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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部分

将军这剧情不对-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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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陆庭,拉着楚衡的手,慢吞吞回了卧房。

半开的窗外,金木樨开得旺盛,夜色还未降临,一眼看去,枝头到处都是一簇簇的木樨花。很香,香得叫人一时间,有些出神。

“明日要进宫了。”陆庭换过一身常服,将人搂进怀中,“你要多当心。”

“你也要小心一些。”

赵殷既然能查出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从中知悉他二人如今的关系,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赵殷如果要对付陆庭,为了以防万一,楚衡必然也会受到牵连。

楚衡有时也在想,既然陆庭从一开始就是故事的主角,按照主角定律,主角光环来说,他应该不会有任何和“死”相关的结局。

最不济,大概就是假死脱身,隐姓埋名。

这样一想,他心底的不安随即就又少了几分。

当夜,两人宿在一起。

夜半时,外头下起小雨,淅淅沥沥地落在金木樨上,惹得木樨花香顺着窗缝飘散进内室。

内室床榻上,二人一夜好眠。

翌日,楚衡随着庆王等人进宫拜见皇帝时,早朝已散,引路的大太监表示,皇上已经在御书房等候众人。

这是庆王等人第一次以臣子的身份,拜见赵殷。过去那个因被太皇太后忌惮,赶去封地的元王,历经得宠的皇子、无兵权的藩王、明为傀儡实则抢占先机的摄政王等身份后,终究成了万人之上的皇帝。

楚衡走进御书房时,赵殷正申请专注,握着狼毫在奏折上落下朱批。

一番礼节下来,赵殷忙命人看坐。

“皇兄。”赵殷看着庆王,半晌叹了口气,“皇兄此番出征,辛苦了。”

庆王不动声色,受了这一声“辛苦”。

接着,赵殷又对着随行而来的几人,依次询问过情况,关切了下身上是否有伤。等问到陆庭时,赵殷脸上的神色虽并未多大变化,楚衡却明显察觉他的视线停留在陆庭身上的时间,比看其他人时都要长。

“陆将军,朕听嫣儿说,她能安然回国,多亏了你与一位楚大夫。不知楚大夫,可有入宫?”

赵殷说着,视线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然而稳稳地落在了楚衡的身上。

楚衡心头一凛,低头走出:“草民楚衡,拜见陛下。”

赵殷不曾仔细看过楚衡,见他出列和陆庭并肩而立,下意识眯了眯眼:“楚大夫果然生了一副好容貌。”

楚衡背脊生寒,只得应了一声:“陛下谬赞。”

“你生的这般好,可想过尚公主?”

赵殷的话来得突然。一道进宫的人里头,多半是知道楚衡和陆庭关系的,眼下听见赵殷的话,就连庆王也皱起了眉头,难免揣测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谁都知道,亲王的女儿称为郡主,只有皇帝的女儿才是公主。赵殷虽有儿女,但年纪尚幼,最大的公主也不过才八岁,却是怎么也不可能指给楚衡。

唯一能称得上公主,年纪又相当的,唯有赵嫣。

楚衡忍住心惊,拱手道:“草民不过一介白身,哪里配得上公主。更何况,草民……好龙阳。”

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赵殷屈起的手指慢慢放开,神情中也带起了几分满意。

楚衡没注意,陆庭也没注意,唯独庆王,看着赵殷的神情,皱起了眉头。

作者有话要说: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这句诗出自李太白的《侠客行》。

第100章

在御书房召见过庆王等人后,赵殷大宴群臣,宴席摆在了春鸣殿。殿内殿外摆了百余桌,赵殷居首位,庆王夫妇就坐在他的右侧下手,左侧则坐了皇后的母家。

陆庭楚衡等人,坐在赵笃清后,也算是靠前的位置。

赴宴的文武百官纷纷将视线投向他们一行人。

此地本是当年众位皇子尚未出宫前住的地方,待先帝去世后,这里就被空了下来。

明德帝早早就将赵贞立为太子,住进了东宫,公主则另有宫殿。春鸣楼直到赵殷登基后,才因风景秀丽,被重新修整一番,改作每回宫宴使用。

这里地方宽敞,风景也极其秀丽,倒的确适合人坐下赏花饮酒。

在赵殷饮下头一杯酒后,宫宴正式开始。

从殿外进来献舞的俱是教坊的舞姬,年轻貌美,莺莺燕燕。每个动作既有汉人的清丽,也有胡人的妩媚。领舞的女人身形婀娜,身材高挑,显然出身番邦。

殿中丝竹声不断,热闹非凡,那些往日喜好此类歌舞的朝臣们,难得欣赏一回宫中教坊舞姬的身姿,俱是聚精会神。偶尔有人注意到庆王一行人,却是见这帮从边关应召归来的武将,低头大快朵颐,丝毫没去在意舞姿是否曼妙,曲乐又是否动听。

“粗鄙……真是粗鄙不堪。”

“听闻这些人在西北的时候,天上飞的地上爬的,只要能入嘴,什么都吃!”

“吃耗子吗?我看他们这没吃过好东西的样子,一定是连猪牛羊肉都没吃过!”

武官们大多耳聪目明,宴席间窸窸窣窣的言语,大多都能听进耳里。只是文官靠的不就是笔杆子和嘴,他们动刀子的人,要么不较真,要较真,就得亮家伙见见血,随即往说话人处瞪了一眼,回头继续吃吃喝喝。

陆庭自然也听见了这些话,手中的酒盏空了,他仍有点走神,邹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身后的宫女上前想要为他斟满酒,一侧的楚衡伸手接过酒壶,笑道:“我来吧。”

宫女被笑恍了眼,羞红脸颊去一旁为贺默儿斟酒。

“在想什么?”楚衡低声问。

陆庭往楚衡的桌案上看了一眼,小案上,他最爱吃的几道菜,例如暖寒花酿驴蒸、雪婴都已经见了底。陆庭随手从自己的盘子里夹了两筷子菜放进他的小碗中。

“在想这场鸿门宴什么时候开始。”陆庭说。

楚衡抿了一口果酒,不敢多喝:“总会来的。”

他现在已经彻彻底底不知道往后的剧情会如何发展了。

毕竟,他看的时候还是个坑不是。

没有了可以预知的剧情,他所能做的,就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大约这场宴席就真的只是宴席,一直到酒足饭饱,楚衡和陆庭担心的事情仍未发生。只是越到后面,越有人过来向楚衡敬酒。

来的人,多数是朝中的文官,不少还是翰林。年轻的,他倒是能婉拒一二,但是年长者,哪怕只是虚长了三四岁,也都端出一副前辈的模样,叫楚衡实在不好推诿,只得一杯接着一杯酒水下肚。

宫宴用的酒,香气醇厚,后劲足。

楚衡最开始用的是果酒,中间偷偷掺过水,大概是被谁瞧出了名堂,就换作了别的酒。

喝到后面,他脸色发红,有些站立不稳,陆庭和梁辛安又分别帮着挡了几杯。等到看见已经来劝过一回酒的靖远侯陆庚,楚衡眼睛一闭,嘴里喊着“醉了醉了”,就要往桌案上靠。

手里的酒盏还有半杯酒水,不知被谁撞了胳膊,他没留神,全扑到了过来挡酒的陆庭的身上。

“去换身衣服吧。”陆庚看了眼陆庭身上湿了一片的痕迹,招来宫女,低声嘱咐了半日,“阿兄正好多带了一身衣裳,你且跟着去换来,可别在宫宴上失礼了。”

宫宴上换衣裳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大多进宫赴宴的朝臣,多会命小厮带上一身,以备不时之需。因而,陆庚的叮嘱,并未让人生出怀疑。

陆庭多看了楚衡两眼,大概已经从袁氏那儿得知了庶弟与楚大夫之间的关系,陆庚笑了下:“你放心,阿兄会在这照顾好楚大夫的。”

扬头饮下一杯酒的贺默儿此时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况,默不作声点了头。陆庭放下心来,搁下酒盏,跟着宫女走出大殿。

首位上,赵殷依旧与庆王说着话,皇后忽的动了动嘴唇,不知说了些什么,赵殷搁下酒盏道:“皇兄,朕去换身衣裳。”

庆王抬眼:“皇上。”

赵殷笑了笑:“皇兄,朕真的只是去换衣裳。”他现出玄色衣袍上,那一小块根本看不清的酱汁痕迹道,“一国之君,怎能穿着有污迹的衣裳同人饮酒。”

赵殷同庆王说的那些话,因着距离,旁人听的并不仔细。赵笃清虽还保持着清明,却也不知这话里头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反倒是陆庚,在赵殷走后,神情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紧张。

“你在紧张什么?”

“我没有……你没醉?”

身后传来的声音,叫陆庚吃了一惊,眼见着楚衡伸了个懒腰,露出比在座的所有人都要精神的脸庞,陆庚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别慌。”楚衡起身,摘掉扎在手指商阳穴上,用来醒酒的银针,“我出去吹吹风,侯爷就不用跟着了。”

原本跟了两步的陆庚闻声停下脚步,楚衡回头,跑了一瓶药给他,“解酒的,一次一颗,若是不舒服,就多服一颗。”

话罢,楚衡带着笑,一面与觥筹交错的百官招呼,一面大步往殿外走。

陆庚有些不放心,又要再追,却被贺默儿伸手拦住,没拿药瓶的另一只手,被塞进了满满一杯酒。

另一边,陆庭果真跟着宫女去换了一身衣裳。

他身上穿的本是自己放在庆王府的常服,因着习武的关系,衣袍合身,既不妨碍动作,又不会显得过分宽大。

陆庚虽也是武官,但与十余岁就在边关风吹日晒,出生入死,时时准备与人一战的陆庭比起来,衣裳就显得过分宽大了一些。

他换好衣裳,正要沿着过来的路回宫宴上照顾楚衡,从边上的假山后,突然就有道身影迎面撞了过来。

那似乎是个女子,身上裹着说不清的香气,这一动就带起香风一阵。陆庭下意识往一旁侧身。“扑通”一声,那人扑了个空,摔倒在地上。

“……”

刚巧过来找人,顺带亲眼瞧见那姑娘如何扑向陆庭,又如何扑空摔倒全过程的楚衡,目瞪口呆地站在假山后。

“退下!”

楚衡正要从假山后出来,赵殷的声音突然从别处传来。他往后一躲,透过假山的空洞缝隙,看见了屏退太监宫女,迈步走到陆庭身前的赵殷。

那个女人狼狈地从地上爬起,羞愧的捂着脸跑走。楚衡躲在假山后,看得一清二楚,正是先前在春鸣殿内的胡人舞姬。

“此女并非朕有意安排,想来是见你雄姿英伟,动了春心罢。若陆将军喜欢,朕可下旨将此女赏赐给你。”

教坊司的舞姬无论胡人汉人,都不过如同物件一般,可以随意赏赐。陆庭的生母旃歌就是这样被人从宫里,送进了靖远侯府,送到那个终究断送了她一生的地方。

已经知道赵殷得知身世真相的陆庭及假山后的楚衡,面对赵殷的这番话,心中不免会想他话中的深意。

“朕没有别的意思。朕只是听说,陆将军的生母也是胡人,再者陆将军这些年身边似乎并无伺候的侍妾通房,此女既有心于将军,朕不妨做这个媒……”

“皇上。”陆庭开口,“末将也是龙……”

陆庭要说的话还没说完,赵殷目光晦暗不明,突然道:“你可知,你生母是因何而死?”

陆庭皱眉。

楚衡蓦地握拳。

这事因瞒得严,消息并未透露出半分,就连当时从燕都传到庆王府的密信中,也并未提及。

“你生母旃歌,并非投缳自缢,而是被靖远侯陆战失手掐死的。”

这个真相太过震撼,楚衡差点暴露了自己躲在假山后的讯息。他弯下腰,蜷缩着,心跳如雷。

假山外,陆庭的脸色已经变了。

赵殷继续道:“因疑你非亲子,你的生母在靖远侯府,若非侯夫人照料,只怕早已和你饿死在后院。之后你跟随皇兄远赴西北,陆战失手将你生母掐死,为避免发生意外,他假装现场,造成你生母乃是自己不堪流言蜚语,投缳自缢的假象,以此蒙骗你多年……”

“皇上是为何会去查这些?”陆庭打断赵殷的话。

赵殷温和一笑:“不过只是顺手……”

楚衡竖起耳朵,想要听清赵殷的回答,然而庆王却在此时快步而来,见二人身在此处,当即拱手道:“皇上,西北传来军报。有大钺氏逃亡余孽勾结大夏,突袭我大延边境数城。臣请旨回营,率西山营众将痛击大夏!”

跟随庆王而来的,还有春鸣殿中几位尚未醉酒的武将。因着之前大钺氏一败涂地的战绩,不少武将也都跃跃欲试,想要上战场一试身手。

赵殷看着这些面孔,再去看庆王,摇头道:“大夏不过弹丸小国,兵力寥寥,无须皇兄亲自出击。至于那些大钺氏余孽,也只是穷途末路。”

赵殷顿了顿,忽然转身,看向陆庭:“陆将军,你可愿代替庆王,率兵与敌寇一战?”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陆庭。

那些目光中,有担忧,但更多的却是艳羡。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大夏和大钺氏余孽不过只是一帮乌合之众,前线虽有军报传来,却并非请求支援。陆庭此去,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明晃晃只是去挣一个军功的。

四公主回宫,必然需要再嫁,陆庭年近而立,却仍未婚配,说不定皇上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那些人心里是怎么想的,陆庭也好,楚衡也好都不会在意。他们只知道,在赵殷主动说出旃歌死因的那一刻,其实他已经在向陆庭暗示一些事情。

他们只是还不清楚,这份暗示的背后,是杀机,还是生机。

但目前看来,愿意给陆庭挣军功的机会,显然不会是死。

陆庭没有拒绝,当着众人的面,接下了这道谕旨。

而始终躲在假山后的楚衡,终于长长舒了口气。

而当他跟随陆庭出宫时,前来送行的大太监传来了赵殷的一句口讯——

朕与将军一见如故,若将军此战大胜,朕与将军结异姓兄弟,并封将军为剑南道节度使。

第101章

春光明媚,和风习习,万物复生。已长出粗壮鹿角的白鹿,咬过长在篱笆后的一簇紫色小花,灵巧地扭过头,看了看院子里,披着衣裳伏在石桌上,被山桃花落了一身的青年。

青年的腰间,藏着什么东西,透着香甜的气味。

白鹿迈着轻巧的步子凑近,鼻头动了动,小心翼翼往他怀里探头。

只是才刚拱出一个透着甜味的荷包,鹿嘴却被人捂住。

青年坐起身来,笑颜如画:“想偷吃?”

白鹿“呦呦”地叫了两声。青年笑着从荷包里掏出几颗麦芽糖,摊在手心,由着它长长的舌头从掌心划过,卷走糖果。

“啊啊啊,我才开花的野堇菜!”

“呦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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