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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部分

佞臣与皇后-第78部分

小说: 佞臣与皇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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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进府内,远远便听闻歌舞之声喤喤盈耳,令人精神陡然一震。

一路行去,又是无数的彩帘绣幙,画栋雕檐。说不尽的光摇朱户金铺地,雪照琼窗玉作窗。与先代侯爷所在时的气象截然不同。郭璜不由地嘟囔,“才几日不来,又重新布置了。”

他随着仆从一路走到了内堂。一眼便望见室内右边坐了整整十二位乐师,或是抱着琵琶,或者弹着筝。操弦骤作,急者凄然以促,缓者舒然以和。室中间又有一群高鼻深目的西域舞女,在随着这乐声翩翩起舞。

窦宪就卧在一片绫罗帷幕之后的软榻上,半睁半合着眼。似听非听、似看非看。手边搁了个淡青花诸器茶瓯酒杯,时不时慵然而啜。

郭璜眼见一室靡靡,伴随着甜腻的熏香,不由地皱起了眉,挥手道,“都下去!”

那些乐师和舞姬显然都知道他是主人的好友,闻言一下子都停了下来,看向窦宪。

他睁开眼,散漫地说,“先下去吧。”

一众人默不作声、训练有素地躬身退下了。窦宪看着他们的背影,淡淡问,“阿璜,你怎么来了?”一边又饮了一口酒。

郭璜一把从他手里夺过了酒杯,随手抛在地上,“成天喝喝喝,喝不死你!”说完,去开窗。

窦宪低沉地笑了一声,也不管他,兀自翻身向内而躺。

郭璜见了,忍不住沉沉叹息,“这几年,你也变得太多了。”

离上一代成息侯过世,已有三年了。

不知是不是自愧没有见到父亲最后一面,窦宪自出了服,居然性情大改。从前最爱逐马猎鹰的一个人,如今每日只呆在府里。又大肆扩张府邸、兴建别院。还一掷千金,从西域各国延请了好几班子的乐师与舞女。每日就沉溺在这歌舞美酒之中,消极以待身边人事。

“你闲了也出去走走,老闷在家里,有什么意思?”郭璜道。

“出去做什么?这世间,实在令人厌烦的透了。”

郭璜听他说话丧气,皱紧了眉,还要再说,忽见窦顺匆匆地自外而来,禀道,“侯爷,咱们打算在西郊建的那座宅子,造不了了!”

窦宪不悦地半坐了起来,看着他,“为什么?”

“圈地的时候没问清楚,有一大半是沁水长公主的地!”

窦宪听了,眉目放松了下来,躺下去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不过就是占了点她的地方。无妨,让人接着造就是。”

窦顺惴惴的,“别吧。那终究是位公主。。。。。。”

窦宪嗤笑,“不过就是位没家底的公主,她生母连个美人位都没够上。先帝、今上,哪一位把她当做了正经公主?咱们又何必让她?”

窦顺不敢接这话,求助似的看向郭璜。但他见窦宪行事这样偏激,又联想到了长亭翁主的身世,心下不悦,有些愠怒地讥讽,“得得,国舅爷可真是好大身份、好大见识。”自觉无话再与窦宪说下去,站起身道,“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窦宪没有睁眼,只说,“我让阿顺送送你吧。”

郭璜心中有气,冷笑道,“不敢当,国舅爷还是让他去替您监督着造宅吧,在下自己回家去。”说着,也不待窦宪答言,便拂袖离开了。

窦顺眼看着他怒气冲冲地走了,忍不住对窦宪道,“您瞧瞧您方才说的话,这不是让郭公子吃心么?”

窦宪不为所动,“他吃心好了,走了最好。所有人都走才好。”

窦宪迷迷糊糊地躺在软榻上,睡到了午后,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推他,不耐烦地睁开了眼,“谁啊?”

映入眼帘的是窦顺,还有他身后的蔡伦。

见他醒来,蔡伦上前来打了个千,“侯爷醒啦?”

窦宪坐起身,接过他殷勤递来的水,喝了一口。这才问,“什么事?”

蔡伦踌躇了一会儿,轻声道,“陛下传召。”

窦宪不由地大不耐烦,“好端端的,招我进宫去做什么?”

“似乎是蒋家的事,被鲍大人知道了。他写了份折子,告诉了陛下。。。。。。”

窦宪顿时一阵头痛。

自三年前他在敦煌对蒋斌置之不理、使其陷于死地后,蒋家人始终揪着他不肯放,动辄便寻着他的错处上奏天听。好比敦煌郡武曹上书的那一次,背后就有他家的推动。

刘炟碍于宋月楼、还有他父皇的妃嫔蒋太妃的情面,不好推说不见,几次都替他们两方说和。但蒋斌是家中独子,蒋家始终放不下他的离世,不断攻击窦宪。他心烦下,使了人假扮强盗去刺杀那一家。终于,一切都消停了下来。

而如今,这些都被鲍昱知道了么?

想起那个处处针对着他的老臣,窦宪一阵心烦。

不过,见招拆招,这也没有什么。

当下懒洋洋地说了声“知道了。”起身来穿了外袍,简单梳洗后,就跟着蔡伦进宫去了。

因他这三年来,有大半时间都闭门不出,对于蒋家的胡闹也能忍则忍,所以刘炟并不是很信鲍昱的密告。叫窦宪来,不过是例行查问一下。后又见他面色茫然,显然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心中更肯定了。随口嘱咐了几句“大臣当和。”便挥手让他出去了。

窦宪却说等等,还有事诉,踌躇着开口,“臣这阵子不知是不是酒喝多了,总觉胸口不适。能不能向陛下讨些药酒?”

刘炟听了笑,“朕还以为是什么呢。你若要,尽管去御药苑取吧。”

窦宪支吾道,“臣想要何满制的药酒。。。。。。”

见刘炟莫名其妙,蔡伦在旁解释,“何御医为人高傲,所做的药酒向来不给帝后以外的任何人。”

刘炟笑,“那朕派人去传话叮嘱吧,谅他也不敢不给。”

窦宪谢了一声,由蔡伦送着出去了。

等出了殿,他脸上茫然的神情一扫而空,看着蔡伦,冷冷道,“这次做得好。下一次如还有类似事发生,也先告诉我。还有接下来。。。”

蔡伦见他无所忌惮,心中惴惴。但想着他提携之恩,还是答应了一声,回转了殿内。

而出去传话的郭宁,在一刻钟后也回了福宁宫,禀道,“何御医答应了下来。只是他那里已没有多余的药酒,正着手做。”

刘炟点点头,“那就等他做好了,明日派人送去窦府。”

蔡伦在旁接口道,“国舅爷方才不是说胸口难受么,奴才也瞧着他脸色不好呢。依奴才看,那药酒一做好,就送去给他吧。”

刘炟沉吟了一瞬,点头说,“也好。郭宁你再去催何满一声。”

而早先出去的窦宪,走到一半时,恰好碰上了王福胜,两人便一同顺着御花园的杨柳道闲步散心。

王福胜慢悠悠地笑,“侯爷如今真是惫懒了,成日呆在府里,也有一年多不与老奴见面了吧。再过几年,也许都见不上啦。”

窦宪道,“别这样说,我瞧着你的身子还很硬朗。”

王福胜咳了几声,苦笑,“哪里还硬朗?老了,老了。老奴等过了年,就是六十岁的人啦。”他说的喟叹起来,“前几年,总觉得自己还年轻,想再闯闯,管束管束宫里人。可这一两年来,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了。说句实在的,如今真是有点后悔,还不如早早就退了下去,在京中养老呢。”

窦宪默不作声地听着,忽然想起这一年自己也有二十五了。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到而立之年。然后时间会过的飞快。四十岁、五十岁、六十岁,变的和面前的王福胜一样垂垂老矣。

忽然有一阵强烈的恐慌袭上他的心头。

“呀,是哪位小皇子出来了。”王福胜忽然侧耳谛听。过了一会儿,指着远处一棵大柳树笑道,“在那里,好像皇后殿下也在。侯爷要不要过去看一看?”

窦宪听着他的话,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呼吸。——他已经有三年不曾见过履霜了。

这三年间,他一直沉溺在父亲去世的痛苦和自咎里,每日以歌舞美酒麻痹内心。于宫中的宴饮,总是能推就推,刻意地避免了与她的相见。

如今一听到她的名字,他竟是愣了好一会儿,脑中才回忆起那个温柔的影子。

而胡思乱想间,王福胜已带着他去了柳树那儿。

果然是履霜,正带着一个孩子在那儿玩耍。那是个男童,两岁上下的样子,生的玉雪可爱。又穿着一件蝴蝶闹春的肚兜,正扶着树,颤颤巍巍地站立着。

履霜蹲在他身边,柔声道,“寿儿,我带你去看花好不好?”

那孩子似是听得懂,噘着嘴不停地说,“不,不!走!”扶着树木开始往前迈步。

周围的婢女们看了,都笑,“三殿下总想自己走路。”

履霜看着那孩子,也笑,“真是大了,小时候他恨不得天天被我抱着。如今手脚有力,是再不肯了。”

她还在说着玩笑的话,忽然,前面的孩子跌跌撞撞地摔倒了,手臂正磕在一块碎石上,娇嫩的皮肤一下子被扎破了,涌出血来。

第120章 鲍昱

而一旁的王福胜眼见着孩子一直在哭,忙上前去了,先说了声“参见皇后殿下。”接着便道,“三殿下,三殿下,快别哭了哎。”

但孩子对于他和履霜的安慰,都置之不理,只是声嘶力竭地喊着娘。履霜不由地窘迫起来,“这孩子,小时候还依恋我。一大了,只记得他娘亲了。”

她身旁的宫女们也都抱不平,“申贵人忙着带大公主,又要安新胎,三殿下一向是跟着咱们的。偏偏这一摔了碰了,还是想着自己的亲娘。”

履霜听了,面上闪现黯然神色,但很快就振作了起来,斥责婢女说,“别瞎说,这是母子连心。”更加温柔地亲了孩子一下,“别哭了,寿儿,待会儿就送你去见你娘。”她这样说着,把孩子交给了婢女,抬头掠了掠鬓发。

恰好见到他站在不远处,神色怔怔地看着她。

初夏了,风中有轻微的荷花香。那样雅致的味道,她却觉得花香太馥郁,令人喘不过气。

三年了。

一千多个日夜没有见过他。在心中辗转许久,却也庆幸了许久。唯独没想到,会在今时今日,忽然一抬眼就望见他。

她定了定心神,对王福胜和左右道,“把三殿下抱去申贵人那儿吧,你们也都跟着去。本宫和兄长说说话。”

众人都答应着退下,河边一时大静。她这才凝视着他,轻声说,“好久不见了,窦宪。”

窦宪。

这一生中,只有她一直是这么叫他的,带着一种特有的亲昵。他长久被麻痹的心逐渐又加速起来,却是说,“。。。那是申令嬅的儿子?”

她有些吃惊他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在心中松了口气。

她是皇后,一旦有子当天下皆知,怎么会不传到他耳朵里。方才实在太杯弓蛇影了。随即又自嘲起来:我在开心什么、庆幸呢?她已经嫁了人,有没有孩子,又有什么区别?

看着她,直直地问,“你没有自己的孩子么?为什么要抱着别人的儿子养?”

她听的瞳孔猛缩,嘴唇颤动,转过了脸才克制住面上神色。

他也自悔话说的太冲,描补道,“一起走走吧。”

她“嗯”了声,极力忍住喉头的哽咽,问,“有好些年不见了呢。一味地问我做什么?。。。你有家室了么?”

他平淡地说,“还不考虑这些。”

她低着头道,“到了该考虑这些的时候了。你已经二十五,再过几年便要而立了。偌大的侯府,总要有个女主人才好。”

“不用了。”他简短地拒绝,在心中说——我内心还有无法磨灭的东西。只要它还存在,我就无法爱上任何人。

他抬起头认真地打量她。

刚刚在走过来的短暂的时刻,其实他心里是有猜想的。他以为自己会见到一个威势赫赫的皇后。然而没有。。。。。。

过往记忆里那个爱娇的、会在沐浴后给自己贴奶皮,催着丫鬟们熏衣服的履霜,竟然消瘦的可怜。华丽宫服下她面容素净,眉眼晦暗,又替别的妃嫔照管着孩子。

他心头陡然涌起不甘,伴随着对她的怜悯。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想要触碰她脸颊,“。。。霜儿。”

她怔怔地看着他,就那样落下泪来。

他心里一阵痛楚,想要替她擦掉那滴泪水,但她已偏过了头,快走几步转回了内宫。

而郭宁,去何满那儿又问过一遍后,得出了一个明确的回复:药酒大概能在天擦黑时做出来。

刘炟听了,点点头说,“那到时候,福胜你去拿了,送出宫去。”

回到福宁宫的王福胜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稍后刘炟又开始批折子,蔡伦眼见着,悄悄拉了王福胜袖子一把,“公公,咱们出去吧。”

王福胜点点头,两人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到了殿门外,王福神捶打着自己的腰道,“真是老了。刚刚陪着窦侯走了一圈,没留神腰扭了一下,到现在都疼。”

蔡伦顺势道,“那要不,一会儿您就别去窦侯家送药酒了吧?”

王福胜说,“这哪儿能?”

蔡伦道,“让窦府的人,上宫门前领一领好了。”

王福胜听的信念摇摇欲坠,“这行吗?”

蔡伦道,“刚刚您不是说,窦侯在御花园里碰上了皇后殿下么?这兄妹俩叙旧,没个小半时辰也下不来吧,想必现在人还在宫里头。要我说,您派人同他身边的窦顺讲一声。约个时间,让他骑马来宫门前自己拿。那阿顺脾气再好不过,应该会答应的。”

王福胜还有些犹豫,蔡伦已经笑了起来,拍着胸脯道,“公公别怕不好张嘴,我来来往往窦府几次,和那阿顺有交情,我去给您说!”

王福胜点了点头,“那辛苦你了。”

这天深夜,刘炟批完折子,刚上床欲睡,忽听王福胜匆匆来报,“鲍大人求见!”

他一惊,忙下了床,问,“怎么?”

王福胜满脸雾水,连声说不知道。

刘炟想鲍昱不是无事生非之人,忙让人开了宫门,放他进来。又匆匆整理着装。

鲍昱很快就过来了,带着深夜的寒露,开门见山道,“陛下!窦宪私自开启宫门!”

刘炟听了,顿时大惊失色。

国朝一向注重宫门按时落钥。即便是帝后,也必须遵守。

先帝年间,皇妹鄂邑大长公主曾因与驸马争执,夜叩宫门。侍卫们见她身份尊贵,私自放行。第二日朝中所有言官都上奏宫门夜开,是置帝王安危于何地?又共论公主与守宫们的侍卫们都言行不谨。先帝迫于压力,更换那晚当值的所有侍卫,又夺去大长公主小半封地,以作惩戒,舆论才渐渐平息。可见此事的严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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