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奴为后一夜新娘-第2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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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溶猛夹马肚,情急之下,立刻抱转儿子护在胸口,小孩子埋在妈妈胸前,惊得哇哇哭喊:“妈妈,妈妈……”
花溶一只手搂着他,一只手拉马缰,发狂般地嘶吼一声往大门外冲去。背后,追兵的马蹄声得得得地赶来。
果如李易安所说,这些人的主要目标在于小虎头,而不是其他人,否则,他们在背后射箭,早就可以将自己射为刺猬了。花溶想到这一点,丝毫也不敢掉以轻心,相反,更是急得六神无主,心里只剩一个念头,就算自己死无全尸,也要保住儿子性命。她顾不得方向,顾不得路程,只知道在黑夜里一往无前地往前冲,再往前,仿佛这样跑下去,就会得到安全……
“鹏举,鹏举,你救我,快救救儿子……”她在心里大声疾呼,却喊不出来,也哭不出来,只紧紧握住自己的弓箭,护住儿子,情知不能让任何人正面袭击,否则,儿子就保不住了。她拼命地打马,从来没有下过这样的重手,只恨不得马长翅膀飞起来。
前面一个黑影模模糊糊,她已经忘了惧怕,嘶声喊着就策马冲过去:“金兀术,你这个卑鄙小人……”
“不是我!你该知道是谁要杀你儿子!”
“就是你,一丘之貉……”
她发狂却不敢再和金兀术纠缠,只能逃命,因为后面的人已经追来。黑影闪开,她的马收势不住,已经冲了过去,远远地将黑影抛在后面。随即,黑影又闪在一边,又是七八名蒙面人冲上来,前面是一条分岔的路,为首之人喝道:“人往哪里去了?”
“左边?”
“右边?”
“分两路。一定要杀掉那个小孽畜。”
“是。”
……
马蹄声消失,金兀术又才从灌木后面闪身出来,往前几步,怅然地看着前面怡园里冲天的火光。下这样的毒手,除了赵德基还能有谁?想必正是花溶没有让他的图谋得偿所愿,现在,先杀了她的儿子来个下马威。纵然是金兀术,此刻也对赵德基的寡廉鲜耻毛骨悚然,杀岳鹏举,杀岳鹏举的儿子,只剩下花溶孤身一人,任他玩弄?赵德基打的竟然是如此狠毒的主意。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自古皆然。大金的宗翰、谷神等悍将要死,大宋的岳鹏举也要死。为人臣者,无论多么位高权重,都逃不过帝王的掌心。要想主宰自己的命运,必须自己为九五之尊!他自言自语,笑得十分得意:“岳鹏举,这就是本太子和你的区别。你的命运是别人主宰,我的命运是自己主宰。只可惜花溶不懂得这个道理,才跟着你白白送死。”
这个女人,终究还是要死。
只是,为什么自己到现在还因为她要死而感到痛心?
爱啊,爱啊!
可惜,她爱的是别人。
也罢,就让赵德基成全他们一家三口,黄泉路上有伴也颇不寂寞。
章节目录 第376章 你等我
花溶在黑夜里发狂般往前跑,耳朵里只有呼呼的风声,连续两箭,马腿一闪,惨叫着扑倒在地。原来后面的追兵见距离越来越远,再也顾不得,就连续射箭,射人先射马。马惨叫一声,前腿一跪倒在地上。花溶抱着孩子,一翻身,重重地被跌倒在地,摔得眼冒金星。她仰身躺下来,孩子摔在她怀里,疼得哇哇大哭。
她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尽管浑身如散架一般,可还是支撑着,情知自己一倒下,儿子就保不住了。她抱着儿子好不容易站起来,刚跑出两步,一柄大刀已经砍来,从正面直劈小虎头的脑袋。
她低头护着儿子,刀锋擦着她的面容,一股热血溅开,她根本就感觉不到疼痛,只听得儿子惊恐的呼喊:“妈妈……妈妈……”他似乎已经明白自己即将遭到的可怕的噩运,不停地呼喊,哭得声音嘶哑。
又是一刀砍来,花溶已经无力逃跑,只紧紧搂着儿子,用尽了全身力气转身,让自己的背心接下这一刀……
几乎是电光火石间,她听得那么清晰的呼喊:“十七姐……”,然后,有人以身护住自己,背心的压力骤然减轻。她狂喜,脚步踉跄,几乎要再次跌倒在地,却被一只大手拉进怀里,那么安心,那么安全:“十七姐,我回来了……”
岳鹏举挥舞了长枪,见人就杀,见人就砍,很快,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杀杀杀,直到空气里一片寂静,惨呼、哀嚎、惊叫……统统不见了,只有空气里的血腥味在四周流淌。
“十七姐……”
“阿爹,阿爹……妈妈,妈妈……”
“鹏举……”
三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小虎头被父亲搂得喘不过气来,却咯咯地笑起来:“阿爹……打坏人……有坏人……”
明明心里惶恐到极点,花溶却忍不住开心,一家人终于在一起了。这一刻,心里想的是,生也好,死也罢,又算得了什么?
亲兵马超走过来,低声说:“岳相公,贼人都杀了,尸体也扔到一边了。这些人都很面生,看不出是什么来路。”
岳鹏举点点头,抱着儿子,紧紧拉住妻子的手,沉声说:“我们先找个地方歇息一下。”
“是。”
众人退后几里地,在一个破庙的最里间生了一堆火。见了妻儿,岳鹏举暂时改变主意,不再着急往家里赶了。
手上湿嗲嗲的,岳鹏举借着火光才看到妻子左脸上的鲜血,一道刀锋划过的痕迹,披头散发,浑身都是泥土尘埃。花溶却浑然不知,和丈夫骤然相逢的喜悦令她彻底忽略了自己身上的疼楚,儿子又是安然无恙的,还有什么能比这更愉悦?
岳鹏举侧身替她擦拭脸上的血迹尘埃,心疼欲裂:“十七姐,你受伤了……”
花溶嫣然一笑,轻轻抚摸他擦拭自己面颊的手,柔声说:“不疼,不严重,我都没感觉到……”
岳鹏举替她擦拭了伤口,一名亲兵递过来纱布和膏药,岳鹏举替她擦拭包扎好,心如刀割。自己英雄一生,不料妻儿却被人追杀得走投无路。
亲兵生火热了点干粮,烧了点水,众人又渴又饿,胡乱吃了点东西,岳鹏举下令众人在外面另生一堆火打地铺歇息,自己和妻子围坐在火堆边,看着逐渐黯淡的火堆。
小虎头经历了这半夜的惊吓,却好像没受什么影响,在父亲怀里很快发出均匀的呼吸声。花溶靠在他肩头,毫无睡意,好一会儿,才低低开口:“鹏举,是‘他’,是‘他’杀我们!‘他’先要杀了儿子,再杀你。”
“我知道是‘他’。”
“我最初还以为是四太子……”
“不,绝不是四太子!”岳鹏举十分肯定,“四太子此人骄傲自负,他要的就是我死在‘他’手里,也算是给其他抗金主战的将领一个威慑,以告诫他们,自己可以主宰‘他’,向‘他’下令。四太子绝不会亲自下手来杀我们。”
他对金兀术的了解,也如同金兀术对他一样。敌人彼此都了解敌人,却从不能理解“君父”——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所谓的“仁君”,往往比敌人更加可怕千倍万倍。
花溶再也忍不住,依偎在丈夫怀里,泪流满面,哽咽着:“鹏举,我们夫妻当初一腔热血,抗击金兵,不料竟然会走到这个地步……”
“十七姐,都怪我。当初在东林寺隐居时,就该彻底远走高飞。我死不足惜,可是,你们母子又该怎么办?”
花溶听丈夫沉痛的声音,更是悲从中来,鹏举一生血战沙场,生平从未做过亏心事,原是一腔热血,收复山河,驱逐外侮,但天不假年,英杰如此,才到一个男人最年富力强的时候,就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之时。
二人相拥落泪,半晌,岳鹏举先镇定下来,将妻子搂在怀里,在她耳边低声说:“十七姐,‘他’既然下了杀手,只怕连流放都不可能,他必然要我们的性命。你先走,能走一个算一个……”
花溶泪如雨下:“不!你回来了,我就不走了。是生是死,我都陪着你。”
他语声温柔:“十七姐,你听我一次,这一次,你一定要先走。”
她悲声痛哭:“鹏举,你若不在,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岳鹏举强行压抑住心里的巨大痛苦,有妻如此,夫复何求?他的声音更加温柔:“十七姐,能走一个算一个。你们走了,我才无后顾之忧。我们一家三口在临安,那是必死无疑。你和虎头若先离开,我尚且还有一线生路……”
“你能有什么生路?只要张弦他们被关押,你就决不会走。鹏举,我知道,你就不要再骗我了……”
岳鹏举轻轻搂着她的肩:“十七姐,天无绝人之路。这一次,你一定要听我的安排。我们先得保证儿子不受到伤害……”
花溶听得他说得很有道理,迟疑一下,终究不愿儿子也遭遇不可测的悲剧。泪眼朦胧地低问:“这天下之大,又有何处可去?”
这个问题,岳鹏举一路上不知想过多少次了。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逃亡者能去哪里?东林寺的鲁达,自然逃不过朝廷的搜捕范围,他那里不但不安全,还会牵连于他。而另一绝对值得信任之人便是秦大王。而他的海域,也是朝廷势力达不到的地方。
“十七姐,你去找秦大王。”
她心里一震,条件反射一般摇头:“不,不行!”
岳鹏举的大手轻轻抚摸在妻子的头发上:“十七姐,你听我说。‘他’自海上逃亡后被吓破了胆,这一生想必都不敢再回海上,天下之大,我不敢说就秦大王是唯一值得信任的,但他那里却绝对是唯一真正安全的。”
花溶何尝不知?可是,临安距离最近的海域还有相当一段距离,自己这一去一回,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鹏举,他又是否能等到自己返回的那一天?
他语气坚决:“十七姐,你一定要听我的安排。”
花溶也慢慢镇定下来,一字一句说:“鹏举,我答应你。可是,送走了儿子,我会马上赶回来,你一定要等着我。”
岳鹏举至此已经无话可说,妻子的性子他清楚,若是拒绝,她必然不肯走,便点点头,微笑着说:“十七姐,我一定等着你。但事不宜迟,你必须马上就走。”
“这……”
“他下毒手未遂,一定不肯善罢甘休。为防不测,你必须马上走。”
“可是你怎么办?”
“你放心。‘他’要杀我,就还得再替我网罗像样的罪名,不可能我一回临安,立刻就杀我。如猫捉老鼠,必然还会有一番戏耍,否则,当初也不会派我去楚州。他向来标榜不好女色却荒淫无道,标榜仁德却滥杀无辜。他为显示他的仁孝和皇恩浩荡,不到最后关头,就不会图穷匕见,否则,今夜便不会派人暗杀你们,而是公开捉拿你们。‘他’急于杀虎头,无非是逼迫我,我回了临安,‘他’暂时就不会太过追究你们母子的下落。”
花溶到此时,完全是六神无主,只得听从丈夫的安排。岳鹏举唤来两名最信任的亲兵,对马超低声嘱咐几句,又取出一封银子:“你们务必护送夫人平安到达。”
“是。”
这时马超已经背好了小虎头,为怕他半夜啼哭,花溶还不得不狠心在他嘴巴上蒙了一块布当口罩。准备停当,两名亲兵上马先出去,花溶拉着丈夫的手,泪如雨下,忽然反悔:“鹏举,我不走,我不走……要死就死在一起……”
岳鹏举也掉下泪来:“十七姐,我答应你,一定活着等你回来。你放心吧。”
二人久久相拥,良久,岳鹏举推开她,一狠心:“十七姐,快走。”
“不,叫马超他们将虎头送去找秦大王就行了……”
“他们根本找不到人。十七姐,你必须亲自前去……”
花溶还要挣扎,已被他抱起放在马背上,岳鹏举在马屁股上重重一拍,马就冲了出去。此时,东方的天空已经浮现一片鱼肚白,花溶在马上擦干眼泪,回头,只见丈夫已经模糊的身影还在远远地挥手,叫她放心。
“鹏举,你等我,一定要等我回来!”
她不再哭泣,擦干眼泪就去追前面的马超,愤怒和寒风一样在清晨里滋生蔓延:赵德基,这天下还有谁比赵德基更大的罪魁祸首?杀了赵德基,一定要杀了他!
章节目录 第377章 囚禁
天色微明。
岳鹏举看着远处的山丘,连绵的阴影,江南的水乡……妻子的背影已经彻底消失。他擦擦眼角的泪水,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无比轻松。前途再变幻莫测,自己一个人,总比一家人死在一起好。
“十七姐,若是有来世,我绝不会再做一名军人,也绝不会让你再吃一点苦。你这一生,都是我害了你。”
心里千回百转,不是对自己命运的忧惧,而是对妻儿的牵挂。前程难料,以后,她们母子又会再经历多少磨难?回想自己短暂一生,从海岛到种家庄,再到多年的军旅生涯,所有快乐的时光,竟然都是和妻子一起度过的。此外,自己还有过什么乐趣?十七姐的一颦一笑,十七姐的轻嗔薄怒,十七姐的温柔照顾……这些,难道自己此生已经注定了再也无福消受?
爱啊!爱啊!
自己的生命里,幸好有她,才知道什么是爱。
他双眼湿润,竟想得痴了。
他已经不再急于动身,而是只带了几名亲兵近地逡巡,直到傍晚,确信妻子等人已经安全离去,才在黑夜里慢慢上路,往临安而去。
斋戒的最后一天。
天薇跪在太后灵位前,双腿已经彻底麻木。一名侍女来扶她:“公主,您该歇歇了……”
她低声问:“岳夫人呢?”
“还没有回来。”
“你再去看看,我怕她……”
“天薇,你不用演戏了!”
一个声音冷冷地响起,天薇吓得浑身发抖,急忙又跪下去:“九哥……”
赵德基坐下,神情高深莫测:“九哥?天薇,你确信朕真的是你九哥?”
天薇骇异莫名,抬起头,只见九哥眼里闪过一丝狠毒。
赵德基看着她的眼睛,冷笑一声:“天薇,自你南归后,朕向来对你不薄,你为何还要恩将仇报?”
天薇茫然失措:“九哥,我怎么啦?”
一张纸揉成纸团,重重地砸在她的额头上,赵德基愤怒地大吼一声:“贱婢,你还敢装模作样?你看这是什么?”
天薇战战兢兢地摊开纸团,头脑里嗡的一声,只见上面写着:韦贤妃在金国洗衣院伺候金人,沦为官妓,又生了两个儿子,有何面目归来?我大宋颜面何在?
她手一抖,纸掉在地上,只知道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