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臣与皇后-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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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血倒没什么。最重要的,是无论琅琊王,还是陛下、太妃,都把太多的精力放到了政斗上。难道咱们的王朝国家,要靠政斗永存吗?”
但也有人反驳,“我看你们的担忧太过了。琅琊王也并非全然的奸佞吧,他只是有些跋扈,何况行了不少政举。”
立刻有人嗤笑,“是啊,政举。全都是靠着他从封地上带来的心腹做的。算算你我,已经空领俸禄多久了?”
那人哑然许久,才无奈地回答,“梁欢,你总是这么犀利,张口不饶人。那么依你看,陛下和太妃,总还可以吧?”
梁欢哼了一声,“世松兄心里的‘可以’,似乎和小弟不怎么一样啊。陛下如今顾念着亲眷,对琅琊王特加恩宠,甚至对他挪用国库来开办宴饮,也无所惩戒。长此以往,恐怕仓帑为虚吧。这样的举措,叫可以?先前窦侯好心规劝陛下,他却听信有心人散布的流言,使窦侯狼跋而东。这叫可以?今次太妃回宫,好不容易对琅琊王施加惩戒,又被陛下打断,并说要向琅琊王赔罪。这也叫可以?”
他的三问犀利,那叫世松的人听了,不由地沉默。其他人也无言回应。
梁欢眼见着,冷笑着说,“诸位,我有一话,深藏许久,今日不吐不快了。如今这样子,真还不如成息侯当国呢。”
他话语落地,众人心里都微妙地一动。
在座之人都是如今朝野中的年轻一辈,并且大多出自寒门。虽然以他们的身份、官职,并未与窦宪有过直接的关联。但不得不说,他们得以走到今天这步,是仰仗了窦宪的革新官制的。
纷纷唏嘘着符合,“的确。窦侍中。。。这些年来一直是很有建树的。无论是击打匈奴,还是内革政策,都多亏他一力坚持。”
“是。。。和琅琊王相比,他的政见出色很多。”
也有人不同意,反驳说,“出色?他不过是又一个琅琊王罢了。诸位怎么夸赞起他来?况且论起私德,他还远远比不上老王爷呢。至少那位琅琊王,就不会公然宿于内廷,与太后私通。再说窦侯过去的击打匈奴,也非为国为民,不过是赎罪罢了。”
“是啊,那时候匈奴已经没有威胁了,他还废国用进击千里。这样的举动,称的上政绩吗?”
在座之人就这个争吵了起来。有一半坚持窦宪和琅琊王都是奸佞。但也有一部分人感念窦宪革新官度、拔擢寒门子弟的恩德。称琅琊王骄奢放纵,而窦宪除了私德略有亏损,这些来一直在办实务。
两派人争吵不休,最终不欢而散。
称赞窦宪的那群人,眼见着事情闹成了这样,都有些后悔,“说好是大家一起商议个对策的。怎么到后面,竟吵成了那个样子?”
太仆卿梁欢,他们之中隐隐的领袖,也是这些年来,寒门子弟中升迁的最高的一个人。闻言冷冷道,“对策,哼,从来都不是商量出来的。”
身后的几十人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试探地说,“你有什么想法?咱们都是经年的同僚老友了,但说无妨。”
梁欢颔首,开门见山地说,“我等都出身寒门,如今却升迁至如此高位。放在先帝朝,这都是不敢想的事。可以说有今天,是仰仗了窦侯之力的。”见众人默默点头,他话锋一转,“可是如今窦侯失利,琅琊王掌控大权。为一己私利,大力驳斥我等。诸位,难道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还没有为国家做出任何报效,就要被迫在那样的政斗里,作为棋子被拉下马?!”
众人都听的长叹。很快有心思灵敏的,接上了梁欢的话,“刚才冯兄他们,所言固然不错。但说一句无情的话,窦侯与太后私通,对咱们、对整个国家又有什么危害呢?”
“是啊,他们又不是在先帝生前便如此。放到普通人家,寡妇再醮本是寻常事嘛。”
“窦侯一向以家国为己任。虽出身权贵,但攻打匈奴,次次不落人后。对待民众,也并无左右之心。”
所有人都围绕着外围打转,只是不敢说出最想说、最重要的那一句话。
梁欢鄙夷他们。索性做了出头的那个,沉声地说,“诸位,听我一言。既然如今琅琊王专权自肆,而黄天孱弱,那不如我等站出来,拥立新君!与其无罪而束手被贬,不如跟随窦侯,将来一展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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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快狗带了。。。
第181章 1。11
几十人中,有一半在犹豫,“要不要再好好想想?”“终归废立之事,是天下大不祥啊。”“是啊,一旦出了差错,我等就是九族并诛。”
但也有一半人听后热血沸腾。响应着,“怕什么?窦侯怀至忠之诚,都遭见退。他是皇族之后,又是国舅,尚且如此。将来琅琊王擅权纷乱,下一个疏散的,岂不就是毫无根基的我们?”“难道到那时候,咱们就有好果子吃了?”
梁欢仔细地观察着他们,不动声色地道,“有赞同我所说的,站到左边。”
众人犹豫着。但很快就听从了他的号令,大约有三十多人站到了左边,留下十多人没有动作。
梁欢见这情形,叹息着道,“我等都是多年至交,惜今日政见不同。我有一言。我等均出自寒门。。。。。。”
那十几个人顿时明白他的意思,很快就说,“即便意见相左,我们也一定闭口不言,不会置你们于险地。”
另外的三十几个人不怎么信这样的话,纷纷看着梁欢,等着看他怎么说。
梁欢很轻易地点了点头,“好,我信各位。”
跟随他的人顿时失望起来,觉得他太过轻信别人。但下一刻就听梁欢道,“我信各位,不是因你们同我交好。而是信各位会为了自己,保守承诺。”他看着那十几个人,一字一字地道,“我有一提议,咱们分成两派。一半拥护陛下,一半拥护窦侯。这样,到了最终关头,总不会无路可走。当然,若有人想要去告密。。。。。。”他轻描淡写地说,“我不怕把丑话摊开来说。若有人去告密,也可以。只是一来,我等至今还未做出什么。二来,今日参与谈会的有百人。一旦我们这些人被捕,那出于自保,也只好牵出所有人来分罪。里头多有缔结了好姻亲的,也有处事通达,和重臣交好的。到时若被他们知道,谁是始作俑者。。。。。。”他笑了一笑,没有再说下去,只道,“所以我的提议,还请仔细考虑。”
他一番话软硬兼施,身旁众人听后都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答应了下来,郑重地点头。并与他歃血为盟:有背盟者,神人共诛。
在那十几个人走后。梁欢看着留下来的三十几人,诚恳地说,“刚才的两派之说,诸位听过就罢。贺兄他们,虽都为守诺重义之人,但我想,咱们的今后,还是靠咱们自己最为稳妥。总之各位,多权成败,多计轻重。”
很快便到了刘肇所设的赔罪之宴。
窦宪听说小皇帝邀他同去,欣然应允。而履霜和窦武直觉有问题,一力地劝他推掉。
他不以为意,“就在宫里头,能有什么事?”
她说不上来。但想想刘肇,那已经不是她过去抚养的天真无邪的孩子了。他是小皇帝。并且他心机日深,时常会令她恐惧。拉着他的袖子摇头,“别去,别去。”
但他不以为意地挣脱了,笑着安慰她,“没事,没事。一两个时辰我就回来了。”说着,就往门外走。
窦武见父亲执意要去,母亲惊惧的眼眶都红了,追上去道,“爹,爹!我同你一起去吧。”
“不行!”窦宪下意识地拒绝了,“你留在这里,好好地陪着你娘。”
但窦武坚持要跟着去。履霜也意动,在旁边帮腔,“那你至少带着儿子。”
他没办法,只得答应了下来。嘱咐她,“那我和阿武都不在,留你和石榴呆在这里,我不放心。这样,稍后我吩咐着,多叫人过来。你自己也警醒些,有不对劲,立刻从内廷的小道出去。就是我上次同你说的那条路。”
她点点头,心放下了一点,替他整理着衣襟,“好。”
窦武一路地跟着父亲进了紫英殿。里头布置的很齐整,宫灯高挑,轻奏雅乐。只是他不知为何,觉得身上有些发寒。止住了脚步,谨慎地喊,“爹。”
窦宪赞赏儿子的直觉,果然是上过战场的孩子。面上却不以为意,“没事,有爹在,走吧。”
窦武也只好答应着,跟着他继续走。
等他们到了殿内,小皇帝刘肇和申太妃已经到了多时了。申太妃面色很差,大约是不满赔罪一说。而小皇帝凑在她身边,大约是在劝说她吧。
窦武跟着父亲行礼,“参见陛下,参见太妃。”
很长时间的静寂。
时隔两年,申令嬅终于再次见到了杀死她丈夫、夺走她儿子的元凶。
而刘肇也终于见到了他母后的亲生儿子。那位正主。
一时之间,坐在上首的天下至尊的两个人都各怀心事,说不出话。
还是蔡伦在旁提醒了一声,他们才尽量若无其事地叫了一声起。
窦宪落座后,随后问了声,“五舅呢?”
得到回复,琅琊王还没有来,需要再等一会儿。
窦宪颔首。
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终于殿外传来了响动,琅琊王姗姗来迟。
刘肇第一个站起身,“三公公。”
申令嬅也跟着站了起来,紧绷着一张脸,不情不愿地说了些歉疚的话。
琅琊王这几天忙着处理儿子的后事,整个人老了许多,头发也斑白了不少,看起来呆呆的。听了这样的话,也没先前那样激烈了,反而很沉默。
窦宪到此时觉得他可怜了起来,不由地叹息,打圆场似的说,“好了,好了,都是一家子。”率先把酒杯举了起来,“来,一酒泯恩仇吧。”
见儿子也端起了酒杯,他随口道,“小孩子家,喝什么酒?”
窦武不服气,要争,但父亲已经从他手里夺走了酒杯,并且力气很大,生怕他不给似的,随即一饮而尽。用袖子擦了擦唇角,扬声叫了人换白水给窦武。
其他人也没在意,跟着把酒都喝尽了。
坐下来后,刘肇和申令嬅互视了一眼。——他们已经约定好了,拍案为号,埋伏在廊下的三百士兵会立刻冲出来。然后,就是。。。。。。
然而不等他们拍案,忽然琅琊王的身形踉跄了下,随即他身后的斟酒婢女尖叫了起来。
窦宪离的近,跟着也惊呼,“五舅!”他遽然地站了起来,想伸手去扶倒地的舅父。但忽然,他痛楚地弯下了腰,不由自主地半跪在了地上。
窦武见他的唇角流下一行血来。而早先倒在地上的琅琊王,情况更糟,嘴里大口大口地呕着血,不由地惊慌失措了起来,扶住父亲连声道,“爹,爹!你怎么了?”
窦宪勉强地握住他的手,让别担心。但很快他就无力地趴伏在了小几上,口中不断地流出细细的血,很快前襟就湿透了。整个人变的面色苍白,没有声息。
窦武猝然哭了起来,“爹,爹,你怎么了?”他把手伸到父亲鼻端。还好,还好,还有气。
他硬撑着扫视四周,见廊下有一点寒光闪烁。想起去岁去边塞,小宛也是这样,伏兵攻汉军。终于明白最开始的寒意代表什么了。将窦宪交给了窦顺扶,又吩咐了两位亲随速去宣御医过来。自己紧紧地咬着牙,往上首而去。
刘肇和申令嬅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瑟瑟发抖。窦武轻而易举地推开了申令嬅,捉住了刘肇。随即抽出贴身的小剑,抵在对方的脖颈处。
“叫你的人都出来。”他死死忍着想哭的冲动,沉声说。
刘肇还在发着抖。窦武狠下心,拿刀往他脖颈处推了一寸。
申令嬅怕他伤着小皇帝,忙不迭地叫人都出来。
窦武防备地看着他们,说,“你们自刎,立刻。”
那些人哄然变色。有几个想也不想地抢上前来,想要从他手里夺走小皇帝。
但窦宪是带了四十余位亲卫过来的。先前那些人被留在了殿外。但此刻,不知何时他们就到了殿角。见了这样的情况,忙都上前来帮助窦武抵挡。他们都是上过战场的,远比宫廷里的小黄门武力出众,所以很快就击退了他们。
窦武觉得自己额上不断地在流着汗。虽然身边有父亲的人相帮,但他终究年纪小,这样的状况他始料未及。
怎么会这样呢?父亲突然就中毒昏迷了,母亲远在天边。只能靠他自己。。。
定了定神,拿刀又往刘肇的脖颈处推了一寸,催促申令嬅,“不许再耍什么花枪。让他们自刎,就现在!”
申令嬅眼见刘肇的脖颈处开始流血,不敢再托大,忙命黄门们自尽。
那些人深受君恩,不敢不从,纷纷咬着牙举起了刀。
窦武看着,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
这样的流血,和他过去在战场上所经历的是不一样的。那个时候喷溅到脸上的血,是异族的。可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全都是本国人。
见那些人都倒下,他情绪复杂地略微松了一口气,但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这件事大大超出了他的预计范围、意料范围。
正当这时候,蔡伦忽然跪了下来,口称,“小侯爷恕罪!”
见小皇帝和太妃勃然变色,窦武似乎嗅得一点什么。忙道,“你说!”
深夜,三十几位八千石以上的高阶官员奉命进宫,并被护送来紫英殿。
这时候,窦宪和琅琊王已经被扶着去了偏殿治疗。殿里只剩下狼藉的桌案,还有就是瑟瑟发抖的小皇帝、申太妃、窦侯之子。还有满地的黄门尸首。
他们来前,已经知道有两位皇亲中毒了。只是不知道实情如何。见状,纷纷询问。
窦武推了蔡伦下去。他擦着汗,颤抖着说,“。。。陛下和太妃置酒宴请窦侯与琅琊王,下毒并伏兵杀之——”
众人不敢置信,轰然地爆发出议论。
刘肇在声浪中瑟瑟发抖。之前为什么会相信蔡伦呢?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年轻的、出身卑贱的黄门,究竟是为的什么,不到三十就爬到了如此高位?除了背后有人指点支撑,不作他想。而那个人是谁,如今也不言而喻了。
有越来越多的细节涌入他脑中。
那个时候,是蔡伦劝他开设夜宴,伏兵杀琅琊王和窦宪的。人手酒水,也是蔡伦带着人置办。
所以,恐怕如今这样,早就在窦宪的思虑范围内吧。
只是这样大喇喇地说,幕后黑手是躺在里面的那个人,这一切都是他和黄门设的局,谁会信?
谁会信?
他在心里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