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夫临门-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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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清越的眉眼在她面前渐渐清晰。一张白润如玉的脸庞,一双墨染点漆的眸子,一张娇嫩如女子的唇……最是夺目的还是他那睫毛。真是长得超乎常人啊!
苏陌素伸出手,想要去触碰这个自己虚幻出来的影子。她毫不怀疑自己的手能碰触到那个睫毛。
只不过幻象终究是幻象,她终究还是不能知道那长长的睫毛碰在指尖上,是柔软如羽毛还是有所坚韧。
夜间的风一日比一日的凉,那透着冷意的风吹得窗户噗噗地作响。
苏陌素掀开锦被,站起身。她赤着脚套进鞋子里,走向窗边。
窗外月光倾泻而下,那片白色的笼罩地方,显然比房中那一缕的余光要大得多。
苏陌素看那银色的月光便起了几分兴致。她将自己的古琴从柜中抱出,又把琴架支好。
试着拨了两个音后,她轻轻拨动起琴弦。
这弦用起来似乎与过去有些不同。
音色更为润滑了一些,手指拨动时也无涩然之感。苏陌素一曲既罢,就又想起了花清越。
“夫人房中那张古琴我已经修好了,希望夫人不要嫌我多事……我看那张古琴虽然琴弦断了,但观其痕迹,想来是夫人极常用的。”
其实那时候花清越这样说时,苏陌素确实说不太愉悦的。在她看来,嫁入花府的她仍旧是她苏陌素,而不是花夫人。所以花清越给予的所有关怀,都让她有些别扭,甚至有些怀疑。怀疑对方为什么要付出。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适应了、接受了这种付出。
苏陌素的手重新放回琴弦之上,她再次拨弄了一曲。
两曲既罢,夜也已经深了。苏陌素站起身,将先前未曾关紧的窗户再次关好。
放下支撑窗户的木头时,苏陌素在廊口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夫君?”
苏陌素打开门,走到了房门外面。
花清越没有想道苏陌素会出来,他见她衣衫单薄,忙解下自己身后的披风给她系上:“是我扰了夫人雅兴了。”
“并没有。反而是夫君你,是不是被陌素吵醒了?”苏陌素一边问,一边看向花清越。
他穿的已不是日间见过的那套墨绿色长衫。虽然如今身上这套,依然是墨绿色,不过观腰带、袖口,都明显是不同的。
“我是才从外面回来。”花清越并不打算隐瞒苏陌素。
从苏府这趟回来后,花清越能够感觉到苏陌素对自己的隔阂似乎要淡了一些。他对这种变化乐见其成,更不愿意自己影响到苏陌素这好不容易树立的信任感。
“曾祖母原是准备去季兄院子小住的,如今她却留在了苏府。虽然曾祖母那边肯定会派遣人去告知,但我本就要去看看叔祖父的病情,就索性再向季兄解释了一番此事。”
花清越顿了顿,望向苏陌素:“我略提了曹氏小产的事情,这样季兄那边也可安心曾祖母爽约并非是岳丈不快。另外,岳丈托付的那件事,也算是妥了一半。”
苏陌素听到这里,就明白了花清越的盘算。虽然此盘算不差,但是涉及到她表哥季应承,她还是忍不住问道:“夫君是准备消息从表哥府上放出?”
花清越并没有否认:“我与季兄透露了这个意思,想来他很快便会寻机会让下人将此消息流露出去。”
“其实我们府上与表哥那边,也没有什么差别。”苏陌素仔细想了想,暂时倒未觉得对季应承有什么不利。只不过她有些不太认同花清越将承诺的事情推到别人那边。
花清越也明白苏陌素的意思,他本不想解释,可想到日间苏陌素说过的话,他还是主动分析道:“我在曾祖母与岳丈面前主动揽下放出消息一事,一来是为了避免放消息的人不靠谱,说了不该说的话,二来也是为了让曾祖母安心。曾祖母那样说,终究还是在担心我口无遮拦。”
“揽下之时,我便考量过两条放出消息的途径。但是无论是经由哪一条,我都不曾考虑过从花府直接放消息出去。”花清越望向苏陌素,见对方脸色并没有十分明显的不悦,心中不自觉微松了一口气。
“若是我还不是苏家婿,或是你尚未进花府之时,这消息由花府流露都无甚关系。但你已嫁入花府有段时日,若你继母谋害你姨娘腹中血脉的消息是从花府传出,对你却是有害的。”
花清越话尚留了三分遮掩,苏陌素却已经明白过来。
她未嫁进来前的花府就和现在的表哥府上一样,虽有伺候的下人,但却没有管事的女主人。男子重功业,对内宅之事不甚关心极其正常。是以,这样只有男主人、尚无女主人的府上有什么消息不甚流露出来最是正常,也最是无碍。
反之,若像现在这般,她苏陌素已是花府夫人。尽管她依然没有全盘接手内院,但外人却是不知。到时候一旦消息由花府下人说漏嘴,普通人看来,她苏陌素便是治家不严、无贤德之能。而稍微心思复杂的人看来,则疑她一个替母谋划、只为同时扳倒嫡母和非自己亲生姨娘的阴谋诡计也是不一定没可能。
“是我误会夫君了,陌素错了。”想到自己并未显露,却实实在在心中存在的不满,苏陌素就十分歉疚。她上前一步,朝花清越行了个扎扎实实的礼。
但这个礼却没有行完,就被花清越挡住:“夫人莫自责。此事是我的错。夫人才说过,我们彼此间要坦诚相待。我却尚未将此事同夫人说了,就自行去做了。所以还是我的错。”
苏陌素并不是一个不讲道理之人,她摇头否认:“夫君无错,是陌素的错。”
第248章 绝望
“小王氏腹中胎儿是死胎这一事,并不是我所谋划。但这次事件的引子——小王氏乳母李氏磨镜之事却有我的促成。李氏曾侮辱我的贴身丫鬟知书被我亲眼撞见,因此李氏这一丑事我早早知情。”
苏陌素将自己谋划中已做的、未做的种种都说给了花清越听。
“我原不想自己出面扳倒小王氏。李氏恶行是我刻意算计给苏蔓玖知道。自小王氏腹中有孕后,她在苏府的跋扈一日胜过一日,我原以为苏蔓玖定忍受不了她几日。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小王氏的所作所为并没有触到苏蔓玖的逆鳞,一个平日性情不好那般不好的人,竟能生生对小王氏忍了又忍。”
“你上次装病也是为了逼得苏蔓玖对小王氏提前下手吧?”花清越问道。
他见苏陌素神色中有所肯定,便径直往下说道,“想来你嫡姐苏蔓玖未必是对小王氏尚有包容之心。但凡热衷阴谋诡计者,莫不是以己之心度他人之腹。苏蔓玖这般忍耐,也许就是为了逼出其他人来。”
“不过你倒不必心忧。此事你所做的并不多,我又有插手,几番力量同入,定要让她迷茫上一阵。”
花清越是有意开解苏陌素,但苏陌素如今心态已与往日不同,她不准备一退再退,是以也不在乎苏蔓玖是否会看穿自己。
“陌素心中已无甚担忧,过去我是希冀对方主动放弃算计于我,故而一再闪避,如今却知这等心思只会让人觉得好笑。”她的话语中有往日未曾有过的坚决,“我已不准备避让苏蔓玖,我不会给她反击我的机会。”
“我会帮你。”花清越没有多说,但这一句已经足以表明他的态度。
苏陌素回望花清越,月光之下,如玉的少年郎立于她面前,眼神中除了真挚就是包容。
他为什么要帮自己,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好?
苏陌素决定暂时不去探究这个问题。
有时候,真相并不能解决一切。
就像苏府那些突然知道真相的人。他们并不因为得到真相,夜里就得到了安心的睡眠。反而与平静相反的是,或者有人在伤怀,或者有人是绝望。
小王氏还是被扶回了正院之中,服侍她的人除了少了一个早已不能做什么的李妈妈,并无任何变动。
芳草的焦心已经写到了脸色。她看着双眼呆滞,口中依旧在喃喃有词的小王氏,简直一刻也不想呆在房中。
“芳菲,你先照顾小姐,我去熬药。”
借着熬药的名头,芳草根本不等芳菲回答就急忙冲出了房门。
她捧着药罐子,心里却比喝了药还要苦。
自己明明立了大功,在老爷和老夫人面前指证了败坏苏府名声的李氏。老爷和老夫人也杖毙了那令人作呕的李氏,这分明是印证自己做的没错。可为什么,为什么她还要来服侍小王氏?
芳草想不明白这一点,也不想想明白。她拿着那把扇灶火的扇子,飞快地扇动了几下。
灶台里的火焰很快就旺盛了起来。那带着红色的火光跳得老高,药罐上也有隐隐的热气透出来。
“我才不想那么快回去呢!”芳草发现灶火旺盛的时候,突然回过神来。她啐了一口,忙从另一个没有火苗的灶台中舀了一碗冷灶灰出来,盖在跳动的火苗上。
“芳草姐姐,你这样会把火扑灭的。”灶房的小丫鬟善意地提醒道。
芳草翻了个白眼,本不想理会,可她心思一转,带着笑容解释起来:“红儿你这是没有熬过药呢。但凡熬药,不能用大火煎熬,需用中火煨着,这样才能将药性煎熬出来。”
芳草说着,又舀了一碗冷灰倒进去。一个火苗突然炸出声来,噼里叭啦地把灶灰扑了芳草一脸。
“咳咳咳。”芳草简直烦闷得不行。她把手中地碗往地上一摔,碗当即碎成了好几片。
叫红儿的灶房丫鬟忙走过来:“芳草姐姐,要不我来帮你看火吧。姐姐要是不放心,就在旁边指点着红儿。”
芳草眼珠转动了一圈,把扇子递给红儿,笑容愈发可亲:“那可真是辛苦妹妹了。”
“不、不、不辛苦。”小丫鬟显然受宠若惊。
芳草坐在灶房丫鬟旁边,一边同小丫鬟说些熬药的事情,一边夹杂着私心问道:“红儿,咱府上这些人你最佩服谁?”
“我可最佩服大小姐了。每次有什么难事,感觉只要到了大小姐面前就不足为虑了。就拿昨日的事情来说,夫人突然发作,我们这院子可都吓坏了,但大小姐一过来,大家就有了主心骨,不慌了。不说别的,就是大小姐来得这般迅速一点,就让我很佩服呢。”
芳草说话间留意着红儿的脸色。
往日,她说决计看不上这样一个灶房丫鬟,四等丫鬟的。但也幸亏她记性不错,芳菲只提过一次的事,她就记住了。芳草记得,芳菲说过,红儿的亲娘老子可是在大小姐院中服侍的。
这人啊,若是等不来天救,可不就只能自救吗。
芳草在这边不急不慢地套着红儿的话,而小王氏那边,只有芳草一个在里面服侍。
“小姐,您饿吗?”芳菲问道。
小王氏没有回答。
芳菲又问:“小姐,您渴不渴,芳菲给您倒杯水好不好?”
回答她的依然只有小王氏那神神叨叨的自言自语。
芳菲搀住小王氏的手臂,将她往床上带。幸运的是,虽然小王氏如今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样,可也不会偏执地万事不依。只要芳菲扶着,小王氏就没有反对。
芳菲将小王氏扶到床边,叹了一口气,再道:“小姐,要不您休息一会吧。”
小王氏还是没有接芳菲的话。
芳菲按了下小王氏的肩膀,小王氏就坐到了床边上。
芳菲蹲下身去,将小王氏的鞋脱了,又把小王氏的头发上的发簪取下来放到旁边。
“小姐,您先睡会吧。”
这一次,芳菲嘴里说着话,手下的动作却也没有停下来。她把小王氏轻轻推平到床上,将被子盖在小王氏身上。
将小王氏安顿好了,芳菲自己坐到了床边上,背靠上床榻两边的木制雕花,望窗外的天。
天起初是有些微红的。渐渐的,红色淡去了,一抹青色笼罩过来。青色越来越多,最后就像泼了一盆墨水一般,整个天都漆黑一片了。
漆黑的是不仅是天吧,还有自己的下半辈子。芳菲心里这样想道。
谈听到了苏蔓玖一两个喜好,以及确定了小王氏院中有苏蔓玖人的芳草终于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灶房。
她端着药碗,一百个不愿意地往小王氏的房间走去。
外面的天已经暗下来了。
她这碗药熬了两个时辰都有多。
“这可是一碗精心熬制出来的好药。”芳草自己朝自己说道,她借助回廊上挂着的灯笼顺利走到了房门外面。
“怎么也不点一盏灯?”看到那明显里面是黑漆漆的房子,芳草嘟囔了一句。
她腾出一只手推开房门,亮光十分朦胧地透了一些进房间里。
芳草将药碗放到桌子上,又摸索着怀中的火折子,将房中的烛火点上。
芳草和芳菲都是小王氏院中的一等丫鬟,也是她的陪嫁丫鬟。服侍了小王氏这么多年,又一直跟在她身边,芳草对小王氏这房中摆设也是无比清楚。
可她突然就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少了一条凳子。
芳草点上烛火后,下意识往四周看去。
“怎么凳子倒了也不扶起来,芳菲去哪里了?”芳草抱怨了一句,就走过去扶凳子。
才将那倒地的凳子扶起来,芳菲就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被什么撞了一下。
“是什么啊?”
“啊!”
一声凄厉的叫声瞬间响遍了整个正院。
躺在床上的小王氏突然坐了起来。
床上人的目光依旧有些呆滞地转动了几下,但当小王氏的脸对准芳菲方才站的地方时,她的眼中明显地闪过惶恐和恐惧。
苏瑞文不想去曹氏院中,也素来不喜欢去柳氏院中,如今小王氏那也成了他不愿意去的地方。所以,今夜的苏瑞文索性让明路收拾了被褥铺在书房。
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苏瑞文突然就觉得耳边有一声十分尖锐的喊声。
他仔细去听,却又什么都听不到了。
重新躺好的苏瑞文闭上眼,眼前不住地闪过小王氏的面容。初嫁时娇羞的小王氏,与他相处时贤淑的小王氏,得知有孕时喜悦的小王氏,向他撒娇时娇憨的小王氏。
这些美好的小王氏一一闪过面前后,脸色苍白躺在床上的小王氏,满脸泪水的小王氏和已经状若疯癫的小王氏闪现在了面前。
终究还是没有办法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罢。
苏瑞文的眼角微微有些湿润。
他抬起手,摸了下自己的眼角。
“老爷,出事了。”明路的声音在外间响起。
苏瑞文猛地睁开眼。
“夫人院中有个丫鬟上吊了。”
听了明路的话,苏瑞文的心咯噔一下。他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