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谋-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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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氏说这话明显是在责备他。
“你让许嬷嬷派些人手去映月院。”晏季文有些不悦,但极力克制,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十分冷硬,“在大哥回来之前,先让素素搬回东院。”
旋氏面色一暗,气不打一处来,立即将手从晏季常掌中抽出,“二爷口口声声说怕我累,心里却惦记着东院。裕哥儿才是你的孩子,素素不过是……”
“够了。”晏季文打断旋氏的话,不耐烦地说,“你简直不可理喻。”
他向来不屑碰内院之事,若不是为了那盆素心兰,他也不会插手映月院的事情。
他好声好气同旋氏商量,可旋氏一副不肯退让的态度,让他厌恶至极。
屋子里静了下来。
晏季文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摔袖朝着屋外走去。
许嬷嬷见晏季文从屋内走出来,赶紧走上去拦住:“二爷,晚膳已经备好了,用完膳再走吧。”
若是平常,晏季文不屑回答许嬷嬷的话。
可今天晏季文也是气坏了,背着手对着屋内吼道,“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晚膳不用也罢,我要去听竹斋消消气。”
许嬷嬷一听,惊的瞪圆了双眼。
晏家二爷有两房妾室,薛姨娘和仲姨娘原本是他身边的通房,旋氏嫁过来之后,便被抬了姨娘。好在,薛姨娘和仲姨娘性子安分,这些年来也没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旋氏对她们,也就睁只眼闭一只眼了。
而这听竹斋,恰恰是薛姨娘的住所。
许嬷嬷清醒过来后,晏季文已经消失在她的眼前了。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转身打起帘子进了屋内。
旋氏此时正坐在凳子上,拿着手巾抹泪。
“太太。”许嬷嬷露出心疼的神色,走近问道,“您怎么又和二爷置气了?”
旋氏抬起头来,眼里全是委屈,“许嬷嬷,你又不是不知季文的性子……他……他居然帮着东院说话,让我赶紧送素素和绮宁回去。你说,他这不是存心气我吗?”
许嬷嬷是在后院摸打滚爬多年的老人,听了旋氏的话,琢磨一会,便明白了问题所在。
“二爷怕是惦记上那盆素心兰了。”许嬷嬷想了想,轻声说,“太太,二爷素来喜欢花草,他讨好东院,无非也是为了这盆花。”
旋氏和晏季文做了多年的夫妻,又怎么不知晏季文的性子。
晏季文在宋家赏花,一直不肯回来。她吩咐下人去告诉晏季文,说素心兰在映月院里。本以为这样,晏季文回来之后,会安分的在家里呆几日,却不想他们又吵了起来。
许嬷嬷给旋氏倒了一杯热茶,劝道,“太太,少爷快从太学归来了。而且,少爷来信说,苏家七公子会来做客,苏家的人可是贵客。你若是和二爷争吵不休,不是给外人看少爷的笑话吗?”
苏家同晏家一样,是京中新贵,远远不及定国公沈家。
但当朝贤妃,却是苏家的人。
就凭这一点,晏家便不可能与苏家相提并论。
眼下贤妃正得宠,若此时能和苏家攀上关系,对晏宁裕以后的仕途,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旋氏收了眼泪,嘴唇紧紧抿着。
“太太,你听老奴一句劝。”许嬷嬷斟酌着,沉吟道,“明儿一早,你低个头,派人去听竹斋告知二爷,说你应下这件事了。况且,大小姐回了东院又如何,她的心不还在您这里吗?太太,来日方长。”
旋氏沉默不语,右手扶着茶盏的杯沿,犹豫不决。
过了半响,旋氏才无可奈何地说,“就按嬷嬷你说的办。”
翌日,许嬷嬷亲自去了听竹斋同晏季文说了这事。
晏季文高兴的早膳都未来得及用,抬脚便朝着锦辉苑奔去。
走到半路上,晏季文像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笑着又转身折回,朝着花园方向走去。
许嬷嬷跟在晏季文的身后,有些不解地道:“二爷,太太还等着你用膳呢。”
“知道了。”晏季文心情大好,一想到那盆的素心兰再过几日,便会到自己的手里,脸上的笑意更掩不住了。
宋家的墨兰再稀罕,也远不如素心兰名贵。
晏季文到了花园内,瞧着满园的红梅,爱不释手。园子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他的心血,他犹豫了一会,才狠下心折了几枝红梅。
晏季文挥着手里的梅花,轻声问身后的人,“许嬷嬷,这花好看吗?”
“好看。”许嬷嬷实在猜不透晏二爷的想法,只好硬着头皮回答。
晏季文听后,满意地点头,“这花,又叫美人梅。常言道,美人梅下倚美人,这花也就淑云配得上了。”
语毕,晏季文看着手里的梅花,笑了起来。
许嬷嬷闻言,一脸错愕。
晏家二爷向来嗜花如命,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晏二爷亲自折了梅花给二太太。
不过,晏二爷的做法,却讨得了旋氏的欢心。
早膳用完之后,晏二爷还未来及提起映月院的事情,旋氏却早已主动吩咐许嬷嬷带些人过去帮忙。
晏二爷心中欢喜,拉着旋氏又说了好一会话。
许嬷嬷从屋内退了出去,唤了院内的几个丫鬟跟着,转身朝着映月院走去。
只是,她前脚刚到映月院门外。后脚,晏绮宁便行色匆匆的跟了上来。
第010章:搬走
许嬷嬷微怔,轻声唤道:“二小姐?”
晏绮宁背脊一僵,眼里带着几分惊讶,“许嬷嬷,你怎么会在这里?”
许嬷嬷面色微动,福下身子行礼,“大小姐要搬回东院了,老奴过来帮把手。”
“什么?”晏绮宁一脸疑惑,试探着问,“大姐真要回东院了?”
前些天,她便听身边的丫鬟说,小虞氏去了一趟映月院,回了东院后,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样。
她当时也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毕竟小虞氏和长姐素来不和,见面会争吵也不过是家常便饭。她故作不知,是希望两人之间的矛盾更加恶化,这样她便不用搬回沉香院了。
许嬷嬷柔声回答:“回二小姐话,是呢。大太太已经亲自将玉堂馆布置好了,只等大小姐搬过去呢。”
“你是说?”晏绮宁惊的目瞪口呆,“是玉堂馆,而不是海棠院?”
无论是海棠院也好,还是沉香院也罢,两处院子虽算不得上偏僻,却离正房远远的。尤其离父亲内院的书房,足足要走上两刻钟。
玉堂馆虽没有海棠院宽敞,但里面却十分的安静,适合住人。最重要的是,玉堂馆离正房近,一抬腿便能跨进怡蓉院。
许嬷嬷笑着点头,“大太太向来疼爱两位小姐,自然会多为两位小姐考虑。这玉堂馆中,还种了几株玉兰树呢。”
晏绮宁眉头微蹙,拔腿朝着院内奔去。
映月院内,人来人往。
丫鬟们抱着屋内的东西,头也不抬地朝着东院走去。
“大姐。”晏绮宁还未站稳脚跟,便急着道,“你这是要搬去哪里?”
晏锦抬起头来,淡淡一笑,“阿宁这是怎么了?快坐下说话。”
晏绮宁坐下之后,眼里依旧焦急不安,她不明晏锦为何做出这样的决定。
“天冷,怎么也不知多添件衣裳。”晏锦看着晏绮宁,露出担忧的神色,“要是受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晏绮宁慢慢地镇定下来,脸上很快恢复了笑容,“一心念着早见大姐,便给忘了。”
晏绮宁的目光落在屋子里匆忙搬东西的下人身上,又问,“大姐,您这是要搬回海棠院吗?”
“不是,要搬回玉堂馆呢。”晏锦温和地笑着,嗓音低柔,“这几日我一直在想你同我说的话,你说爹快回来了,所以你想搬回沉香院。我觉得,阿宁你说的对。所以,我告知母亲,想要搬回东院。只是,阿宁你也知道,我腿脚不方便,若是住海棠院,去怡蓉院也有些麻烦。”
晏锦说的风轻云淡,却让晏绮宁一脸错愕,她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会那样说,无非只是想提醒晏锦,别忘了父亲那张恐怖至极的容颜。
晏锦素来胆小,那时同她一起瞧见了父亲面具后的真容,吓的夜里总是噩梦不断。
难道现在,晏锦已经不怕了吗?
晏绮宁过了片刻,才道,“大姐,你向来不喜玉兰花,怎会想着搬到玉堂馆去?”
晏锦听了,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从前,她的确不喜欢白玉兰。
母亲当年住的望春院内,种了不少的白玉兰。小时候,她同父亲还没有任何芥蒂,父亲总是带着她去望春院打扫,偶尔还会指着院内的白玉兰说,这是她母亲最喜欢的花。
直到后来,季姨娘不知道怎么了,每次月事来的时候,总是疼痛难忍。陈大夫瞧过之后,建议用玉兰花煎水服用。
晏老太太向来心疼季姨娘,便吩咐下人将望春院内的玉兰树,移植到了季姨娘住的蕙兰斋。若不是小虞氏及早出手阻止,望春院内的玉兰树,怕是一株也不会留下。
父亲归来之后,在望春院外站了许久,才命人将剩下的玉兰树,移到了玉堂馆里。
过了不足三月,蕙兰斋里的玉兰树,却不知为何,全部枯萎死掉了。
晏锦曾悄悄去看过,那些树根部的一圈树皮,早就被人剥了。
季姨娘,明显是故意的。
自后,她看到玉兰花,总觉得看似纯白无暇的白玉兰,像是染了灰尘一样,脏了。
脏了,便不喜欢了。
现在想来,晏锦清楚的意识到,自己那时对父亲,怕是已有了怨言。
只是因为年纪尚小,没有明显的察觉。
之后,她同晏绮宁乱走,不知为何最后走到了父亲的房间,看到了喝的大醉的父亲。那时,父亲面具掉落在枕边,她和晏绮宁便看见了父亲面具下的那张容颜。
一向严于律己的父亲,为何会在那日喝的大醉。一向绑得紧紧的面具,为何会在那时滑落。最巧的是,还被她和晏绮宁遇见了。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有人预先安排好了一样……
等她入局。
“从前不喜欢,现在瞧着,倒也觉得挺好看的。”晏锦沉吟了片刻,又道,“母亲也很喜欢玉兰花,莫非,阿宁你不喜欢?”
晏绮宁听到晏锦唤小虞氏‘母亲’后,又说喜欢玉兰花,惊的说不出话来。
半响后,晏绮宁回过神来,紧紧地盯着晏锦。
坐在她面前的人,明明是她最熟悉不过的长姐,连方才关怀她的言语,也是同从前一样,丝毫不差。
可不知为何,晏绮宁总觉得自从晏锦摔下假山后,便彻底变了一个人,让她觉得陌生至极。
尤其是那双蓝灰色的双眸,似古井一般幽深,携着重重的凉意。
她自小,便羡慕晏锦生了这双眼睛。
物以稀为贵。
晏锦无论走到哪里,都会立即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她站在晏锦身后,如同影子一样,被人遗忘。
晏绮宁低头,手紧紧的撰住衣袂。
“阿宁。”晏锦见晏绮宁不愿回答,便又道,“你何时搬回沉香院?”
晏绮宁一听,眉头更是皱成一团。
当初晏锦搬出海棠院后住进了映月院,她也想尽早从沉香院内搬出来。
于是那阵子,她每日都到映月院来,跟晏锦撒娇,说一直挂念晏锦,夜里总睡不好,噩梦连连。
晏锦向来宠她,事事都愿替她着想。所以,几日后,晏锦去跟晏老太太请求,说想让她陪着。
晏老太太有些不悦,训斥了晏锦几句话,却依旧应了下来。
只是,从那个时候起,晏老太太便多少有些讨厌过于骄纵的晏锦了。
晏绮宁明白,自己费尽心思才从沉香院搬出来后,便从未想过再回沉香院居住。
她想了一会,才犹豫道,“大姐,我先同二婶说说这事。”
“也好。”晏锦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阿宁果然还是和从前一样,愿意一直陪着我身边。”
晏绮宁尴尬的笑了笑,“我自然会陪着大姐你的。”
接下来,晏绮宁和晏锦客气的寒暄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晏绮宁刚走,许嬷嬷便打了帘子进屋,笑着说:“二太太担心映月院人手不够,便命老奴过来帮把手。小姐,蔷薇苑那边,也要一起搬吗?”
蔷薇苑,便是晏绮宁如今住的地方。
第011章:晏家
蔷薇苑比映月院小了不少。
从前,她也无意中问过,为何晏绮宁不同她住一起。
那时,晏绮宁总会笑着说,自己喜静,住映月院太吵。
现在想起,无非是蔷薇苑离二婶住的院子近,至于映月院太吵,只是个借口罢了。
晏锦挑眉看着眼前走动的几位丫环,才知道自己住的院子看似宽敞精致。实际上,屋内像样的东西,却没有几件。
可外人看的,无非也就这些表面的东西。
连她也曾以为,二婶待自己极好。
可若真待她好,又怎会处心积虑的让人以为,她性子骄纵,奢靡成性。
晏家,再奢靡又能奢靡成什么样子?
无非是一群打肿脸充胖子的东西而已,简直可笑。
晏家的祖上,不过是个破落的小贵族。可晏家人在外,却自诩是簪缨世家,也不嫌丢人。
实际上晏家到了她曾祖父晏荣浦那一辈,才勉强有点起色。
晏荣浦二十八岁那年中了进士,后来又入选庶吉士,一直陪侍奉在先帝成广帝身边。
成广帝昏庸,不理朝政更喜滥杀无辜,差点让晋南王领的五万大军逼宫成功。若不是当初薄皇后暗中插手,这大燕朝怕是早就没了。
成广帝对此丝毫不在意,更不愿承认这是薄家的功劳。后来,成广帝在春猎中被人刺杀。晏荣浦当时陪在成广帝身边,帮成广帝挡了一箭,让成广帝逃过一劫。
成广帝事后,便封了晏荣浦为清平侯,世袭。
朝中大臣,不少为此议论纷纷,连带着薄家,也有些意见。
京城中更有人说,晏荣浦是踩了狗屎运,才会有这样的机会。
可惜,晏荣浦好命不长,成为清平侯没多久,他便病死。嫡子晏存芝继承侯位,而庶子晏立焕和晏存芝向来不和,干脆搬出了祖宅,不相往来。
晏立焕便是晏锦的叔祖父。
成广帝去世后,薄皇后便成了太后。而薄皇后的长子纪绪畅继位,称元定帝。
元定帝和成广帝不同,他一登基后,便在国内厉行节约。晏家本来就枝叶不茂,族里几个破当官的,更是没有油水可捞,宅子里的花费一时便紧张了起来。
这个时候,虞家便出现在晏家的眼里。
虞家是西域人,一直在大燕做生意,后来干脆在京城买了大宅安了家。虞家是商户,家财万贯,嫡长女大虞氏更是京城出了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