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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嫡女解语-第46部分

小说: 嫡女解语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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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大人的事,我听说了。”岳培沉吟道, “不管怎么说,报个病亡然后隐姓埋名的过日子,总比真折损了性命强些。”他在朝中听说的是安瓒“突发时疫病亡”,其余五人还在流放途中。

岳霆大为震惊。难道忍辱偷生会比慷慨就义要强?岳培温和说道“霆儿,若是我有朝一日落了难,你会怎样?难道会任由父亲被流放至苦寒之地受死?”岳霆急急道“怎会?父亲怎会?”那是万万不会的,父亲一定不会沦落到安大人那般境地。

岳培微笑道“可安大人真是到了那个地步。霆儿,你说解语做人女儿的,该如何是好?”眼看着岳霆踌躇起来,岳培笑道“说起来,我倒是有些羡慕安大人。你看人家的女儿,多能干,多孝顺。若是换作我是安大人,哪个女儿能这般为我?你大姐是不用想了,如今一心一意为夫家效劳;阿雪和阿雯也不用想了,两人连自己都顾不住呢,还指着她们照看父亲?”

岳霆心中不是滋味。怎么父亲会羡慕安家有好女儿,难道岳家没有好儿子?岳霆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怎么父亲总想着自己会……?“父亲,朝中有何变故?”岳霆沉声问道。

岳培微微一笑,“无甚大事。”不过是皇帝发了怒,命令将各地“剿匪不力”的将领召回京,由兵部处置。

听岳培这么一说,岳霆手脚冰凉。由兵部处置?兵部尚书赵子泰,从来都是唯杨首辅之命是从,交兵部处置,即是交杨首辅处置。杨首辅气量并不大,又很会看圣上的脸色。这批将领既然遭圣上厌弃,怕是前景不妙。

“这其中,有傅侯爷呢。”岳培淡淡说道。岳霆神色惨然,什么亲生骨肉必要认回傅家,什么岳家次子当娶傅家嫡长女,如今统统都没用了。傅侯爷已是日暮西山,六安侯府往后,怕是一蹶不振了。

“人生的际遇,实难意料。”岳培悠悠说道“霆儿,往后究竟是个什么局面,谁知道呢。”变数一定会很多。这样纷乱的局势下想要保全靖宁侯府,还要多费些思量。

岳霆苦涩说道,“父亲在前方征战,儿子却在京中安坐,总觉得于心不忍。”岳培语气不容置疑,“父亲是受命征战,推辞不得;霆儿在京中可不只是安坐,定要耳聪目明才好。”只闷着头打仗可不成,必须要知道京中动向。

岳霆怔了半晌,郑重允诺,“是,父亲。”

父子二人出了书房,岳霆把岳培送回主屋,方回自己院子。

岳培回房后,顾夫人正心神不安的坐在灯下。“侯爷回来了。”见丈夫回来,顾夫人忙站起身迎接。岳培拉着她的手坐下,“有几件事要交待夫人……和四弟、四弟妹一道住着,和和睦睦的,也让太夫人心中舒坦……有事常跟霁儿商量着些,他是世子,推不得许多……无忌的亲事我已定下了,只等我回京便替他下定过礼……霑儿、雹儿的功课不可松懈,不可一味由着他们淘气……”

顾夫人一一答应了,滴下泪来,哽咽道“侯爷此去,定要小心。”她自成亲以来一直和岳培长相厮守,一旦分离,心中自是凄惨。岳培替她拭去泪水,柔声安慰,“过不多久便回来,勿多想。”

这晚的靖宁侯府,人人心中都有些沉重。岳培不错是能征惯战的名将,可他已经十几年没有真刀真枪的打过战了。

六安侯府,则又是一番景象。太夫人和鲁夫人都不太在意傅深在陕西的战报,她们自年轻时便习惯了丈夫、儿子常年征战在外。不管打的是什么仗,总之女人和孩子在家中该怎么过日子,还怎么过日子。

“侯爷又来了亲笔信,”大姨娘抿嘴儿笑道,“还送回来您喜欢的上好宣纸和徽砚,新出的宫花缎、蜀锦、毛锦,侯爷真孝顺您。”走的时候还赌着气呢,这才几个月功夫,又是“母子如初”。要说太夫人还是有本事的,当年那样丑陋可怕的事抖了出来,太夫人不费吹灰之力,又能尽数扳回。

太夫人矜持的笑笑,并不说话。什么谭瑛,什么傅深心爱的女人,甭管她是谁,遇到老娘都要让让!老娘怀胎十月生养他,全部心血都在他身上了,到头来他娶了媳妇忘了娘?他敢!

大姨娘替太夫人念信,念完了,笑道“侯爷真是记挂解语,这一封里头,倒有四五处提到她。”这也奇怪了,一天没养过的孩子,又是个女孩儿,至于么?

太夫人歪在蹋上,闲闲说道“那倒不稀奇。不只深儿希罕这丫头,我也希罕她。这丫头脾气大,本事也大!那倔脾气真是和她爹很像,是我傅家的孩子。”虽在安家长大,却没有小家小户的畏缩之气,爽快得很。

大姨娘陪笑道“姑母和侯爷都说好,那必是好的。”又凑趣道“既如此,快些把姑娘认回来,祖孙父子团聚,是何等美事。”

太夫人微笑道“不急。等深儿回京,再作道理。”谭瑛倒可以不必理会,只是解语这倔脾气,让人没法子可想,还是等傅深回来吧,是他闺女,自然该他想辙去。

大姨娘寻思了下。她在府中时日最久,人头最熟,各院的风言风语没她不知道的。鲁夫人担心解语认回来抢了解意嫡长女的身份,抢了解意的好姻缘,一直设计要将解语重新嫁回蔡家的事,她自然也略有风闻。是管,还是不管?大姨娘犯了嘀咕。若不管,由着鲁氏做成了,将来傅深回来少不得发作一番,说不准儿鲁氏侯夫人之位不保;可若不管,鲁氏还是做不成呢?自己岂不是少了一份功劳。

寻思再三,大姨娘还是陪笑说道“姑娘若认回来,可是比大小姐大上几个月,到时大小姐岂不变成了二小姐?再说了,姑娘曾和西京蔡氏毕过姻的,听说蔡氏如何在定府大街住着,又拜了宫中大太监做干孙子,气焰嚣张。若蔡氏人心不足,寻到姑娘处,姑娘岂不难过了?”

太夫人有什么不明白的,略一思忖,便知道是鲁夫人或是傅解意暗中和蔡家勾结要设计解语,太夫人冷笑道“这等事,我可管不着!解语若是个精明的,自然能躲开了去;若是个笨的,我理她做甚!”西京蔡氏是个什么东西,若连这等不上台面的人家也斗不过,不配姓傅!

大姨娘紧紧攥住手中的帕子。二十多年了,怎么还是不明白她这份狠辣?明明方才还说希罕解语,一下子又说解语被人陷害她管不着!这死老太婆,这死老太婆!

大姨娘陪笑在太夫人处服侍至晚饭后方回自己院子。傅子济已是急得团团转,“您怎么才回来。”上前迎着大姨娘,埋怨道。

“什么事这般着急?”大姨娘嗔怪的问他,傅子济喝退了丫头侍女,低低声音叫道“听说圣上今儿发了怒,父亲有剿匪不力之罪!”平常时候打了败仗也不是光彩事,何况又赶上圣上动了怒,不知有什么灾祸等着呢。

“急什么,”大姨娘强作镇静,“咱们这样人家,除非造反,没有夺爵毁券的道理!便是打了败仗,也只是你父亲一人有罪!”连累不到全家的。

傅子济跺脚道“您不明白!”并不是六安侯府还在,便会一切照旧。有个威风凛凛打胜仗的侯爷,和有一个被圣上申斥、入罪的败军之将侯爷,那是完全不一样的。傅深罪名一定,自己还有出头之日么?

“你才不明白!”大姨娘咬牙道“咱们偏房庶出,图的是什么?不就是侯府的荣华富贵?侯府若没有荣华富贵了,分家便是!到时咱们手中有银钱,还怕没有好日子过?”自己攒了不少,都为儿孙留着呢。

傅子济叹息了一场,埋头跟大姨娘计算起手中的产业,连夜把大姨娘的贵重大毛衣裳、首饰等运送到府外自己早已置好的私宅处,藏了起来。

鲁夫人却还不知道这信儿,满脑子计划着怎么“把解语嫁了”“不能让她挡解意的路”。蔡家那小子也太笨了,你曾经拜过花堂的妻子,居然弄不回家去?你就笨死吧。

“去跟他说,”鲁夫人发了火,厉声喝道“便是强抢了去,也不碍事!一个犯官家的女儿,有谁替她出头?她那不争气的老子已是病亡了!有宫中他那干爷爷在,他便是跋扈些,又有谁敢管?”现放着宫中大太监做干爷爷,连自家媳妇也不敢动?

蔡新华又果然蠢蠢欲动起来。是啊,安瓒都已经死了,安家没人了!飘飘然一阵子后,想起上回被打之事,蔡新华熄了火。打不过人家呀,这可怎么办。

“这可何难!”最后蔡新华犯了狠,解语总有出门的时候,等她出了门,我可就不客气了!便是强抢回来,有干爷爷他老人家在,谁敢放个屁?哪家官府敢管?蔡新华下定了决心。

 

68章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蔡家,不止做丈夫的心思龌龊;做妻子的也是心肠歹毒。蔡新华之妻蒲氏初到京城不久,蔡新华又轻易不许她出门;是以她在京中并没有什么相熟之人。蒲氏恨恨想道,“若是有那么一个两个相□人;安解语;我泼你一身脏水,让你再也出不得家门!”旁的都不提;只要把她在西京被弃婚之事到处宣扬宣扬;已是够难堪的了。

难不成没有相熟之人;便惩治不得她?蒲氏想起蔡新华那一身伤痕;满心的不忿;“难道白白打了我男人不成。”思来想去,蒲氏定下章程:一个,是命人请了位说书先生,把安解语被弃婚、被卖为婢妾之事,在安家门前设桌案大讲特讲;一个,是命人请了位嘴碎、大嗓门的媒婆子,请她到当阳道安家提亲,“一女不事二夫,贵府千金原是嫁过我家相公的,如今我愿重金聘贵府千金为妾室”,你不愿作妾,我偏要去提亲。便是最终不能如愿,也要恶心恶心你。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虽然有好几位说书先生犹豫来犹豫去还是推拒了,“伤天害理,伤天害理”,哪能明公正道的去到人家门前,讲述姑娘家的亲事?这不是要姑娘家的命么,使不得,万万使不得。但还是有一位见钱眼开的,被黄澄澄的的金子晃花了眼睛,眉开眼笑答应道“定不负所托!”赚了这笔钱,便是被打上一顿,也值了。这要是靠说书,得说上多少年,才能赚这么一大锭金子。至于那姑娘,管她呢,“苍蝇不盯无缝的蛋”,她若守着闺训,安安分分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不会有人诋毁她。

至于媒婆,更是好办。只要有钱,没有媒婆不敢去的人家,没有媒婆不敢说的话!媒婆拿过金子来咬了咬,喜气洋洋答应“您就等我的好信儿罢!”不就是过去一户人家说个偏房?成,我去!说媒这事么,说不说在我,应不应在人,反正我只管说去。

蒲氏早已算计好了:安家不是有人有兵么?便是有兵,也是等说书先生讲过之后他们才会匆匆出来,不过是发顿脾气,把说书先生打上一顿而已,可说书先生的话定是已被人听去,沸沸扬扬的传开了!只要能让安解语没了名声,这些都不值什么!“告诉那说书先生,只管大着胆子说去,”蒲氏笑吟吟吩咐道,“治伤的银钱,蔡家给!”

安家也不能不让媒婆进门。媒婆到了安家,便是不做旁的,至少气气安家那帮黑心肠的!打我男人,白打的不成?蒲氏扔下一锭白银,吩咐媒婆,“这是额外赏你的!到了安家,只管大着嗓门叫唤,务必要让左邻右舍都听到了!”或是在大门外叫唤也好,听到的人会更多,安解语名声会更臭。

蒲氏在家中左看右看,“鲁嬷嬷服侍少爷最久,性子最沉稳,去盯着这两人,不许他们敷衍了事!”鲁嬷嬷俯身答应了,哎,这位安姑娘真是命苦,又要受这番折磨。真是红颜薄命啊,越是红颜,越是薄命。

蒲氏笑吟吟看着媒婆扭着屁股走出蔡家,安解语,我要你身败名裂!到时你名声臭了,没人要了,我便花上三五百两银子买了你来,日日夜夜羞辱于你。跟我抢男人,你也配?表哥是我的,一直是我的,知不知道?蒲氏想起自己这些年来暗恋蔡新华的辛苦,想起姑母曾经无奈的劝自己“公婆定下了安家,那是官家女孩儿,退不得的”,想起自己曾经吃过的苦,恨得牙痒痒。都怪安解语!

蒲氏想像着说书先生和媒婆到了安家,安解语定会气得三佛出世,五佛升天,不由得仰天大笑。安解语,你也有今天!只是,蒲氏等来等去,一直等到天黑,也没等到说书先生和媒婆带来捷报。不只如此,鲁嬷嬷也不见人影。

“怎么还不回来?”蒲氏皱皱眉头,鲁嬷嬷一向是个稳妥的,这是怎么了?命心腹丫头春红,“派人去安家看看。”春红恭敬应了,出去使了人到当阳道,看是怎生个情形。

没多久人便回来了,“风平浪静的,什么也没有。”私下也给街角一个乞丐塞了几个大钱儿,打听过了,“今儿什么也没有,太太平平的,没有什么说书先生,也没什么媒婆。”

蒲氏不信,明明人是派出去了,难道他们敢拿着银钱跑了不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们可都有家人呢。便是说书先生和媒婆敢跑,难道鲁嬷嬷也会跑?

当晚,“他们”的家人便来了,哭着喊着,“还我亲人!”一大早起还兴兴头头的,“蔡家有笔大买卖。”这天都黑透了不见人回家?!“定是被蔡家害了!”“还我夫君!”“还我妻子!”“抓这贱人去见官!”说书先生原是穷得急了,才会做这冒险之事。家中妻子、儿女已是饿得两眼发花,这会子只抓住蒲氏不放,口口声声“还我夫君”“还我父亲”。

媒婆的家人则很强悍。一个丈夫,一个年纪老大又不务正业的儿子,都是地痞流氓一般,一头吵吵着“还出人来!”一头眼睛骨碌碌乱转,看着屋中值钱的物事,寻思着要哪件好。

凑巧这晚蔡新华出门谋划抢人的事,没回定府大街,蒲氏没了丈夫支应,地头又不熟,着实吃了亏:里正来是来了,却是板着个脸,“既是你家用人,人呢?”媒婆还能说使出去说媒了,说书先生呢?难不成你用了说书先生,是上别人家说去?理上说不通啊。

直闹了大半夜。最后作好作歹,每家先支了两百两银子,“当家人若不在,他们可吃什么?”里正一脸公允。其实说书先生和媒婆家哪用得上两百两银子了,不过是借机敲诈。蔡家又谢了里正一百两,信誓旦旦“且宽一宽,明日定能把人寻回来了。”里正银钱到手,也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说书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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