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经-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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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万两而已。
并不多。
甚至说,很少了。
若徐家还是当年那个徐家,他还是徐家大公子是徐家家主继承人之时,五十万两,根本就是动动嘴巴的事情,根本不需要多费心思去筹集!
但今日不同往日了。
从他决定投资仁德太子的时候起,就意识到两手空空不成,所以也努力地去做了准备。奈何,他准备了许久,甚至关注起了他从前不会关注的“小钱”,如今也才备下了三十万两而已。
这其中,包括从李家拿出来的二十万两。而这笔钱,李氏还不知道。当然了,李氏这些年紧紧跟着徐夫人身后讨好,手里的小金库肯定也攒下了不少……但徐大老爷无论如何,也不能说服自己去向自己的妻子伸手拿这笔银子!
一来是怕李氏不同意心疼钱财后脚就去向徐夫人打了报告;二来是,他也没脸!
徐大老爷暗自握住拳头,不敢看新帝的脸色,低声道:“回陛下,自从属下结识陛下一来,就暗中开始筹备银两物资,以备陛下不时之需。只是,陛下也清楚,如今属下已经很难插手家族生意,能力有限……”
“你有多少?”新帝打断了他的解释,声音有些阴沉。
徐大老爷心头一颤,道:“草民手头筹集到了近三十万两白银。其中有十万两白银的粮食,约有十万石,随时可以提供给陛下。”
比起白银,显然如今新帝更需要粮食。
这些粮食,多少能够解了新帝的燃眉之急。
这也是徐大老爷自觉自己能拿出的银子太少了,想法子利用徐家在商界的关系,换成了粮食囤起来,好显得自己并非不努力,也不是无能无用。
果然。
粮食这两个字一说出口,徐大老爷只觉浑身压力一轻。
但新帝一直沉默地看着他,不发只言片语,让徐大老爷丝毫不敢得意放松,额头又渐渐有了冷汗。
这些东西不够。
徐大老爷心中清楚的很。
没有足够的投入,就不会有足够的回报。这一点,他也十分清楚。
他躬身站在那里,心思急转,突然一咬牙,低声道:“陛下,属下方才得知,徐元真的丈夫和小女儿,此刻就在京城。”
“你想说什么?”新帝淡淡地道。
“徐家拥有无尽的财富,犹如在大夏朝吸血的蚂蟥!从前不肯反哺大夏,实乃大不敬!”徐大老爷沉声道:“陛下急需银子,若正常手段去筹集显然来不及……非常时候行非常之事,不若以徐元真丈夫女儿为质,让她吐出一笔钱财来!”
咬牙说罢,徐大老爷又觉得,屋内的气氛又松动了些。
但新帝依旧沉默,没有开口。
他身为一国之君,又如何能够公然行匪盗之举!
徐大老爷跪地请命,低声道:“属下愿为陛下分忧!”顿了顿,他开口道:“只是属下在京城身单力薄……”
☆、172 所托
“倒是朕疏忽了。”
良久,新帝方才轻声道:“徐卿身份贵重,的确需要有人随行保护,听从调遣。嗯。徐卿放心,稍后,会有人来找你报道的。”
“多谢陛下关怀!”徐大老爷大喜,道:“属下感激涕零,定不负所托!”
“嗯,起来说话吧。”新帝淡淡地道。
徐大老爷平身站起,偷眼一见新帝重新深坐进了椅子里,明显已经放松了许多,心中也跟着放松一些,想了想,趁着机会,将徐清的想法要求委婉地说了说。
“唔,住在这里,也挺好的。”新帝淡淡地道:“其实朕也很喜欢这里。朕在这里住了十几年,习惯了地方,回来后总能舒心放松许多。”
“那陛下今后有空常来,清丫头肯定会欢喜的。”徐大老爷道。
只是新帝并没有想要见一见徐清的意思。徐大老爷等了许久,没有等到他的回应,抬头一看,却发现新帝在椅子之中禁闭双目,仿佛已经睡着了。
徐大老爷不敢打扰,想了想后,悄悄退出了书房。
他走出来,站直脊背,长舒一口气后,方才对把守的太监低声道:“周公公,皇上仿佛睡了。”
周公公头发花白,满脸褶皱,年纪很大了。他怀抱拂尘,向内看了一眼之后,没有进去,低声感慨道:“皇上已经有好几日没能合眼了。能睡上一时片刻,乃是大喜啊。”
“说句大不违的话,皇上这是临危受命,怎能不辛苦。”徐大老爷感慨一声,道:“我等小民,只盼着多少能为皇上分忧一点半分,也是尽忠了。”
“徐老爷有心,皇上会知道的。”周公公道。
徐大老爷又与周公公谈论了几句,便告辞离去了。至于皇上什么时候醒来离开太子府的,他并不知道。
是夜,他见到了皇上派来的,保护他的人。
……
徐玫身子好的很快。
这一日,她看着外面时隔许久又纷纷扬扬飘起的大雪,只一会儿就将院子里的地面铺成了白色,时不时的捧着鲜香嫩滑的鱼片粥喝了一口,心情颇为不错。
新帝并没有找上夏长渊。
据夏长渊分析,太平观的存在一直都只有皇上等寥寥几人才知道底细,他最初进宫面圣的时候新帝连太子都不是呢,当然不会知道这个秘密。而太平观又早已从皇家视线里消失了多年,即便当年知道有这么一个组织的人,也将他们忘了。
又或者,新帝隐隐约约知道一些,但眼下他要抓紧的事情太多,根本顾不上这一头,所以才没有费心思来追查寻找……
总之,新帝没有找上来,夏长渊也没有主动现身。徐玫看的出来,一向十分洒然的夏长渊,最近似乎开始纠结了。
徐玫准备怂恿夏长渊离开京城。
——人人都知道要防备洪光道长……在徐玫看来,夏长渊留在京城,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坦白说,他现在已经是草民一个了,根本操心不上那种朝政大事好不好!
不如回去。
她搅动着勺子,又抿了一口粥,心中不禁赞道:没想到莫仁除了剑法高明,煮粥也十分有水准的……虽然他貌似只会煮粥,并不会烧别的菜……
嗯,夏长渊貌似擅长煮面条?
徐玫想起很小时候的那一碗青菜面,眼睛眯了起来。
莫仁踏雪而舞,身影幻动,快的仿佛要隐隐于纷纷落雪之中看不见了。徐玫忍不住有些手痒,心道:若是自己用暗器偷袭莫仁,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呢?
真的很想试试呢……
徐玫将一碗粥用完了,放下碗,想了想,走出门,踏进了纷飞的大雪之中。
雪落如同白鹅绒一般,干燥蓬松,沾衣不化,很快让她白了头。
没有风,一点儿也不冷。
徐玫摸着手腕上的手链,迈着轻快的步子,踩着地上蓬松的白雪,走向莫仁。
她才走近一些,尚未分辨清楚雪花纷飞之中的那团影子,却见莫仁突然收剑停了下来,出现在徐玫身边不远,目光从她青丝上的雪花掠过,轻声道:“怎么出来了?应该披个斗篷的。你的病才好了些。”
“病好了,想要出来活动一下。”徐玫遗憾地放开了手链,朝着莫仁微笑伸出了手,道:“既然师兄不练了,就将剑借我用用吧?”
莫仁想了想,将长剑剑柄朝向徐玫,递给了她,后退了几步。
徐玫再次朝他笑了笑,拿着剑,就在雪地之中,摆开了架势,一招一式地演练起来。
她真的是为了活动身体。
所以,她的剑法中规中矩平平淡淡,甚至都没有一点儿凌厉之气。
一套剑法比划完了,身上热起来,感觉松快了许多。
徐玫将长剑抛给莫仁,转身往屋里走,边走边道:“师兄,最近父亲是不是带你见识了很多?”她转头看莫仁,见他抿了唇,笑眯眯地道:“师兄别紧张,我不是要问你什么具体的内情。”她又继续走,道:“我就是想了解一下,若是父亲交待的差不多了的话,我们也该回去了。”
“姑苏这会儿该有迎春花开了吧?”徐玫抬头看了看天,立即有几朵雪花落在了她长长的睫毛上,又化成了水珠点缀其上。她眨了眨眼,睫毛上的水珠才滚落不见:“哪像这里,还有这么大的雪。”
“晚上我会给师妹堆出许多雪人。”莫仁轻声道。
“啊?”徐玫有些惊讶:“你的意思,咱们最近还不能启程吗?”
莫仁点点头:“大雪封路,也不适合远行。”
“那好吧。”徐玫有些淡淡地失落。
今天的夏长渊,又不知在忙些什么去了。
徐玫回到书房,找了一本《齐史》,有一页没一页地翻看起来。
过了一会儿,莫仁叩了叩门走了进来,目光落在厚厚的史书上看了几眼,在徐玫桌前站定,轻声道:“皇上开始准备动员调兵,前往西南平乱了。且,好像是皇上已经筹到了第一批的粮食出来,给兵部下了命令,要求调集十万大军,前往西南边疆。”
☆、173 被掠
新帝会有这般应对,是理所应当。
莫仁原本不会觉得有任何的怪异之处。
但不知为何,他却总是想起徐玫曾经漫不经心地说起:仗,打不起来。
或许是因为他依旧惊异于徐玫曾经成功预测过之前那一场宫变?
是以,他一得到消息,就告诉了徐玫,想要听听徐玫怎么说。
徐玫怔了一下,并没有太在意,随口道:“哦,那就打吧。”
莫仁对此觉得十分不满意。
他抿了抿唇,看向徐玫,提醒她道:“但之前,你说过,这场仗,不会真的打起来。”
感受到了莫仁的视线,徐玫合上书本,托腮道:“那师兄知不知道,朝廷哪里来的粮食?这粮食到底有多少,能不能支持一场十万人的大仗?不提其他兵饷,若是粮食不够,让将士们打着打着饿了肚子,丧了士气的话……”徐玫微微一顿,挑眉道:“届时会有什么后果,便是师兄也能想到吧?”
吃得饱,才有力气打仗。
没饭吃,定然会溃败。
两军阵前一旦溃败,直接就能导致一面倒的追杀甚至屠杀!十万将士,能活着逃出来的,不知还有几人!
而在如今的大夏,每一个还有力气打仗还愿意为大夏卖命的士兵,都是异常珍贵的。
徐玫相信,从新帝到朝廷上的百官再到街头市井的老百姓,没有人会愿意看到十万将士前去送死!
“大夏粮食连年短缺,官仓一粒存粮都没有,全靠着即刻收集,真的会容易吗?”徐玫再次问道。
若大夏的粮食问题那么容易就解决了,那前世的后来,怎么还会有那么都的事情?
莫仁摇摇头,转头道:“我这就去打听。”
徐玫不置可否,目送他出门之后,出神了一阵,再次翻开书本,慢慢看了起来。
傍晚的时候,纷纷扬扬的大雪停了。
徐玫走出书房,看了看银白色的天,低头踩上了厚厚的积雪。
夏长渊和莫仁都不在,看书也看的眼睛酸涩,徐玫觉得有些无趣,踩着厚厚的积雪随意行走,耳中听到了两个小女孩儿的欢笑声,不禁循着声音走过去,果然见到欢儿喜儿正在雪地上玩耍,穿着厚厚的大红色棉袍就像是两个红色的雪团,滚在雪地里打着雪仗,玩的十分快活。
徐玫看了片刻,生出了童趣,弯腰抓了一把积雪团成两团,分别向两个小女孩儿打去,正中她们厚厚的衣襟上,向两个小女孩儿道:“来来,我一个打你们两个。”
欢儿和喜儿本来还有些害怕,此时见徐玫要玩,想着小姐好像也没比她们大许多,在徐玫又击中了她们之后,她们终于忍不住,抓了雪团反击起来。
“哈,没打中!”
“咦,欢儿厉害啊!”
“哈哈,又没打中!”
“刚才那个是谁!打到我脖子里了!”
徐玫笑嘻嘻的,快活地大呼小叫,很快让欢儿喜儿也放松下来,放开胆子,顿时欢声笑语一片。
春伯和春婆婆听见动静出来查看过一次,见徐玫的确很高兴,于是也没有拦着什么。
两个小女孩儿年纪太小了,闹的时候生龙活虎,疲倦的也快,没有多久,就气喘细细,没有劲儿了。
徐玫见状,摆手与她们作别,踏着积雪,往正房走去。
春伯夫妻尚未来得及将院子里的积雪清扫开。雪地里孤零零的,只有她的一排脚印,清晰的很。显然,夏长渊和莫仁都没有回来。
徐玫褪下一副手链下来,拿在手中默默的数着把玩,口中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儿。
她踏上廊下的木地板,跺了跺脚,将鞋子衣服上沾到的雪花抖落,正要往虚掩着房门的正房里走,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口中嘀咕道:“真没有意思,不如堆个雪人玩吧。”
说着,她折返身,就要重新回到院子里。
夏长渊生活简朴。
最近他很少在家,正房里总是没有人,所以并没有放置足够的炭盆,好一直将屋里烧的暖和。而徐玫本身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自小到大身边一直都有人服侍着,根本就没有随手去关门的习惯!
也就是说,她离开的时候,其实房门是半开着的。
若是春伯和春婆婆过来查看,是会动手将房门关严实的。
但此刻,正房的房门,却是虚掩着的。
徐玫直觉屋里有一种陌生而危险的气息,立即停了下来。
她也希望,是自己弄错了。
但就在她转身之时,两个身影突然从屋内闪电般掠出来,只一霎就一人一边挟住徐玫的两只手臂,将徐玫紧紧制住,待徐玫略微清醒之时,就发现自己已经被裹挟到了半空,在院墙上一顿,几个起落飞纵,入目的巷子院落已经完全陌生了。
“啊—”
徐玫急促尖叫一声,立即惊恐一般地紧紧抿唇闭目,仿佛是吓傻了一般,毫不挣扎,任由两名灰衣人将她带着走。只是,她紧紧藏在袖子中的手却早在灰衣人出现的时候,将手中的陶瓷菱珠手链的绳子解开了。随着她的飞掠,一个又一个陶珠无声掉落下去,陷在了地面厚厚的白雪之中,仿佛没有任何痕迹。
足足盏茶功夫,两名灰衣人才停在一处院落之中,打开东厢房的一间房门,抓着徐玫的胳膊,带着她走了进去。房门在身后关上,徐玫尚未来得及看屋内情景,却被一人用力往前推着走了几步,又向下走了几层黑黝黝的台阶,又被一推,她控制不住身体,踉跄着向前滚着扑了几层台阶,而后落在厚厚的粘布地衣之上。
徐玫回望,那向上的方形出口在她的注视之下缓缓关闭,再不露一点儿痕迹,也将所有的光线,全都挡在了外面。
徐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