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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妻控-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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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瑾枝一边给两个妹妹脱衣服,一边哭。

两个小姑娘很茫然很惊恐地伸出苍白的小手去给方瑾枝擦眼睛。她们的手冰凉冰凉的。躲在床底下一定很冷,而且她们两个也一定吓坏了。可是此时她们顾不得自己,先是去给方瑾枝擦眼泪。

“姐姐,不哭……”

方瑾枝好不容易忍下去的眼泪,又因为这一句蹩脚的话泪流不止。她们的声音很小,发言也不准,可是这是方瑾枝听过的最动听的话。

“不哭,姐姐不哭了。”方瑾枝用手背使劲儿擦去眼角的泪。她擦地太用力,大眼睛旁边的白嫩肌肤都被擦红了。

“来,咱们擦药。”卫妈妈将外伤药拿过来,方瑾枝便和她一起为两个妹妹擦药。

卫妈妈说:“姑娘还没回来的时候,她们饿了,奴婢正给她们喂饭。府上的几位姑娘都来了。今儿不赶巧,入茶带着米宝儿和盐宝儿认各处院子,阿星和阿月又跟你去了垂鞘院。院子里只有我一个。奴婢把她们抱到床上喂饭,下去端茶水的间档,几位姑娘自己上来了。奴婢也吓坏了呀!幸好她们两个机灵,直接从床上翻下来,爬到床底下……”

“知道了。”方瑾枝点点头,越发小心地给两个妹妹涂抹药膏。冰凉的药膏涂到她们的后背上,引得她们两个挺直了小脊梁。明明疼得很,却不会出声喊疼。

“平平和安安不怕,姐姐在呢。”方瑾枝抱着两个妹妹,让她们两个靠在自己身上。

她又转过身对卫妈妈说:“今天不把她们放在箱子里,抱到床上去,和我一起睡。”

“诶,奴婢一定好好守着门,再也不让别人进来!”卫妈妈像立誓似地说。她却趁着下楼取热水的时候,悄悄抹眼泪。她的这三个小主子的命都太苦了。

梳洗过后,方瑾枝让卫妈妈帮忙,抱着两个妹妹卧躺在床上。她们背后有伤,只能卧躺。

免得她们睡得不舒服,方瑾枝也在大床的外侧,跟她们一样卧躺着。她偏过头,望着两个小小的妹妹,柔声说:“睡吧。”

两个小姑娘也偏过头来望着她。

“姐姐……”

这一回,她们两个的发音已经准确了很多。

“嗯!”方瑾枝重重点头,“说得很好,真棒!”

方瑾枝使劲儿闭了一下眼睛,不让自己再哭。等胸腔里那股子酸劲儿没了,才小心翼翼地给两个妹妹拉了被子。

她一直望着两个妹妹,直到两个妹妹呼吸匀称,进入了酣眠。方瑾枝才肯去睡。她喃喃道:“姐姐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们的……我发誓……”

第25章 背书

“书法九势; 为落笔、转笔、藏峰、藏头、护尾、疾势、掠笔、涩势、横鳞竖勒。”陆无砚看一眼踩在矮凳上写字的方瑾枝,顿了一下。前世的时候,他也曾用启蒙的名义教她写字; 可惜那时候他本就敷衍,害得方瑾枝回去以后还要熬夜自学。

“凡落笔结字; 上皆覆下,下以承上,使其形势递相映带,无使势背。即使无师者,翰墨功多; 亦可造妙境耳。”

方瑾枝抬起手,用手背蹭了一下额头上的薄汗,她已经写了很久的大字,累得很,更何况陆无砚的院落比别处热得多。她转过头来望着陆无砚; 崇拜地说:“三哥哥说的真好!”

陆无砚用微微弯曲的食指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道:“皆为古人言,出自《九势》。一会儿让入烹找来给你,回去背熟。”

“哦……”方瑾枝转过头来继续写字。她心里却忍不住嘟囔:这人真是奇怪,起先带着她玩; 现在真教她东西的时候却严厉到可怕!字都没认全怎么背嘛……

方瑾枝看着案边厚厚一沓写完的簪花宣纸,瘪了一下嘴。

手好酸,小腿也好麻。方瑾枝偷偷瞟一眼陆无砚,见他低着头看一卷书; 她不由放松了一下腰背。陆无砚没有抬头,顺手从窗台上的元霁蓝釉白龙纹梅瓶里抽出一枝红梅,敲了一下方瑾枝的后背。方瑾枝立刻挺直了脊背,再不敢放松一下。

“还有六页,写完再歇。”

“晓得了。”方瑾枝握紧手里的笔,收起心神,认真地写字。她知道自己跟陆家的姑娘们不同,她们可以撒娇耍懒,可她不行。是她不该有懒散的心思,应该更加努力才是。

方瑾枝一笔一划写得专注,陆无砚却从书卷中抬首,静静望着她。她有刚开始学写字的小孩子的通病,墨汁染在手上,甚至弄到了白皙的小脸蛋上。规整的丱发也松散了些,一绺儿发垂下来,将陆无砚的视线隔成两片。他早就想伸手替她掖发,却因为担心饶了她而作罢。

他比她盼着那剩下的六页簪花宣纸快点写完。

方瑾枝的小手将写好的一页纸放在一旁,案上只剩最后一张,两个人同时在心里松了口气。

方瑾枝却停笔了,似在想着什么。看着她覆了一层薄汗的额头轻轻蹙起,陆无砚就知道她的心里又开始合计什么事儿了。

方瑾枝知道陆无砚在看着她,她在他的注视下,一笔一划地写:三哥哥教瑾枝写字,很雷,可是佷开心。

陆无砚站起来,拿了朱笔,在“雷”字和“佷”字上画了圈。又在旁边写了正确的字,道:“把错字写十遍再歇。”

方瑾枝握起小拳头敲了敲自己的头,小声嘟囔:“弄巧成拙了……”

陆无砚忍了笑,说:“成语用对了,奖你抵五遍。”

“嗯!谢谢三哥哥!”方瑾枝弯了一双月牙眼,从抽屉里拿出崭新的白纸,开始一笔一划地写“累”字和“很”字。

“终于写完啦!”方瑾枝放下毛笔,从矮凳上跳下来,直奔入烹而去,眼巴巴瞅着她。三哥哥说写完了会有好多好多好吃的呢……

入烹忍俊不禁地说:“表姑娘稍等,奴婢这就去给您端来。不过呀,您还是应该先洗洗手和小脸蛋!”

方瑾枝疑惑地摊开自己的手,才见到上面全是墨汁,脏兮兮的。她顿时红了脸,不好意思起来。

入烹端来了温水,方瑾枝刚想把自己的一双小手放进去,手腕却被陆无砚抓住。陆无砚将锦帕浸湿,小心翼翼地给方瑾枝擦去脸上的墨汁,又给她鬓角的乱发掖到脑后,才让她就着玫瑰香胰洗了手。

方瑾枝将自己的手摊在眼前反反复复地看,指头缝儿都不敢大意了。直到一双小脏手又变成白白嫩嫩了,才满意——她可不敢脏兮兮地出现在陆无砚面前。

“谢谢三哥哥!”方瑾枝弯着一对月牙眼,可是却紧抿着唇。自从她门牙掉了以后,如今说话和笑的时候格外注意,不想露出缺了一颗牙的模样。

“表姑娘,吃糕点了。”入烹笑眯眯地端上几道精致的糕点。她最近也发现了方瑾枝日日来这里的好处,好像冰冷的垂鞘院也有了人气和生机。

方瑾枝吃了几块糕点,又去拿苹果吃。

“三哥哥,我们下午还写……”方瑾枝的话噎在嗓子里。

“怎么了?”正看着书的陆无砚不由诧异地抬头看她。

方瑾枝急忙拿了锦帕捂了嘴,一吐。她苦着脸,说:“三哥哥,你这里的东西不仅栗子硬,苹果也太硬了……”

原来竟是她另外一颗牙也在吃苹果的时候嗑掉了。好在这一颗牙已经松动了很久,又不是她第一次退牙,倒是没有上次那么疼了。

可是掉了牙的样子总归不太好看,方瑾枝还是有些怏怏。

“表姑娘不愁,退了牙代表您快要长大了呀!”入烹一边拿了温水让她漱口,一边柔声哄她。

长大?

这倒是好事!

方瑾枝疑惑地望着入烹,问:“除了退牙,还有什么呢?还要经历什么才代表长大了呢?”

入烹一滞。方瑾枝如今才六岁,总不能告诉她说姑娘家来了葵水才是真正地长大。入烹竟是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能够有能力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才是真正的长大。”陆无砚忽然说。

方瑾枝怔怔望着陆无砚,过了好半天,她才轻轻眨了一下眼,然后用力点了一下头。她知道的,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本来就是她盼着长大的初衷。

“来。”陆无砚说着,已经起身。顺便拿起了小几上入烹刚带过来的《九势》。

方瑾枝忙跟上。

陆无砚带着方瑾枝去了阁楼的最顶层,趁着大好的阳光,他坐在一把藤椅里,被不计其数的白色鸽子围绕。

“三哥哥,你要教我背《九势》吗?”方瑾枝小心翼翼地避开满地的白鸽子,走到陆无砚身边。

“嗯。”陆无砚轻轻一捞,将方瑾枝抱在膝上,然后双臂环过她小小的身子,将《九势》摊开在她眼前。

“夫书肇于自然,自然既立,阴阳生焉。”

陆无砚的声音在方瑾枝耳边响起,带着一种他平日里不曾有的认真。方瑾枝忙跟着念:“夫书肇于自然,自然既立,阴阳生焉。”

“阴阳既生,形势出矣。藏头护尾,力在字中,下笔用力,肌肤之丽。”

“阴阳既生,形势出矣……”

一低一脆的两道声音相应着,引得立在栏杆上的一只白鸽停了喝水,转过头小脑袋看了一眼。

入烹本来端着一些甜点上来,可是她站在楼梯口的时候又停住。大片白鸽之中,陆无砚抱着方瑾枝教她背书的景,仿若就是一幅画,谁都融不进去的画。入烹不忍心打扰,她想了想,悄悄退了下去。

可没过多久,入烹还是急匆匆折返回来。她穿过白色的鸽子,走到陆无砚身边,打断他们两个人,禀:“爷,云先生回来了。”

陆无砚正翻书页的手指一顿,他拍了拍方瑾枝的手背,道:“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了。回去把今日教你的背熟。”

“好!我一定背熟!”方瑾枝知道陆无砚是有事情了,急忙从他膝上跳下来。

方瑾枝被入烹领着往下走,在一楼见到云先生的时候,方瑾枝惊讶了。明明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可是面容怎么瞧着只像刚过而立之年?

“入烹,这位云先生是三哥哥的朋友吗?”方瑾枝有些疑惑地问道。

入烹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对方瑾枝说实情,她想了想,还是胡乱敷衍:“算是忘年交吧。”

方瑾枝点点头,心里想着那就应该是驻颜术奇佳的老人了。入烹看她一眼,心里明白第一次见到云先生的人都会有的疑惑,她便笑着说:“表姑娘是不是好奇云先生的年纪?”

“可以说吗?”方瑾枝的眼睛亮起来。

入烹压低了声音,道:“具体年岁奴婢也不知,但至少过了古稀之年。”

方瑾枝睁大了眼睛,惊愕地拍了拍小胸脯。

出了院门,阿星和阿月在等着方瑾枝,入烹便回去伺候了。毕竟那位云先生名义上是陆无砚的忘年之交,而实际上却是陆无砚这些年的老师。

能早些回去方瑾枝心里也高兴,她正好用下午的时间教教两个妹妹走路。

绕过月门,再过一条小径。方瑾枝正想穿过回廊,忽然假山后传来一声“哎呦”呼痛声,声音倒是陌生。她想了想,还是让阿星和阿月陪着自己过去看看。

假山后背阴,地面上结了一层冰,极滑。一位衣着光鲜亮丽的小少爷摔倒了,正“哎呦”、“哎呦”地喊疼。身边竟是连一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

他低着头,虽然没有露出全脸,但是方瑾枝也知道他并不是陆家的某位少爷。

“你……要不要紧?你身边伺候的下人呢?”方瑾枝偏着头望着他,问道。

“要你管!”小少爷抬起头,皱着眉瞪了方瑾枝一眼。

“哦,那我就不管了。”方瑾枝直接转身就走。

“你!”小少爷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方瑾枝离开的背影。

方瑾枝走了两步,脚步不由放缓。只因为她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等她又走了三两步,才终于想起来哪里不对劲了。

那个小少爷……长得好像三哥哥!

第26章 鞋子

可是没有三哥哥好看。

方瑾枝停下来; 有些犹豫地转过身望着他。只见他扶着假山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可又一抬脚,就再次重重摔了一跤。“砰”的一声; 方瑾枝听着就觉得疼。

这一回,他没着急起来; 呆呆坐在地上。

方瑾枝想着可别吓傻了,她急忙一方面让阿星去扶他,一方面让阿月折回去把事儿告诉入烹。

“走开!拿开你的脏手!”小少爷狠狠瞪了阿星一眼。

大概是习惯了陆无砚的极度爱干净,对于这个和陆无砚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小少爷会说出这样的话,方瑾枝竟是没太多意外。

方瑾枝朝着阿星招了招手; 让她回来。方瑾枝也没有立刻走,而是等入烹过来。

小少爷居然也不起了,他忽然盘腿坐下,大大咧咧地指了指方瑾枝,“诶; 就你!你谁?叫什么?谁家的?在这里干什么?”

方瑾枝古怪地看了一眼,小声嘟囔了一声:“莫名其妙”。

若不是因为他长得和三哥哥有几分相似,方瑾枝觉得他是三哥哥的亲戚,否则她才懒得管他。方瑾枝不由又偷偷看了他两眼。

五官是真的很像三哥哥,可气质却不太一样了。他瞧着才十来岁的样子; 像小了一号的陆无砚。方瑾枝正猜着这个小少爷是三哥哥的什么亲戚,阿星就把入烹喊了来。

让方瑾枝意外的是,入烹不是一个人来的,陆无砚居然一并过来了。

“三哥哥!”方瑾枝忙小跑着迎上陆无砚。

“嗯。”陆无砚点点头。

陆无砚看向在地上盘腿大坐的小少爷; 皱了眉,道:“像什么样子,起来!”

“拉我!”他将手伸向陆无砚。

陆无砚站着没动。

小少爷“咳咳”咳嗦了几声,捂着胸口不停喊疼:“哎呦,好痛啊,胸口闷、喘不上气,旧疾又复发了!”

方瑾枝“噗嗤”一声笑出来,他这演技也忒差了点,反正不如她。

“你笑什么!”他立刻停了喊疼,恶狠狠地瞪了方瑾枝一眼。转而又望向陆无砚,可怜巴巴地说:“国公府连个铲冰的都没有。那么滑,怎么起嘛!”

陆无砚看了一眼地面上的冰,终究还是走过去拉他。

这倒是让方瑾枝有些意外,三哥哥可是难得妥协的。她不由更加好奇这个人究竟是谁。

“松手。”把他拉起来以后,陆无砚看一眼被抓皱的衣袖。

“我不!”小少爷顺便在假山上抹了一把,蹭了一层灰。然后用脏兮兮的手掌往陆无砚白色的袖子上使劲儿一擦。

陆无砚垂眸看着弄脏的袖子,没动。

方瑾枝吓傻了,更别说入烹、阿星和阿月了。好像所有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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