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当家-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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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崔玉没说的是那三百文钱,其实是后来田翠涨上去的,自打她刚开始做草药生意的时候,田翠就时不时上门念叨,当时她想着花钱买个安宁。毕竟以后李氏几个还要在村里过日子呢,谁知道却被人当成了冤大头。
要是个识字儿又脑子清亮的人,指不定就听出崔玉话里那点不对劲了,可偏生田翠就被糊弄住了。倒让不少人觉得田翠才是那个没理的人。
陈有福到底是有些威望的,至少在他过来以后,田翠虽然还掐着腰搅事儿,可到底不再像泼妇一样的只会嚷嚷了。
“水根家的一边站站,你老爷们还在呢,你瞎闹腾什么啊。”陈有福也知道田翠是个什么德行,也不愿意听那媳妇呱唧呱唧蛮不讲理的话,索性就点了水根的名号让他说事儿。
水根本来就不是个嘴皮子利索的,也知道自打抢回田地的事儿以后陈有福就有些不待见他。所以听到喊他的名,赶紧往前走了走,只是神色间却有些惶恐忐忑。
陈有福瞧着他的模样就有些来气,大老爷们的脸面都给他丢尽了。媳妇管不住,自个还没个本事。
“你说说是怎么回事儿吧,之前你办了那不地道的事儿后可是跟我保证过,管好你媳妇不让她再找事儿的。”陈有福语带不悦,皱着眉训斥道,“今儿又是闹什么?”
倒不是陈有福这回偏袒了崔玉家,他这么说不过是给水根一个说话的机会。但凡过分的事儿不是崔玉点破的,他这当里正的就能帮着圆回来。
崔玉也看出来了陈有福的心思,面上带了恼怒却像是强压着火气一样的开口说道:“里正叔,别的我也不多说了,他们山前的茅草屋我不可能十两银子买回来,我吃饭的手艺也不可能外传。除非咱们村打铁的、木匠的、磨豆腐跟盘炕的人家都把手艺教给大伙儿。都说见过强盗抢劫,却没想过一个村的人逼着人掏钱的,这要是传出去,我就看哪家还敢跟他走动。”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已经是上纲上线了。原本看热闹的人也不由嘀咕起来,要是真累了村子上的名声,可别影响了他们的孩子以后找媳妇的大事儿?
当下就有不少人变了脸色,三言两语的指责起了水根两口子。人大抵就是这样的,只要涉及到切身利益,自然就会激动的多也有话说的很。
“人都说兔子急了还咬人了,何况我是个活生生的人。要是真逼的我没法待了,大不了我卖了田地房屋带我娘她们去镇上住。左右柴胡的生意我也不想做了,木材日后也不收了,又脏又累不说,挣不了几个钱,还要被人惦记着。”觉得自个说的不赶劲,崔玉也不给别人插话的工夫,接着冷言道,“左右你非要往我脑门上扣忘恩负义的罪名,既然不痛快咱们就都不痛快一番得了。”
陈有福这回是真有些恼火了,一来是觉得崔玉这丫头说的有些过了,二来也觉得水根家闹和的村里都不安宁。说实话,崔家要是真抛下那些生意走了,最后被笑话受损失的还是他们陈河沟村。
不说别的,只说崔家那个作坊,可就要雇用好几个劳力呢。再有就是崔虎子这个读书人,一个村难得出一个,要是放跑了指不定以后错过一个状元呢。
而且他心里也清楚眼前几个人的尿性,对于事情的来龙去脉,自个心里也有了底儿。
当下他狠狠的剜了两眼水根跟田翠,心里骂道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然后看着李氏跟崔玉赶紧开口宽慰了两句,等瞧着陈婶子几个人也安慰起来的时候,才忽然冲着水根两口子呵斥道:“咱们陈河沟可没有抢人饭碗,逼着人买物件的事儿,你们要是不想在村里过了,赶明儿我就除了你们的户籍。”
从村里除人户籍的事儿不小,若真走到那一步,可就不是光丢了房子田地的事儿了,那是死后都没地方埋的。
边上田翠瞪着眼,张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自家男人一把拽开。最后的垂死挣扎也在陈有福阴沉的脸色中落下,狠狠的瞪了一眼崔玉,田翠一扭身冷哼一声就走了。徒留下水根白着脸,不知是走是留。
“行了,回去管管你媳妇,肉皮子送了就该紧紧。这么败兴的谁人,咱们村还是头一遭。”
最后几句话虽然是不痛不痒,可再次让水根脸色铁青起来。如今他跟着自家婆娘都成了村里最大的笑话了,什么挣钱不挣钱的,全是放屁。当初就不该娶了那娘们,倒腾的自家一点脸面都没有了。
可以说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而最初还帮着田翠说话的几个妇人,这会儿也露出了些尴尬跟不好意思。跟李氏搭了几句客气话,就纷纷离开了。嘴里嘟囔着的,自然成了水根家不仗义,趁火打劫还差点明火执仗的抢起来。这种天打五雷轰的事儿,可不仁义。
其实崔玉最初也想过等条件成熟了把冬季种菜的法子教给村里人,也好卖个人情,而且也能增加一些炭木的销售。可李氏之前说了一句话,村里人来往的都是人情,每次拿星星点点的几斤炭木,自家也实在不好意思收钱的。要是时间久了,没准大伙儿还真就当她们的付出是理所当然的了。
再者落霞镇就那么大,如果人人都去卖青菜,只怕没几个月就能惹了麻烦来。要知道,冬季里种出各种青菜瓜果,就算是县城都是从来没有的。
庄稼人一辈子就跟地打交道,最怕的就是惹上外面的硬茬。如今她们这样就挺好,只是有一门手艺,能挣钱却不足以让有权有势的人家看得起。
处理完了水根跟田翠的事儿,崔玉心里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她还真担心那两口子是等她成亲后才来闹腾,到时候家里就李氏跟三妮,估计得活活被人磋磨了一层皮。
跟李氏到了碾子上,她才长出一口气。石碾这东西她倒是不陌生,基本上北方山里家家户户都有。就是用石头和木材制成的一种工具,可以把谷物之类的碾碎也能去皮儿。
虽说石碾比磨要省劲儿,可到底也是她不常干的体力活儿。没转几圈呢,手心已经泛红了。也是近日里没有锄地,加上在家休养的手上又娇了,如今稍微有点破皮儿就又疼又痒的。
没等她直起腰呢,一双大手就接过了她推碾的碾棍。接着稍稍用力,连带着李氏都跟不上那碾磙子的速度了。
等她定神看了一眼才露出一个了然的笑,然后拿着扫面的小笤帚开始在碾盘上往里扫苞米粒。
都说女婿定半个儿,而在落霞镇这边也有规矩,定亲以后,男方要经常到丈母娘跟前做做活儿。说起来,其实也是因着这个年代男子是家里的劳动力的缘故。所以如今李氏并没有多少诧异,反倒是觉得寻到这么一个有力气的姑爷,是自家闺女的福气。
崔玉早就知道赵二石力气大,却不想他推着石碾就跟玩似得,别说脸红出汗了,就连气儿都不大喘息一下。而且那速度,让她就着接了李氏用过的碾棍儿帮着推,步子都有些跟不上呢。
也就一小簸箕的苞米粒,没一会儿就被赵二石拾掇好了。
这个时候外头田地里还没开始种菜,而鸡鸭也不会去崩着地里的麦苗吃,所以家畜都散着养呢。李氏回了家,先领着三妮把鸡鸭关好,这才洗了手准备进灶房去做后晌饭。
“婶子别忙活了,我就是来送点东西,一会儿还得赶紧着回去呢。”赵二石憨憨的抹了一把脸,挠挠头看了一眼崔玉,有些不舍的说道。“今儿去镇上卖野味,到现在还没回家,估计我奶奶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嘞。”
前几日他搂了两只兔子,打了几只山鸡,听人说炖山鸡枸杞最是养身子,他就私心里留了一只。前晌换了钱后,又去买了一小包的枸杞,这才给崔玉家送来了。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崔玉突然抿着嘴就笑起来,眼睛里都透着喜悦。只觉得接在手里还带着余温的枸杞包,就要暖进了心里似得。
以前常听人说,一个男人爱你不是看他给你花了多少钱,而是看他有多少钱又愿意给你花几成。如今她虽然不知道赵二石那大憨牛能挣几分,但却知道对于种地的老百姓来说,买枸杞可是件糟践钱的事儿。
“那婶子,玉娘。。。。。。”唤道玉娘俩字的时候,赵二石的耳根又有些发热,停顿了一下他才咧着嘴说道,“那我就先走了。”
玉娘,玉娘,就算是叫着这个名字,心里也是一股子奇怪的感觉,就跟喝了糖水一样发甜呢。
崔玉把赵二石送到门口,也不知是不是他胆子肥了,这会儿竟然一路偷瞄崔玉。可每次崔玉抬头的时候,他又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偏偏那张脸太过憨厚,一点都遮掩不住他的囧态。
第45章
因为崔家到底是没有男人在家的,为着避嫌,李氏虽然找人帮着买了木材,却也只是让木匠搬回了干活儿的地儿。再加上这次的亲事是赵二石跟崔玉,陈河沟唯一的木匠师傅自然也没有推脱。
这不,刚进二月里陈木匠就拉着板子车,一口气儿把嫁妆箱子跟炕柜啥的送到了崔家。
陈婶子跟杨大娘几个,也刚好帮着李氏做好了陪嫁被子,整整六床六斤重的棉花被,可是羡慕坏了不少人。还有红绿两床被面,跟压箱子的包袱,那些可都是李氏新置办下的,就怕落了自家闺女的面儿。
崔玉手里握着炭木跟柴胡那些生意的银钱,自然也有些底气,想着毕竟一辈子就成这么一次亲,该花费的实在不能省。有了这个想法,她自然也就没拦着李氏张罗破费。
眼看着日子就到了二月初六,再过两日可就是大喜日了。
一直在镇上私塾上课的崔虎子,这会儿也请了假回来帮忙。他在镇上待得多了,又因为懂事早熟收到先生的看重,所以还没过一个月呢,说话行事就开始井井有条有序不乱了。如今穿着新衣裳,还真有些仪表堂堂玉树临风的感觉。
当然这个在外人眼里愈发知书达理的少年,只有在大姐跟前才会表露一些孩子般的心性。偶尔也会在带三妮时候,呲牙笑闹几句。
吃过了后晌饭,外面熙熙攘攘的就传来了喜庆的叫喊声。李氏撩开门帘一瞧,却是徐媒婆正杨着手叫她呢。
原来陈河沟又送妆这么个说法,是在成亲前几日,男方寻了能说会道的能耐人来下一回催妆。说是有这样的讲究,其实一般人家都是不在意的,毕竟下催妆是要半块猪一斤糖跟两包点心的。如今农户家里都不富裕,自然就是能省就省的。
可赵二石也不知怎的,就生怕别人看轻了自家媳妇,更不耐听到有些人背地里嚼舌根说他娶的媳妇命里带克星。他就是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玉娘是顶好的,模样好性格好反正就是没有不好的地方。所以啥事儿都愿意精细着来,连婚礼都是按着掏空他腰包的程度准备的,说不得多隆重却也足够体面。
赵家奶奶周氏虽然觉得孙子太较真了,手里紧紧巴巴的还要去花钱有些不妥。可念起俩孩子感情好,如今都是年纪轻轻的日后必然还能挣钱,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没去干涉。
而徐媒婆也巴不得赵家跟崔家这般两相交好下去,日后过好了可也就成了她的一份功德。外人说起来,一门好亲事也是经了她的手不是?那有些待说亲的闺女家,还不得放心的把事儿交给她谈。
徐媒婆想着赶着日头落山前回去,自然就没多留,说了许多高兴话就走了。而李氏则看着赵家下的催妆眼眶有些酸涩,闺女马上就是别人家的了,就算知道免不了这么一遭,可心里还是难受的紧。
把东西收进灶房壁柜里,锁好了柜子,李氏让虎子带了三妮玩耍,然后就把崔玉叫到了身边。
“眼看你就要嫁人了,娘也该跟你说说体己话了。”李氏拉着崔玉做到炕上,带着几分心疼跟不舍笑道,“你打小是被爹娘捧着长大的,后来你爹没了以后,却因为娘没本事受了几年罪。好在你是个伶俐的,生生把家里的日子过起来了,外人瞧着咱家谁不羡慕?别的话娘不多说,只有一点你记好了,咱家虽说没了你爹,但也不是能让人欺负的。要是嫁到赵家村有人给你弄几句话头或者难堪,你可不能忍气吞声的咽下去。”
这些日子李氏也琢磨出来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不是没道理的。尤其是村里人,虽说泼辣的妇人名声可能会有些差,但遇上事儿了却没人敢去招惹。尤其是对于家贫的人家来说,更是如此。
崔玉点了点头,应下了话。其实她现在心里也是有些恍惚的,莫名的就有些紧张,好像自己还没感觉,可成亲的日子就到了一样。她要离开这个适应了半年的家,转身进入另一个陌生的人家。
李氏见自家闺女乖巧,心里又是一软,伸手把人揽在怀里拍了几下。俩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无非就是李氏担心闺女走远了会受委屈,而崔玉担心李氏跟三妮俩人在家被人盯上。
眼看着外头日头落山了,天儿也暗下来,李氏才从毡子底下摸出一个小布包。这里面是崔玉之前给她的五十两银子跟一些应急的钱,还有家里的房契地契跟赵家奶奶来提亲时候给的那个银簪子。
“这些本来就是你费了劲儿挣来的,娘不能全收着。房契地契娘留下,也好让一家子有个遮风避雨的地儿。别的你拿走,当个体己私房钱,以后想干个啥也不会因为两手空空为难。”李氏把小布包打开,拿出了油纸包着的房契跟地契,剩下的一股脑就推到了崔玉跟前。“你以后也别太记挂家里了,娘能按着你教的法子种菜挣钱,再者炭木作坊到底也能供的上家里的花销。”
崔玉知道李氏的意思,成了亲要么能生个儿子,要么手里有了银钱,这样在婆家才能硬气。而她娘家这边没有了当爹的,在外人眼里自然就弱许多,李氏这是怕她嫁到赵家村后被人看扁了。
可她心里早就有过打算,日后她嫁人了自然还能再想别的法子挣钱,而留个李氏的绝没有再拿回来的道理。不说虎子以后会不会下场考试,只说他读书、成亲加上三妮长大都少不了花银子的。
以后如果虎子考不出来,那定然也不能回来种地。甭管是开私塾还是做买卖,没有本钱是行不通的。所以崔玉的意思是如今家里挣得钱,是多是少的能攒下就攒下。反正她也不指望着凭借自己的能力,干多大的事业挣多大的家业。
想到这里,崔玉也没说话,套上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