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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佞臣与皇后-第14部分

小说: 佞臣与皇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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履霜攀着岩,兴致勃勃地探身去看窦宪所指的地方。她本以为自己会见到一个巢穴,说不定还有只大黑猿躺在里面,不想里头空空如也,只有杂七杂八的枯枝败叶。

见她怔在那里,窦宪叫道,“哎呀,我想起来了,我指错地方了。峻青宅在西边的山上!”

履霜点点头,跳了下来。然而一走近他,忽然什么征兆也没有地就劈头盖脸地打了上来,“还骗我呢!你这个烂了嘴的人!什么玄童、峻青宅,就知道哄我!”

窦宪见她人虽然小,可力气却大的很,打在身上的巴掌又痛又麻,忙告饶说,“好妹妹,饶了我吧!”

履霜一想到自己被他耍的团团转,便气不打一处来,下手又重了几分。窦宪不敢还手,只好转着圈地躲藏她。履霜遂趿拉着软底鞋追他。没想到脚下的花蔓粗壮,竟把她的鞋从脚上勾下来了。她心道打完窦宪再回去捡鞋,也不理论,赤着一只脚仍旧去追他。没留神脚边窜来了一只猫,伏低身子呜呜地叫,更兼两只眼睛在黑夜里暗幽幽地发着光。她心头发怵,忍不住后退了几步。赤着的那只脚顿时踩上了什么尖锐的东西,脚心一阵刺痛。她忍不住痛叫了声。窦宪只当她在弄鬼,引自己过去,仍旧远远地望着。

履霜又是委屈又是气,带着哭腔喊,“窦宪,我的鞋丢了!你快给我捡过来!”

“我不过来。”

履霜急地直叫,“你快过来啊,过来。”

“我不过来。”

那只猫似乎听得懂人话,挑衅似的朝履霜呜呜了两声,叼起她的鞋子跑了。窦宪远远见一团黑影,裹挟着一个什么事物,上面缀着一粒夜明珠,脑中灵光一闪,想起那是他送给履霜的鞋,啊了声,提脚去追猫。然而猫的步伐远比他敏捷,更兼是这行宫里的积年,很快便跑的无影无踪了。

窦宪讪讪地回了履霜身边,“我把我的鞋给你穿吧。。。”

履霜一边抽泣,一边劈头盖脸地又打了上去。

窦宪忍耐了十几下,仍不见她收手。终于忍不住捏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提到自己胸口,吓唬,“今儿个给你打了多少下了?你也足了。”

履霜仗着他这个人雷声大雨点小,从来不把他的威胁放在眼里的。所以使了点力气便想从他手里挣出来,不料他这次不比往日,竟下了力气,她试了几次都开脱不出。心里咯噔一下,转口乖乖说,“好二哥,我不和你闹了。”

“你倒精乖,嗯?”窦宪居高临下地笑了声。他从来都飞扬恣肆,喜怒形于色,流露这样的神情还是第一次。履霜不由地害怕起来,白着脸讨饶,“好二哥,我再不敢这样了。”

“真的?”窦宪不置可否,又淡淡地笑了一声。

履霜整颗心都被提起来了,忙不迭地点头。

“我不信。”

履霜一下子急了,“我。。。”

窦宪伸了一根指头按在她嘴唇上,轻轻地抚弄,这个动作封住了她的所有言语。她的脸一下子红了,局促地说,“二哥,二哥我们回去吧。。。”

窦宪忽然捏住了她的下巴,俯身吻了下来。

履霜觉得,周围的风声、蝉鸣声、鸟鸣声,远处的喧哗声在这一刻全都静止了。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他的气息。

窦宪为人蛮横,即便是亲吻时也一样;在履霜唇齿间横冲直撞,她几乎要喘不过气了,伸手推他胸口。然而窦宪以为她在欲拒还迎地撒娇,喘息愈发急促,把她按在了假山上,亲吻越发凶狠。

履霜审时度势下不敢再乱动,顺从地由得他吻。

一时事歇,窦宪把头搁在她肩上,急促地喘着气。

履霜这才敢出声,“。。。手疼。”

窦宪惊了一下,发觉自己一直攥着她左手的手腕,忙放开了。讪讪地赔着礼。——他终究不是什么霸道子弟。胆边的恶气一旦用尽,他还是那个怂人窦宪,“对,对。。。对不起。”

履霜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温暖,小声地说,“平白无故地,道歉做什么?”

窦宪脸色发烧,挠着头道,“我。。。我今天冲昏了头了。。。”

履霜扭着衣带说,“才没有。——好啦回去吧,恐怕丫鬟们都急疯了。”

窦宪点头,“你的鞋子丢了,穿我的吧。”说着,想也不想便俯下身去脱自己的鞋子。

履霜气的在他背上狠狠打了一下,“谁稀罕你的臭鞋子?”

窦宪再也绷不住,握住她的手,笑的直不起腰,“我就知道,你想让我背你。”见履霜红了脸,他蹲下身道,“好了不逗你了,懒东西,快上来吧。”

履霜便提着裙子伏上了他的背。窦宪把她两手放到自己脖子上,慢慢直起腰身。顿时,她温热的呼吸喷在了他颈侧,又酥又痒的,令他忍不住心猿意马,转过脸想亲她。履霜忙把他的脸拍开了,“快走!”

窦宪哼了声,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前走了。

晚风温温地拂了过来,带着清淡的花草香。履霜心情愉悦,从近旁的树上扯了支藤蔓,握在手里,咯咯笑着抽打起窦宪来,“你走快点儿嘛!”

她一向都怯生生的,很少有这样喜形于色的时候。窦宪见了心里喜欢,索性做了几个高抬腿往前疾奔,又学马发怒时的嘶叫。履霜被逗的直笑,伏在他背上花枝乱颤,连藤蔓掉在地上了也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两人回了澄碧居。院里黑灯瞎火的,窦宪奇道,“难不成丫鬟们都睡下了?”

“哪儿敢呢?”好几个故意压低的声音道。

窦宪吓了一跳,定睛一瞧,门边上居然黑压压地站着水芹、竹茹、窦顺、木香、桔梗。他惊道,“嚯,怎么不点灯?”

几人都抱怨道,“点了灯,岂不是明公正道地告诉侯爷你们出去了?”

窦宪压低声音问,“侯爷来问过我们?”

几人点点头,“奴婢们都回说您两个睡下了。”

窦宪点点头,往里头走。

门边暗漆漆的,然而宅院中央恰好被明月笼罩。几个丫鬟见窦宪走到了庭中,这才发现履霜被他背在背上,忙问,“这是怎么了?”

窦宪随口扯谎,“刚我带她去旁边的园子里逛,见到棵花树,她硬要上去采花,这不,鞋丢了,只能我背着回来了。”

桔梗哼笑了声,“倒是巧。”其余几人却不疑有他,一个个开房门的开房门、打水的打水、伺候着他们胡乱梳洗睡去了。

第20章 避暑3

因着前一日又是赶路又是玩的,闹的实在累,第二天履霜直睡到了日上三竿。她一下驭下不严,水芹、竹茹两个见她不起,索性也不起来,主仆三个一起打盹儿。

一屋子的人正好眠呢,门上忽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履霜睡眼惺忪地撑着坐了起来,扬声道,“水芹,你去看一看,谁在外面啊?”

睡在外间的水芹应了声,穿衣趿鞋去开门。“。。。二公子?”

窦宪应了声,越过她兴冲冲地往内室走,“履霜,瞧我给你带什么来啦?”

水芹和竹茹都追着道,“使不得,姑娘还在睡呢。”

窦宪失望地“哦”了一声,停住了脚步,“那等她醒了我再来吧。”

履霜忙叫道,“我醒啦。”

窦宪便满眼笑意地进来了。

履霜正坐着床上整理鬓发呢,一眼望见窦宪手里提了两只白色的、毛茸茸的兔子,“呀”地叫了一声,赤着脚下了床,“哪儿弄来的?”

“仔细着凉。”窦宪一边赶履霜上床,一边笑道,“行宫的猎场里养的。那猎场里养了各色的野物,本是给初学骑射的皇子们准备的。可圣上不尚武力啊,又说养着他们既费钱也费事,索性下了旨,命王福胜带人去处理了。能放生的放生、放不了的全赏人了。轮到咱们家,是要拿豹肉的。可我见底下有人分到了兔子,可爱的紧,便同他换了。”

履霜听的甜滋滋的,但又有些担忧,“爹和长公主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窦宪浑不在意地说,“这有什么好气的?豹肉看着稀罕,其实酸的很。”蹲下身给履霜穿袜子,又让竹茹、水芹两个去拿大厨房要点喂兔子的菜叶、瓜果过来。

履霜抱着兔子,整个人都甜蜜蜜的,觑着房里没人,很响亮地在窦宪脸上亲了一下。

窦宪满面通红,摸着那块湿漉漉的痕迹,转身跑了出去,“。。。我去找几根竹子来,给兔子做笼子!”

履霜蹲在地上,挑挑拣拣着窦宪捡的竹子,“。。。怎么都是发黄的啊?上面还有斑。。。这根被虫咬过。。。这些都不好!”捆成了一把,全丢到了一旁。

“别呀。”窦宪忙捡了回来,“你不懂,做竹笼子就是要找这样的竹子。”

履霜撅着嘴说,“哼,我不信,一定是你没好好找。”

窦宪正抓耳挠腮地跟她说着道理,没留神他爹从房里出来,慢慢地踱了过来。他忙把竹子都踢到了身后,拉着履霜起身,恭恭敬敬地喊爹。

成息侯点点头,脸上露出罕见的笑意,“霜儿,你哥说的没错,做笼子就得选这样的竹子。”

他一向疏懒事务,每日不过在房内看书而已。履霜两个没想到他竟也会这个,试探性地问,“爹也做过竹笼子?”

“做过。。。做过好些呢。”成息侯闭着眼睛轻轻叹息。

窦宪讶然问,“是做给谁的呀?”

“你姑姑。”成息侯注视着履霜的目光温暖无比,“你娘从前,也爱养这些小玩意儿。”

母亲。。。

那个因为生她而难产去世的母亲。

履霜攥着袖子,低低问,“我娘也养过兔子吗?”

成息侯抚摸着她的头说,“岂止兔子?狗、猫、小鸡、小鸭,还有小猪仔,没有她不喜欢的。”

履霜和窦宪听到小猪仔三个字,都惊奇地笑了,“猪仔?她不嫌脏吗?”

“你们别瞧猪老大一只,猪仔可是很小的。且我也是养了才知道,它竟比猫猫狗狗都爱干净。又聪明,教一遍就知道在今后去哪里喝水了。。。”满脸笑意,兴致勃勃地说了许多。又抚须道,“那些鸡鸭猫狗啊,虽说都是霜儿她娘抱回来的,可一直都是我在照顾。”

窦宪实在没法想象,喜爱琴棋书画诗酒词的父亲,养起鸡鸭来会是什么样子,“您不觉得烦吗?”

“怎么会呢?多有趣啊。”成息侯一边说,一边蹲了下来,“好久没做竹笼子了,不知道手生了没有。”

履霜和窦宪对视了一眼,都惊喜道,“爹!”

成息侯笑着答应了声,“且等着看。”拾了根枯黄色的竹子,道,“做笼子可不能选翠绿的刚折下来的竹子。一来里头有水,兔子闻见味道会咬。二来新竹被晒,很容易就会缩小。你们今天把兔子放了进去,明天可别想拿它们出来了。”命窦宪取刀来,把竹子劈成一条一条的。一面用脚踩着固定一段,一面灵活地用手编着笼子的形状。等形状搭建好了,问履霜要了一根头绳,把笼子的顶端扎好,递给他们。

履霜又惊又喜地抱着笼子,把两只兔子放了进去,“谢谢爹。”

成息侯笑容渐淡,对着他们点点头,起身回自己屋子去了。

履霜安顿好两只兔子后,与窦宪用了些饭,便说今日没太阳,不如去登山。但又有些犹豫,“你要不要当值啊?”

窦宪说不用,“如今禁军里头十停有九停和我相熟,我早间去点一遍人、应个卯就行了。”顿了顿,又道,“且你要出去,我便是要当值也不想去了。”

履霜听了低着头直笑,拉着他出去了。

两人都不是爱热闹的性子,索性不往人多的花园里凑,转而上人迹罕至的覆釜山后玩儿去了。

还没到山后,便听见水流急速奔流而下的声音。履霜问,“。。。那是?”

窦宪道,“那是麻姑仙境瀑布。”

“麻姑。。。仙境?”

“瀑布不都是水流很粗的么,这里的不是,它的流水特别细密,像是烟雾一样。守卫行宫的奴仆,好些都说在农历三月三见到麻姑从里头飞出来,往衡山飞去采灵芝酿酒呢。先帝听后,便说那是给王母祝寿去了。亲自为这条瀑布赐名,叫它麻姑仙境。”

“也不知是不是你又在瞎编排。”履霜听的将信将疑,拉着窦宪登山。

覆釜山分三座,东边为斗牛峰,西为阳明庆峰,中峰似釜倒立,故名覆釜。

两人择了最高的中峰去登。

因着覆釜山在皇家的行宫里,早有人凿了一整条平稳的云梯。是以履霜和窦宪都不需要攀爬,只鼓足气走了小半个时辰便上了山顶。

先前一鼓作气,尚不觉得累。等上了山顶,停下来,一下子觉得大汗淋漓,背上俱已湿透。两人各自精疲力尽地靠坐在大石上喘息,又拿出玻璃瓶子大口喝水。足足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忽然,履霜“呀”地惊叫了一声,“你有没有发现白云从脚底往上升?”

离得近时尚不觉得,一旦站远,她陡然发现窦宪整个人被笼罩在了云雾里。惊奇道,“怪不得这儿叫云生行宫呢。”用手握成拳头,冲着天空大喊,“这是在天上吗?”

窦宪含笑看她,“你小点声,别惊动了神仙们。”往后仰倒,闲适地以手枕脑,“兴许到了晚上,咱们连星星都可以摘下来呢。”

履霜也笑,但又有些犹豫,“只是云越来越低,我恐怕一会儿要下雨。”

窦宪浑不在意地说,“没事儿,北方的雨下不长,最多下一刻钟,也就完了。”

履霜点点头,扶着山顶的栏杆往下眺望。覆釜山这样的高,不仅是行宫,就连河内郡,甚至大半的北方也变成了脚下小小的黑点。

窦宪从后面走了过来,朗声吟道,“苍岩千尺晓烟消,江山微茫海色遥,无数乱峰皆足底,不知身已近青霄。”眼中豪情万丈,令这辽阔顶峰黯然失色。

履霜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觉出了与他的隔阂。不自觉地把头靠在他肩上,攥紧了他的衣襟,“下山吧?”

两人携手下山,然后,才走了十之二三的路,天际陡然划过一道闪电,几道闷雷随之滚滚落下。履霜见方才还干干净净的天空此刻布满乌云,担忧地问,“咱们能在落雨前赶回去吗?”

窦宪抬头望了望天色,“恐怕不能。我刚瞧见山顶上有个洞穴,不如咱们去避一避,等这波雨下完了,再走?”

履霜忙说好,跟着他匆匆折返。

才回了山顶,躲进洞里,雨便落了下来。履霜见洞口满是潮湿的枯败树枝、死去的虫子、小鸟,又是害怕,又是恶心,小心躲避着往里面走。窦宪忙拉住了,“里头一向没人去的。气息不流通,仔细闷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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