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心-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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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襄心中感动,想了想,说道:“吕叔叔,你这般维护师父,但他怎么老是叫你妖怪老儿啊?多不好听!”
吕征闻言哈哈大笑:“那是你师父妒嫉我比他年轻英俊,才故意给我取这么一个绰号的!”
秦浪跳了起来,指着他道:“呸,我会妒嫉你?我怕你还来不及呢,子非,我跟你说,为师练琴数十年,常年在山野修身养性,今年已经五十八岁,保养还算得当,看起来不过五旬一二。这个老儿比我还大上几岁,你看看,哪里是六旬老人的样子,分明就是一个年轻人,连白头发都没有一根,不是妖怪是什么!”
啊?有这种事?慕容襄张大嘴巴,仔细去看吕征,但见他头发浓密,根根乌黑发亮,眼神明亮,没有半点老态,面色红润,肌肤光滑紧致,看起来确是只三十岁左右光景。三十岁的相貌,六十岁的年龄,花甲之年,童颜乌发,却是为什么?
“子非,别用看怪物的眼光来看我嘛,我只是早年在一山谷采药,偶然食得一枚神奇果子,从那以后,这身子就放慢了生长与衰老速度,别人长三岁,我却只老了一岁,所以看起来比较年轻漂亮一点。”吕征笑道。
“岂只是你说的这么简单!”秦浪取笑道:“这张不老的俊脸,很是勾引了不少姑娘媳妇,连那西颐城外灵心观的道姑都对你神魂颠倒,要死要活的,还好我们去得及时,要不人家早已为情所困,疯狂自残,香消玉殒了。”
“什么道姑?”慕容襄好奇宝宝的性子上来了,压都压不回去,拉住秦浪的手摇着:“师父快讲,师父快讲,子非要听故事。”
吕征面上有些红晕,挥了挥手,说道:“也罢,也罢,从他嘴里讲出来,自是添油加醋,胡说一通,倒不如我自己来讲吧。”
丁显琴怕吕征要讲些少年情事,心中羞涩,见慕容襄精神尚好,忙起身告退,避了开去,让他们几人好好说些话。
只听得吕征说道:“我在食用那枚果子之前,大概就是二十几岁的时候,去那灵心观附近山上找一种难得的草药,不想遇到观里一名小道姑,不知怎的,我并不曾招惹她,她却对我很是欢喜,非要还俗嫁我。我当时不依,只说了句等我回来再说,便远远逃开,自以为天地之大,必不再相见。原以为这个事就这么过了,没想到几个月之前,我又从那里路过,不想又一次遇到她,她已做了观里的住持,眼神浑浊,头发花白,却对我仍不能忘,始终抱着年轻时的想法,一心等待我回去找她。这次一眼认出了我,我还是童颜青丝,她却已鸡皮鹤发,自知更无缘分,一时想不开,心中郁郁,变得有些疯疯癫癫,寻死觅活起来。后来我邀了秦老儿前往医治,你便都知道了。”
慕容襄听了他的叙述,有些痴了,心里很是同情那名道姑。若是自己,爱上一个男子,今生仅仅两次见面,一次是情生,再一次却是缘断,那将是怎样的悲痛!换了是她,恐怕也是无法承受,伤心欲绝!
慕容襄想着他的年龄,改了称呼,淡淡说道:“吕伯伯与她并不是年龄与外表悬殊的问题,而是一直以来,吕伯伯就没爱过她,所以你只会一味逃开,一次又一次,从年轻到年老。”她问道:“那后来怎样了?你们把她医治好没有?”
吕征看她一眼,答道:“你这小娃儿,倒是说得有些道理。我确是无意于她,她却用情太深,我们想了很多法子都没用,最后逼不得已,只好给她服了一颗失忆的丹药,去除她脑中关于我的所有记忆,从此形同陌路,相见不相识……”说到最后,他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自嘲一笑,心里竟是无尽的怅然。当她看他的眼神变得陌生,一心一意做回那庄严肃穆的住持,他却觉得心底有丝细微的刺痛,慢慢在扩大:原来,他才是那个最可怜的人,看到她的半生痴情,他已逐渐动心而不自知,等到明白过来,她却已只当他是个陌生人!那丹药,是他亲自喂她吃下的,所以那悲痛,只有他代替她去品尝,角色更换了,情伤的内容却是一样在继续。
众人多少听出些端倪,都沉默着,却是吕征自己笑出声来:“你们别这样看着我,我一个人随意惯了,没有牵挂,这样自是最好。对了,方才说到子非身子还有两个小问题,一个是她的嗓音,因为吸入些尘灰到肺部,还被烟雾熏坏了喉咙,从而影响到她喉咙发声,这沙哑嗓音还要维持一段时日,比较难恢复。另一个问题则更为严重些,”他说着,面色一变:“子非,你身子脉象时而正常,时而甚是奇怪,照此看来,你应经常精神不济,这嗜睡的毛病,却是持续了多长时日了?”
第三十三章 宝剑良鞘
第三十三章宝剑良鞘
“我这几年来确实有些嗜睡,”慕容襄答道,心中有些不安,原本以为小孩子因为身体发育的原因,都是比较喜欢睡觉的,是以虽也有些察觉,却没有深究下去,如此说来,难道另有内幕?她抬起头,看着吕征:“吕伯伯,我是不是被人下了毒?”
吕征并不立即回答,只闭了眼,手指继续搭在她的脉息上,继续感受着那时而急促、时而放缓的跳动,隔了半晌,才缓缓说道:“是不是中毒,或是其他什么原因,现在还难以断定。你这脉息,实在有些怪异,怎么形容呢?就好象是你体内有些气息,是被强加了进去;而有些气息,又抢着要冲开束缚,两者无法融合,一会是这股占上风,一会是那股占上风,一会又相互牵制平衡,所以脉息有时紊乱,令你经常觉得精神不济,昏昏欲睡!”
无法融合?慕容襄抓住他语句里的关键点,暗自猜测,无法融合是什么意思?难道,难道是因为自己是灵魂穿越而来,由于磁场气流等众多原因,与这个身体只是勉强凑在一起,实际并不契合?哥哥啊哥哥,你只图这小娃儿生得好看,就急着把我弄进她的身体里,现在出大问题啦!这可怎么办?弄不好哪天人神分离,被这个身体原先的意识给挤了出去,那等不到与你见面,我就已魂飞魄散了!
吕征见她脸上神色怪异,阴晴不定,以为她是担心自己的身体,便安慰道:“子非,不要着急,这段时日,我且给你好生检查诊治一番,根据你身体的大致状况,多配些益气提神的药丸,给你留在身边。即使我不在,你的身子也不会出问题。”
秦浪闻言,掐指一算,心有所悟,说道:“你可是要回去?算算日子,那云山雪莲也快开花了,你这一回去,倒是正好等上!但不知老吴是否能如他所说,准时出关?那奇花长在云山峰顶,以你的功力,上去还是有些勉强。”
“不错,我确实要回云山,就算不为子非配药,老吴这次闭关修炼,危险甚多,也须我回去保驾护航。等我回了云山,守到那云山雪莲开花,再加上早年得到的那支千年老参,定能炼成神丹妙药,根治子非身上隐疾!至于上峰顶的事,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吕征答道。
慕容襄心中感动,躺在床上,不好起身行礼,只微微抬下手,哑声说道:“子非不过是一个小娃儿,竟让吕伯伯为我的事如此辛苦,实在受之有愧!”
吕征笑道:“竟说这些客套话,你是老秦的宝贝徒儿,也就是我们三人的宝贝徒儿了啊。我们三人久居山中,寂寞得很,如今多了一个小娃儿,高兴得很呢,求都求不来啊!”
秦浪也跟着笑道:“妖怪老儿是自家人,子非不用跟他客气!”
慕容襄终于放下心去,心想吕伯伯人称医绝先生,是当今天下医术第一,听那口气,云山雪莲和千年老参都是极为稀罕的东西,由他亲自配制,这炼成的药丸一定功效神奇,抑制她的症状,应是没有大的问题,不说根治,只维持个三五年,挨到她与死神哥哥见面,就万事大吉了。
“子非,这次我回去,还想跟你讨一个人呢。”吕征看了看莫若尘,微微笑道。
慕容襄随他眼神看去,有些诧异:“吕伯伯是说若尘?”
莫若尘一直听他们说话,心思全在慕容襄的身体诊治情况上,没想到会突然说到自己身上,见众人的眼光纷纷投来,想起先前吕征与自己所说拜师练武之事,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我那另一老友,人称剑绝先生的吴仁清,一心做那天下武功第一,练了这几十年,最近几年终于想通了,要收一个徒弟继承衣钵,无奈一直寻之不得,他也是性情高傲之人,平日很少下山,找徒儿的事,只有我们这些老友来帮他想办法啦!”吕征说道。
慕容襄呵呵一笑:“原来是看上我家若尘了。不过若尘并不是一件物事,他的去留,自是他自己说了算,我无权干预啊。”
莫若尘感激看她一眼,朝着吕征抱拳说道:“承蒙吕先生看得上我,但我只愿留在小公子身边,对不住了!”
吕征对秦浪使个眼色,拉了莫若尘直往外走,边走边说道:“小莫,你小公子和他师父久未见面,有话要单独说,我们也出去好好聊聊!”
慕容襄一直找不到时机与师父单独说话,正急着要禀报自己女扮男装之事,免得他到时说自己欺瞒不报,见此机会,忙屏退了其他人等,只留下秦浪与自己在房中。
“子非,你可是有话要说?”秦浪见她神情扭捏,心中一动,走了过去,坐到床边,轻声问道。
“师父,咳,咳,那个,有件事情,不是我故意隐瞒师父,实在是上回拜师太过仓促,来不及跟你说啊。”慕容襄红着脸,哑声说道:“师父,对不起,子非实是一名女子,只因那轩辕皇帝硬是认定我是神子降临,不得已才一直女扮男装。”
接着,她把从自己一时兴起男装出府,到后来被轩辕皇帝认定为神子,再到下定决心从今往后易钗为弁的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竟有这种事情?秦浪听得呆住,继而暗自好笑,这个徒儿,小小年纪,怎么尽遇到些稀奇古怪的遭遇!看来自己以后的人生,因为这个小徒儿的参与进来,注定要变得新鲜好玩了。
慕容襄见他低头不语,以为是责怪自己隐瞒不报,心中不安,急急拉住他的手:“师父,你不要怪我啊。”
秦浪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道:“那日你和那妖怪老儿说的那些体己话,就是这个么?这个家伙,竟比我还先知晓你的秘密,真是可恶!”
慕容襄见他对自己并无责怪,顿时轻松下来,咯咯笑着:“吕伯伯的医术果然高明,一摸我的脉搏,就知道我的性别啦,倒不是我自己想要告诉他的!”
秦浪知她自小见识不凡,便毫不含蓄说道:“你现在年纪还小,扮作男娃儿倒是还没啥,以后大些了,女子体征一出来,你又生得如此美丽,不怕别人识破么?”
慕容襄嗯了一声,低声说道:“师父提醒的是,我原来也想过这个问题,想着过一年是一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没想到这次碰上火海逃生,又遇到吕伯伯,有些麻烦事,倒是可以解决了。”想着,自己都忍不住得意起来,天意,天意啊!
“你这小脑袋里又打些什么鬼主意?”秦浪笑道,瞥见窗外院子里垂首交谈的两个身影,转而问道:“对了,妖怪老儿想带小莫回云山去,你怎么看啊?我倒觉得是件好事情,这个孩子对你如此忠心,就让他去好好学些武艺,将来对你也是有用处的。”
慕容襄摇了摇头,说道:“不瞒师父,原本我对他和他爷爷好,又把他们祖孙俩安排到府中居住,其实也存了私心的,是因为觉得他资质不错,想留他在身边以为我所用。但是自从这次庙中大火,与他经历了生死患难之后,倒改变了想法。”她眼神坦荡,望着秦浪:“如今的若尘,对我而言,就象是我的亲人一样,是患难兄弟,是生死之交!我又怎能利用他,让他做他不喜欢的事,来达到我的目的?所以这个事情,我不会参与意见,就看他自己的心意吧。”
秦浪点点头,心道,这娃儿虽计谋满腹,却是本性纯良,小小年纪就如此不凡,将来不晓得有多了不起。呵呵,当今皇上御赐名号的明月公子,竟是自己的乖徒儿,说出去,那些江湖朋友该是妒忌得很吧。
吕征不愧为医绝先生,其金针刺穴和配制汤药果然十分神奇,没过几日,慕容襄的伤势已大有起色,逐渐好转。但是她的嗓音,仍是那般沙哑,不复以往的清脆动听。
吕征见她一直低头不语,怕她心中在意,给她把脉检查之后,安慰道:“子非莫着急,之前我所开之药方主要是医治你的内伤,因为怕药效冲突,是以未加进医治喉咙烟熏与灼伤的药物,等你心肺之伤完全好了,我再给你配制,保证还你一个与以往一模一样的好嗓音!”
慕容襄坐在床上,随手搅动着衣角,懒懒说道:“吕伯伯辛苦了,不过我倒不想恢复以往的嗓音,你只帮我配些调养的汤药,不要沙哑得这样难听就好。天赐良机,我一定要好生把握才是!”她见吕征愣住,笑道:“我以后终究是男子,嗓音低沉些,更不惹人怀疑。你说是吗?”
“你这小娃儿,竟考虑得如此久远,实在难得!”秦浪啧啧赞道。
正说着,门帘一掀,莫若尘捧了一碗汤药,小心走了进来。
“小公子,该喝药了!”他走近床边,恭敬说道:“这药凉了半个时辰,现正是温热合适,请小公子立时服了吧。”
慕容襄蹙眉说道:“我说若尘,这几日你躲到哪里去了,也不来瞧我。今日好歹来了,说话又这般生疏客气,到底怎么回事?”
莫若尘张了张嘴,看吕征一眼,吕征知他心意,收拾了药箱工具,拉了一旁的秦浪,悄然退了出去。
慕容襄见他神情忧郁,挑了挑眉:“吕伯伯对你说了些什么?你且不必理他,随他说去,左耳进,右耳出便是。”
莫若尘答道:“吕先生说小公子将来是要做大事的人,若尘必须要身有所长,才配跟在小公子身边……”他想起那日吕征在院内对自己说的那些话,特别是那最后一句:子非是把宝剑,总有一日要横空出世,你只有成为最为坚固亦最有韧性的剑鞘,才能与之相配,隐其锋芒,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