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天娇有毒-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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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的自己,应该是令人有些,怒其不争吧。
太不争气了,让父母为她担忧。
前世少女时期的事没有什么启发,宋知夏的回忆就直接跳进到了秦、王府的后宅时期,后宅时期她做的最好最有用的一件事,就是记住了朝上三品以上大员的名录,这也是被后宅手段逼的,弄不清楚那些妾室的背景身份和靠山势力,被人算计死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宋知夏起身走向桌案,提笔把三品大员以上的名录写了下来。
既然此刻没有什么头绪,那就看看这些大员的仕途经历,说不定会有所触动呢?说不定能想起什么陈年旧事呢?
宋知夏写的很细,把这些大员的家世出身,和仕途履历都写了出来,不过这么多人,都写的话就写得太多了,写得也累,所以宋知夏写的都是关键字眼,比如治地、官职、几年调任之类的,写着写着,宋知夏突然发现了一条隐藏的线,这几十位大员中,竟然有三分之一的人,是担任过御史的,而且他们都是先担任御史,再担任地方主官的。
御史?
宋知夏另外取了一页纸,在上面写了御史,又写了御史台,历任御史中丞的名字,并把他们的任职年份都写了下来。
咦,这一位御史中丞的任职年份,与这些大员的仕途履历有所重合啊,这些大员都是在这位御史中丞的任上,从御史转为地方主官的。
这是提拔之恩啊。
御史虽然清高,有监察之权,但是实权并不如地方主官,当御史不好升官,还容易得罪人,转为地方主官后,就有了主政权,有了主政权,才能有政绩,才能一步步的升官啊。
宋知夏的目光移到了这位御史中丞的名字上,提笔补上他的出身和履历。
王文康,魏国公长子,明经出身,善律法。
善律法的不去大理寺,竟然去担任了御史大夫?
宋知夏搓着笔杆,心中有些奇怪。
本朝立朝才二十多年,刑律这种紧要之处从来都是人才奇缺的,魏国公又是陪着太、祖打江山的铁兄弟,他的长子应该是能够去最适合他施展才能的地方啊,为什么去担任御史大夫?
不过这点奇怪也只是一点小奇怪罢了,一个人到底能够担任什么样的官职,去到什么样的位置,很多时候是身不由己的,都是因势因时而成的,宋知夏从秦王那边知晓了一些帝王用人的考量之后,已经能看明白很多不得已而为之的事了。
不是因为最好,而是因为最合适。
宋知夏继续写王文康的仕途履历,越写越觉得他就是最符合帝王用人考量的典范,不是因为他的仕途顺畅,恰恰是因为他的仕途太不顺畅了,身为魏国公之子,他既沾了光,也吃了亏,在当上御史大夫之后才总算仕途顺畅了,不过若说他是因为尽心王事才有了仕途顺畅,倒不如说是因为当今皇帝坐稳了帝位,才有了他后来的仕途顺畅。
新朝建立是各方势力瓜分大饼的时候,皇帝更迭也是各方势力瓜分大饼的时候,当年魏国公助太、祖登帝位,其实并没有分到多大的饼,后来魏国公助当今皇帝登帝位,倒是实实在在分得了好处,所以王文康的仕途也随着魏国公的起伏而起伏,在当今皇帝登位后,才有了实在的回报。
宋知夏知道其中肯定隐藏着很多故事,但是她生的太晚,家世又太低,不可能得知当年的内情,宋知夏也无意纠结这些,她只要知晓王文康对这几十位大员有提拔之恩就够了。
王文康在御史中丞任上待了十年,提拔了二十多位御史大夫,其实他后来就算不担任御史中丞了,但对御史台的影响力应该仍在,说不定他后来又提拔了几位或者十几位御史大夫,若是按这样算来,王文康在朝堂上的影响力不容小觑。
王文康基本上可以等同于魏国公,因为王文康是嫡长子,日后是要承袭魏国公的爵位的,虽然承袭后会降一等,但加上他在朝堂上的影响力,不会比魏国公的权势小。
宋知夏又搓了搓笔杆,既然王文康可以等同于魏国公,那他这么大量的提拔人才,是不是背后也有魏国公的授意和助力?
魏国公,王进,安州人。
咦,安州人。
宋知夏立时打起了精神,魏国公是安州人,安州是王家的祖籍地,王家,她记得王家好像原本就是安州的乡豪,当年是带着兵去助太、祖的。
啪,宋知夏手中的笔杆被捏断了。
她想起来了,梦里联络她,和她里应外合开宫门的叛军头目正是姓王,只是那个头目太年轻,她当时只以为他是听命行事之人,所以她才忽略了这个线索。
若是那个叛军头目真姓王,那他说不定就是王家人。
魏国公要造反。
造反,要造反!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这个字眼,宋知夏就全身热血沸腾,好似又回到了当时开宫门杀昏君的时刻,那是她一生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章,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多年仇怨一朝报,何等痛快。
宋知夏努力平息心中翻腾的情绪,深深呼吸。
不能去想,不要去想,这一世已经不同了,没有仇,没有怨,她不能把前世的事代入到今世,就算心中有怨,也不能让怨恨冲昏了头脑,做出不智的事来。
宋知夏强硬地把思绪拉扯回来,今晚最重要的事是找一个合理的劝阻解释,让父亲先不要向皇帝禀报安州的事情。
要怎么解释呢?
对了,可以说是有内奸啊,她不是怀疑父亲已经被人监视了么,那么可以以此为理由,让父亲先按兵不动,把内奸揪出来后再禀告皇帝啊,若是真能揪出来,内奸说不定还能成为谋反一事的人证啊。
宋知夏又开始搓笔杆了,已经断掉的笔杆在她的搓磨下彻底崩裂,碎成了渣渣。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要替皇帝揪出幕后谋反者,为齐家巩固万世江山,自己的心里头总有点不舒服呢?
明明父亲和宋家就是被皇帝说抛弃就抛弃的棋子啊,作为一枚被舍弃的棋子,真的需要对执棋者尽忠吗?
前世八甲部族入侵,国土沦陷,父亲戴罪立功,到处救援,可是皇帝是如何对待父亲的?粮草供应不上,兵甲供应不上,就连兵员补充都供应不上,皇帝这是要父亲去死啊!
还有那帮朝臣,只会口伐笔诛,左右士论,责怪父亲守土不力,恨不能立时就捉了父亲下狱,以死赎罪。可是他们又做了什么?他们嫌武将不能死守国土,他们倒是自己上前线啊,躲在后面射冷箭,算得上什么忠臣?呸,连男人都不算!
更不要说那帮世家望族了,夏国都到了生死关头了,他们还顾着拉帮结派、打击异己。他们心中何曾有过国家?有过百姓?只怕都做着改朝换代,他们继续出仕继续风流的美梦吧。
这样的皇帝,这样的朝廷,真的值得尽忠吗?
好了,就算不论前世,只论今生,这一世她主动与八甲人交好,避开前世血仇,不教八甲部族入侵夏国,好,排除外族干扰之后,只看内部,宋家的前路又在何方?
长姐嫁予三皇子秦王,就算父亲再想做纯臣,在外人看来,宋家总归是打上了一半的秦王烙印,而秦王是要争位的。
若是秦王登上帝位,宋家便成了外戚,一个将门外戚,只怕秦王是防备的,连带着长姐的两个儿子也会被秦王所不喜,前世时就已经看出来了,而且秦王成为皇帝后,是要充实后宫的,文贵武贱,充实进来的必定多是文臣之女,前世时也是如此,到时候后宫形势会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长姐的中宫之权只怕会被渐渐架空,再想的远一点,等到这些妃嫔生了儿子,又是一场帝位之争,宋家作为外戚,若是不能进,那就只能是家破人亡之局了。
若是秦王失败了,好了,除非父亲真的能无情到漠视长姐和外甥们的性命,那么父亲肯定要割舍一些利益,很可能是交还军权,甚至还可能要断绝宋勇毅的前程,才能换得长姐和外甥们以及一家人的平安,而宋家是以武起家的,没了军权,没了下一代的领军人,那么没落就近在眼前了,当然了,若是宋家安心转做一个地主或商贾,凭着宋家的识相,新帝肯定是愿意帮扶一把的,可是以宋勇毅的性子,呵呵,只怕他会醉生梦死,借酒消愁,颓废一生。
不管秦王成功还是失败,对于宋家来说,都是害大于利,有什么用呢?
当然了,也许在未来的十几年里,父亲和宋勇毅会有别的际遇,说不定能破局,但凡事不能期望于未知,谁知道未来会怎样呢,只以如今的局面,以及对皇帝、朝臣、秦王的了解,宋知夏只觉得,前途灰暗,生机渺茫。
啧,还不如改朝换代呢。
第136章 合理推测
第二天一早,宋知夏去向宋力刚请安。
“父亲,女儿怀疑您的身边有内奸。”宋知夏直白的说道。
宋力刚虎目一瞪:“不可能,我身边全是随我出生入死的兄弟。”
“女儿只是怀疑,并无实证。”
“既然没有实证,那你胡说什么!”宋力刚喝道。
“女儿只是合理推测,既然有人要谋反,那肯定要多方谋划,细细布置。谋反肯定是要有兵马粮草的吧,粮草还好说,兵马呢?从哪里来?又能布置到哪里去?总不能都藏在山上吧,能够达到谋反的兵力少不得也要有几万吧,是能够在山中藏住的?就算藏住了,不操练吗?不操练的兵马能用吗?既然要操练,那肯定是会被人发现的,要想不被人举报谋反,那肯定是要有正当名头的,比如正军。如果是要给私军戴上正军的名头,那肯定是要有军中之人从中策应,还得是实权将领。父亲,您想一想,要做谋反这样的大事,是不是要有这般的布置?”宋知夏一步一步的分析给父亲听。
宋力刚闷不吭声,只点了点头。
“好,既然父亲认同,那女儿就继续合理推测下去。谋反之人要勾连实权将领,那他会怎么做?是不是要观察,挑选,寻找与谋反之人‘志同道合’的实权将领?”宋知夏看向父亲。
宋力刚点头。
“好,既然要观察挑选,那他们会怎么做?”宋知夏再问。
宋力刚深吸了一口气:“派人接触目标人物。”
“是,接下来我们继续推测,他们会接触哪个方向的目标人物呢?女儿问的是地理方向。”宋知夏抬手在半空划了一个圈,“假设安州是他们的大本营,那往哪个方向发展势力,才最适合他们的谋反大计?”
宋力刚微微皱眉:“这个很难推测啊,除了往京城方向不行外,其它方向都适合啊。”
“好,就按父亲所说,除了京城方向,其它方向都假设为他们的目标方向。”宋知夏从书房上取了张白纸,提笔在上面画起了夏国地图,“安州在这里,父亲您看,它的周围的这些州府,哪些州府的兵力多?”
“兵力?”宋力刚心头一跳。
“是,父亲请想,要谋反,兵力最关键,他们肯定要储备尽量多的兵马,既然要储备兵马,那兵马如何安置呢?就算给这些私军都戴上正军的帽子,也不可能凭空多出几个州军大营的编制吧,要造反的话,私军的人数最少也得上万吧,这还是按着私军都是精锐之军来猜测定数的,想我们封州廊州两个州府,统共也就两万多兵马啊。”宋知夏把封军廊军拉出来做比较。
宋力刚的眉头渐渐隆起。
“而且养活这些兵马的口粮也不能少啊,他们为了安定人心,还发饷银呢,这里面的花费得多少啊?”宋知夏追问。
“那你是怎么想的?”宋力刚回答不了,干脆反问女儿。
宋知夏笑意轻扬,神情有些狡黠:“如果是我,我就让朝廷帮我养啊。”
“又胡说。”宋力刚还以为能听到什么样的好计策,没想到女儿竟然说出这般的儿戏之言。
“女儿没胡说啊,这么做最省钱,而且的确是可以做的啊。”宋知夏给父亲继续分析,“父亲您想,只要他们找到了‘志同道合’的实权将领,他们就可以一点点的把私军掺入到正军中,化整为零,若是在军中再进行持续的言论鼓动,就可以吸纳更多的将领,若是能再对普通兵卒照顾体恤一二,这又能吸纳更多的兵卒的忠心,他们手里有将有兵,谋反大计就有了五成的成事把握了。”
宋力刚越听越心惊,因为女儿所说的“儿戏”,的确有可能成为现实。
“父亲您想,要把手中的私军尽量多的掺入到正军之中,那肯定是要往兵力多的州府去运作,这样既不引人注意,也能尽可能多的吸纳‘志同道合’的将士,若是按照女儿所说的去猜测,父亲您觉得哪些州府符合他们的要求呢?”宋知夏再次提问。
宋力刚盯着那张简略的地图看了好一会儿,最终才开口:“封军廊军肯定在他们的目标之中。”
宋知夏点头:“是了,因为封州廊州与越国接壤,封军廊军有驻守国土之责,这两州的兵力最多,所以,父亲,不管您会不会与他们勾连,封军廊军都会是他们下手的目标,若是父亲您与他们勾连了,封军廊军就是他们培养私军的好地方,若父亲您不肯,那他们就要重点防备封军廊军,说不得还要动一动手段,把两军拆分了。”
“拆分?”宋力刚虎目大瞪。
“是啊,父亲您手握两州州军,若不能把您勾连过去,那他们对您的防备和打击肯定是双倍的,为了好下手,无论如何,他们必定是要把其中一州的军权给夺走的,最可能的应该是廊州,因为武宁伯府就在封州,封州更像是您的大本营,廊州反而有活动的余地。”宋知夏冷静的分析道。
“他们会怎么活动?”宋力刚开始相信女儿的分析了。
宋知夏抬手指了指南面:“京城。”
“京城?”宋力刚皱眉,“他们要引起朝论?”
宋知夏摇头:“不需要这么麻烦,他们只要能够动摇皇上对父亲您的信任就足够了,京城离封州那么远,传一些是是非非、真假难辩的谣言,再指使一些御史言官弹劾您作威作福、鱼肉乡里、私德不修、把控军权的劣迹,不就足够了?”
说到御史弹劾,宋力刚突然想到了年前封州御史弹劾他的事,莫非,这就是对方的手笔?
宋力刚心中升起浓浓的不安。
宋知夏的五感何等敏锐,宋力刚一有变化,她立刻就察觉到了。
“怎么?父亲您是想到什么了?”宋知夏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