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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部分

帝台娇-第76部分

小说: 帝台娇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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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闻浑身都在剧烈颤抖着,他很想怒吼出声:我不想要什么来世,也不想要什么小三岁的娇妻,我只想要你,哪怕你这一世大我五岁,哪怕你面容残毁!

但他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疏真开始剧烈咳嗽了,她觉得整个咽喉与胸膛都仿佛被火燎一般,干涩的无法呼吸!

朱闻忍住心痛,却不忍她到最后还要如此痛苦,灵光一闪,他从怀中取出那颗紫色果子,自己一口口嚼了,竟是入口即化。

他随即不再耽搁,俯下身,以口渡入她嘴里,一点一滴,只希望能在这最后的时刻里,缓解她的痛苦。

疏真的手逐渐松开了,面上也再无一丝痛意。

朱闻呆坐马上,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却将她抱得更紧,一丝也不愿放手。

直到无意间捉住她的手腕,他才感觉到手指间的热腻。

只见紫黑血液,正从她胸口的短刀接口处流下。

他一惊,随即捉住她的手腕,这才如遭电击一一

居然还有脉息!

他大悲大喜之下,眼前险些一黑,却丝毫也顾不得了,发疯一般,纵马朝前而去,满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一…

也许,她还有救!

……

晨曦初露,松木与白杨堆束而成的拒马在远处重重叠叠,夜半的露珠染上了木栏的纹理,萧策站在简陋的木寨高楼上,远眺而望,陷入了沉思之中。

原本以为只是单纯的寻找沉烟玉之行,却竟然陷入了狄人的兵袭旋涡之中,萧策摇了摇头,只觉得世事如棋,莫测无常,实在是谁也掌握不了

先是“她”的追杀,看似酷狠,却时而留有余地,逼使自己远遁燮国后,却又接到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狄人的真正目的乃是剑指中原!

随后,此事便急转直下了一一朝廷居然好似未卜先知,同一时间派出五万援兵,而自己却被追兵所逼,“恰好”在居延附近,随后的一切便顺理成章了,自己接过居延的兵权,在此结成木寨连楼,与狄人形成对峙之势。

石秀对粮草用具所动的手脚,使得局面万分不利,而此时,那个燮王庶子,却挟着风雷之势,以英雄救世之姿出现,力挽狂澜,一战成名。

萧策对此倒是丝毫没有嫉妒,也不介意在凡夫俗子口中被拿来比较,但他的眼,穿过这重重狼烟乱局,却已然看透其中有一只无形之手在操弄。

那双纤纤素手,是自己看惯,握惯的,如今却施以连环网计,欲将自己压落尘埃,为他人作垫脚石。

萧策心中叹息,却只觉得到如此田地,实在是命中注定的孽怨,无法可想。

仿佛感应到他的心绪起伏,他耳边连续传来达达之声。

萧策从沉思中醒觉,却听更远处的斥候连续喝道:“什么人”

“来人下马!”

“敌袭!”

数声惊呼怒喝响起,远处直道上尘土飞扬,有数骑风驰电掣一般驰来。

并不是己方服色,却也不是狄人的模样,萧策凝神看去,却觉得为首一人的形象,越看越是眼熟,却是与记忆中的那人逐渐重合。

朱闻疾马而来,看在萧策眼中,却与上次意气风发的模样大相径庭一一他满身血污,长发散落却浑然不觉,面上混合着惊怒与焦急,死死抱着怀里一人!

木寨的大门早就被关上,朱闻一路驰来,直到连绵的寨楼门下。

淡色晨曦之中,两个男人一在楼高处,一在门前,彼此对望一眼。

萧策负手端立,声音淡然,“二王子,久见了。”

朱闻却根本不愿与他绕园子,“把大门打开。”

萧策仍是声调平平,“此乃朝廷之地,二王子身为属国贵胄,本该避嫌退避三舍,开城门这话从何说起?”

“打开大门!”

朱闻剑眉一扬,竞有着惊心动魄的摄人魔魅,“她……受了重伤,需要军医急救!”

她?!

萧策目光尽处,看到了他怀里那抱得严实的伊人。

“是她?!”

朱闻默然点头。

萧策沉默半晌,冷然开口一一身边诸人平时都觉得他和蔼可亲,平易温文,却从未听到他以这般冷酷严苛的口气说话,“她之所作所为,你我尽知,上论国法,下论私仇,你觉得本王应该救她?”

他居高临下,冷冽不含一丝情感的眼杠向朱闻,后者抬眼黑眸迎视,好似有无声的火光电芒闪现,让四周众人都有避开之念。

好似是一瞬,又好似过了许久,萧策倚着木栏,凝视着地下的这两人。

朱闻的目光幽黑得可怕,他低声重复道:“把门打开。”

萧策摇了摇头,十指却在背后深深陷入自己的手背,却也浑然不觉得疼痛。

“不可能。”

朱闻的目光越发阴寒,他想冲上前去,让这简陋的松木大门化为碎片,却终究控制住了自己,他怒气上涌,几日几夜的奔波疲惫,以及身上的伤患一起爆发出来,顿时眼前一阵发黑,几乎落下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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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从他的肩上流出,染红了门前的黑土,萧策静静看着一切。

他眼中仍是冷然,最深处的瞳仁,却好似流淌着什么。

朱闻下了马,怀中躯体几乎已经感觉不到体温了,疏真面色发灰,脉搏几乎摸不着了,腹部的紫黑血液却是越来越多,染得他满身血污。

“你怎样了?”

朱闻嘶声问道,好似一个人的疯狂,却再无人回答他,只有风声呼啸。

日光照入他眼中,他只觉得天悬地转,眼前一阵发黑,紫黑色的血却是越流越多,从他惊慌的指缝中,落入尘埃。

好似流尽了她全身的血……

朱闻踉跄着上前,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用力敲击着那扇巨大的木门

“开门……你有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他嘶声喊道,日光下,仿佛有什么晶莹的东西从他眼角落下。

“开门啊!”

他继续敲打着那扇好似永远不会开启的门。

四周俱静,死寂的静。

“只要你答应救人,有任何条件我都答应你!”

日光脉脉照下,淡金的细碎光芒落入他眼中,亮得让四野都黯然。

“只要你救她……

他的声音已经嘶哑,飘荡于风中,却仍清晰的传入萧策耳中一一

“我的封地,十万大军的统帅之权,燮王的大位,甚至是我的性命……什么都可以给你。”

他仿佛已经绝望了,说到最后,声音破碎成吉光片羽。

日光仿佛要将这一男一女熔化,原野之上风声萧索,鲜血在地下洇成一片,分不清楚是她的,还是他的。

再没有比眼前更好的结局了。

萧策如此想道。

她终于要死了,这段跨越十年,燃烧了他整个生命与情感的爱恨孽缘,也终于要结束了。

从此之后,京城的那些贵人们再也不用担心,有人以一道玉玺,便可调大军与诸侯于股掌之上,再不必担心有人揭穿,那玉座珠帘后坐着的,不过是浅薄娇纵的凡女而已。

她死得如此之好,居然还连带上单独前来的朱闻一一要他死在此地,真是轻而易举,从此燮国的芒刺,也将被削去。

再没有比这更好了,不是吗?

萧策在问自己,明明是该笑着的,他的十指却狠狠的插入皮肉之中,几乎要扯出白骨。

“求你,救救她……”

朱闻已经跌倒在地,他最后的声音被风声吹去,连他自己都听不见了。

他倒在满地的鲜血泥泞,仿佛全身的力气都已经被抽去,只有那一双手,还紧紧抱着怀中的躯体。

此时,铁闩被拉开的声音响起,沉重的巨木拖曳声缓缓划过耳膜。

朱闻抬起头,双眼因极度震惊和狂喜而放出光来一一

那道大门,竟然开了!

……

朱瑞一身玄赤色朝服,中央绣有锦绣明辉的四爪龙纹,头上珠冠也垂下九道玉旒一一这已经是标准的世子服饰了。

他坐在御案正前,正意气风发的看着奏报,身后是一道垂帘,隔开的后堂中,燮王朱炎喝了药,正在沉睡之中。

他手中狼毫正在疾飞,果断下着各种决定,眉宇间不断滑过怒色与狡笑,丝毫不见平日的温和懦弱。

此时侍从前来禀报,众位大臣入内议事,朱瑞眉尖一挑,道:“请他们去议政殿。”

议政殿乃是处理政务的主要大殿,只有大朝之日才会开放,此时朱瑞第一次正式与诸人相见,君臣名分之下,自然要隆重其事。

今日雨横风狂,春寒运转,大殿之中却整整齐齐站了两列。

当众人看见燮王朱炎由宫人搀扶而来时,都不免有些惊疑不定。

朱炎的步子并不算蹒跚,只是有些呆滞缓慢,他身上包了披风,严严实实的密不透风,只露出一张脸,倒是颇为红润。

见他还能走路,那些关于朱炎已经重病,甚至死去的传闻立刻不攻自破了。

朱炎并没有理会众人的叩拜,径自走向侧堂的暖阁,随即便有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呈了进去。

朱瑞由正门步上最高之座,顿时所有人都跪下叩拜。

朱瑞的眼中闪过志得意满,随后振袖示意,“各位请起。

为首几位大臣都是老人了,知道燮王将政权全委于朱瑞,便首先问候燮王的病体。

朱瑞端坐正中,淡淡道:“父王身体十分虚弱,正在后堂休息,本该让你们入内探视,这么多人入内,只怕要将风寒带入,各位就隔着帘子遥拜吧。”

这话虽似商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侧堂隐约传来的咳嗽声,似乎验证了他的说法。

朱瑞说完,也不愿多谈燮王的身体,随即开始问起了边境的战事。

“二哥做事也太过孟浪了。”

他的声音仍是淡淡,听到众人耳中,却是从脊背上由然生出一道寒意来。

“虽然狄人滋扰,是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但是狄人既然撤离,何苦这么不依不饶的追着?”

他哼了一声,又道:“他还去插手朝廷与狄人的战局一一是觉得自己天下无人能敌么?!”

这种训诫的口气,竟是对兄长所说,实在可说是严苛刁毒,各大臣互相使了个眼色,虽然心中不满,却也无人开口。

朱瑞扫了众人一眼,随后轻笑了一声,温言道:“父王让我总领朝政,就是希望我负起这个责任来,我也只能勉为其难,最近正是多事之秋,还希望各位多多助我才是啊!”

众人连忙跪下,连称不敢,各个都是忠心可嘉的样子,朱瑞满意的扫了一眼跪着的两正要叫起,却听殿外一声冷笑道:“勉为其难?!你还真是能说得出口……上天怎么给你披了张人皮!”

宛如晴天霹雳一般,如此毫不留情,几近谩骂,众人悚然一惊,有几个胆大的却知道有好戏可看了。

萧淑容鬓发散乱,花容带怒,不顾左右侍从的阻挠,冲进了大殿。

众目睽睽之下,她死死盯住朱瑞,怒骂道:“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居然给自己亲生父亲下药!”

侍卫又要来强拉,萧淑容用力挣脱着,带着鲜红蔻丹的指甲划破了好几个人的脸,场面顿时更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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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瑞冷眼看着,一拍座椅的扶手,“这象什么话!淑容神志不清了,还不把她扶出去,去唤太医来!”

顿时便有五大三粗的侍卫上前来“扶”,萧淑容大声哭叫,却是死命朝着侧堂喊道:“王上……王上,您还尚在,便有人欺侮臣妾啊!!”

她虽不至于满地乱滚,却也脂粉不匀,鬓发散乱,众臣见不是事,正敛目回避,却不提防萧淑容又转过头来朝他们哭道:“你们各个食君之禄,却眼看着君父被人谋害还不出声,算什么肱股之臣!”

她这么再三再四的说起“谋害”,朱瑞再也不能无视了,他怒意上涌,身形好似气得直颤,“淑容,我敬你是长辈,又神志不清,这才没有跟你计较一一王上好端端在这,哪来什么谋害!”

他按捺下眉间闪过的一缕不屑一一这个女人已经狗急跳墙了么,到大殿上来吵闹撒泼,这样一来,她今后是声誉扫地,再不会有人听她混说了。

他眉头一扬,索性对着众臣子道:“父王身体不适,只能静养,可是如今淑容不知听了谁的挑唆,在这里生出这样的谣言来,要是传扬开去,我是万死莫赎。”

他轻咳一声,吩咐侍从道:〃去禀告父王,就说儿臣不孝,还请他移驾到此,向各位开解训诫一二吧!”

众臣听他这么说,又早知萧淑容惯于撒娇弄痴,一心想把小儿捧上王位,之前不知生了多少事来,心中都是雪亮,连看向萧淑容的目光都略带不屑和嘲弄。

萧淑容好似觉得芒刺在背,又是焦躁,又觉得冤屈,禁不住抽噎着哭了。

朱瑞的笑意仍些无奈,却仍好似尽了最大的克制和忍耐一一他在心中无声暗笑道:萧淑容,你妖媚惑主的名声可算是远播朝野了,而我,人们一向视我为木讷诚朴之人,两相对比之下,他们会相信谁,实在是不用问了。

他随即略微皱了皱眉:萧淑容为何会知道“下药”一说?是了,她一向贴身服侍父王,难免看出了蛛丝马迹。

一丝隐秘的杀意在心中升起,片刻之间,燮王朱炎已经到了。

他仍需要人左右搀扶,面色仍是红润,眼神却有些倦怠的迟缓平静,瞥了众人一眼,也不开口。

朱瑞躬身道:〃父王,儿臣无能,居然惊动了您一一可是萧淑容她,非要说我谋害了您!父王,儿臣实在是冤枉啊!”

他愠声说着,好似真受了天大的委屈。

朱炎的目光仍是凝于一点,他声音平静,无一丝波澜,“你确实是冤枉。”

“父王,这话出自淑容之口……众口铄金,记毁销骨,儿臣实在怕传出什么耸人听闻的谣言,有损王室声誉。”

“这实在是有损王室声誉!”

朱瑞的声调微微提高,好似很是生气,臣子们都在几丈开外,根本没人看出他的眼神仍是呆滞凝于一点。

“父王请勿动怒,各位大人看见您安好,也就放心了。”

朱瑞微微一笑,看都不看一旁哭泣着要冲过来的萧淑容,惋惜叹道:“淑容也是担心您的身体,又心结难除,思虑过度,有些臆症了。”

萧淑容此时指甲乱划,她毕竟是宫眷,侍卫并不敢真正用力碰触她的身体,混乱中她又挣脱出来,一头撞上了朱炎,抱着他的双臂便是

“王上,您真的不顾惜闵儿了吗?”

她哭着摇晃着朱炎,众臣看着这一出闹剧简直是啼笑皆非。

朱瑞见她死命摇晃朱炎,险些把人摔倒在地,心中暗笑蠢妇,却做出一副孝顺模样,连忙上前就要制止她的拉扯,“淑容,你身体有恙,父王才不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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