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春欲晚-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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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却在这时,柳儿急匆匆的奔了回来,一脸凝重道:“小姐!今日客栈又死了一人!”
“是谁!”叶照清闻言立刻站起了身:“是蔺公子吗?”
他与那小倌折腾了好几夜,目前最有可能得病的人就是他了。所以她才会这么问。
慕容慎道:“你别急,让她慢慢说。”
“多谢太傅大人。”柳儿闻言,充满感激的瞧了慕容慎一眼,这才道:“是客栈一个跑堂的伙计,据说昨儿个蔺公子将那小倌只吃了一口的烧鸡赏赐给了他。结果……”
“原来是贪吃惹的祸!”叶照清闻言叹息一口气,问道:“除了那小二,还有别的人吃那只鸡不曾?鸡骨头呢?扔在那里?”
“小姐,您问的这些,奴婢都不知道……”柳儿听了这话,有些为难的瞧了叶照清一眼,道:“奴婢这就去打听去?”
“不用了,现在出去打探实在太过危险。你是贴身伺候照清的人,若是出事必定会连累到照清。”慕容慎摇摇头,道:“你们就在这里呆着,哪里也不要去。我去打探消息。”
说着,深深凝视叶照清一眼,转身便离开了。
原本打算去找蔺公子谈判的,叶照清也只好暂时搁浅了这个计划。
原本她以为。得天花的只有那小倌一人,而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等下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
天花,蔓延之时向来不会心慈手软。
果然,一个时辰之后,陆陆续续传来消息,接二连三的又死人了。
才短短一日,整座镇子上已经死了有八个人了。
民心立刻惶惶,即便是官府镇压也无济于事,无数的百姓们收拾起包袱,连夜便要出城,那场面极其的浩大。
叶照清站在客栈二楼,瞧着楼下汹涌澎湃的百姓如潮水一般向着城门的方向涌去,眼神有些复杂。
但没过多久,逃出城去的百姓们又原路返回,原来,他们在半路上遇见了隔壁州县逃荒的百姓,天花就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那个最开始死掉的小倌,就是来自这个城镇。
百姓要出城,然而城外也是流民,谁也不知道谁的身上感染了天花,大家能做的,就是尽量不与别人相处,才短短几个时辰,闹哄哄的街头便恢复了冷冷清清。
比平时更甚。
城外的流民由于城门关闭的及时所以被拦在了外头。抗议声震耳欲聋,但锦州城的父母官却狠下心肠不不理不睬,从这一天起,城门便不再打开了。
而叶照清所居住的这个客栈,人基本已经逃光了,在官府派人举着明晃晃的长枪威胁的时候,百姓们仍然奋力逃了出来,死亡的威胁之下。任何人都勇猛无比。
看到眼前这一幕幕众生挣扎之相,叶照清回去京城的决心忽然就动摇了。
她是医者,所学一身医术就是为了救人,当初李毓生病,她救了,不肯接纳她的祖母,她也借着别人的手将她的病治好了,这些锦州城的老百姓们何其无辜。他们不偷不抢日日劳作而活,虽然卑微却也满足,她又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去?
相比之下,蔺公子的命算什么?他这样的人渣。早就该死了!
叶照清终于下定了决心。
“小姐!蔺公子派人请您过去!”却在这时,柳儿一脸兴奋的奔进来道:“您不是一直都想见他么?咱们快去吧!”
“不。”叶照清听了这话,却是笑着摇了摇头:“我改变主意了,这位蔺公子爱病不病,我没空理会他。”
“啊?”柳儿吃惊的张大了嘴巴,实在是有些理解不能。
她想不明白,她家小姐说的好好的事情,怎么就突然改变了呢?
不过,她是奴婢,遵从就好了。
“好吧,小姐,奴婢这就去回绝了他。”柳儿说着,转身要退下。
“等下!”叶照清忽然开口喊住了她:“你不用回去告诉蔺公子了,他等不到我,很快便会明白过来的。”
“哦。”柳儿闻言狐疑的停下了脚步。
叶照清瞧她一眼,叹息道:“你忘记林府的事情了?你孤身一人去,结果九死一生才出来,如今我拒绝了蔺公子,你又特地跑去告诉他,他不将气撒在你身上才怪呢!”
“原来是这样。”柳儿闻言顿时恍然大悟:“小姐为奴婢这般考虑,奴婢却如那榆木脑袋似的,半天反应不过来,真是该死!”
“好了,这两日咱们哪里也不要去,就在这里呆着。”叶照清伸出手来将柳儿拉着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柳儿正要答话,却在此时,门口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来:“两位姑娘,你们要的生石灰粉还有药罐子已经准备好了。需要小的帮您搬进去吗?”
“不用,你放那里就好。”叶照清道。
“那好吧!小姐,请慢用。”小二应了一句,便转身退下了。
“叶照清!你给我出来!”却在此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气急败坏的声音来。
叶照清听了这个声音嘴角一下子便勾了起来:“蔺公子,你来这里所为何事?”
“你先滚出来再说!”蔺公子声音冰冷道。
“那我要是不出去呢?”叶照清反问道。
第一百六十四章
“那我就破开门把你抓出来!”蔺公子在外冷冷喊道。
叶照清听了这话,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冷笑来:“你把这里当成你们家后花园了是不是?想破门就破门?”
门外蔺公子听了这话正要回答,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冷若寒霜的声音来:“你也太不将我放在眼里了,”
蔺公子猛然回头,便看到慕容慎正一脸阴沉的望着自己,他嘴角立刻扬起,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太傅大人,您能别伪装了么?您真以为带个面具,老子就不认识你了?”
”你自己又何曾用真面目示人了?“慕容慎反唇相讥道:”京城里的贵公子,可没你这一号人物。“
”老子不是京城的!怎么的?“蔺公子高昂着脖子道。说着。他上上下下打量慕容慎几眼,嘲讽道:“你这么明目张胆的跟太子妃呆在一处,把太子殿下置于何地?我看他不被你气死才怪!“
慕容慎闻言眸子一沉,正要答话,却听得叶照清在屋子里道:“不要理会他,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你多跟他说一句,就有可能也染上。”
慕容慎闻言立刻住了嘴,并且后退几步,离蔺公子远远的。
但他浑身上下都很警觉。一旦蔺公子有什么动静,他就会立刻扑身而上。不仅仅是他,那些隐匿起来的暗卫也是。
“还真把我当成那些感染天花的贱民了!”蔺公子看到眼前这一幕,眼眸一凛,继而冲着屋内喊道:“叶照清,我知道你们在谋划什么,只要你想法子解了本公子身上的天花,你想知道什么,本公子全都告诉你!”
“你还真拿自己当瓣蒜呢?”慕容慎听了这话,冷笑一声道:“天花根本就无药可救,你自己难道不清楚么?”
听了这话,蔺公子双目忽然一片通红,他眼带仇恨的望了慕容慎一眼,继而转过了头死死的盯住了房门,执拗的等着叶照清的回答。
“我治不了。”良久之后,屋子里传出一声轻叹,却像是判了蔺公子死刑。
他站在那里,一瞬间整个人都有些发懵,眼中也流露出一丝绝望来……
然而下一刻,蔺公子双眼忽然再次涌上一股仇恨来,他上前一步,伸手在门扉上一拍,冷冷道:“不!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不然你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外面那些官兵对于你们来说,根本就如同虚设!”
整栋客栈里基本上已经没有几个人了,更何况这是楼上,几乎就只有她们,正因为如此,蔺公子说话才会不管不顾:“叶照清,你看到外面那些难民了么?你看到死了多少人了么?我不相信你会放着这么多人不管!”
“既然都是救人,还不如救我,至少我能给你想要的。”他继续开口,洒下一个个巨大的诱惑:”你一定想要知道到底太子身上中的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对不对?救我我就告诉你!“
慕容慎看到他拍门的举动,眉头立刻紧紧的皱了起来,不过她却忍者没有去揍蔺公子。
蔺公子说完这些话之后,似乎用光了浑身的力气。他整个人如同放下了某个重担一样,浑身都松懈下来。
然而此时,屋子里的叶照清却轻轻的笑了起来:”对不住,若是一个时辰前你来找我,给出这么多承诺。我或许会心动,可是现在嘛——“
叶照清说着,停顿了一下,然后拉长了语气道:“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给你这样的人渣治病,有这个功夫,我还不如去大街上救治几个老百姓,至少他们懂得感恩,不会狼心狗肺!”
听完这一句,蔺公子的脸皮已经黑成了锅底,冷冷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所以说,你宁愿给那些下贱的流民治病,也不愿意给我瞧病?“
”你说错了,我根本就不会治天花。“叶照清闻言语气淡然道:”谁告诉你我会的?那个人真应该拖出去打屁股!外面那些流民中没有得天花的居多,只要防范的当,就不会感染,但你不同,你已经从芯子烂到了外面,无可救药!“
蔺公子从她说出不会给他医治开始,整个人便处于一种怨恨的状态之中。他静静的听完了叶照清这些长篇大论,冷冷问道:”我只问一句,你究竟要我怎么做,才肯答应替我医治?“
”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肯相信?你早已经病入膏肓,我治不了你!“叶照清被逼问的有些恼怒了,直接不管不顾道:”要我说,你现在就应该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的享受你人生中最后一段时光,莫要再害别人!“
”真是冷酷无情啊!“蔺公子听了这话,怒极反笑,那哈哈的笑声在空旷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渗人。
慕容慎皱了皱眉头,他有些想将这个人撵走了。
”人都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你居然让我找一个没人的地方静静的去死?那死了谁给我收尸?谁来祭拜?“蔺公子笑完。忽然抬眸直直的盯住了叶照清的房门,笑容里带了些残忍的快意:“这可不是我的作风,我要是死,至少要捎带上一千个人的性命!所有人都要给我陪葬!哈哈哈!”
叶照清听了这话,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若这蔺公子真的要这么做的话。他还真的能做到。
一个感染了天花的人,要是刻意去人群中厮混,甚至要不了一天就会死一大片。叶照清转头朝着窗子往了一眼,楼下街上无数的百姓们正仓皇的从街上奔过。
这么多人,何其无辜……
“怎样?你考虑清楚了没有?”蔺公子见叶照清半天都不答话。以为她怕了,当下便得意洋洋的问了起来。
“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也没办法了。”叶照清说着,叹息一口气,对着外头的慕容慎淡然开口道:“慕容,将他杀了吧!这个人不能再出现在外头了。”
“好!”没有多余的问话,更不曾迟疑,慕容慎听到吩咐,立刻唰的一下抽出身上佩剑,朝着蔺公子攻了过去!
蔺公子在他手上的朝见堪堪刺到他身边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猛然往旁边一闪,躲开了这一招凌厉的杀招。
而他自己,也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
“没得病的时候都不是我的对手,现在更不是!”慕容慎闻言冷笑一声,提剑再次上前。
“卑鄙!”蔺公子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狼狈的闪开,口中怒骂道:“堂堂太傅,居然偷袭!”
其实也不能算是偷袭,毕竟慕容慎动手之前,叶照清已经说了让蔺公子死的话。
慕容慎没有理会他的话,接着又是一剑刺了过来。
叶照清在屋子里观察着外头的情况,此时开口道:“慕容,不要恋战,速战速决!”
“知道!”慕容慎闻言应了一句。猛然加快了速度。
原本勉力支撑的蔺公子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住手!”他忽然尖叫起来。
慕容慎不为所动,接着一剑再次刺来,目标是蔺公子的胸口心脏。
这个人,害的他们在岐山上差点丧命,慕容慎如何愿意放过他?
”住手!“蔺公子胸前挂了彩。终于忍不住大声的喊道:”我都说了住手!叶照清,你想谋杀你大哥么?“
说着,他猛然将额前碎发掀起,从耳朵后面撕下一张脸皮,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叶玉臻。
果然是他。
”我就说。这遥远的怎么会有人偏偏如同你一样有龙阳之好。“吱呀一声,房间门打开了,叶照清出现在门口,她面色平静的瞧了一眼狼狈不堪站在那里的叶玉臻,然后淡然道:”三天前我便已经开始怀疑你了。如今终于得到了证实。“
没救了,果然是没救了。
抛开慕容慎刚刚的那一剑,叶玉臻的脸上,胳膊上,甚至是脖子上。只要裸漏的地方都布满了红色的斑疹,这证明,他身体里的天花之毒已深。
哪怕是老天,也无能为力。
”原来你早就知道是我!“叶玉臻伸手按压着胸前的伤口,神情冰冷的瞧了叶照清一眼,道:”那么,你还要杀我么?“
”杀!为什么不杀?“叶照清像是看白痴一样的瞧了叶玉臻一眼道:”对于你这种临死还要拉上一千个陪葬的恶毒之人,早就该死了!这世上不知道已经有多少人死在了你的手上!“
”可我是你亲大哥!“叶玉臻猛然高声喊道:”叶照清!我不相信你会对我见死不救!你难道就不怕爹和祖母恨你么?“
”我那里还有爹?从我被祖母挑唆着父亲从叶家族谱上除名的时候,我便是孤家寡人一个,我没有父亲,也没有祖母,更没有哥哥。你是哪一个?“叶照清缓缓从门内走出,瞧了叶玉臻一眼,却是伸手递给慕容慎一样物什:“这上面浸泡的有药汁,预防感染的。你将之戴在嘴上。”
说着,便拿起手上剩下的一个,提起两只角来,绑在了脑后,正好将嘴巴罩住。
慕容慎照做。一戴上便感觉到嘴上传来一阵阵很清凉的薄荷味道来,很好闻。
叶玉臻看到叶照清的表情却十分的复杂,在过去之时,他压根都不愿意多看叶照清一眼,可是现在,连性命都被人捏在手心里了,他却无能为力。
他简直是恨死了自己!
第一百六十五章
“你到底医治不医治?”叶玉臻咬牙切齿道:“我刚刚说的那些都是气话,你又何必当真!”
“气话?”叶照清闻言冷笑道:“我看那是威胁吧?”
“随你怎么想,我只问你,你到底给不给我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