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妃-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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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爷眼瞳一缩,亦转头看向三人中素来最没主意的老十,含笑温然问他:“可是心里转不过来?”
老十抬起头,看着两位兄长,一脸懵然:“皇阿玛有养生丸,刘声芳、张睿说长服养生丸,可延年益寿。”
老八与老九的目光一碰,二人目光同时闪了闪。
看着两个兄长的表情,老十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
情急之下,灵光乍闪:“那时,老十四就完全长成了。”
老八与老九同时转头,看向一脸完全没意思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老十,齐齐笑出了声。
“果然是傻人有傻福,一语中的。”
“十弟才是咱们三人中最有福之人啊。”
看着两个笑得别有深意的哥哥,十爷这一下是真懵了:“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就你那脑子,还是安安稳稳做你的傻王爷吧。”老九的奚落,仍如以往任何一次一样,嫌弃,却满含亲昵袒护。
“没错。”八爷含笑点头:“十弟只管过你的舒心日子,万事自有我与你九哥担着。”
八爷眼含释然,十弟憨厚重情,有些事知道了只会难过,以后,关于皇阿玛的事还是别让他再参予进来了。
随着时间推移,朝堂上,八皇子、九皇子、十皇子慢慢沉寂了下来,十四皇子则异军突起,在朝上表现得很是活跃,朝下,亦是四处奔走,今儿跟大臣赏画,明儿与将军吃酒,后儿与勋贵玩乐,看起来比朝中所有的皇子都忙。
高居帝位的皇帝也仿佛突然间发现,这个儿子长大了,虽然年轻却有冲劲儿,并且,似乎还拥有着完全不下于他兄长们的能力,于是,皇帝的宠爱也越来越多的落在了十四皇子的身上。
看着皇帝的举措动作,朝中大臣们的心思又开始活了起来,或者,皇上中意的继位人选是十四皇子?
雍亲王府,四爷在外书房与幕僚们连续商谈了一个月,终于放了所有人假,回了东小院。
一把将茹蕙打横抱起来抛了几下,四爷低头看着一脸懵然的茹蕙,脸上神情意味深长:“阿蕙,咱们去圆明园种地。”
圆明园很大,四爷选择在湖区近水处开了几亩地,然后像帝国中所有的百姓一样,随农时而动,种下应季的庄稼。
他穿毛褐短褂,着草鞋布袜,冷水洗面,荷锄挑担;每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呼妻牵牛,唤儿拾穗,亲耕亲种,施肥捉虫,忙得不可开交。
雍亲王的动作,自然没有瞒过京中人,皇帝听说了,来了兴趣,微服前往。
八月的北京,正是最热的时候,皇帝坐着肩辇直到快近地头时,方让人停了下来,带着弘曜与几个近侍,慢慢向着那一片整齐如兵卒,青翠如碧玉的玉米地走去。
四爷头戴小笠,正弯腰为一行行玉米除草;包着头巾,完全一幅农妇打扮的茹蕙与四爷隔着一行玉米,做着与他同样的工作,弘旲大呼小叫着一会儿跑到额娘身边让她看自己找着的小虫,一会儿跑到阿玛身边帮着拔草,玩儿得不亦乐乎。
“雍亲王?”一个十六七岁的内侍顶着满头大汗,好容易在一行行比他个子还高的玉米中找到地里一身农人打扮的雍亲王,“王爷,皇上来了,召您见驾呢。”
“皇上来了?”四爷直起腰,拍了拍手上的泥,又握拳捶了捶酸痛的腰身,招呼闻声钻出来的茹蕙:“阿玛来了,你带着弘旲随爷见驾。”
将拔出的杂草装满背蒌,还反复按压过的四爷与茹蕙各背了一背,领着也背了满满一小背蒌杂草的弘旲,三人排着队,向玉米地外走去。
想帮忙却被拒绝的小内待心里又惶恐又敬畏,蹑手蹑脚跟在几个主子身后,心里想着一会儿出去,自己空着手只怕要被李公公罚。
“公公若不怕脏了衣裳。”走在第三位的雍亲王侧福晋突然停了下来,转身看向小内侍,指了指脚边一推堆积的新鲜杂草:“这些我们带不走的,麻烦公公抱一下。”
小内侍看着那堆杂草,大喜,冲着茹蕙扎了个千儿:“奴才谢侧福晋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
看着小内侍如获至宝般抱起地上那堆草,茹蕙抿嘴而笑,而后,转身跟着老公儿子的步伐往玉米地外走去。
皇帝站在玉米地外,正伸手抚弄着一棵玉米杆上背着的玉米,四爷放下背蒌,带着妻子儿子跪倒在田埂上磕头:“儿了请阿玛安。”
“儿媳请皇上安。”
“孙儿请玛法安。”
一家三口,整齐划一的请安,没有招来皇帝的目光。
“起来。”皇帝头也没回挥手让跪在地上的儿子、儿媳与孙儿起身,眼睛一直紧盯着一棵又一棵粗壮的玉米杆:“玉米长势不错?”
四爷带着妻儿起身,抬脚走近皇帝身边,摸了摸玉米粗壮的杆子,笑眯眯道:“儿子估摸着,这长势指定比宁夏府那边的长得好。”
玉米种子是茹蕙拿灵泉水泡出来的,地也好,他施肥也施得多,这样若再长不好,也太说不过去了。
摸了摸已长至妇人小臂大小的玉米,皇帝一脸欣喜看向身旁晒黑了、身形也更加精壮的四儿子,调侃道:“看来你今年有个丰收年。”
满头大汗的四爷笑着摘下头上的斗笠,一手扇风,一手指着连绵茂密的玉米地:“儿子估摸着,这片玉米的亩产若好,当近千斤,鲜秸杆约莫也该有八千斤左右。
玉米儿子先不说,稍后儿子便掰一些鲜嫩的煮给阿玛尝鲜。
这些粗壮的鲜秸杆,不只晒干后可烧火煮饭,更美在可饲牛养羊,打碎了也可喂食鸡豕,或是粉碎后肥田;
玉米有芯,芯可制酒。
便是这最没份量的玉米须……”
四爷伸出手指,爱惜地轻抬起玉米头顶的黄须,示意他阿玛看:“茹佳氏与秦嬷嬷已确认,此须利肝胆,可止血,可止泻消肿,妇人用它,可治妊娠肿胀、乳汗不畅……”
“咳!”
皇帝轻咳了一声。
正说得热烈的四爷顿时噤声。
抬头对上皇父戏谑的目光,多年不曾在阿玛面前失态的四爷,顿时肿红了一张黑脸。
皇帝成功用目光取笑完四儿子,转身热切地看着身前的玉米:“老四啊,干得好啊,不说亩产千斤,便是有六七百斤,你亦是为我大清立下大功了啊。”
看着皇帝肩背的四爷目光闪了闪,而后低头恭声道:“儿子不敢居功,都是皇阿玛福泽护佑,更兼有茹佳氏的兄长提醒,方才有了这几亩玉米。”
“哦?”皇帝疑惑:“茹芾?”
“是。”四爷点头:“玉米由西而来,于前朝传入,在宁夏府一带早有种植,只是一直不曾得到推广,儿子能知道是因着茹佳氏的兄长去年跟着儿子办差,提及宁夏府种置的玉米,儿子这才起了心。”
第95章
皇帝抬脚欲进玉米地里看看情况,不想刚走了两步,一片玉米叶子扫过,老皇帝嘶地一声,伸出手摸了摸脖子:“这叶子……又痛又痒啊。”
转头看着全幅武装长衣长裤、包头裹脸的儿子儿媳与小孙儿,皇帝这才明白过来:“怪道你们捂得这样严实,被这叶子一割,可实在不好受。”
弘旲听得这话,跑到他玛法面前,撩起一条袖子,给他玛法看自己小胳膊上的几条红棱子:“皇玛法,您看,弘旲被割了好多下,可痛了。”
皇帝弯下腰,一手握着孙儿细嫩的小胳膊,另一手轻抚过那几道红肿的棱条子,心疼道:“既然难受,怎么还下地?”
弘旲骄傲地挺着小胸脯:“阿玛额娘可累了,弘旲帮着干活儿。”
说着,还得意地睨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哥哥弘曜。
弘曜被弟弟炫了一脸孝心,不高兴地撇了撇嘴,“哥哥代替阿玛额娘服侍玛法,也是孝心。”
早将兄弟两人的眉眼官司看在眼中的皇帝哈哈大笑,伸手各摸了摸两个孙儿的头顶:“好,好,都是孝心,都是好孩子。”
皇帝突然若有所思,转头看向四儿子:“弘昀与弘时呢?”
四爷的脸色变了变,低头道:“弘昀身子弱,不奈烈日,弘时……”
四爷摇头,难掩失望:“跟着儿子在地里劳作了半日,他额娘便让人来禀告儿子,说累病了。”
看了一眼被烈日晒得满脸通红,满头大汗的茹蕙,皇帝眯了眯眼:“你府中的女人呢?”
四爷苦笑:“从上至下,全都是娇养大的,哪里耐得劳苦,今儿这个中暑,明儿那个晕倒,儿子懒怠应付她们,发话让她们都不必再来。”
皇帝看向茹蕙:“你身子骨倒壮。”
茹蕙蹲身一礼,“儿媳的外祖一家是地里刨食的,儿媳打小在田地里跑,爹娘养得也粗糙,倒是经得累。”
皇帝一下乐了:“吃穿用度比朕的公主还精细的,好意思说粗糙?”
茹蕙眨了眨眼,“儿媳不知皇阿玛此话从何说起。”
“果然,犯了错就记得叫皇阿玛了。”皇帝止不住笑:“你师傅进宫,朕听她说了你不少事儿,学东西快,悟性好,只是娇惯了些,喜闲不揽事,爱静烦闹,吃用仔细。”
看了一眼张口结舌,一脸不知所措的茹蕙,皇帝哼了一声:“什么饽饽里掺的杂粮但凡磨得不细就不吃,棉布不细必不穿,用器不挑材质,但制作若不精美,必不接手,香非秦珍亲制,从不肯用……老四若没在,你与弘旲每餐所用,从不过四菜,然,便是这四菜,也必精挑细选,烹制过程亦极苛刻,不许材料繁多压过食物本味,不许太油腻,不可让菜失色……”
皇帝瞪了一眼四儿子:“你呢,只放任她挑剔,她嫌弃的,你倒用得香……唉,朕的儿子,过得比农家女还俭仆,你叫朕这心里,如何好受?”
四爷惶然,带着妻儿跪在地上:“让阿玛忧心,都是儿子的错。”
皇帝哼了一声,看一眼头顶的炎炎烈日,长叹:“罢,由春至夏,她能天天陪着你风里来雨里去,烈日暴晒不离,饥渴交加不去,从无一日歇息,却半点怨气也无,为着她对吾儿的一片心,朕便恕了她这些娇纵之举了。”
“谢阿玛宽宏。”皇帝一句吾儿,引得四爷几乎哽咽。
皇帝看着四子濡湿的眼眶,孺慕的眼神,欣慰地笑了笑。
茹蕙跟着四爷磕头,却在磕下去时狠狠翻了个大白眼儿。
府里女人谁个用度不比她骄奢,这老头不去说,偏就逮着她这老实的欺负,坏老头。
抬起头时,茹蕙脸上的表情已恢复了温驯柔软,似乎被莫名训斥也真的没有生一点儿怨气。
皇帝吓唬完了儿媳妇,又刷了儿子的亲近度,满意地带着儿子围着玉米地开始转,茹蕙看着那父子二人带着内侍走了,一把拉住欲跟上的大儿子:“一会儿回畅春园之前,先到额娘那里来一趟。”
弘曜冲着他额娘甜甜一笑,转身追着父祖跑了。
看到弘曜很快便回到身边的皇帝得意地用余光瞥了儿媳妇一眼,转头又看见拉着儿子手不放的弘旲,想了想:“茹佳氏身子壮实,年纪轻,也会养孩子,若能再给朕生几个好孙儿,就更好了。”
四爷抬头看了一眼他爹,又回头看了一眼几十米外的茹蕙,唇角扬起,对着他阿玛低下头:“儿子领旨。”
皇帝眯着眼,看着绵密的玉米地,想着李氏与她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心中冷哼:不就比茹佳氏多生了个女儿?且等着吧,茹佳氏再生三个后,看那女人还敢不敢不拿他儿子当回事儿。
李氏很冤枉,她是很将四爷当回事儿的,奈何,已经四十岁的她这些年身子骨儿确实不好,比起茹蕙来更是一个天一个地。再者,成日下地,风吹日晒雨淋的,再好的肌肤,它也会变粗变黑啊,李氏哪里敢去和老天爷拼脸皮呢,只能跟府中所有的女人一样缩在屋里养着,要不,她只怕四爷连看她一眼都嫌碍眼。
弘昀躺在榻上,看着他额娘手里拿着针线出神,抬手用手中的帕子捂着嘴轻咳了几声。
被咳声唤回神的李氏抬起头看向弘昀:“咱们说到哪儿了?啊,对,福晋选的人,你看中那家?
照我说,瓜尔佳氏比富察氏好,瓜尔佳氏一族在朝中势大,富察氏这两年也有两个得用的,可到底还是比不得瓜尔佳氏,佟佳氏也好,那可是王爷养母家的女儿,你若娶了回来,王爷指定喜欢,再有……”
“额娘。”弘昀无奈出口打断李氏的白日梦:“额娘,儿子这身子骨儿,若挑了这几家,只怕是结仇,而不是结亲。”
话刚说完,弘昀又低头捂着嘴咳了起来。
看着儿子咳嗽的样子,李氏的眼泪打湿了眼眶,她掏出手绢子边擦眼角边骂:“你个讨债鬼,你回来干什么?让你跟着茹佳氏哪儿不好?偏要回来,你额娘早失了宠,你跟着只能受苦,哪里有个好,你偏犟,你犟……”
说到后来,李氏再忍不住,捂着脸痛哭,儿子恋母她知道,可是,早在茹佳氏救回他时,她就跟这儿子说过,让他跟着茹佳氏,哪怕做也要做个孝顺儿子的样子来,可弘昀这孩子他性子太纯善,不肯离弃生母,哪怕是做样子也不肯,这些年,茹佳氏的作为她都看在眼中,那个女人有儿子,却也并不介意照拂弘昀,因为弘昀也是爷的儿子。
可是,弘昀从不肯亲近茹佳氏,到现在,王爷终于放弃了,可是,她的弘昀,她聪慧孝顺的弘昀身子骨儿还没养好啊,他这一回来,茹佳氏再没可能把他当亲儿子照管了,她弘昀以后就要拖着这么个病弱的身子一辈子,现在,便是连选妻也不能由着性子,以后的日子,又该怎么办啊?
听着额娘一声接一声的哭号,弘昀喘着气躺倒在枕上,望着屋顶弘昀急促地一边喘息一边苦笑,额娘的算计,他怎么会不知道,可是,阿玛也说了,当初救他的那枚丹丸,是弘曜额娘仅有的救命丸,给了他,再没有了,这些年,他连一丸万金难求的养生丸也用过好几瓶,可是,这身子也照旧养不过来,到了这个景况,便是连阿玛也放弃了,这才会在他再一次提出要回到额娘身边后点了头。
闭上眼,脑中闪过在东小院中的一幕幕,弘昀知道,他的心思,从没瞒过弘曜的额娘,所以,除了为他准备调养身子的一切所需,她从不做多余的事,她待他客气却也疏离,虽然用心,却又从不过线,把他当一个孩子照顾,心里却一直把他当做一个大人尊重,所以,她由着他亲近额娘。
弘昀伸手按着胸口,急促喘息,她从来不稀罕多一个儿子,一个心里想着自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