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赋-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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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最惹眼的,莫过于她床头榻几上的一盆黄色,状似圆球的花朵了!她的脸变了变。这里,怎么会有杜鹃花!心头蓦然想起那一天,冰尘说的刘贵妃送她一盆花,她转送给肖灵儿了!莫非就是这盆花么?!这可不妙了……她拉了拉冰尘。冰尘回头,见云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对肖灵儿说:“妹妹好生休养,就不打扰了,告辞。”出了景仪宫,云舒立刻问道,“那盆黄色的花,是刘贵妃给你,你又转送给肖才人的吗?”“是啊。”冰尘微笑,“很美吧?”云舒皱起眉头道,“美归美,只是这下把你害惨了。”冰尘的笑僵在脸上,“什么?”“你不知道么,这是杜鹃。”“杜鹃怎么了?”冰尘见她说得煞有介事,不禁有些慌了神儿。“不是拿来观赏的花儿么?”“别的颜色的杜鹃是没什么,可是这是黄杜鹃,有毒性。身体健壮的人闻多了都要头晕眼花,重至呕吐昏迷,何况于肖才人身体本身不好,还已经有了身孕!”冰尘的心惊了一惊,“你是说肖才人小产,是因为杜鹃花?”“十有八九便是如此了。”云舒道,“怎么办,要想出什么对策来应对才好。”冰尘手拽着衣角,紧张地道:“又不是我故意要害她。”“如果有人故意要害你,你却是百口莫辫了。”冰尘瞪大美目,“有人要害我?”声音压低了下来,“难道是刘……”云舒正在想要怎么应对,突的他们前面冒出了一群人,有太医,还有内府务的官员,约有七八人,拦在冰尘她们面前。冰尘面色变了变,细声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我等是奉命来调查关于肖才人小产一案的。”为首那个是内务府一个小小的长官,他冰冷冷地道,“现证据确凿,先行将你关押,待圣上定夺。”冰尘一听要把她关押,脸瞬间惨白。“肖才人小产并不与我有什么相干啊!”而且还证据确凿?什么证据,哪里确凿了?“是否相干,我们自有定夺。先带走吧!”那长官道。云舒慌地求情道:“长官,这事还没有查清,若是不关我们主子的事,如此把她关押,是不是不太妥当呢?不如权把瑞雪阁当成关押之地,由你们看管,反正都在后宫之中,想逃也难。待查明了,这事再做定夺,如何?”那长官本不肯,云舒再三求情,并且悄悄地把一锭金子趁别人不注意塞至他的手中,他掂了掂,方才说道:“那好吧。”冰尘手脚冰凉,云舒握住她,低声道:“不用怕,没事的。”冰尘哪里不怕!如果刘贵妃真的想要害她,那她还有命吗?她多半是活不了了……这该如何是好,难道她就要这样香消玉勋了吗……她不甘愿啊!心里胡思乱想,一路前往瑞雪阁。刘安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见内务府的人来了,一脸纳纳的。过不多久,刘贵妃以及几个那日一起赏花的妃嫔来了,长官掐媚地向刘贵妃行了礼,然后说道:“娘娘来得及时,我们正欲询问该案件呢。”“哦?”刘贵妃挑了挑眉,又看冰尘,问道,“妹妹怎么能把杜鹃这样的花儿送给肖才人呢。”冰尘的眼泪刹时就掉落下来,她上前道,“娘娘,婢妾那日是看肖才人喜欢那盆杜鹃,而娘娘却将它送给冰尘,想博个人情,才送给肖才人的。婢妾根本就不知道杜鹃花和肖才人的小产会有什么关系啊!”华昭仪在旁边诧异地道,“怎么会不知道呢?娘娘那日已经在我们面前说了,这花儿对肖才人不好,所以肖才人那么喜欢也没有送给她啊!”“何曾有说……”冰尘慌了!看来,她们真的是想要置她于死地。刘贵妃白了她一眼,“本宫那日分明说了,众姐妹也听到了。妹妹怎么会没听到呢?”冰尘泪眼婆娑。她要怎么解释?她百口莫辩!如果一直这样,她就完了!她只能涕泪俱下地道:“冰尘当真没有听到啊!如果知道杜鹃花竟有这样的毒性,冰尘怎么敢送给肖才人呢!而且,如果娘娘当时说了这花对肖才人不好,她又怎么还会把花儿放在屋子里?”刘贵妃很明显愣了下,但是随即说道:“妹妹忘了,肖才人那天先走了么?”众妃亦附和说是啊是啊。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冰尘是众矢之的!如果不找转机,如果皇上当真认为冰尘害了肖才人流产,那么她长得再美若天仙,也无用了!皇上绝不会纵容心若蛇蝎的女子,更不会让她留在身边!冰尘越想越寒冷,但是嘴上仍旧坚持着:“我真的不知道杜鹃花有这样的毒性啊……”她一直哭叫重复,内务府也拿她没有办法,一时之间总不能就定论罪,只好说次日再进行定夺。刘贵妃等妃一行去了,临去之前,云舒分明看到她脸上一抹胜利的微笑。冰尘软在地上,云舒过去将她扶起来。她哭道:“怎么办?怎么办?”云舒也不知道怎么办,将冰尘扶起来,她说道:“先不要急,总会有转机的。”“会有什么转机?你也看到了,这就是他们所谓的证据。”冰尘感到寒冷彻骨,花是她送的,这是物证;人证就是这些妃嫔们,她们说什么,内务府的人就相信什么。或者早就和内务府的人勾结好了的,不然他们怎么会是这样的态度!她还有什么转机!她必死无疑了……天啊,她怎么知道刘贵妃请她去赏花是早有预谋,将杜鹃花送给她也是看准了冰尘肯定会将它送给对杜鹃花无比欣赏的肖灵儿!云舒的眼里闪过一抹亮光。忽然就有了想法。她扶着冰尘坐到床榻上,“先别想太多了,你把这事跟皇上说一说,说不定还有机会。”“皇上还会来这里么,还会召我侍寝么……他必是想我害得肖才人小产,就算不是我使计害的,也是间接导致,不恨我不将我逐入冷宫估计就已经厚待我了,还会再见到他面么。”冰尘说着两行泪掉落了下来。云舒不知怎么安慰好,只好陪在她身边。内务府留了两三个不要紧要的小官在这里,那些人哪里呆得住,反正冰尘也逃不走,没一会儿,他们便各自喝酒去了。冰尘在屋中,静静地好似蜡人一般。在她看来,末日,离她不远了。
第十章 长歌(上)
谁这样维护着冰尘呢?半夜来访,自窗外不露声息地将匕首射入她的床榻!这样的内力,这样的功夫,会是男子还是女子所为?如果一个男子如此维护冰尘,那他们是什么关系?如果一个女子……深宫后院之中,又有哪个女子拥有这样的武功!最关键的是,这个人究竟是怎么知道她与关太医合谋的秘密的?怎么好似在旁边亲眼目睹了一般那么熟悉他们用的药……又或许,这个人一直在她左右?如此一来,她不是所有秘密,都被人洞悉一空了吗?她深呼吸了口气。要放过冰尘吗?如果不放过,‘这个人’恐怕真的会像便签里所说的那样,将这些公之于众……纵然她抵死不承认,但是她与张淑妃不合却是有目共睹的,把这事怀疑到她头上,并不是没有可能的。再说前阵子大皇子生病时用药后的症状一对较,就很容易闹出事来了……放过冰尘不难。反正她这次并不是要对付冰尘。本想可以将肖灵儿腹中胎儿并冰尘一并毁灭,不想闹出这个插曲来。她当真好奇,这个人,究竟会是谁!冰尘一夜未眠。面前的一碗粥,几样小菜,凉了又热,热了又凉,她就是吃不下。云舒暗叹无奈,陪在旁边一同叹气。到天亮,内务府的人来,竟说:“事情查明了,此事不与冰国夫人相干。”冰尘几乎从床上跌下。事情怎么突变了,又不与她相干了?但是这事又不能问,质问不得,纵有万千疑问,也只能憋在心里了。那长官顿时又笑得阳光灿烂,“这事夫人多有委屈了。我们只是禀公行事,夫人不要怪罪才好。”冰尘淡淡应道:“哪里的话。有劳你们了。”云舒舒了口气,一阵坦然。这事,总算过去了!她昨晚的行径也是铤而走险,还好刘贵妃还是有所顾忌的!且说大皇子发病那日,云舒虽交待给了沁秋解毒之药,但后来还是不放心,趁着无人时,去闻嗅了大皇子呕出之物,确定她的诊断无误方才放心。至于这是刘贵妃所为,却是在她八年前的记忆中,就已经知道了的。待他们离去了,冰尘方才疑惑道,“昨天不是还证据确凿吗?怎么……”云舒笑道:“当然是公主吉人天相咯!”冰尘摇头道:“怎么可能,我总觉得这事情另有内幕。”“哎呀,我的好主子,”云舒笑着推了她一把,“昨晚到现在滴水未尽,我看你还是去吃点东西吧!这事既然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冰尘还欲追问,转头想想云舒说的也对,就罢了。只是在吃饭的时候提了一句,“想必这件事是刘贵妃主导的吧。”云舒没有接口。在后宫之中,这些事都是再平凡不过的。算是这次运气好,如果没有可以威胁刘贵妃的,那这次,冰尘就完了。谋害皇帝子嗣可不是小罪名,重则赐死,轻也要被打入冷宫。然而在这后宫之中,被打入冷宫,兴许还不如死了。冰尘举起箸发呆,轻声叹道:“看来以后要步步小心才好。”“从进宫之日起,就该这样的。”冰尘点了点头,静默不语。虽然在深宫之中长大,但是因为是公主,算计也算计不到她的头上来,没想到,如今这样文质彬彬没有销烟的战争的生崖,也要拉开序幕了……露荷殿外的荷花池,不过几天而已,就已现出枯败现象了。几片焦了的黄荷叶浮在池上,荷花耷拉着脑袋,垂垂暮矣。“查到没有?”刘贵妃优雅地端着青瓷杯子,浅啜清茶。面前一个男子,身材挺拔,劲装打扮,却是侍卫的模样。他抱拳道,“并没有什么可疑人物。”“可曾查过那个叫云舒的宫女?”“是。”男子道,“她在北魏京城倒是小有名气,以刺绣功夫著称。却未曾听说她会武功。”刘贵妃点了点头,“料想也不会是她,一个宫女哪来这样的胆量。只是不知道是谁呢?”“以匕首射入床榻的力道来看,此人功夫应当不浅,女子要有这样修为的不多见。想必是男子所为。只是属下目前为止,还找不到任何线索。这把匕首也和京城内各处可买到的普通匕首无异,所以无从查起。”刘贵妃点了点头,扬了扬手,让他下去了。
第十章 长歌(中)
不是冰尘身边的宫女,那会是谁呢?这个人手上握着她的秘密,终究还是除了为好,免得后患无穷!只是敌人在暗她在明,什么时候把她的事情给捅了出来,那就了不得了。纵然她有强大的娘家后盾,这样的事,皇上却是绝对不会饶恕的!所以她一定要把这个人找出来,尽管可能有些困难;但是百密总有一疏,相信这个人,迟早都会现身的!御膳房中,几个厨子正在切菜,在里间,发出丝丝的炒菜声来,油烟和香味,扑面而来。颜大嫂一面切菜一边道,“最近外头菜价越发贵了,说是蝗虫把好菜全给糟蹋了!”“可不是嘛!”庆大婶叹道,“我们庄稼地里,也没几样好收成的了。若不是还靠着我在皇宫里头做点活儿,哪里还能活得下去呢。”“正是。”颜大嫂忽的笑道,“今儿咱们这里来了个大厨,哟,长得可俊了。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高高大大的,很讨人喜爱。”“在哪儿呢?我怎么没见到。”“刚做了一道‘一掌江山’,皇上吃了说是好,忙召他到前头去了。”“还能召到前头去?”庆大嫂一脸吃惊的样子,“皇上喜欢他做的菜而被召至殿上的,倒还是头一次见。”“可不是吗,”颜大嫂摇头说道,“咱们在这儿十几二十年了,连皇帝的衣服长啥样都不知道,别说皇帝的面了。”“这样说来,那这个大厨做的菜比蒋信余还好了?”蒋信余是御膳房的长官,在这儿做了二十年了。先帝和当今皇上,都对他的手艺赞不绝口。但是他也只是到皇上跟前服侍过几次而已,像这位大厨才进宫便被召去晋见的,还当真少见。“这就未可知了。”被召去晋见的大厨,名为魏长歌。此时正从长乐宫出来,由太监陪护着,送至御膳区内,他们方才返回。他快步走路,风吹起他的儒衫和乌漆黑亮的发。四边杨柳轻摆,似罗湖的水面一层接一层波纹朝他涌来。他驻足看了会儿,又继续走。突然间,一抹翠绿窜进了他的眸中。那是个身形娇好玲珑的女子,做宫女打扮,髻上系着淡色的两条缎带。翠绿色的衣裙,裙摆飘摇,远远地看着,好似一阵绿色轻烟一般。唯见她肌肤白晰,体形曼妙,走近了,方看清,她生得柳眉大眼,黑白分明的眸子,干净纯洁、空灵;高挺娇小的鼻子,丰润艳艳的红唇。魏长歌不禁看呆了。这个宫女,生得好美……人都说皇上的妃子皆是美人,没想到只是个宫女,也有这样的姿色容貌。那宫女,突的停了脚步,抬起眼来。四目相对,他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一股偷窥被人察觉的尴尬油然而生,古铜的皮肤上,也升起一抹红晕。她笑意盈盈地向他走来,魏长歌一惊:她是在对他笑么?心内突突的跳,他也回之一笑。两人擦肩而过时,他停下了脚步,她却未曾停留,一径去了。魏长歌也没在意,往御膳房而去,小豆子迎面而来,“魏大哥,你回来了。皇上赏了你不少东西吧?”“不过就是问了问一掌江山怎么做的而已。”“就没赏东西?”小豆子斜睨着他。“怎么着,你这么关注皇上赏没赏我东西是怎么着?难道想见者有份,你也趁机来一点?”他玩笑道。“不是啦,只是好奇皇上如此欣赏你的厨艺,会不会有重赏而已。”魏长歌在小豆子脑门上敲了一记,不理会他,径直往御膳房走去。小豆子跟在他身后道,“刚刚有位宫女姐姐过来,说她们主子要做一碗叫‘百鱼戏莲’的东西。大厨师说连听也没听过,不会做。”魏长歌的心跳了下。宫女姐姐,那想必,就是刚才迎面撞上的那个女子吧?魏长歌毫不思考就道,“我会做。我这下就做了,你命人送去给她。”小豆子笑道,“魏大哥还真的什么都会,连听也没听过的菜名儿,你怎么做得出来?”魏长歌不语,到厨房,海鱼的鱼子和莲藕都是现成的,将藕雕成莲花的形状,再辅以陈醋姜蒜等,不久一道‘百鱼戏莲’的菜便做出来了。小豆子在旁边看着灿黄精美的菜式,叹道:“果然是大厨,鱼子也能烧得嘴水晶珠子似的,这般好看。”魏长歌将那白盘子端起,“命谁送去?”“我送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