴才不懂规矩,郡主勿怪。”
花溪道:“不妨事。花溪还要多谢总管大人相陪。”
两人坐了没一刻,小太监又回来了,道:“皇后娘娘有请。”
李德顺笑了笑,起身请花溪先行。花溪带着白兰随小太监进了坤翊宫正殿。
正殿中央鎏金牡丹屏风前的紫檀木座上端坐着一宫装妇人,三十多岁,小圆脸,丹凤眼,黛眉边画了斜红,眉间贴着莲花型云母花钿,琼鼻秀口,五官倒也清秀端丽。棕红色的头发梳着惊鹄髻,侧鬓间插着一支赤金嵌宝衔珠串五翅斜凤钗,上身穿着明黄上襦,一袭同色绣莲荷叶藕丝齐腰裙曳地,裙摆下露出金丝云头履鞋尖,缀着拇指盖大小的东珠,一派雍容华贵。
“给皇后娘娘请安”李德顺躬身行了个半礼。
“李公公免礼了。”
李德顺半弓着腰,“陛下要老奴带静娴郡主过来给娘娘见礼。”
花溪上前给皇后娘娘叩首行礼,白兰也跟着跪下了。
皇后停了一下,才抬了抬手,说道:“免礼,来人赐座。”
“谢皇后娘娘”花溪在下首坐定。
皇后对李德顺说:“李公公,人已送到我手里了,你尽可放心。烦你回去禀告陛下,待会儿宴会在御花园千禧池,请陛下届时赴宴。”
李德顺笑着应诺离开。
花溪端坐在锦凳上,面对着皇后审视的目光微笑不语。
“玉蕊杏春两丫头可还用得惯?”
“承蒙娘娘关心,花溪不甚感激。”花溪谢过了皇后,只口不提玉蕊两人过得如何,想来先一步到皇后宫里来的颜金早就告诉了她。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却不可能明言,免得有人借题发挥。
皇后的手轻轻地摆弄了一下裙摆上垂下的宫绦,“信王是皇上最亲的兄弟,哀家待你自是当亲生女儿般看待,起初想着信王府没个女主人,信王又常年在外,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就一个老总管看着,哀家怕你住不惯,所以才指了三个人跟过去伺候。”
皇后抬眼望向花溪,嘴角噙笑,“如今看来倒是哀家多虑了,以后但凡府里缺什么,只管来问哀家便是。陛下子嗣不丰,除了哀家所出的三个成年的皇子外,其余的都是稚龄。待会儿宫宴时就能见着你那几个兄弟了,另外还有些贵族子女。你年岁不大,又久居大华,如今回了天都,该多跟同龄的人结交结交。”
花溪乖巧地点点头,“多谢娘娘厚爱让您如此费心,花溪真有些过意不去。”虽然下马威因为李公公的介入而失了效果,但皇后除了开始的试探,后来就再无一丝异样,还能表现得如此亲切,这份外在表现的“气度”花溪不得不佩服。
不过,这宫里的女人哪有简单的,何况是育有三位皇子且稳居后宫之首的皇后娘娘。
皇后笑曰:“一家人何须这般客气哀家没有女儿,以后你便是哀家的女儿。等过些日子,府里住得闷了,可以到宫里来陪哀家住些日子。”
到宫里来住?打死她也不愿意,却不敢当即反驳。花溪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得但笑不语。
“怎的?莫不是嫌哀家老了,不愿与哀家同住?”
花溪摇头,“皇后娘娘凤姿仙容,宛如双十年华,岂会和‘老’沾边?”
皇后轻笑,“看着你文静,倒是挺会说话的……你既愿意,那过些日子就来宫里住住。时辰不早了,随哀家去御花园。”
这一说,倒叫花溪无法辩驳,只得想着到了那时再见机行事。
皇后走下来,伸出一只胳膊,花溪会意,忙扶了上去,两人相携往御花园去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怡真
御花园千禧池畔绿树蓊郁,清风拂面,水漾涟漪。临波亭宴会上,女儿们行摇云鬓,眉点花钿,或着半臂披帛,玉臂凝脂披彩霞;或穿着袒领绮罗齐腰裙,长留雪白占胸前;或透明轻纱加身,绮罗纤缕见皮肤……霓裳羽衣,群芳斗艳,香风旖旎,莺歌燕语。
花溪老远就看着池边一起说笑玩耍的女子们,暗叹西月人奔放大胆之时,又欣赏她们那种恣意张扬的美丽。
宴席未开,众人向皇后行礼,皇后将花溪介绍给了在场的宾客,又给她指了嫔妃二王子妃和各家的命妇认识,而大王子妃身怀有孕即将临盆未能出席。介绍完,皇后招呼了二王子妃陪她,说了声“你与姑娘们一处热闹吧。”,并未留花溪在身边,自去嫔妃命妇们闲聊了。
剩下的两拨人里花溪倒有两个识得的,一个是曾经陷害过自己的古丽娜,另外一个则是那日差点抽了她一鞭子的荀柔。不过这两人倒像是分处两个阵营。
皇后走后,众人都在观望,却没人率先上前与花溪说话,似乎都在看荀柔的脸色。即便是有想上前的,也被旁边的人拦住了。
花溪扫了众人一眼,笑了笑,“白兰,你陪我在这附近走走,一会儿开席了再回来。”
白兰低眉敛目地应到:“是,郡主。”
古丽娜从一群玩樗蒲的女子中走了出来,朝花溪招手,花溪颔首示意,但并不打算凑上去。
古丽娜身边的粉裳女子与古丽娜低声耳语了几句,古丽娜便要朝花溪这边走过来,没走出两步却顿住了没再上前。“你不跟她们去玩,准备去哪里?”
花溪身侧突然冒出个人来,倒叫她吓了一跳,来人是二十多岁,浓眉大眼唇瓣微嘟,五官并不柔美,带着三分英气,梳着倭堕髻,圆领袒胸绣白牡丹花藕丝齐腰石榴裙,粉胸半掩,系着宽边花鸟缠枝纹缀珠玉宝石束腰阳光下一闪闪的,艳光四射。花溪开口问道:“你是?”
女子咧着嘴笑了笑“嗯,论辈分,我该是你小姑母。那日,小鸡带着你跑得太快,我赶到时,你已经走了。”
原来是怡真公主。她不是与荀柔交好吗?怎么主动跑来与自己说话?
花溪福了福身,“姑母!”
“哎,你不必如此多礼。”怡真笑着唤荀柔道,“荀柔,你不是有话与静娴郡主说吗?”
荀柔为愣犹豫了一下,才走了过来,低声道:“静娴郡主,上次的事是我鲁莽,未经问明便动手打人,让你受惊了。皇后娘娘事后也痛斥了我一顿……还望你大人大量,勿要见怪。”
皇后痛斥了你一顿那是你自家的事与我何干,倒叫我不要见怪?若换做是普通百姓,姑娘那一鞭下去只怕也不会说“道歉”二字。
荀柔这般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歉,花溪自不会接受。
自己的身份荀柔已心知肚明开始却还摆开阵势想要孤立自己,如今又因为怡真一句话过来道歉,一看就知道并非出自她本意。更何况她是皇后娘家的人,自己也她本就不是一路人,更没必要与她虚与委蛇。
若说皇后花溪还有所顾虑,怕落人口实,影响到信王。可荀柔一个尚书之女又是先无礼在先,她又有何不敢得罪。
花溪略点点头“见怪谈不上,那一鞭终归是被五哥挡下了。姑娘要道歉自可寻五哥。那日姑娘英姿卓然,倒是让花溪记忆深刻。不过还望日后姑娘这鲁莽之举能少之又少。不然万一哪天无意中被人捅到御史那里,只怕会影响令尊大人的官声。”荀柔脸色尴尬,碍于怡真在场不好发作,而素来与自己一道的怡真也并未出口相助,只是一旁冷眼瞧着,眼神中还带着几分探究。
荀柔知怡真是向着花溪的,只得咬牙忍下,“多谢郡主提醒!”
“姑母若无旁的事,我先去别处走走。”花溪冲荀柔和怡真点点头,转身走开了。
怡真追了上来,“要开宴……估计也要等到皇兄前来。我刚从勤政殿那边过来,皇兄正与大华使者会面,一时半会还过不来。你第一次进宫,反正此时无事,我带你去附近走走。”说着,怡真拉着花溪的手就往林中走去。
两人一走,众人面面相觑。
古丽娜扬眉看了眼身侧的女子,瞟了眼面色青白的荀柔,轻声道:“真不知哪个不长眼的说怡真公主与静娴郡主有嫌隙?”
“是啊,这两人明明好好的!刚刚是公主主动过去与郡主说话来着……”
“唉,多好的机会,没结交到郡主,都怪你们拦着我……”
荀柔身边走上来一蓝衣女子低声问道:“三姐,你不是说公主一会儿才到,怎么这时便到了?你们刚才聊什么?是公主发现你私下为难静娴郡主了?”“是为了那日挥鞭的事!”荀柔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轻哼了一声,“……发现了也无妨。姨母本来就对这个郡主心存不满,给这些人透的口风也说是姨母的意思,怪不到我头上。刚刚那样你没瞧见,姨母也乐见其成。至于公主那里,大不了一会儿她回来后,我费番力气解释解释就是了。”
这厢,花溪和怡真穿过柳林,怡真说道:“那些人你不必理会,不过是些见风使舵胆小怕事之人。”
花溪随意道:“与其敷衍了事,疲于应付,还不如这样,省去了不少麻烦事。”
“嗯,我也顶不爱玩这些虚的。”怡真折了一枝柳条在手中把玩,“我与荀柔相识因争马而起,那也是个不肯吃亏的主儿,我就是瞧着她是个率真之人,比起那些虚意逢迎对我的胃口。”
花溪不赞同道:“真性情还是骄纵妄为?各人看法不尽相同。更何况人心难测海水难量……”
怡真颔首同意,又无所谓地耸耸肩,“也许……说到底不过是个志趣相投的外人而已……我听六哥说过,大华女子养在闺中,轻易不能抛头露面,更不会骑射。你可是不会骑马?”
花溪点点头,“不会!”
怡真挑眉说:“我北逊薄野家出自草原,草原上的女子怎能不会骑马?”
花溪不置可否道:“古丽娜也曾说过这样的话。看来我不学骑马是不行了。”
“嗯,是该学学,秋季围猎就你一人不会骑马,到时候会被人瞧不起,连带你父王铁血王爷的威名也要受损了。不行,信王府都是些大老粗,没个合适的人,算了,改日还是我来教你。”
怡真热情地邀请花溪改日去她在天都南边酆县的马场,单独教授她马术,花溪入乡随俗,也有心学习,便欣然接受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父女
宴会开始前,皇后派了宫女寻了怡真和花溪回了临波亭。
薄野佲薄野信和朝臣们都已经到了。不多时,大王子薄野宗扈二王子薄野宗扉带着一些年轻公子也跟着过来了。
“花溪过来,见见你大哥和二哥。”薄野佲往俩人身后瞧了瞧,“宗启哪里去了?”
薄野宗扈脸色有些不自然,讷讷地没有说话。
薄野宗扉上前一步,状如无意道:“父王,宗启前几日上街受了风寒,这两天一直在府里修养,所以今日未来赴宴。”
“风寒?”薄野佲面色不虞,没再询问宗启的情况,只瞟了眼皇后,“开宴吧!”
众人等皇帝皇后入座,怡真在花溪身边的位置坐下,示意花溪与她同座。
花溪的座位并未设在此处,一时犹豫是否应该坐下。
因薄野佲一辈,在平定大皇子薄野亿叛乱后,死亡流放者不在少数,朝中只余下薄野信和怡真两位皇族,而怡真又与薄野佲同母,所以地位更加非同一般,可以说是西月最尊贵的公主。薄野佲对她几乎是有求必应,宠爱有加。去年怡真与志都王幼子定了亲,却因她一句想要多在天都住两年,便推迟了大婚,而且婚期未定。
花溪的身世除了皇帝薄野佲知晓之外,并未公开,荀皇后等人也只是猜测而已。花溪对外仍称她是薄野信的义女,所以在外人眼中并非严格意义上的皇族。而怡真此举,无疑是向众人提了个醒,将花溪视为皇族宗室看待,并非一般意义上义女。
薄野佲含笑地点点头,“怡真是你姑母,你初来乍到,难免生疏拘谨,就坐她身边好了。”
花溪看向薄野信,见薄野信轻轻点了点头,便在怡真身边坐下。
怡真与花溪同座,自然引得各家侧目。荀皇后微微色变,但很快就恢复了脸上的笑容,而荀柔的脸色却是不大好看。
在场的众人也都在暗自揣测怡真公主的心思,更确切的说是皇帝的心思,连带看花溪的眼神中也充满了探究和好奇。
薄野佲宣布宴会开始,又将花溪正式以信王之女的身份介绍了众人。
在场的哪个不是有心人,敏感地注意到了薄野佲的态度和措辞,信王义女和信王之女,虽是一字之差,听起来像是口误,但再细瞧过花溪之后,都会恍然发觉“原来如此”。
花溪从坐下到开宴都没在意各方投来的各色眼光,气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