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娇-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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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炎平静无波的声音宛如一条劲鞭,扫得王后面无血色,摇摇欲坠。
朱炎冷哼一声,不再理她,径自对着朱闻道:“燮国就交给你了,你可千万不要把它变成烂摊子。”
朱闻点头,“既然你将它托付给我,我定然会让它更加兴盛。”
王后见两人根本不理会自己,又听见将传位于朱闻,一股复杂酸涩夹杂着怒气涌上心头,她冷笑着冲朱闻道:“原来如此,瑞儿出了事,这个王位终于被你得手了!”
朱闻听她简直是碴倒黑白,迁怒于己,正要反唇讥讽,却听疏真淡淡道:“我真是听不下去了……本来我还想给你留些颜面,如今既然这么多人在,我就担朱瑞之事说个清楚吧。”
她不顾一旁父子二人,径自向王后道:“作为一个母亲,你很是偏心。”
不等她回答,疏真微微一笑,“也对,一个儿子出生时,满身黑斑,丑怪异常,又让你痛得险些血崩,第二个却是顺顺利利就落地,还不哭不闹,经常爱笑。”
她说完,似笑非笑的看向王后,“你可知道,你所偏爱、袒护的朱瑞,其实根本不是你的亲生骨肉?”
这话一出,简直如同平地生雷一般,连又困又乏的臣子也为之一震,各个专心倾听。
没等王后怒喝“你胡说”,疏真又道:“你先前入宫时,为了争宠长期服食‘香肌丸’,对吗?”
王后面色微微泛红,却不否认。
疏真冷冷一笑,“香肌丸这方子,之所以是宫廷大忌,是因为它虽然香甜似麝,能勾人情欲,长期使用,却容易让母体滑胎,流产,甚至是生下畸形怪婴。”
这个方子,在京城的天子宫寝中,已经没有什么宫眷用了,燮国并不流行这些奇巧淫行,加上是十几年前,所以王后如获至宝,一直使用,终于酿成了悲剧。
“朱闻出生时身上的黑淤,乃是胎儿在母体内药毒淤积所致,所幸他生命力强,总算挺过去了。”
她斜眼瞥向王后,眼中有冷讽更有心疼与愤怒,“至于你的瑞儿……其实,他早就死了。”
顿时满殿哗然,不等众人议论,王后尖利的嗓音已经响起,“你……你胡说!”
“我问过你当时的贴身宫女了,她就是后来被你派到朱闻身边的顺贤老夫人一一生朱瑞时,你当时昏迷过去了,人事不知。其实,你生下的就是个死胎。”
“当时你身边的侍女都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你生朱闻时就迁怒于她们,杖死了好几个人,如今又是死胎,内殿伺候的人担心大家都要赔命,合计之下,想出瞒天过海之计。”
疏真随即看了朱炎一眼,后者避开了她的目光,“之前,你曾经把服侍过燮王的一个宫婢罚到冷宫里去了,其实,她后来发觉自己怀了身孕。
“那里地远偏僻,人迹罕至,她偷偷把孩子生了下来,却是遇上了大出血,这才被发觉。当时你也快要临盆,你身边的女官得知后,生怕你怒发起来,惊了胎气,于是就先瞒了下来。”
“由于缺医少药,出血过多,这个女子很快就死了,但是你的孩子也死了,于是你身边的这群宫人,就拿那个婴儿来替换。”
“你一睁眼就看见玉雪可爱的婴孩,不哭不闹,还会笑一一可是刚出生的婴孩,都是要大声啼哭不休的,你看到的这个孩子,已经出生数日了,才会有如此反应。”
疏真懒得看王后的反应,一口气说完,又道:“你若是不信,你那位顺贤老夫人我还替你留着呢,随时可以上来作证。”
王后此时一声尖叫,已经昏厥过去了。
朱闻站在她附近,眉头深皱,却终究没有上前搀扶,只是示意侍卫去唤太医。
他一个人默然站着,脊背虽然挺直,却仍显出些萧索意味。
疏真心一动,走到他身边,悄然握住了他的手。
“不是每个人,都有和善慈爱的父母的。”
她轻声低语。
朱闻回握她的手,示意自己无恙。
朱炎看到了这一幕,黑眸略微一闪,便来无其事的看向朱闻,“你终于得到了她……可知自己是何等的幸运?”
朱闻颔首,看向疏真的眼神是毫无掩饰的喜悦,他挺直了脊背,毫不介意父王那怪异的、如同针芒一般的眼神,“我们一路走来,彼此都豁尽了所有,所以……我会用一生来珍惜她。”
朱炎别过头去,却仍是对着朱闻吩咐,“她身份、人品皆是贵重,你若是负了她,这普天之下,总会有人要让你终生不得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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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闻顿时想起萧策一一在诊疗之时,自己也时晕时醒,与疏真双手牢牢相握,却仍能感到,病榻前那双锐利、沉痛、缱绻的双眸。
他心有戚戚然的点头,却浑然不知父子两人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殿下众臣有好奇的,有窃窃私语的,这所谓的“贵重”之说,更引得他们浮想联翩。
朱炎端详着自己的儿子,有生以来第一次,毫无猜忌的端详着他
“那么,从今往后,燮国就交给你了。”
顿了一顿,他又缓缓的,加了一句,“从今以后,她……也交给你了。
他的目光,最后一次触及疏真,微微一颤,便再不看她。
朱闻觉得这话透着十分的诡异,不仅听着不合礼数,而且也该是是对媳妇吩咐“把儿子交给你了”,他这么颠倒着说,简直好象……
他目光一深,却根本不再想下去,反手握紧了疏真的手,对着朱炎躬身施礼道:“父王,儿臣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朱炎觉得他的黑眸闪着耀眼的光芒,刺得自己双眼难受,他俩过头去,只是淡淡道:“婚礼仓促,只怕要委屈你们了。”
朱闻微微一笑,仿佛日光的灿华都凝聚在他身上,“父王不必担心,我们并不觉得委屈。”
他以只有身边的地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我们有彼此就够了。”
朱炎凝视着两人亲密互动,不禁闭上了眼。
一切……都结束了。
“磨墨。备纸。”
他一声吩咐,顿时便有人上前服侍。
他心情激越,笔走龙蛇之下,顿时便是四个大字跃然纸上。
“佳儿佳妇。”
众人端详着这墨宝,放在朱闻二人身上目光又有了不同朱炎给了如此脸面,简直是异敏!
他对于这位未来儿媳的态度,简直已经不能用重视来形容了。
疏真主动上前接过,走近朱炎时,她轻声道:“谢谢。”
朱炎看了她一眼,唇边掠过凉薄的笑意,毫无温度,同样以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这王位,这体面,就算我不给你们,你也会设法夺来的,何必说谢。”
疏真不提防他会如此刻薄犀利,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他垂下眼,仿佛很厌烦看见她,“你走吧。”
疏真接过,诚心诚意道了谢,回到朱闻身边。
这样……就行了。
再多看一眼,我怕自己会忍不住癫狂,忍不住出手,将你强占在身边……
趁着自己还有理智,就此离开吧。
朱炎如此想着,转身拂袖而去,“寡人累了,你们自便吧!”
留下的众臣议论纷纷,疏真与朱闻站在一起,手捧四字墨宝,一时百感交集,默然站在玉阶之上。
……
三日后就要举办大婚,对于一位王世子来说,简直是仓促寒酸到不可思议,况且现在正是非常时期,城中仍未恢复秩序,朱闻忙得脚不沾地,本来就未恢复的身体险些又倒下,疏真只得强制他去休息,自己接过了宫中的一些事务。
论理开说,这根本不该她插手,但是宫中乱成一团,连个做主的都没有一一朱炎正在服药静养,竟是一个人都不见;王后那边情况更糟一一她神志不清,彻底疯了。
疏真觉得有些蹊跷,多年以来呵护的爱子竟不是亲生,而且心怀叵测,这确实是个重大打击,但这一下就疯得连人都不认识,连走路都不会了,实在有些夸张了。
她亲自去看了,却发觉比侍女说得更严重,王后衣衫不整,不顾众人的劝阻,蹲在地上爬行,一边痴痴笑着,抱着一个枕头,非说这是她儿子。
叶秋匆匆赶来一看,顿时脸就黑了下来,“简直是个畜生!”
他狠狠骂道。
不等疏真发问,他无奈道:“朱瑞不知道从哪学来这些歪门邪道,他给燮王下的是苗疆的蛊虫,要把虫体引出来非常麻烦,我费了整整一日才完成。王后这边他下手更狠,看似只是昏睡的迷药,其中却掺入了能引人疯癫的柯罂,这么着连续喝下来,王后是疯得彻底了。”
疏真看王后将眼泪饭粒糊了一脸,只觉得朱瑞真正是恨到骨子里去了,“他只怕早就知道真相了……
知道了自己的生母是冷宫中卑贱的宫婢,而她早已死于王后的虐待与忽视。
知道自己不过是“狸猫换太子”的产物,一旦揭穿,便是天上地下永无翻身之日。
知道这世上,对自己嘘寒问暖的高贵王后,不过是个蛇蝎心肠的毒妇,千万不能惹她不悦。
他还知道了,那被母后忽视苛待的兄长,其实才是她真正的亲生骨肉,自己是从他手中生生偷走一切的……
这鲜血淋漓的真相,足以让一个幼童崩溃发狂一一也许,从小时候起,朱瑞就已经在默然中癫狂了,这股癫狂的力量积蓄到今天,终于酿成了这场大祸。
朱瑞想把燮王变为傀儡,随即取而代之,他想将朱闻彻底绞杀,从此之后再无人会向他索回被偷走的亲情和宠爱,而他最恨的,却是抚养、爱护了他这么多年的王后。
他有多么爱自己的“母后”,就有多么恨他。
爱与恨纠缠到此,光是杀死王后,已经是远远不够了,只有让她发疯,发狂,象牲畜一样在地上爬,胡乱吃着一切能找到的东西,这才能消他心头之恨。
疏真想得出神,禁不住打了个寒战一一这世上的爱与恨,却是比雪峰的冰隙还要深不见底,就如同,昭宁公主对自己的怨意……
叶秋的呼唤打断了她的思绪,转身看时,却见朱闻已经站在门口了。
“你怎么来了?”
按照规矩,婚前,两人一般是不能见面的。
“我来接你回去。”
朱闻看见了王后的惨状,他的身躯僵在了那里。
疏真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僵硬与不知所措,于是拉了他的手,两人一齐蹲下身来,替呵呵傻笑的王后擦拭着嘴边残食。
朱闻的手有些发抖,只有疏真听见他低不可闻的一句,“母
她的心中一痛,随即覆上他的,稳稳的擦去了王后嘴边的碎屑。
只有这一刻的王后,是宁静而慈和的,她不会再算计朱闻,不会再拿他做朱瑞的垫脚石……
只有这一刻,朱闻才能喊出这一声。
身旁的侍女已经退了下去,连叶秋不知何时都消失了踪迹。
两人将王后搀扶到床上,看着她吃药静静睡去,彼此都默然无言。
檐外的一抹红色映入疏真眼角,那是筹备大婚的灯盏璎珞,这一刻,她感觉到无比的安心与恬美。
来,替呵呵傻笑的王后撺拭着嘴边残食。
朱闻的手有些发抖.只有疏真听见他低不可闻的一句,“母后……”
她的心中一痛.随即稳稳地擦去了王后嘴边的碎屑。
这一刻的王后、是宁静而慈和的,她不会再算计朱闻,不会再拿他做朱瑞的垫脚石……只有这一刻.朱闻才能喊出这一声。
身旁的侍女已经退了下去,连叶秋不知何时都消失了踪迹。两人将王后搀扶到床上,看着她吃药静静睡去,彼此都默然无言。
檐外的一抹红色映入疏真眼角.那是筹备大婚的灯盏璎珞,这一刻,她感觉到无比的安心与恬美
四月初五,虽然不是吉日,却也没什么大犯忌的。新世子斋戒后,便是祭告社稷宗庙。其后.朝服盛隆,驾临银安殿,派使者宣告文书。
虽然比不上天子立后,却也好一阵忙乱。
疏真头戴凤冠,式样却与皇后的六龙三凤有所不同,只有单只凤凰口衔明珠,分七股垂下。礼服上也不见山河社稷,而只有祥云朱雀。
向朝廷请封的金册浩命还未来得及送来,燮王朱炎便亲自主持,将一柄黄玉如意放入她掌心,顿时四周一片哗然这可是世代先王传下的重宝!
珠玉垂落眼帘,她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觉得恍惚一瞬间,他深深一眼看来,好似要刻入心中,永远不忘。
那副“佳儿佳妇”的墨宝,已经制成牌匾,高悬堂上又有谁能揣测出,这笔走龙蛇之际主人的心境?
对于疏真的出身,姓氏,众臣虽然好奇议论,却在朱炎、朱闻那里连碰了两个硬钉子后,再不敢多问。
礼成之际,燮王与新世子夫妇正要升殿受谒,此时宫外仿佛水波涟漪一般,传来不大不小的喧哗。
喧哗声并不惊惶,笑意与惊呼越来越近。
“察报王上,陈国主送上贺礼。夜明珠一对,银犀角十双……”副使念到此处,却仿佛哽了一下,“国主亲笔所书,言明,这是替世子妃添妆。”
微微的骚动在人群中响起,疏真端坐如仪,气定神闲之下,自然流露的清贵尊华,却是让所有人都暗自纳罕。陈国主当年被越人滋扰十城,她当时替他主持了公道,如今这是……
疏真无奈地摸了摸额际,知道金禅在城下的喊话,终于使得流言传开了,如今各国或明或暗,心中都是有数。
随后又有数位国君和世家家主派人送来重礼,众入啧啧称奇之下,看向新世子妃的神情也越来越奇怪,有消息灵通的,开始窃窃说起那个古怪而离资的流言。
众人随即拜见行礼,正要赐下宴席.又有客到,这次来的,竟然是狄人大王的使者。
两国交兵,正是水深火热的时候,大敌送礼,便得所有人都轰然起身围观了。
“我们大王听说世子大喜,特地送来贺礼。”使者口音有些怪异、态度也不那么恭谨,礼物更是寻常的貂裘野味一类,但人们想起这次的大胜.面上都有欣喜自得之色。
礼物呈了上来,使者却并不退下,他手一挥.另有一只狭长木匣被送上。“这是我们大王给世子妃的贺礼。”
金禅这是在捣什么鬼?疏真心中想着,已断然起身,接过木匣。
翻开一看,顿时只觉得金光灿然.竟是一柄精美的纯金带钩!
带钩乃是狄人等异族随身之物,开始只是装饰,后来却刻意磨得锋利,作为山穷水尽之时,自行了断的器物,特别是女子,若要不受他族男人的侮辱、便会将此物刺入咽喉。
朱闻一向镇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