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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上错花轿重生-第2部分

小说: 上错花轿重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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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沈却承认,“也就是我,换个主子早一棒子撵了你。”

可沈却脸上倒是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

囡雪吐了吐舌头,动作熟稔地将帕子放在水里浸着,然后在檀木箱子里翻出药匣摆在一旁,拖了一张玫瑰小椅到沈却身后,自己跪在小椅上,仔细地给沈却背后的疤痕涂抹药膏。

从四岁的时候,囡雪就是这样跪在沈却身后给她擦药。那个时候沈却身前身后都是烧伤,不能躺着,不能趴着,只能站着。囡雪就爬上凳子,跪在沈却身后仔仔细细给她擦药。

这一跪就是七年。

那个时候囡雪总是一边擦药,一边哭。

她会哭着说:“不疼了,不疼了,都会好起来的。姐姐以后照顾你,保护你,再也不让别人欺负你!”

后来她年长了几岁,知道沈却是主子,自己是下人,便再也没有自称过姐姐了。可是在她心里头还是把沈却当亲妹妹看。

“又浅了些,先生可说过了再过三五年您身上的疤痕可就能全消了。”囡雪皱着眉又叮嘱了一句:“以后可得早晚两遍擦药,再不能停的!”

“嗯,嗯。”沈却应着,自己给右手手背上的烧伤涂抹药膏。

八年前,她全身上下被烧伤了一半。一个姑娘家,身上落了一丁点的疤痕都是要影响以后的亲事的,更何况像她这样彻底毁了的。

幸好当时沈老爷外调在肃北,结识了当地有名的洛神医,便将她送到了洛神医那儿医治。

可是变化总是让人措手不及。

沈却被送到洛神医那儿不出三个月,沈家又被调回了皇城。沈家被调回并非升迁,而是牵扯到一件贪污大案,是被压回去的。

而沈却就被留在了肃北,留下来陪在她身边的只有乳娘和囡雪。

又过了一年,洛神医也故去了。

沈却永远都记得四岁的那一年,她泡在药桶里一整日,洛神医故去,乳娘病重,没有人顾得上她。她身上的烧伤有些被水泡开,火辣辣地疼。望着快要结冰的水,她又冷又饿,这是她第一次知道什么是绝望。最后她快要昏过去的时候,戚珏将脏兮兮的她从冰凉的水里拎出来。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攀在戚珏的怀里,一抽一抽地哭。

戚珏解了衣带,将她小小的身子藏在衣袍里,然后轻声说:“乖,以后我养你。”

沈却瞬间就止了哭。

口鼻间都是戚珏身上淡淡的药味儿。当时的沈却动一下浑身上下的烧伤都要跟着疼痛不已。可是她还是努力侧了侧身子,仰着脖子去望戚珏的侧脸。

沈却怔住。

她觉得戚珏的侧脸是天下最漂亮的,当时那般认为,后来长大了见了更多人,她就更加这么认为。

就算他看不见。

沈却趴在梳妆台上,思绪飞回了肃北。她好像又看见了先生抚琴焚香,落棋听雪。

“姑娘?”囡雪轻唤了一声,沈却并没有应,她气息绵长,竟是睡过去了。

囡雪踮着脚下了凳子,轻手轻脚的将药膏收拾好,又去将帕子洗了,做完这些回来看见沈却还没有醒。囡雪算了算时间,就去净房兑了水。

沈薇说肃北地方寒冷,到了冬日连洗澡水都没有简直是可笑。沈却小的时候,可是每日一半的时辰泡在浴桶里的。

桶里的水兑了药,整个净房都飘着淡淡的药味儿。

“姑娘,醒醒。水兑好了。”

囡雪轻轻推了一下沈却,沈却就醒了。猛一醒来,她还有些不适应,而且眼圈有点红。

“这是怎么了?做恶梦了?”囡雪仔细打量沈却的脸色。

“囡雪,”沈却握住囡雪的手,“你说我们都走了,先生一个人留在肃北会不会孤单?”

囡雪皱了皱眉,说:“应该不会吧……先生那个喜静的性子,平日最讨厌我吵了。”

沈却不说话了,她松开囡雪的手,绕过绣着绿翎孔雀的屏风去了净房。她要泡了澡早些睡,明日又是一个大阵仗等着她闯呢。

这次回来可不仅是因为这里是她的家。

当年的大火燃得蹊跷,她可不信那只是意外。这次回来她一定要查清楚当年的真相,那个人让她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她当然要把那个人揪出来。

先生可曾自小就教她:

活得光鲜气派,站在敌人头顶上笑着说没关系,才是真正的钝刀子磨肉。

☆、第3章 演技

沈却翻来覆去一整夜也没有睡着,薄汗将她的衣裳打湿,黏在身上,十分不舒服。天边染上一抹鱼肚白,她迫不及待就起了。

囡雪伺候她梳洗,问:“姑娘,今儿涂药吗?”

囡雪可还记得昨日沈却担忧药味儿让人不喜,故意没有涂药。

“涂,”沈却顿了一下,“涂三层。”

苏妈妈一早就过来请了,她一进屋子就看见沈却端端正正坐在梨花椅上,就着玫瑰茶,小口吃着蓑衣饼。

“老奴听下面的说折筝院一早就要水了。姑娘真是起个大早,昨夜可是睡得不好?”苏妈妈行了一礼,毕恭毕敬地垂手立着。

沈却不紧不慢将口中的蓑衣饼细心嚼了,又抿了一口玫瑰茶,这才开口:“苏妈妈快坐。”

“不敢!不敢!”苏妈妈摆摆手推辞。

沈却就真的没再让她坐,而是说:“鄂南的七月真是难熬,尤其是夜里,闷得很。”

苏妈妈笑笑,道:“姑娘毕竟是鄂南人,这是初回不适应,再过几日就好了。咱们鄂南可是好地方,比起肃北那样偏远的地方好得可不只一星半点。”苏妈妈言语中不自觉沾染了一分自豪,她去看沈却的脸色,就看见沈却垂着眼望着桌上的玫瑰茶。

苏妈妈心头就是一沉。

沈却望着皓白的茶碗里轻轻荡着的玫瑰花瓣,勾了勾嘴角。鄂南正是大戚王朝的皇城,鄂南人总是有一种优越感,尤其是面对肃北、牧西那些气候寒冷的地方。然而在沈却的眼里,这天下再也没有比肃北更好的地方了。

苏妈妈转了话头:“夫人让老奴来请姑娘过去。昨儿太忙了没顾得上,今儿还是趁着其他几位姑娘请安之前,先过去说说体己话。等下还要跟着夫人去老夫人那儿磕个头。”

“理当如此,只是麻烦苏妈妈又跑了一趟。我是想早些过去的,可是……并不知道母亲的住处。”沈却弯了弯眉眼,乖巧可爱。

这话,苏妈妈就不敢接了。

沈却拿起小碟里最后一块蓑衣饼,小口小口吃了。又让囡雪伺候擦了手,这才随苏妈妈往正屋去。

沈家也算是簪缨世家,只不过是前几年因为冤案的事儿没落了一阵。如今倒是蒸蒸日上,眼瞅着又要恢复往昔的气派来。

沈家已经分了家。沈老爷并三个儿子都有自己的院子,都在熙棠街上。有人偶尔也会称熙棠街为“沈街”。

沈却的父亲是沈家的大房。

进了正屋,沈却终于见到了分离八年的母亲。畅想了很多种重逢的场面,然而真正见了,沈却才发现自己出奇的冷静。也许是昨儿莫名其妙的下马威将本来就凉薄的亲情又冲淡了些。

将心绪收起来,她乖巧地走进去,停在何氏的身前规规矩矩地跪下,说:“这些年不能在母亲身边侍奉,女儿不孝。”

她的声音清灵带脆,听了就让人舒心。

“受苦了。”何氏终于将端了一早的茶放下,亲自去扶沈却。又不动声色打量了她一番。

“来母亲这坐。”何氏握着沈却的指尖拉着她在软塌上坐下。沈却只坐了个边儿,腰板挺得笔直。

“这些年辛苦了,还好如今出落成大姑娘了。要不然我这做母亲的,心里就像刀割一样疼。”何氏握着沈却的手,感叹着,声音里染了丝悲绪。

“让母亲担心了。”沈却垂着眉眼,双肩微微垂着,身上又飘着丝药味儿,整个人瞧着乖巧地让人心疼。

何氏觉得自己的心里被狠狠地扎了一下。

摩挲着沈却的手,就碰到了她手背上的烧伤,何氏不动声色地放开她的手,问:“给你拾弄起折筝院可还喜欢?听说你昨夜睡得不好。可是哪儿不满意了?”

何氏说话的尾音总是微微拔高了声调,带着主母的威仪。

“哪儿都好,只是初回有些热,让母亲担心了。”沈却目光闪了闪,袖子遮在手背上,只露个指尖,又两手交叠放在膝上。

苏妈妈从外头进来,禀道:“夫人,人给我的领过来了。”

她身后站了七八个十三四岁的丫鬟。

何氏点头,道:“你这次回来身边只有一个丫鬟,定是不够用的。这几个下人你瞧瞧谁顺眼,领两个回去用着。”

每个院子里都有一干扫洒的下人,折筝院也早派了两个粗使妈子,四个二等丫鬟伺候。而何氏让沈却选的,却是屋里伺候的了。贴身的丫鬟,总是要自己选的。

“多谢母亲。”沈却起身轻轻一拜,眼光轻扫那些丫鬟,就点了两个。

“嗯。”何氏点头,道:“以后你们两个就伺候三姑娘了,可得仔细着了。要是一个不妥当小心板子。”

“是。”

两个丫鬟跪下领命。

苏妈妈笑道:“姑娘好眼力,这两个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做事稳妥仔细,是这些丫鬟里是顶出色的。”

“母亲!母亲!”沈宁的声音在院里响起,急迫带喘,伴着丫鬟劝说拦阻的声音。她一口气冲进屋子里,大口喘着气。

何氏皱眉:“急慌慌的做什么,没个规矩。”

沈宁瘪了瘪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哎呦,五姑娘这是怎么了,在哪儿受了气不成?”苏妈妈去把沈宁抱起来,又轻斥沈宁的丫鬟:“怎么伺候的,这大热的天儿,让五姑娘哭成这样。”

追过来的两个丫鬟急忙跪下。

“妈妈放我下来!”沈宁在苏妈妈怀里扭了扭,苏妈妈只好将她放到地上。

沈宁才五岁,扭着肉肉的小身子跑到何氏身前,指着沈却说:“我不喜欢她!你赶她走!把她赶回肃北那穷乡僻壤的地方去!”

“沈宁!”何氏冷喝了一声,猛地将茶杯置于桌上,几滴茶水溅了出来。

沈宁缩了下脖子,然后更大声地哭,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胸脯一起一落的。

何氏就心软了,她将沈宁拉到身前拥着,说:“这大热天的小心哭伤了身子!”

“母亲你、你凶我。你不疼我了。呜呜,果然她回来你就不再疼、疼我了……”沈宁哭着喊。她攀在何氏的脖子上,小脑袋搭在何氏的肩上,在其他人都看不见的角度,对沈却摆口型。

沈却看懂了,她说的是:“我要把你赶走。”

沈却慢慢低下头,外人只觉得她像受了委屈,忍着泪。其实她低垂的眼眉里一片澄澈。

“五妹妹这是怎么了?”沈绯和沈薇一起进了屋子。

姐妹两个齐齐道:“给母亲请安了。”

看了一眼不停啼哭的沈宁,面带心疼的何氏与一旁低眉顺眼的沈却。沈绯盈盈走来,她拍了拍沈宁的背,轻声哄着:“五妹,这大热的天别黏在母亲身上了。姐姐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冰糕。”

沈薇也来拉沈宁,说:“咱们去鲤池玩好不好?”

沈宁一个劲儿的摇头,闷声闷气地说:“不要吃冰糕,不要去鲤池!我要是走了,会有人把母亲抢走!”

何氏目光闪了闪,看了一眼一旁静坐的沈却。

“五丫头,跟母亲说实话,这些话是谁教你的。”何氏的声音已经带了丝薄怒。

沈宁还是怕何氏的,她缩了缩脖子,小声地说:“没人教我,是我自己怎么想的。三姐回来了,母亲就不会再疼我了,那些属于我的东西都得分一半给她!阿宁不愿意!”

何氏将沈宁放在地上,看向沈宁身边那两个跪着的丫鬟,怒道:“你们两个平时就是这么伺候主子的吗!拖出去一人赏十板子!”

沈宁懵了,她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何氏,眼里还有半落未落的眼泪。

沈绯和沈薇对视一眼,不动声色地站在一旁。

两个小丫鬟连求饶也不敢,就被拖了下去。接着,院子里就响起了板子落在身上的声音,还有她们两个哭喊的声音。

何氏忘了一眼沈却,她原以为沈却会求情的。然而她居然没有,由始至终静静站在一旁。何氏沉吟了一下,便说:“阿却你不要介意,你妹妹还小。这些话也不知道是被谁挑拨的,不是有心的。”

沈却缓缓抬头。

众人惊愕地看见饱满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从她黑白分明的眼眶里滚落出来,竟是不知道哭了多久。这人哭起来怎么一点声儿都没有!

她的眼睛长得格外好看,眸子很黑,眼白很白。又总是蒙着一层水雾,像朦朦胧胧罩着的远黛山水。此时大颗大颗的泪珠在眼眶里凝聚再滚落下来,竟是添了几分惊艳。

原来,有人还可以哭得这么好看。

面对沈宁撒泼哭闹,何氏可以淡定处置,可是面对沈却这个哭法,何氏却觉得一时手足无措。

沈绯目光一沉,立刻说:“三妹不要哭了,小心哭坏了眼睛,而且你这一哭又要惹得母亲心伤了。”

“绯姐姐教训的是。”沈却感激地冲着沈绯一笑。

沈绯却皱眉,心想自己这哪是教训啊?这词用的……

“这一大早,让五妹和母亲因为我惹得不快了。”沈却用指尖抹了一下眼角,将一颗要落不落的泪珠擦掉。动作优雅到完美。

“可是阿却心里还是害怕。”

“你不要多想,你五妹年纪还小。”何氏叹息了一声。

沈却走到当中,端端正正地跪下,说:“若真的是五妹一时想不开倒也罢了。阿却相信日久见人心的道理。只要我真心待五妹,终有一日会让五妹改了态度。弥补这几年的分离,重为真正的姐妹。”

沈却眼角仍含着泪,说到一半的时候,又是一颗眼泪砸下来。可她声音清泠平缓,竟是丝毫听不出在哭。

“可是,”又有一大颗眼泪顺着沈却白瓷一般的脸颊滚落下来,“若真是依母亲所说是有人在五妹跟前乱嚼舌头根子,阿却可是不依了。好不容易抢回来半条命,又千里迢迢赶回家,阿却是回来享福的,是回来和父亲、母亲,兄弟姐妹一家团聚的。可容不得碎嘴的人挑拨离间。”

何氏深深看了沈却一眼,道:“放心,这件事情,一定彻查!”

沈却展颜而笑,仿若染了水雾的山水霎时天晴。

她欢喜地起身,去拉沈宁,道:“打你出生的时候,每一年的生辰,姐姐都会给你准备一件小礼物。如今终于有机会给你了。一会儿啊,你就跟着姐姐去折筝院取。”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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