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娇-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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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怎么可能?!
金蝉恨得咬破了嘴唇??????朝廷一直在暗中支持他与燮国大战,也一直以为他要的是燮国的地盘,他又与石秀有密约??????
朝廷根本不可能会对他有所防备!
他心火欲狂,却勉强有几分理智,“来了多少人马?”
“大概??????四五万。”
这答案略微缓和了他的狂怒--四五万人,并不算少,可也并不多,而他布署从居延而入的将士略多于这个数目,他还是有胜算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原本的计划是用金钱宝藏许以重利,让各族将士围住燮国的城池,让自己本族之兵从居延安袭,在中原大地上撕开一个口子!
燮国,毕竟是边远之地,哪比得上京城与江南的富庶?!
当如今,却居然被人看破了?!
不??????不对!
他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判断。
若是朝廷真看穿他的计划,有所防备,为什么只有五万人?整个天朝可调之军不下百万,光西宁兵府就有三十万之众!
这究竟是???????
面对扑朔迷离的事实真相,金蝉不禁茫然了。
他竭力在脑中寻得一片清明,“是西宁兵府的命令还是京城???????”
看着使者茫然不知的瑟缩情形,他挥手让他下去,随即咬牙不语的陷入了沉思。
“五万人,就把我的人马缠住了??????”
“宛如蛇噬一般,虽然一时吞不下,却盘绕着把我困住,想要慢慢吞下?”
围着这个可能,他的面色变为灰白,眼中发出锐利光芒来--
“要解这个困局,只有,从这里调兵增援。”
“可是此地正在围城--”
他的目光霍然一跳,顿时明白了所有!
“是你??????是你这个妖女!”
这一瞬,他失去了平时的轻佻自若,宛如受伤猛兽一般咆哮着。
“你想解围城之困??????没这么容易!”
仿佛从牙齿缝中飘出这句,他牙咬断然道:“加强攻势,三日内定要拿下此城!”
早春仍是寒意料峭,燮国与狄人之间这场激战越演越烈,原本以为是普通的边衅,却在二月下旬全面爆发,让诸侯国都为之侧目。
金蝉仿佛非要攻平城池不可,连日来不过各族的劝说或是抗议,攻势之激烈,似乎要将此城夷为平地!
有一种隐晦的流言开始在人群中传染,先是两军兵士,接着,就连或远或近的诸侯们都听到了这种近乎##不经的传言--
狄人拼死攻城,是因为城中有一位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金枝玉叶的镇国长公主殿下!
这种传言一开始宛如民间所说的皇帝微服私访传奇,各国高层都是付之一笑,但随着流言弥漫的速度也诡谲微妙的气氛,很多人开始重新评估这一可能。
如果是清远郡王是朝廷支撑,那么,摄政天下的长公主,就是如今复兴的基石!
若是这一基石真正在此陨落,未来??????又会怎样?
在重重流言与算计之后,住过的眼光纷纷开始关注这场大战。
朝廷却是又怒又喜,怒是为了居延被侵扰,喜则是为了五万大军暂时挡住了狄人大军,紧急结成木寨,占据了有利地形,一时半会是不会有什么坏消息了。
局势由此越发诡谲起来,狄人两线作战,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
金蝉来回踱步,虽然仍是不疾不徐,眼中却终究透出急躁与阴霾来。
“大王,居延那边不能再拖了,应该加快支援,方能一举入关!”
心腹将领的建议让他心头火气,他冷冷瞥了对方一眼,后者虽然心头发麻,却终究忠于职守,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燮国这边,您已经得到宝藏,区区一座城池也没什么意义,若是耽误了居延之战,从此以后,我们再难对中原有所企图!”
这些道理他都知道!
江南春压住心头怒火,淡淡吩咐他下去。
他目光凝处,是那并不算高大的巍峨城墙。
一个阴魂不散的名字从他唇边吐出,冷笑的气息中含着狰狞,“只要城坡,你的姓名,就只在我掌握之中。”
“我就不信,你真正能算无遗漏!”
“传令下去,不惜一切代价攻城!”
??????
云梯在眼前不断被推倒,鲜血飞溅到城楼上,染红了衣角,还有一小块血肉落到了疏真的发间。
朱闻急忙替她除去,她却摇了摇头,继续专注看着战局。
“今日的攻势却更疯狂??????”
朱闻熟悉战局,越看越是皱紧了眉头。
两人对视一眼,都知道这是敌人的情怒感染,近乎癫狂的表现。
“狄人现在两线作战,看似风光,却是前后被缚,他们必定是想早日攻下此城,才能回援居延。”
朱闻点头道:“金蝉此人,我也曾派人收集过他的资料,他虽然看似悠闲散旷,实则却最心高气傲,不攻下此城,他的面皮就大大受损,是怎么也不甘心的。”
疏真微微颔首,“但是只要我们继续坚持几日,他终究要受不住内外压力,撤回军力,全力刺入居延。”
“他对中原的野心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燮国是穷乡僻壤,他还瞧不上呢。”
朱闻虽然口中说笑着,心中却也是深知,这几日将士千难万难。
他踌躇着看了疏真一眼,有心让她回去休息,却又怕她嗔怒--虽然那嗔怒的丽颜也美不胜收,他却终究不愿悖了她的意愿。
“小心!”
长形的光影从眼角掠过,他飞步上前,将她拉开,间不容发之时,一枝巨箭竟是射到了两人脚下,连城楼的青砖都碎为了三截。
第二百十三章
她心中无声叹息着,只觉得他胸前的温度,正在源源不断的传来。
这一瞬,她泪盈于睫了。
??????
金蝉站在帐前,凝视着城楼那边的动静。
隐约只能看到几个人影,仿佛有人险险欲坠,却终于安全了。
那个纤小的人影,是她吗??????
恶毒的灼热混合着好奇,他犀利目光继续凝视着,却再也看不到下文。
仿佛怅然若失--他惊诧于自己既盼着她横死,又怕她就此死去,让自己成为不战而败的笑话。
这几日间,我必破此城!
他心中默念着,缓缓走回帐中。
此时外间又有紧急军报传来,侍从接过一看,却是有些瑟缩着,不敢上前呈送。
金蝉心中咯噔一声,接过一看,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心头之血都涌上了眼角!
“萧策!”
他近乎是从咽喉深处吐出这个名字。
“萧策,他平安抵达了居延,接掌了全部的五万人马。”
他深深地闭上了眼,顿时帐中沉寂若死。
如此不世名将,萧策指挥居延守军。
攻下居延,势必难于登天。
“萧策??????”
他喃喃念着这个名字,却突然暴怒发作,咆哮声响彻整个营帐,“这个人??????你们居然还让他活着?!我要你们还有什么用!”
面对他的质问,负责暗杀的亲信面露难色,终究踌躇着说道:“先前,‘那个女人’坐车一副狂怒逼杀的模样,萧策受伤多处,性命宛如风中之烛,您说要让他们自相残杀,所以我们就??????”
他触及金蝉的目光,这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损了大王的圣明,跪地正要求饶,却听金蝉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你起来吧??????”
“这次是我看走了眼。”
金蝉的声音更是沉寂,眼中闪着幽深光芒,“我一直以为,即使她再怎么聪慧坚毅,也不过是个女人。”
“女人的通病,便是爱记恨,感情用事。”
“所以,我看到她狂怒癫狂的派人追杀萧策,我便信以为真了,从那时起,我就掉以轻心了。”
“这一局,是我输了。”
他垂眼,低低说道,言语中带出些疲倦萧索的意味。
“也许,从一开始,我便踏进了她的局里。”
仿佛是在喃喃,又仿佛实在分析彼此之间的谋略,这一刻的金蝉,眼角的狂意已慢慢平静,“我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以宝藏之利诱各族长聚兵攻城,之所以许给他们如此重利,是因为我族的兵员不能出动--他们要悄然突袭居延,彻底打开进入中原的门户!”
“我认为自己算无遗漏,可是她却已经看穿了,先我一步,用自己的印玺调集西宁兵府五万人,将我军拦在了居延之外??????而且,她居然还让萧策平安回到居延,由他指挥全军,我军面对如此阵容,竟是进退不得!”
第二百十四章腹背
金蝉长叹一声,心中却仍有狐疑-
若是她真要解居延之难,为何只调五万人来?!
五万人,不多不少,能堪堪挡住独军的锋芒,却仍显得兵力不够,捉襟见肘,基石有萧策,却也只是个两方僵持的局面。
五万人??????萧策??????
仿佛在瞬间回过味来,他的瞳孔深处闪过一道异样的光芒--
难道是???????!
他猛然转过身来,不顾一旁侍从诧异的目光,从羊皮地图上细细又看了一回,心中越发惊疑不定--
难道她想???????!
“萧策这次,是要打持久战了,而持久之战,最重要的是??????粮草物资的提供。”
一字一字从他口中喃喃而出,仿佛心中一处豁亮之处被打开,他却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如今,石秀在京城把持朝政,那些粮草物具,真能按时顺利到来吗?
想到此处,他笑了起来,眼角笑纹却带了无尽寒意--
“准备纸笔,待我写完,立刻飞书送到我们在京城的人手里,务必??????要转呈到石秀手中!”
??????
朱闻送疏真回去,等她服完药睡下后,又回到了城头。
此时天色已暝,城上城下之人本该暂时罢手,彼此和衣休憩,但今夜攻势却连绵凌厉,好似不知疲惫为何物。
城头纷飞的是残肢血肉,朔风吹拂得人眼发疼,私下里沙尘弥面,暝色天穹中沉云无星,这是压抑至极的一夜。
城下残尸与尚存一息的活人堆在一起,渐渐垒高,肉墙中仿佛有呻吟声传出,却也被喊杀声与金铁交错的轰响遮住。
城上之人手臂一酸得失去知觉,一批换下后未到三刻,便又要披挂上阵。
不断有人从城头坠落,头向下的奇怪姿态中,倒错的天地是他最后见到光景。
这中间是否有春闺梦里的丈夫,稚气未退的少年儿郎,还有即将归家的老兵,已是无人知晓。
远处狄人的号角响得低沉钝压,一阵阵前进后退急攻后,城下的云梯已经扔了满地。
城墙上也被火燎的熏黑,有一片南墙的外垣甚至垮落下来,虽然砸中了几个狄兵的头,嚷他们失足落下,却也激起了狄人疯狂而兴奋地喊叫声,顿时攻势越密。
朱闻身着轻甲,长发随意束在身后,在火光映照下,他发色近幽黑近蓝,虽然眉目清秀,双瞳之间却是闪耀着凛然煞意。
城下狄人看来,又是一阵畏惧低语,虽然大王严令,必须攻下此城,可此人所率之军却宛如血肉钢铁,根本不曾有一丝松怠,简直可说是非人之军。
朱闻伫立于城墙边,仓紫色的衣袍衣一角从甲胄中逸出,长发随风而散,拂过清秀冷逸的面容,凛然与宁静,这一刻在他身上溶为一体。
脚下染血的城砖显出干涸的紫色,血腥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却已经习惯了,再也嗅不出半点。
狄人和衣睡在城下,天色幽黑,只看到一个个蜷曲着的身影,密密麻麻。
侍从来劝朱闻小睡一会,他却拒绝了,凝视着不远处连成一片的营帐,却只觉得心事万千,不知从何说起。
他想起方才,临走前疏真对他说的话,恍惚间,这里好似已不是修罗战场,而是在那孤冷绣帷之下--
夜昙的香氛如梦似幻,眼前人影倚在床#间,渺如烟云,仿佛下一瞬就会化为虚无,帷幕层层中,两人靠得很近。
当时,她贴近他的耳边,吐气如似麝,肌肤却是沁凉,不似常人应有的体温,“再坚持几日,他虽非强弩之末,却也不能在此处耽搁多久了??????”
朱闻觉得一阵心驰神荡,感觉到她的孱弱,心间却似针刺一般疼痛,“居延的事,是你安排的。”
并非是疑问,而是确定,他虽久守围城,却也并非对外界一无所知。
对她的神通广大,他该是惊叹的,但此刻说来,却关切得近乎痛心疾首了,“你这次内腑旧伤发作,不好好修养,却还在劳神策划这件事。”
冰凉的指尖第一次轻轻攥住了他的手腕,她在笑,眼中闪着柔和的光芒,“放心吧??????”
他压抑住怒气,不想跟她争吵--这样的她,让他怎能放心什么呢?!
她咳嗽了一声,近乎掩饰的转了话题,“这几日间,你不要硬拼,拖延下去最好,让手下兵士能略微休整--一旦围城解除,他们便有用武之地。”
昏暗中,她眼中的光芒转为森然决绝,那样的耀眼,宛如九天之上的灿星,紧紧的,攥住了他的手腕!
??????
冷冽的寒风打断了朱闻的回忆,那一瞬间,她的神情却在他眼前闪过,流丽双眸中的坚毅,却让他思绪万千。
他不是笨人,如此一句,就足以让他明了,她的目光,并不曾凝聚在这小小边境之战。
不顾自己的身体,执着于这最后的致命一着,值得吗?
宛如夜明昙华一盛,又好似天上彗星陨灭,这样的辉煌??????
这莫名的想法让他浑身一颤,顿感不详,他摇了摇头,仿佛要甩去这份灰暗,眯眼凝视着远处营帐组成的流动之城。
天方露出鱼肚白,十分微弱,远处的营帐中已经开始有人声火光动作了。
清晨的攻城节奏显得有些急促,虽然很微妙,但落在朱闻眼里,却看出了端倪。
他断然命令,让城中军民都去过库油,沾染了面纱等纷纷向下抛射,又与民众里正协商,暂且拆下了门板等木制器,燃火投掷之下,无数狄人哀鸣着落下。
有狄人将领看到这一幕,兴奋地对金蝉大叫,“大王,他们已经乏力缺物了,开始用到这些东西了!”
金蝉冷瞥了他一眼,后者却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金蝉叹了一声,没有苛责于他--在正常的攻城战中,发生如此情况,应该是守城者已经山穷水尽,箭石缺乏了,但如今这情况,却是正好相反。
朱闻!
他恨恨的念着这个名字,心中却是洞若观火--朱闻是准备用这些施展拖延之术??????
他拖得起,我却实在拖不起了!
金蝉想起居延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