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娇-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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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怎么把这么珍贵的泥人给摔了呢?”雨荷蹲下来一面收拾地面一面惋惜的问。
“我口渴,想要喝茶,结果刚一下床就把装泥人的檀木盒子碰翻了……”凝烟可怜兮兮地说。
雨荷抬头望了她一眼,心一软,道:“要喝茶怎不叫奴婢?”
说罢先放下手头的事,去了外屋倒了一杯茶送到凝烟手里,然后依旧蹲下来收拾碎掉的泥人。
“哎呀!”凝烟惊呼了一声,雨荷本能仰起头来,一杯热茶倾了下来,烫得她脸一痛,茶杯砸在鼻梁上,鼻血刹时流了出来。
。。。
第十七章 抓周
凝烟吓得大呼小叫,跳下床来,用袖子揩雨荷脸上的茶水和鲜血,嘴里不停地说对不起:“茶太烫了,我有些拿不住。”
雨荷强笑道:“小姐今儿怎么了?尽摔东西。”心想,茶虽有些热,但温度她试过了的,就是怕烫到她,特意加了凉茶,况且茶杯是上好的瓷,隔热效果很好,不应该烫得端不稳……
她看了一眼凝烟,她正楚楚可怜地看着她,一脸自责……
或许,真的是没端稳?毕竟她那么小,皮肤那么娇嫩……
雨荷走到外屋用凉水敷脸,幸亏只烫红了皮,只是茶杯砸在鼻梁上到现在还很痛。
雨桐刚由许夫人那儿回来,看见雨荷狼狈不堪,惊讶地问:“这是怎么说!”
雨荷苦笑了一下,刚要解释,凝烟已经穿着中衣跑了出来,惶恐不安地看着雨荷,将唇一咬,道:“我去伯母那里认错。”
雨荷、雨桐想拦都拦不住,只得跟了过去。
凝烟赤着双脚,一口气跑到许夫人那里。
许夫人正在榻上逗若谖玩儿,见她满脸是泪的跑到她跟前,扑通一声跪下,唬了一跳,惊问道:“烟儿,发生了什么事?”
凝烟抽泣着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磕了个头道:“求伯母责罚。”
雨桐、雨荷讪讪地立在一旁,虽说的确是凝烟的无心之错,可她这么做,总有些小题大作,哪有主子无意伤了奴才,还要请罪的,若是不明真相的外人得知,一定以为恶奴欺幼主……
重新侍候了凝烟睡下后,雨桐和雨荷正准备熄了蜡烛歇息,红梅敲门而入:“夫人叫你们过去问话。”
两人的心均是猛的一跳,来到正房,若谖已经睡着了,许夫人守在她身边绣着一件小肚兜,雪白的绸缎上几朵莲花婷婷玉立,既清雅又娇艳。
她脸上仍是柔柔的,也不抬头,依旧一针一线地绣着肚兜,温婉道:“我只是派你们监视凝烟,怕程姨娘暗中教她使坏,害我们谖儿,你们怎么把她吓成那样?若是传出去,那起爱嚼舌根的准以为我收养凝烟是假,借机报复是真,以后可不准再发生这样的事。”
雨桐、雨荷只觉心塞,即便解释,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只得含着委屈应了。
许夫人这才抬起头来,看了看雨荷脸上的烫伤,不是很严重,吩咐白梅拿了烫伤药给她。
过了几天,老夫人不知怎的知道了那晚发生的种种,又把她们叫去训斥了一顿,大抵意思是凝烟虽是庶出,可也是主子,轮不到她们这些奴才欺负。
雨荷、雨桐再见凝烟时,都有点发怵,生怕哪点没伺候好,惹得她又跑到夫人那里自我检讨,害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许夫人见她们服侍的战战兢兢,更是为了避嫌,干脆将她俩人收回,把以前服侍过凝烟的丫头香草从老夫人那儿讨来给了凝烟做大丫鬟,每月是二两的月银,又将那两个总角的小丫头依旧叫了去供凝烟使唤。
三个丫头,香草原本只是个三等的丫鬟,现在被提拔成一等丫鬟,每个月月钱翻了一倍,那两个小丫头,也从最底层的奴才一跃成了二等的丫鬟,每月也有一吊钱的月钱,三个人都喜不自胜。
凝烟见到她们三个,犹其是香草,高兴的要命,将自己的房门关了,说:“我再三求了伯母,总算让你们都回到我身边了。”
香草她们三个讶异道:“奴婢还以为是夫人恩赐,原来是小姐照拂提拔奴婢几个!”忙磕下头谢恩。
凝烟问那两个小丫头原叫什么,一个答二丫,一个答三娘。
凝烟少不得给她们改了名儿,叫做宝珠、瑞玉,三个丫头对她忠心耿耿。
北风刮得鹅毛大雪在空中乱转,几个时辰方才住了,天地间只余白茫茫一片,又是一年腊梅香,若谖已满周岁。
因为她是方府的嫡长女,再加上许夫人生了长子方靖墨七年之后才得此女,又兼老夫人溺爱,所以方府在款待宾客的锦绣堂大摆周岁宴,前来贺喜的宾客络绎不绝。
若谖被盛装了抱出来展览。
她在前世性格喜静,再加上体质弱,养得有些任性,家里来了客人,不过问个好,端杯饮品,便躲进自己的房间很少陪客,现在当作珍稀动物被人围观,已经很不习惯,还要被一堆莫名其妙的女人亲来亲去,不是自己目前攻击力为零,她真的很想扁人。
最后,她实在忍无可忍,嚎啕大哭。
许夫人忙将她搂在怀里,百般安抚:“宝贝别哭,等抓完周咱们就家去睡觉。”
于是若谖被放在摆满了各种物品的榻上。
若谖瞪圆了眼睛,看着混在各色物品里的锤子、小锹这些奇葩的东西,难道有人会觉得自己有盗墓的潜质?!
她的视线移动着,看见离她最远的地方放着一个闪瞎狗眼的凤冠,一看就价值连城,她两眼冒着星星光,立刻奋力向目标爬去。
围观的人这时都安静下来,屏息以待,看看这个老夫人千娇百宠的小东西将来是个什么造化。
大冬天的,若谖穿得又多又繁复,爬起来很费力,一个没爬好,还侧翻向榻下滚去,情急之中,她一手抓住一杆秤,又一手抓住一个小型的石磨,才勉强没掉下去。
周遭马上响起一片虚伪的惋惜声,好像在嘲笑方老夫人错把山野当凤凰,这分明是个市井女子的模式嘛。
方老夫人面色难看。
若谖待身子稳住,忙松了手上的东西,方老夫人的脸色稍稍缓和。
若谖继续向前爬着,终于把那顶价值不菲的凤冠抱在了怀里。
“好闺女!”许夫人激动得差点滚下泪来,将她和凤冠紧紧抱在怀里。
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祝贺声:“可喜可贺,贵府要出娘娘了!”
方老夫人脸都快笑裂了,一再谦逊:“哪里,哪里。”
什么?!凤冠代表的是这个意思?!
若谖一惊,手一松,凤冠从手里坠落,幸亏哥哥方靖墨在底下接住。
凝烟被宾客挤到不显眼的角落里,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恭维许夫人,一声不吭的转身,拿了个碟子,装了一些宴桌上吃剩的大鱼大肉,绕到锦绣堂侧面的一块空地上,不一会儿,一只怀着幼崽的母野猫拖着沉重的大肚子慢慢靠近,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接近。
第十八章 母猫
凝烟蹲下身来,从碟子里拿出几块鱼块放在地上,那只怀孕的母猫大概是饿极了,也不知怕人,赶紧叼起一块鱼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许夫人看看怀里的若谖萎靡不振的样子,以为她困了,便命白梅带她先回慧兰苑。
出了门,诺谖被冷风一吹,人清爽了许多,在白梅怀里支起小脑袋东张西望,看见凝烟蹲在那里,有些好奇,伸长脖子一看,她把吃剩的鱼肉拿出来喂一只怀着宝宝的野母猫吃,心里很有些震惊。
凝烟听到脚步声,猛地回过头来,见到白梅,忙站了起来,弯着好看的大眼睛问:“姐姐送谖妹妹家去呢。”
白梅笑着应道:“是啊,谖小姐乏了。”
她看了看那只大快朵颐的母猫,赞道:“烟小姐真有善心。”
凝烟只是抿嘴笑。
白梅抱着若谖离去。
凝烟又蹲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母猫吃,表情有几分忧伤。
一会儿,地上的鱼肉就被母猫吃了个精光,凝烟将碟子里剩下的食物全倒在地上。
母猫又吃光光,意犹未尽,想上前看看她手里的碟子里还有没有。
凝烟把碟子端到它眼前又收回:“没有了哦……”
那只母猫以为她要把吃的拿走,本能的伸出爪子狠狠挠了她一下,顿时挠出五条血痕。
凝烟皱着眉缓缓地站了起来,冷不丁飞起一脚朝着对着她喵喵叫唤的母猫肚子狠狠踢去,把它踢飞老远。
她的表情变得狰狞,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我是看你和我一样可怜才喂喂你,居然恩将仇报!该死!”
子辰正好路过,看到这一幕,忙缩进了一棵大树后。
凝烟觉得身后有人,紧张地回头,看见温姨娘独自一人神情寞落地从锦绣堂走了出来,自己无儿无女,里面的欢娱与自己有何干系?
她脸色一缓,忙跑了过去请安道:“温姨娘好。”
温姨娘眉开眼笑道:“怎么一个人在雪地里玩?你的丫头也不知给你送个手炉?”
说着,就要把自己的手炉给她。
与若谖比起来,温姨娘更加喜欢凝烟,不仅因为她嘴甜,更因为她是庶出,在身份上更有亲切感。
凝烟推辞道:“烟儿常听我姨娘说,姨娘身子单薄,所以姨娘留着自己用吧,烟儿却是无妨的。”
温姨娘笑笑,不再推辞。
“姨娘是要家去吗,烟儿也是呢!刚在宴席上头都快被吵破了。”凝烟说着用手敲了敲自己的小脑袋,一脸痛苦状。
温姨娘曾经拍若谖的马屁被老夫人嫌弃过,因此厌恶若谖,将嘴一撇,鄙夷道:“可不是!不过是给谖儿过个周岁,闹得也太不堪了!哪里像钟鼎之家,倒像是一夜暴富的市井之徒!”
凝烟听了,用袖子遮着小嘴笑道:“姨娘嫌他们闹得不成体统,伯母却嫌你们几位姨娘生来卑微,便是穿了龙袍也不像太子,生生一副小家子气。”
“夫人……真这么说过?”温姨娘将信将信,许夫人可是府里有名的贤惠人,怎会在背后说人?可这话又是从年仅六岁的凝烟嘴里说出,她又不得不信。
凝烟意识到自己失言,将脖子一缩,吐了吐舌头道:“烟儿也是无意中听丫鬟姐姐说的,也许是那些奴婢暗中中伤伯母呢?”
温姨娘一听,想,凝烟现住在慧兰苑里,接触到的丫鬟自然都是许夫人身边的丫鬟,这些丫鬟一向对许夫人忠心,既然凝烟偷听到的是她们的话,那就绝不是中伤许夫人,而是的的确确是许夫人说过这样的话。
她的脸马上沉了下来。
子辰待她二人走远之后,才从树后转了出来,走到那只母猫跟前。
母猫身下全是血,半闭着眼,微呲着牙,已经死了。
血泊里躺着一只奄奄一息,还不会睁眼的小猫咪。
子辰看看母猫仍胀鼓鼓的肚子,猜想其它没生出来的小猫肯定胎死腹中了,只觉毛骨悚然。
他略思忖了一番,从身上掏出块帕子,小心翼翼地把那只还有一丝生气的小猫放在帕子里带走了。
两人正走着路,凝烟忽然站住,扯了扯温氏的袖子,压低声音鬼鬼祟崇道:“姨娘你看!”
温姨娘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抬头见前方阴晦的林子里立着两个人,不留意根本就不会注意到。
她一边嘴角立刻弯起,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一言不发,转身向锦绣堂走去。
凝烟见状,眼里闪过一丝阴谋得逞的得意,赶紧跟了上去。
白梅抱着若谖边走边抱怨:“短命鬼!好好的,睡什么觉!害我还要送你回去!”
若谖不怪她,今天是她的周岁宴,老夫人心情好到爆,肯定会对侍宴的人大大有赏,白梅现回了慧兰苑这些赏银就得不到了。
做丫鬟的,手里有些积蓄,便是以后嫁了人也有些底气,特别是像白梅她们这些从小被卖为奴的女孩,也没个娘家人可依靠,银子便是她们最后的退路,说起来的确心酸。
若谖过意不去地低下了小脑袋。
白梅一路小声咒骂着往慧兰苑走去,不防从路边林子里走出个人来,拦住她的去路。
她唬的差点跳起,定睛一看,是燕倚梦,也不知她在这里候了多久,脸和鼻子耳朵全都冻得通红。
燕倚梦贪恋地看了一眼白梅怀里的若谖,一贯高冷的容颜这时却露出谄媚的笑,将一吊钱塞到白梅手里,乞求道:“让我帮你照顾一下谖小姐吧。”
白梅自然知道夫人是默许的,也就心安理得收了燕倚梦的银子,这样的事不论是她还是红梅都做过好几次了,自己得了利,又遂了燕姨娘的心,两边都好,何乐而不为?
她将若谖交给她,一再盯瞩:“千万别让老夫人知道,不然我和夫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说完,便急急地向锦绣堂跑去,希望赶得上领赏。
若谖回头,看见温姨娘和凝烟明明向她们这边走来,怎么忽然又调转了头,心里有些纳闷。
第十九章 暗算
燕倚梦抱着若谖喜欢得不知如何是好,一路上不停地亲吻着她娇嫩的小脸将她带到自己的竹猗轩,两人在榻上尽情的嘻戏。
便是百忙之中燕倚梦还不忘吩咐蝶舞往薰炉里不时加把百合香,生怕屋里温度低,冻着若谖;过几分钟又将手探进若谖的后背摸摸有没有出汗,生怕汗湿了里衣穿在身上不舒服不说,待不疯玩了,汗一冷,冻出病来,若有,哪怕些微的汗,也要命蝶舞拿了棉帕来自己替若谖将身上的汗擦去;隔一会子又怕若谖渴了,命蝶舞端来银耳汤来,自己亲自给她喂食;又怕她饿了,叫蝶舞炖了蛋羹给她吃,真真是把若谖视若珍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支使得蝶舞忙得脚不沾地。
若谖每每看见燕倚梦独处的时候眼里是无尽的哀伤,几将她单薄的身子淹没,有人时,又是了无生趣的冷漠,将他人隔绝在自己的心门外,总是莫名心疼她,现在有机会搏她一笑,舒展一下眉头,她心里倒是十二万分的愿意,因此竭力承欢她眼前。
温氏重返锦绣堂不一会儿,就见白梅也匆匆返回,混在丫头堆里领赏银,她心里更有底了,几次三番想走到老夫人跟前将刚才看到的一幕告诉她,但终究有些犹豫。
一来她有些怵老夫人,怕像上次一样弄巧成拙。
二来,有许多宾客正围着老夫人话家常,自己现在当着众人说这些,实属自揭家丑,到底不妥……
可若是现在不说,过了时辰,事情有了变化,再说也无益……
温姨娘坐立不安,焦灼不已。
话说方老夫人陪着宾客中的女眷说了会子话,便觉吵闹得头晕,遂托了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