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仙掌门-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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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曾多次告诉自己，独孤九剑的要义在于化守为攻，有攻无守，有进无退……
自己身负师父所传的独孤九剑，北冥神功，难道是用来被人追着打的？
也到了该还手的时候了……
想到这一点，曲易立刻镇定了下来，看准时机，伸手抓住漂浮于自己面前的逍遥剑的剑柄，深吸一口气，凝聚北冥真气于掌中。逍遥剑似有所觉，剑身发出一阵嗡鸣，蓄势待发。
“独孤九剑，破掌式，去！”随着曲易这一声暴喝，逍遥剑青光暴涨，带着万钧之势直取孟清清的胸口。
这一剑不带任何花巧，就是直来直去的一剑，却是凌厉非常，不可不避。
孟清清一顿，只得侧身躲过这一剑。曲易却是不慌不忙，手臂一抬，青色的剑锋画了个弧直接削向了孟清清的眼睛。
孟清清大惊，连忙身子后仰，打了个斗，避了过去。谁料身子还没站稳，曲易紧接着手腕一转，当头劈下。
这一下如果被劈得实了，就算是身具小无相功的孟清清也得身首异处。
楚枫眼见师妹处境凶险，大惊失色，赶忙冲过来救援。可是他之前没料到曲易的进步这般大，根本没有把他放在心上，所以一直远远观战，此时却是有点远水不解近渴。
孟清清本就是乖戾的性子，被曲易一个晚辈压着打了这许久，已然激发了她凶狠残暴的一面。
只见她凤眸一眯，娇艳的容颜上闪过一抹狠厉之色。在楚枫的惊呼声中，她竟然以素手直接抓住了逍遥剑的剑身。
殷红的血滴顺着指缝淌出，沿着皓白的手腕蜿蜒流下，随后滴滴答答地溅落在了地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曲易震惊的目光、楚枫沉痛的呼喊、哑姑阴沉的脸色都渐渐淡化，唯余那一抹血红，刺激着孟清清的神经，让她竟然升起了一丝异样的快慰。
忍着右手剧烈的刺痛，孟清清伸出左掌，毫不迟疑地向曲易拍去。
只听“咔”的一声闷响，尽管曲易有北冥真气护体，还是被巨大的掌力震断了两根肋骨。
曲易喷出一口鲜血，仰面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断骨的疼痛让他脸色煞白，好看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
直到这个时候，哑姑那如石雕一般没有表情的面容才稍微松动。
快步来到曲易身边，查看了一下他的伤势，发现自家师弟伤得着实不轻，一双幽深的大眼睛里终是流露出了担忧之色。
看着哑姑的神情，曲易心里一暖。自师父离世以后，这还是师姐第一次关心自己。
“师姐，易儿没事，别担心啊。”曲易勉强勾起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孟清清还待动手，哑姑连忙伸出双臂挡在曲易面前，看向孟清清的目光中满是恳求之色。
楚枫也忙拉住孟清清道：“师妹，你消消气，你的手还在流血，先包扎一下吧。”
孟清清这才一甩衣袖，冷声道：“看在你故去的师父份上，这次便饶了你，下次再敢以下犯上，我孟清清绝对让你后悔活着。”
哑姑眸光一黯，很快便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师父……
以前师父在的时候，师弟和自己是何等风光，何曾需要看别人的脸色过日子？
师父从来都不会跟他们摆架子，给自己和师弟选的都是最舒适的住处，吃用方面也从来不会委屈了他俩。武功更是倾囊相授。
不小心闯了祸也没有关系，师父心软得很，稍微说说也就过去了。就算是责罚，也会掌握好分寸，断不会真的伤害任何门下弟子。
曲易额上青筋暴起，想要起身却扯到了伤处，疼的呲牙咧嘴。哑姑一边扶住他，一边示意他万不可再火上浇油了。
曲易也知道继续招惹孟清清的后果，于是硬生生把心中的怒火压了下去。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尴尬，谁都没有再说话。
楚枫拉过孟清清的手，小心地展开，见那原本白嫩细软的手心已被鲜血染红，两道深深的剑痕赫然在目，横贯了整个手掌。
一时之间，楚枫心疼的不能自持，也不管什么有弟子在场之类的了，一边将孟清清扶到座位上，一边吩咐外边守卫的弟子去拿药箱。
“师兄，清儿手疼……”孟清清眼泪汪汪地望着楚枫，声音娇柔得就连哑姑都忍不住脊背发麻。
“乖啊，一会上了药就不疼了。有师兄在，没事的。”楚枫柔声哄慰，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冷酷严苛。
哑姑心里对此说不出的厌烦。明明曲易的伤势比较重，楚长老却不闻不问，只是关心他师妹。
曲易眨着一双桃花眼可怜巴巴地望着哑姑木然的脸，小声道：“师姐，我想师父了……她如果在，肯定会很心疼地抱我去治伤。”
哑姑心里一软，从怀里掏出一个散发着浓烈香气的小木盒。
这个沉香木的小盒子是整理师父遗物之时发现的，哑姑一直贴身收藏。三年过去了，木盒的表面已经被磨得极其光滑平整，但是那香气却始终浓烈非常。
曲易一看，连忙推拒道：“师姐，我只是断了两根肋骨，用不着动用师父的黑玉断续膏吧？过段时间自己就会长好的。”
第八十四章 天涯海角
哑姑摇摇头，将黑玉断续膏塞到曲易手里，转身向外走去。
行至门口，却见负责守卫的两个弟子正与一位个子高挑、梳着一条长长马尾辫的俊俏女弟子低声说着什么。
这个女弟子不是别人，正是杜月娥。
杜月娥一看哑姑出来了，连忙行礼，唤道：“大师姐。”
哑姑点点头，示意两个守卫弟子进去，两个弟子领命而入。刚要转身离去，却被杜月娥扯住了袖子。
哑姑素来不喜欢别人这样拉拉扯扯的，于是袖管微微一震，将杜月娥轻轻弹开，然后顿在原地，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杜月娥不由得暗暗心惊，刚才大师姐甚至都无需任何动作，只用衣袖上的些微内力便弹开了自己。很难想象若是她全力一击，将会是怎样恐怖的境地。
一时之间，杜月娥对这个冷漠低调的大师姐钦佩不已，语气更为恭敬了几分：“月娥并非有意冒犯，实在是事关重大。但是守卫的师弟说长老们在议事，我身为外门弟子，没有传召不得随意进入……”
哑姑到底还是关心逍遥派的，一听说事关重大，眼中也有了几分凝重。略略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大师姐，月娥，月娥几日前见到了掌门！”杜月娥提起这件事，自己都有些难以置信，但是亲眼所见的事实，却由不得她不信。
哑姑空洞的眸子一黯，安慰地拍了拍杜月娥的肩膀，摇了摇头。
哑姑心道，这个杜师妹看来也是个有情义的，想必她也是太过思念师父，才会看到了师父的幻影。
杜月娥看到哑姑这个反应就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急道：“大师姐，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月娥是真的看到了掌门，不是幻觉，不是做梦，是真的！”
哑姑身子一震，原本空洞的大眼睛顷刻间焕发出了光彩，猛然抓住了杜月娥的双肩。
“疼，疼，师姐你先放开我，听我慢慢说。”杜月娥疼的倒抽一口凉气，连声讨饶。
这个时候曲易也在两个师弟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刚好看到了这一幕，便走了过来。
哑姑松开了杜月娥，焦急地望着她，示意她快说。
杜月娥偷偷瞄了一眼如清风明月一样儒雅清俊的曲易，脸颊迅速飞上两片红霞，低下头，轻声唤道：“大，大师兄……”
“月娥师妹，出什么事了？”曲易尽管脸色苍白，但是声音依然如暖玉一般温和。身为大师兄的骄傲让他不愿意在师妹的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杜月娥这才想起此行目的，神色一凛道：“月娥几日前看见了掌门，是真的！这次就是特意回来向宗门禀报此事。”
曲易一愣，讷讷道：“师父的尸骨找到了？”
杜月娥气得一跺脚，满脸崩溃的表情道：“什么尸骨，大师兄你说什么嘛！掌门她活的好好的，前几日还去了我负责的绸缎庄，我亲眼看见的！”
曲易一惊，顾不得身上伤痛，上前一步抓住了杜月娥的双肩，连声问道：“月娥师妹你说真的？师父她还活着？你真的没看错？”
“放手放手！大师兄你怎么和大师姐一个样，快放开我！疼死了！我报个信容易么！”杜月娥满脸委屈，一边挣扎一边抱怨道。
曲易赶忙放开了杜月娥，拱手道：“师妹原谅则个，师兄给你赔罪……当日情形到底如何，还请师妹细细说明。”
杜月娥揉着酸痛的肩膀，吐出一口气，道：“那天我在织云坊后堂查看账目，店里伙计告诉我有人要买天蚕纱。天蚕纱毕竟贵重嘛，我就去了前厅打算和这个客官面谈。可是当我看到这位客官就愣住了，长得和掌门一模一样啊！”
曲易疑惑道：“这天底下长得一样的人也不是没有，会不会是掌门双胞胎的妹妹？她俩长得可是一样呢。”
哑姑点点头，表示她也是这个观点。那个师父的妹妹她也见过，长相确实和师父差不多，只是气质上却是另一个样子了。
杜月娥继续道：“我也怀疑是认错人啊，但是那人无论相貌和气质，都和掌门如出一辙，就连说话的神态也是一样。掌门的双胞胎妹妹，武林大会上我也见过，气质跟掌门可是一点都不一样啊。而且我没记错的话，掌门的妹妹是峨眉派入室弟子，衣物自然有门派专门订做，哪用得着自己去买。”
曲易严肃道：“但是师父已经去世三年了，你忽然说她还活着，这未免太不可思议了……事关重大，万万不能草率。”
“我也知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于是借着给她缝补衣物的时机仔细看了看她，只觉越看越像，但是她却好像不记得我了。”杜月娥说着，沮丧地垂下了头。
曲易眉头一皱：“师父过目不忘，怎会不记得你，是不是真的认错人了？”
杜月娥点点头：“我也怀疑是自己认错了人，但是她临走之时却用出了咱们逍遥派的凌波微步！”
“凌波微步？你没看错？！”曲易直到这时候才总算有点相信了，瞪大眼睛问道。
“绝不会错！我经常见玉儿用这套轻功步法，怎么会看错？”杜月娥斩钉截铁道。
“师父，肯定是师父！师姐，你听见了吗？师父她还活着！！太好了！”曲易激动的不知道怎么表达此刻的心情才好，只是抓住一旁的哑姑一个劲摇晃。
哑姑使劲点了点头，大眼睛弯弯，已是一脸笑意，常年惨白的脸色竟然奇迹般地泛起了兴奋的红光。
“月娥，你快告诉我，师父她现在何处，她过得好不好？”曲易兴奋之后，赶忙问道。
哑姑也期盼地望着杜月娥，等着她开口。不管师父在哪，自己也要去请她回来。
杜月娥看着师兄师姐的脸色，有些局促道：“她现在在何处，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前几日她在门派所辖的云凉城出现过……你也知道，掌门要走，谁能追得上……但是她似乎过得并不好，满身伤痕，身无分文……”
“什么？！一身伤？还身无分文？”曲易惊道。一旁的哑姑也焦急起来。
杜月娥点点头：“是啊，好像是什么绳索之类的勒出来的，天蚕纱的衣裙都破烂了，衣襟上还有血迹，似乎是受了内伤……”杜月娥说着，声音不由得越来越低。
“你为什么不留下她！！”曲易怒道。
“我一开始不知道嘛……等到确定她是掌门的时候她已经走了。”杜月娥觑着曲易的脸色，委屈地小声道。
哑姑听到这里，已经抱着琴向凌波桥飞身而去。下了凌波桥，就是门派的正门了。
师父，就算你在天涯海角，哑姑也一定要找到你！你等着哑姑……
曲易对杜月娥交待道：“师妹，事不宜迟，你马上将这个情况通知门派的其他人，我先去了。”说罢身影一闪，向着哑姑离去的方向追去。
“师姐，等等我，一起去！”
第八十五章 斩尽天下
夕阳西下，暮色漫过小小的窗棂，将床榻之上沉睡的子仙那单薄的身影浸染出一层迷离的金色浮光。
哪吒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子仙安静的睡颜。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仔细地看看她。
十八岁的子仙此时的容貌只有十六岁左右，细腻柔滑的肌肤因为病重的缘故而苍白得近乎透明。
薄薄的眼睑将如水的清眸轻轻覆住，纤长细密的睫毛就像被一根根梳理过一样整齐地垂着，投下一道浅浅的暗影。
原本粉嫩柔软的唇瓣此时却失了血色，伴着轻浅的呼吸微微张开，如离岸的鱼儿一般吐出暖暖的芬芳。
看着看着，哪吒的脸不自觉地就热了起来，连忙低下头去。
这一低头就看见子仙晶莹皓腕上横亘的一道深深的勒痕。那勒痕宽约寸许，表面已经结了紫黑色的硬痂，但是周围却仍然鼓鼓地泛着微微的红肿。
那勒痕哪吒记得，是在天庭之时，子仙在女娲娘娘的熔金驭天绳下死命挣扎所留下的。
当日他也曾被这熔金驭天绳所束缚，自然知道被它硬生生割破皮肉的滋味。不过看着当日情形，这个墨子仙倒真是个有骨气的，气势丝毫不输给自己。
如果你不是我的杀父仇人，那该多好……
不知怎的，哪吒心里竟然冒出这个想法，这令他悚然一惊。
自己怎么会这般想？难道真如玉女所说，这个墨子仙就是个祸水妖孽么？还是自己道心不纯，滋生了心魔？
哪吒使劲摇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出了脑海。随后咬了咬牙，恶狠狠道：“墨子仙，你杀我父王，我哪吒跟你不共戴天。”
说着，哪吒便伸出手去，扼住了子仙纤细的脖子。入手温软的触感和微微跳动的脉搏让他的呼吸都为之一滞，但仍然狠了狠心慢慢收紧了手指。
子仙恍恍惚惚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却睁不开眼睛，只能轻蹙着眉头，费力地想要吸入一丝空气。
仿佛回到了十二岁那年的夏天，情绪低落的自己拿着秋水无痕剑在迷梦仙居后园的荷香诗韵上习剑。不知是因为多日不曾进食，还是荷花的香气太过醉人，渐渐地，自己竟然感觉脑子越来越晕，一头栽进了冰凉的池水中。
周围好冷，好难受，快要不能呼吸了，整个肺像要炸开一样，又疼又闷。
想挣扎，身体却不听使唤，想呼喊，却发不出声音，只能任凭自己向着池底缓缓沉下去。
头顶之上，是一片晶莹澄澈的碧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