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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佞臣与皇后-第25部分

小说: 佞臣与皇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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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宪仔细揣摩她的话意,不觉心中一喜。却也不敢造次,只是半含期待半试探地喊了声“娘。。。”。

泌阳长公主含笑不语。

窦宪见她神色和缓,隐有肯定之意,大喜过望,行了大礼拜倒,“求娘成全我!”

“何须如此?”泌阳长公主扶了他起来,道,“履霜在咱们家近年,我冷眼瞧着,是个好孩子。比你几个表姐表妹强。也只有你爹这样的迂腐人,才会拘着窦不窦的气成这样。”

窦宪忙不迭地附和,“可不是么,到底还是娘看事明白。”

“只是你爹的担忧终究是有他的道理的。前两年好不容易地给履霜改了姓,这下子巴巴地又改回来。。。知道的呢,说你们两情相悦,缔中表之婚。碰上些糊涂人。。。”泌阳长公主徐徐地叹了口气,“你又在刚有了军功的兴头上,眼红的人益发多呢。”

窦宪也觉棘手,无措道,“少不得请娘疼一疼我,帮着出个主意。”

泌阳长公主慈爱地替他理了理鬓发,“那是自然。”附耳过去,轻声说了几句话。窦宪才听时连连点头,“我是男子汉,很该如此。”但听到后头,脸慢慢地充上了血,“这如何使得?”

泌阳长公主离开他耳畔,笑道,“你自己想想,还有比这更好的办法吗?”

窦宪思索片刻,不得不在心内认同他母亲的话,然而终究忍不了难堪,“可是。。。”

泌阳长公主笑吟吟道,“傻孩子,你若不愿意,自然也没有人会逼你。——只是你爹这程子总和寿春侯、南安侯来往的。存的什么心你难道真不懂?这世上的机会都是稍纵即逝的。你现在顾着脸面不肯,等到时候好东西归了别人。。。”讲到这里,不再多说,俯身折了近旁的一丛蔷薇在手,自顾自地去了。

窦宪在原地又呆了半日。忽激灵灵地醒转,想起那些花上满是尖刺,心中一急,想提醒他母亲注意。却见她擎着花,浑不在意地走远了。

窦宪重又转回了成息侯房中。恰逢他从昏迷中醒来,半睁半合着双眼。履霜跪在地上,满脸是泪地劝说,“。。。爹快息怒吧,到底身子要紧。”

成息侯头晕目眩,但还是强撑着说,“你们若听我的话安分着,我自然会好起来。不然你哭出一缸眼泪来,也是枉然。”

他对待履霜从来疼爱,凡事凡物往往在她自己还没考虑好要不要时,他已经想办法得了来,送到她手边。偏偏姻缘一事上异常固执,半分情面不讲。履霜心中又是惶惑又是伤心,只是不敢争辩,流着泪连声道,“爹仔细身子。。。”

窦宪听了母亲的话,再见她本是有些脸红的。但靠在门边听她一直在哭,旖旎意思渐渐也淡了,只觉得她可怜,开口道,“履霜,你先回去睡,爹这儿我来照顾。”

她泪眼朦胧地望了过来,窦宪轻轻地眨了下眼睛。那边成息侯见他们说上了话,胸口气团又在涌动,抚着心口咳嗽起来,“还不快走?!”履霜见状着了慌,忙道,“爹好生养着,女儿这就走。”低头擦了擦眼泪,出去了。

恰逢汤药熬好,被窦阳明端了过来。窦宪道,“我来喂爹吧,明叔你回去睡。”

窦阳明犹豫道,“这。。。”

“我有话和爹说呢。”

窦阳明只当他要再同成息侯辩,急道,“二公子,有什么话,等侯爷好了再说。”

窦宪和气道,“我知道的明叔。我哪里就是那样不知轻重的人呢?”

如此窦阳明的脸色方才好些,把碗递给他,又絮絮嘱咐了几句“别惹侯爷生气,有话以后说”等语,才告退下去。

窦宪关了门,转身回到成息侯床边。扶着他起来。成息侯推开他的手,呼吸微弱道,“便是把我治好了,左不过还是听你说那些浑话。”

窦宪不以为杵,仍扶着他坐起,“眼下爹你都病成这样了,我若还一味地自说自话,岂不成了忤逆?”

成息侯眼前发黑,只是提着一口气道,“我要的不止是眼下!”

窦宪沉默半晌,把药碗递给他,“爹你先喝药,喝了咱们再说。”

成息侯推开了,霍然抓住他的手,浑不顾药碗跌在被上。目光半是灼灼半是迷乱,“答应我!”

窦宪不情愿地想挣开他,没想到成息侯病弱之人,又清闲了近二十年,手上功夫竟一点不比他差。窦宪这才想起,父亲少年时也曾以昭德将军的名号,出使过匈奴的。这点回想转瞬即逝,心头的不甘重新涌了上来,“我不明白,爹你明明那么喜欢履霜,为什么不肯把她留在家里?我好不好的,总是侯府公子吧,性情也并没有坏到哪里去。”

成息侯避过了他的注视,道,“履霜可以做我的女儿。但绝不能做你的妻子、未来的成息侯夫人。”他闭眼道,“她不适合,也不能做。”

窦宪一愣,随即冷笑,“原来爹是嫌她出身低微,帮衬不上家里。”

成息侯不意他这样想,但他既自己说了这样的话,他便也没有否认。

窦宪顾虑他病重,没有再追说。沉默半晌,叹道,“明日我会去向圣上求恩旨,去颍川郡。”

成息侯一惊。

窦宪苦笑道,“反正我在这里也是惹你生气,还不如去颍川郡呆个一年半载,彼此不见,倒也省心。”

他一向不是肯退让的脾气,如今却说了这样的话。成息侯又惊又疑,“你不怕你前脚出去,我后脚便把履霜嫁走么?你怎么肯?”

窦宪脸上带了些无奈的神气,“难道我呆在这里你就肯了?还不如去外头呆着,你不见我兴许病还好的快些呢。”声音低了些,叹了口气,“再则颍川郡里死了那样多的人,想必正乱着吧。这事又牵着几位皇子,朝中没有人愿意去的。我若请旨前去,一旦事成岂不是有功勋加身?到时借机为履霜改姓,再赐她荣耀身份顺理成章。”他看着成息侯,诚恳道,“我只求爹在我出门的时日里,暂且不要将履霜许人。”

成息侯听他这样解释,渐渐放下心来。口中道,“等你果然得了功勋,再说这些不迟。——只是这阵子,是不许你再和霜儿见的。”

他有意把话说的模糊,窦宪只作不明白,装作以为他同意的模样,欢喜着答应了下来。成息侯脸上这才露出些松快的神情。窦宪便开门出去,扬声命人再熬一碗药过来。

第37章 及笄

次日窦宪果然一早便起来,去了颐志殿。圣上听闻他的来意,惊讶了一下,旋即含笑应允,“太子果然没有看错。年轻一辈的武将里,宪儿你是最担忧国事的。”将他提升至比一千石的俸秩,又说,“颍川郡暑热犹胜京师。你现在去,难免要吃苦。等到了十一月再说吧。”

窦宪心里明白,颍川郡如今民心不稳,恐怕不会服调配。圣上是存着这份心,方才令他晚去的,心头涌上暖意。只是这样的感谢到底不好宣之于口,否则岂不是陷圣上于偏爱之地。便笑道,“多谢陛下疼我。十一月走,臣刚好能看完妹妹的及笄礼呢。”

“哦?”圣上露出很感兴趣的模样,“你妹妹是什么时候的生日?”

窦宪道,“十月初三。”

圣上点点头,“好,朕知道了。”

窦宪被提为比一千石的事很快人尽皆知。自然,他将要去颍川郡的事也传遍了上下。

履霜听了又急又痛,只是在成息侯病榻前侍奉着,他看管的甚严,除了如厕根本不放她离开。是以她既不好跑去窦宪那里问,也不能露出着急和悲色,少不得拿好颜面遮掩着。

终于等到成息侯用过午饭。她伺候着他服了药,低眉顺目道,“爹睡一会儿吧,我也回房里眠一眠。”

成息侯点点头,扬声唤窦阳明家的进来,“阿云,你带着姑娘回房。等休息好了,仍送她回我这里来。”

窦阳明家的垂手应了声,带着履霜出去。

一路上,履霜逮着空,好不容易地鼓足勇气问了句“云婶,二哥吃了吗?”被她以模糊的“奴婢不知道”回了。如此履霜再不敢问,一路沉默着回了房。窦阳明家的叮嘱,“姑娘进去眠吧,奴婢在外头守着。”

履霜忙道,“这怎么敢当?云婶自去休息吧。”

窦阳明家的不为所动,只道,“这是侯爷嘱咐的。您睡好了,喊奴婢进来伺候。”替她关上了房门。

履霜心中失落,慢慢步入内室。

经过屏风时,眼角隐约瞥见后头伏着个黑压压的身影。她只当丫鬟们跪在那儿擦地。然而转念一想,成息侯因怕她像戏文里那样,靠着丫鬟做桥梁见窦宪,早把竹茹、水芹两个调走,暂时伺候长公主去了。

想到这里,心里猛然一惊,却也不敢轻易打扰了那人。提着一颗心放缓脚步,悄悄往后退。只待一到门口便大声呼救。

然而那人的动作远比她快。

她刚退了两三步,那人便从屏风后飞快地奔了出来。履霜惊慌下一眼也不敢看,夺路而逃。那人横腰拦住了她。察觉到她要叫,急切地把手捂到了她嘴上。

履霜怕的满头是汗,眼泪都快下来了。那人见状,压低声音道,“是我啊。”

履霜听到熟悉语声,定睛细看,这才察觉,原来是窦宪。一颗心渐渐放了下去,嘴里“呜呜”了两声。

窦宪松开了,悄声道,“别叫。”

履霜点了点头,往门外看了一眼,见没动静,方轻手轻脚地引了窦宪往她房间最深处走。一面问,“爹看的这样严,你怎么进来的?”

“我翻你窗子进来的。”

澄碧堂虽称“堂”,却是一座三层小楼。成息侯一家俱住在三楼上。因此履霜听他说“翻墙”,一下子急了起来,“这如何能翻?”

窦宪不甚在意地回答,“顺着树爬,好上来的很。”

他说得轻松,可履霜知道那株和小楼等高的树,与窗台的间距不近。树身上又没一个借力的点的,也不知他是吃了多大的苦头才能潜进来,对她说这几句话。伸手去握了他的手掌,翻开细看。被树木蹭破油皮、被绳子深勒进血肉的痕迹宛然其上。她心中一酸,一滴眼泪掉了下来。

窦宪合拢手,把那滴泪握紧了掌心,随即把她抱进了怀里,“有你这滴眼泪,我的苦头也不算白吃了。”

履霜握着他的衣襟哽咽,“我听他们说,你要去颍川郡。。。”

窦宪“嗯”了声,安慰道,“一年左右,我便回来。”

履霜含着泪摇头,“颍川郡一夕被诛杀了那样多的人,只怕形势都乱了。你去那里,有多危险?”

窦宪抚着她的脊背安慰,“没什么危险的,行宫叛变,我不也好端端挨过来了么。

履霜的喉头似哽了气团,好不容易才能说出口,“我知道,你是为我。。。”

“我是为家国,为圣上。身为武将,理应为国事分忧。”窦宪澹然道。

履霜听的更愧,在他怀里摇着头,来回只说“别去”。

窦宪叹了口气,按住她两肩,看着她的眼睛道,“可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别怕,霜儿,为了你,我一定好好珍重自己。等我在那里挣了军功回来,我马上奏请圣上,为我们主婚。等我。”

履霜的脑中一团浆糊。担忧、惊惧、不舍齐齐涌上心头。

想永远和窦宪在一起。可看成息侯的样子,是铁了心不会为他们做主了。如果一定要更该既定命运,只能通过窦宪的军功去争。

——不想他去,舍不得他。可也只能让他去。

成息侯的病逐日好转。

这段时日,履霜寸步不离地照料。他感动之余,又见她与窦宪完全断了来往,不仅是他派出看管的人她默默接受,便是偶有一两次在他房内见到窦宪,也是低头匆匆避过。内心安慰下,一口郁结之气渐渐地舒了出来,病情渐好。

而等他病好到差不多时,时日也到了十月。离履霜的十五岁生日没几天了。

“。。。以前每每说到你的及笄礼,我都说要大办。哪料今年圣上带着咱们来了行宫。哎,人家的地方,总是安静低调、不惹人注目的好。何况你二哥如今又显贵了起来。所以我想了又想,这次及笄礼竟是咱们一家人关起门来静静办的好。不过也不好委屈了你。我打算再请寿春侯、南安侯两家来观礼。他们和咱们府里是世交,又是京中老牌的贵族。好不好?霜儿你怎么说?”成息侯慈蔼问。

履霜本就是安静的性子,不习惯暴露在众人面前,如今听到这样的话自然是立刻答应了下来。

于是便定了十月初三那天给她做生日。

那一日天朗气清,是个很明媚的日子。

成息侯很早便起来了,替履霜再三地检查行笄礼要用的衣物、首饰。尔后又去门口亲自迎两位侯爷和他们的家眷。

巳时一刻,人来齐了。成息侯引着他们落座,自己上台简单致辞,“小女履霜今日行成人笄礼,多谢几位光临。”

窦阳明家的沉声道,“及笄礼始——”

履霜着缁色采衣,梳双鬟髻,坐于正中的席子上,闻言向众人一揖。

泌阳长公主走近她,以盥洗手,于西阶就位——长公主不理尘事已有多年,成息侯原没指望今日她能来的。没想到她倒记挂着履霜这个月满十五了,提出愿做她及笄礼上的赞者。成息侯又惊又喜,替履霜谢了又谢,答应了下来。

长公主就位后,从充作有司的婢女那儿拿过罗帕和发笄,跪坐下为履霜梳头加笄。一面高声吟颂着祝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履霜从有司手中取过衣裙,进东房更换与头上发笄相配套的素衣襦裙。出房后,先向来宾展示,再向成息侯、长公主行拜礼,以谢养育之恩。

长公主扶起她,令她再坐。有司在旁奉上发钗,长公主为履霜去发笄,簪上发钗,高声吟颂:“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履霜回到东房,去更换与头上发钗相配套的曲裾深衣。复位后,先着深衣向来宾展示,再向长公主行拜礼,对方含笑受了,从有司处接过钗冠,为她去发钗,加钗冠:“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履霜最后一次回到东房,更换与头上钗冠相配套的大袖长裙礼服。

漫长的三拜终于过去。终于,及笄礼只剩最后一项:取字。履霜敛容凝神地拜倒在地。听长公主含笑道,“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之惠甫。”

履霜朗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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