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倾城-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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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他肯定是回不去了。
“西北的事,皇上自有裁度。你的提议……”慎言沉吟了下,“只当说给我听了。皇上那里,你不要再提。我来想办法……”
“听大哥的。”
尚天雨抬目看他,黑白分明的美目里,染上些颜色,“她……主上,这些日子还好吧。”
慎言宽和地按了按他肩。
尚天雨黯然垂下长睫,半晌,缓缓笑道,“……想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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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外后宫。
车越走越深。繁复的宫墙,整肃的宫人。随车驾的奴才们已经悄无声息地替换了两拔。最后停在尚天雨的宫所门口。
在车内调息了一会儿的尚天雨,攒回了点力气。执意不要慎言扶。
慎言先从车上跃下来,准备回身接他。抬目,看见户锦和几个皇城铁卫的人正从另一个岔道路过。
“参见大人。”
尚天雨正跟着下车,抬目也看见户锦和蓝墨亭。
他提着口气跃下来,撩衣跪在慎言身侧,“参见中宫大人。”
户锦走过来一手一个扶起来。尚天雨垂着目光。自从两人头次在御花园里交手,还是鲜有这样面对面的机会。户锦忆起当日尚天雨眉目间溢着的光彩,实在是一个光艳照人的小伙子。
“本以为明天才能入城的,车程快了。”慎言替他解释。
户锦点点头。转目上下打量尚天雨,始终垂着目光的那人,正强提着口气立在车前。
“先入内休整吧。”言简意赅,抬手放人。
两人看尚天雨进去了。
慎言动了下,户锦抬手示意他不必不安,“伤势有多重?”
“伤及筋脉,内力……暂时提不起来。”
户锦皱眉。
“是臣逾越。”慎言揽错。他带着尚天雨车驾直入外后宫,御史不说话,礼监司也会报到中宫。让户锦如何处理?
户锦摆手,“哎。伤成这样,总不能抬进来。何必讲究这些。今天皇上会晚些进来。趁这段时间,先让他缓缓吧。”
慎言知道户锦意思,点头,跟着进去了。
户锦和蓝墨亭一道继续朝东走。
蓝墨亭边走,边回头看,“伤得不轻。”
户锦点头。昆山一派,武学正宗。可内力再强,也没强到内息源源不绝。从鬼门关上挣着命地抢人,岂有不伤的道理。
两人都沉默。走了一段,
“墨亭,尚天雨受伤的事,不能外漏。”他在这个关头从西北回来,带着伤,这事没法解释,也太招人眼。
“明白。入宫这一路,全是皇城铁卫的人把着,不会漏露半点消息。”蓝墨亭笑笑,“礼监司的,我可管不着了。”
“嗯。由我来。”户锦点头。
蓝墨亭便知他有办法。中宫素来冷面,整个外后宫,谁不畏惧?礼监司虽不直属中宫,但上回太后宫中忠心的事,足够他们长记性了。户锦这样的人,也只有深交了,才知是一团火热全在心里。
两人沉默走了一段,户锦自嘲笑笑,“在外后宫,多的就是秘密。”
他停下,回头看着蓝墨亭,“云扬的事,皇上瞒下的,定是更多……”
户锦抬手示意蓝墨亭听他说完,“我明白。事关天家,没人能够完全坦诚透明。难得的,是一个相安。其余的,都无妨了。”
蓝墨亭叹气点头。
“有个事,提前给你报备下。”户锦沉吟了下,缓缓道,“今夜始,皇上令临渊阁封阁,除了有船定期送物品过去,岛上的奴才也都清下来了。”
他看着一脸震动的蓝墨亭,斟酌着道,“我不晓得为什么。你……细想想,兴许能明白圣意。”
蓝墨亭凝眉,沉思半晌,点点头。
户锦也不再问,和声安慰,“他此刻会艰难些,皇上爱重,当没有恶意,你们……都不要太担心。府上老大人的医案,我这几日常见着。该是忧虑成疾。这当口,云扬的消息,能瞒就瞒下吧。”
蓝墨亭闷头走了几步,沉沉呼出口气,“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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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
刘诩坐在桌案后,撑着额。
几个大臣坐在下首,都看着她。
云逸进来时,就看到这个情形。
见过驾,几个人都起身向元帅问好。云逸打量了下,都面生得很。
“这几位从西北召回来的,下午才到。”刘诩解释。
云逸便明白了。西北,皇帝陛下回京前,定是布下了众多眼线,新安插的州郡府的官员们,也多有直接奏事密报的权利。她人虽不在西北,却手握有千丝万缕的线,牵动着时局。
刘诩示意元帅宽坐。
有人呈上几份公文。云逸快速地翻了翻。果然涉及西北政局。
“宛平郡主早产,并非偶然。”刘诩掷下手中的几份密报,“赫蒙一族,从她入主郡守府,便一直有明枪暗箭,还有人想欲置主母于死地。幸而有昆山一派的护卫,郡主和赫蒙族长也痛下杀手,整肃过几回。否则郡主岂非早产这么简单。”
赫蒙一族,便是那土著。
“如今郡主产子,虽然大喜于母子平安,可……”刘诩揉了揉眉心。
云逸突然震动。郡主有孕时,可籍由孩子挡一挡有心人的暗箭。赫蒙的老族长也会看在孩子份上护一护,可如今孩子产下来,会不会留子去母?会不会……
刘诩点头,沉沉道,“赫蒙族长本无子嗣,唯一的弟弟倒是有庶子。都十几岁了。郡主入主前,他便已经带着弟弟参知地方政务,军务也有涉及。”
云逸明白她的意思,赫蒙族有后继之人。而且只要有心人稍加挑拔,老族长但凡存了疑惑,一次简单的滴血验亲,就足以让郡主和新生的孩子陷入危局。
“滴血认亲不足虑。扬儿之前就提过,他和郡主早有对策。”刘诩摆摆手。
提到了云扬,她抬目看了看云逸。想到此刻仍在岛上养伤的小子,心里小小地温暖了下。
云逸点头。心道这小子倒是未雨绸缪。走一步,看几步。
“但朕始终觉得,我们总是这样防守,等着见招拆招,总是不稳妥。”刘诩冷然。西北政局正在关键期。数万秦地的住民已经移了过去,何况住民们对于战争的伤痛还未全部平复。若是郡守府乱了,整个西北的布局就全白费了。
云逸也凝眉。
刘诩挥手让几个大臣先退下去。
“云帅。西北的事,现在错综复杂,情势如箭在弦上,不能不先发以制人了。”
“皇上……”云逸惊了下,已经平复过兵灾之地,还要再起兵祸吗?
“不,不是那样。”刘诩笑道,“朕琢磨着,想派扬儿过去。”
刘诩缓缓分析道,“扬儿处事有谋划,处事稳重,可独当一面。剿叛之役,朕亦考量着他。他虽为武将,但处事温和。无论对秦还是对齐,都能心怀成大事,布大局的辅政之心。赫蒙一族,是西北土著,与当年之叛军的情形如出一辙,若朝廷杀戳太重,恐引发民变。可若是能将他们利用得好,也不失为朝廷有力的助力呀。朕以为,派扬儿过去,他熟知西北事务,且新置的十几个大容留区,皆是他亲手所建,他当有更周全的布置。朕相信,他能协助郡主,渡危机,将西北军务政务重新布局。”
“云帅对此提议,有何看法?”
云逸震了半晌,“皇上所虑,倒是缜密。可是……”之前云扬反反复复复地向她请求去秦主理移民之事,也算是辅助西北政事了。皇上皆不准。把人直接弄进外后宫,圈在小岛上才算安心。如今怎么肯放人去西北了?
刘诩抿了抿唇,“云扬那,还有些问题。他身负血熬,恐怕离不了我太远太久……”
云逸心里叹气。
“幸而尚老侠回京了。朕欲安排他上岛,帮扬儿疏导内力,虽不得解,但若能压制,扬儿的西北之行,当可成行了。”
云逸这下全明白了。
有尚老侠同扬儿一齐回西北。皇上当放心。
“呃,还要调云帅覆盖面铁卫。扬儿曾是管代,他辖下的人就可以。”刘诩又怕云扬吃亏,他有了亲随铁卫,也不必缚手缚脚。
云逸信服点头。刘诩作为大齐的女帝,能不受外臣所压,不受内戚所控,甚至做到君权独揽,不能不说与她想问题、做决断时,善制衡,思虑密,大有关系。
亲近如云扬,倚重如尚昆,仍要这样细细布置,才得放心,对她的处事原则和方式,可见一斑。
皇帝做成这样,虽稳扎稳打,步步先机,可也真是殚精竭虑。
他吁出口气,起身,“臣遵旨。这就去办。”
刘诩也起身,“十日后,扬儿当启程。中间,朕携他回趟云府。”
她止住云逸谢恩,“呃……上回失信,这回是微服,朕去了府上,也不露面。你们一家人,聚聚。”
“谢陛下。”
云逸到底撩衣跪下。
刘诩忙扶起来。心里琢磨着,十日后,云扬手伤大愈,当过得了云逸这关了。西北事急,再拖,也拖不了几天了。何况云扬还要重修内息,都是非常棘手的问题。
想到此,她又揉了揉眉心。
送走云逸,已经月上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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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外后宫吧。”刘诩疲惫地吩咐。
连升知机地吩咐小太监,去临渊岛报信。尚侍君回来了,圣驾今日定是要过去的。
不由心里感叹。皇贵侍的这一个月,真真的是,七零八落呀。
☆、家法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人们的鼓励。下次更,一并向投掷和留评的大人鸣谢。今天周末,再更一章。
竹苑左近。
清凉居。
正是尚天雨的住所。
宫内遍栽翠色植栽,少见花团锦簇。夜晚的夏风吹过,一片青青草香味。果然清凉。
大宫女佩剑坐在廊下,向宫门外的长长甬路上看。
大太监尚武从房里出来,看她那样子,低斥道,“有事不去做,巴巴地在这守着做什么?”
佩剑不服气,“皇上还没来呢。”
尚武性子沉稳,负手站到她身边,一同往外看,“皇上要来,自会来。你在这守着望着,能望来?”
“好歹先通报进去,大人好有个准备。”
尚武想到自回来就一直睡到现在的尚天雨,眉也皱紧。
尚武早先在江湖上已经是成名的大盗,一次落难,被尚昆所救。自己伤好了幡然醒悟。但因是带艺之人,又仇家甚多。不好入昆山派。只做了个外家弟子。天雨从入公主府到入后宫,他不惜净身,一直跟随,以报昆山大恩。
两人正望着。见夜色里,一个小太监飞奔过来。
尚武眉头一松。
“皇上仪仗入外后宫大门了。”那小太监喘道。
尚武立马往屋里走。
佩剑瞪大眼睛,“原来你一早就派人去守宫门了。”
尚武微微笑道,“那才是正经途径,这会儿功夫,足够叫起大人,收拾停当了。”
佩剑佩服得五体投地。起身赶着跟他一同进了房里。
内室烛火,幽幽暗暗。
佩剑上前,把灯烛一一挑亮。明晃晃地,照着深深熟睡着的尚天雨。
才几天功夫,人就瘦了一圈。此刻,终于睡上了七天来第一个整觉,能不沉?
尚武皱着眉,轻晃他肩,“大人?大人醒来。”
尚天雨哼哼了两声,“主上?”
尚武揽着他扶起来道,“皇上入外后宫了。”
尚天雨清醒过来,撑着坐起来。
睡了一觉,精神和体力都恢复不少。他习惯性地提了提内力,还是石沉大海。
容不得多想,那边佩剑带着人已经开始给他洗漱,更衣。
佩剑将天雨乌黑水泻一样的长发,整齐地绾起来。压了个玉冠。
尚天雨站在床前,看着他们捧来一套淡青色宫衣。本就是里外三层,连佩饰,林林总总,用了八九个托盘。
“见驾呢。”佩剑怕他不干,低声劝。
尚天雨却很顺从,由着他们给穿上了。
先抬步走了出去。
院子里,清凉居里的奴才们都列好了队。
尚天雨摆摆手,“大晚上的,添什么乱。都回去吧。”
尚武挥手叫人都退回后院去。
“皇上上甬路了。”方才那个小太监非常尽职地又跑回来报信。
“叫你尚武哥哥赏你。”天雨笑着拍拍他肩,瞧小家伙一头是汗,吩咐让他也回去歇。小太监乐呵呵地跑走了。
尚天雨深深吸了口气,撩衣,面冲宫门,端正跪下。
宫门外,灯火骤然通明。
圣上仪仗,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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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诩远远看见清凉居的灯火,唇角就已经弯起来了。
待车驾近了。刘诩迅速地整肃了自己的表情。
尚天雨只带着尚武和佩剑,在院中跪迎。
刘诩眼睛粘在他身上,上下打量。穿的颜色挺素净,显得更加瘦了。她心里叹气。
“臣侍尚天雨,参见陛下。”尚天雨抬头飞快地看了刘诩一眼,心心念念的人,正朝自己越走越近。他心里发涩,愧疚地俯身一叩到地。
随着刘诩一步步走到他身前,尚天雨的肩已经微缩紧。
刘诩微微抿唇。这小子也有紧张和怕的时候呀。
身为男子,入了别人的产房。本就不洁不净了。何况还会有不好的风评。平常人家的男侍犹会获罪,何况他的妻主是一国之君。
他这是自责不已,又恐自己厌了他吧。
刘诩自忖不会为这事厌了他。但面上还是整肃。
“平身。随朕入内。”
“是。”尚天雨一颗心七上八上,起身跟在刘诩身后。尚武和佩剑是无论如何不敢跟进去了。两人目送尚天雨亦步亦趋地跟着刘诩入了房间。
“武哥,我瞧着,圣上来者不善呢?”佩剑咬唇,小声问。
“再不善,也总归是来了。”尚武微笑。
佩剑眼圈红着点头。
尚武沉稳道,“大人身上的伤,总有好了的时候。可是若心中有了隔膜,就是越病越深了。圣上肯来,便是打是罚,都是好的。”
“喔。”佩剑又是一脸信服。尚武果然见多识广,什么事,他一分析起来,就让人心安不少。
“武哥跟大人也这样劝解过了?”
“没有。”尚武微笑。
“怎么?”佩剑不解。
尚武沉了会,温和道,“有圣上亲自提点,咱们这些身边人,还有什么不放心呢?”
要照尚武想,圣上冷他几天,让他自省下是最好了。可是人毕竟带伤回来。这么内外交困,看再伤重了。圣上到底顾念着他。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