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香-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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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上下大约是传的沸沸扬扬的。
盛夫人领首:“可不是?前日才事发的,昨日雍宁伯就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今日哭丧,你瞧见雍宁伯府的人没有?大家都在说这件事呢。”
中途休息的时候,东瑗去薛家老夫人跟前请安了,没有参与大家的八卦。
盛夫人没有去,她就混在各位诰命夫人之间,把这些事听个够。
“还说了些什么?”东瑗问。她是想听听,有没有关于薛家的。
盛夫人摇头:“没有了。大家都说雍宁伯府是冤枉的,他们是太后娘娘的娘家,太后薨了,最倒霉的就是他们家。他们怎么会去谋害太后?你说是不是?我也觉得雍宁伯府冤枉得很”
这样的猜测也不是没有道理。
撇开血腥的政治,这样的猜测很合常理,东瑗就忙点头:“娘说得对,雍宁伯府昏了头才去谋害太后。事情只怕有蹊跷。您想想,他们府里出了太子妃,多少眼红?要是他们府里遭了难,太子妃在太子府里还有什么地位?多少人巴不得他们府上出事呢,栽桩陷害也是可能的……………”
盛夫人恍然大悟:“可不是这话?必定是那些眼红的人家陷害的。”而后回看了东瑗一眼,感叹道“阿瑗,还是你想得深远,一下子就点了出来。要不是你说,娘都绕糊涂了。”
东瑗苦笑。
哪里是她想得深远?是娘您想得太简单了。
到了府里,盛昌侯把盛修颐兄弟俩叫去了外书房,只有东瑗陪着盛夫人回了元阳阁。
盛夫人小声跟东瑗说:“肯定是在说雍宁伯府的事”
她是指盛昌侯把盛修颐和盛修沐叫去外书房说话,是在和他们兄弟讨论雍宁怕府的事。
“爹爹和雍宁伯是至交嘛。”东瑗道。
盛夫人叹气。她想劝盛昌侯别再管朝廷的事,可雍宁伯和盛昌侯交情匪浅,让他不要去管,显得人情冷漠,盛昌侯大约做不出来。
盛夫人也就不好再管了。
东瑗在盛夫人处歇了歇,丫鬟香橼来告诉她们,乳娘把诚哥儿又抱回了元阳阁。
今日早晨,东瑗是吩咐乳娘把诚哥儿抱去桢园的。
乳娘乔妈妈跟东瑗解释:“诚哥儿一直哭,非要往夫人这里来奴婢没了法子,抱着哥儿回来,哥儿立马就不哭了。”
东瑗失笑。
盛夫人却是又惊讶又欣喜:“哎哟,我们诚哥儿还离不得这里。以后就不要回桢园了……”
东瑗听着,不由冒汗:不回桢园,难道要留在元阳阁教养吗?
东瑗心里有了几分无奈:她想亲自教养孩子,她的公公显然也想教养诚哥儿。在这个年代,男儿不能养在妇人之榻,她是没有资格同公公争的。诚哥儿又愿意留在这里,东瑗就更加没有立场开口要求把诚哥儿接回去。
她正想着,诚哥儿已经醒了,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望着东瑗笑。东瑗就把他抱在怀里,不由喘气:这孩子又沉手了几分。
诚哥儿很高兴,在东瑗怀里手舞足蹈的,不慎轻踢了东瑗的小腹一下。
东瑗今日一整日小腹隐隐坠痛,被诚哥儿一踢,一股子强烈的痛感扩撤开,她不由吸气,眉头微蹙。
诚哥儿好似留意到母亲蹙眉了,开心的笑收敛了几分。
这样,反而让东瑗心底猛然一惊。
盛夫人却以为是东瑗累了,上前抱了诚哥儿,对东瑗道:“你回去歇了吧。我瞧着你今日气色就不太好……,………”她还记得东瑗昨日的脸色。
东瑗虽然一个字不说,盛夫人总感觉她房里出了事,只是不想让老人们知道跟着担心而已。
盛夫人一直在盛昌侯的庇护下装糊涂,她不会去破坏旁人努力维护她的好心,依旧装作不知道。
只是看着东瑗出去的脚步有几分踉跄,盛夫人有些担心。
她抱着诚哥儿,对诚哥儿说:“诚哥儿,你娘心里是不是藏着什么苦楚啊?”
诚哥儿咿呀一声,似乎在回应着盛夫人,却把盛夫人的心思从东瑗身上拉了回来。她瞧着这聪明可爱的孙儿,满脸是笑的逗弄诚哥儿:“诚哥儿今日想祖母没有?”诚哥儿就挥舞着小胖手,让盛夫人怀里钻。
在盛夫人看来,诚哥儿这是听懂了她的话,她更加高兴,抱着诚哥儿就不撤手了。
东瑗回了静摄院,罗妈妈和橘红已经回来了。
看着东瑗脸色不好,两人忙迎上来,客气话都来不及说,就纷纷关心她的身体。
“是不是今日跪了整天,身子沉重?”罗妈妈轻声问东瑗,把东瑗往炕上让“妈妈给你捏捏腿……”
东瑗避开罗妈妈的手,笑道:“没事。我先洗漱躺下吧。”
罗妈妈和橘红等人就忙搀扶她去了净房。
东瑗如厕的时候,发现她的小衣一片暗红色的血迹,心中大惊。
今日才初三,东瑗的小日子向来都是初六或者初七这两日。东瑗深知经期对身子健康的重要性,所以从来不敢马虎,刻意注意保养,她的小
日子一直对的上。
从来没有初三就见红的。
怪不到今日这一整日不舒服。
她前些日子就有点不舒服,当时怀疑是不是重病,请了太医瞧,没瞧出什么。难道是现在发作了吗?
她穿了衣裳出来,让橘红喊了寻芳过来:“拿了我的对牌,去请了秦太医……”
她上次的病就是秦太医看的。虽然他没有看出究竟,盛夫人却是对他推崇备至,说他好医德、好医术。东瑗对太医都不太相信,既然盛夫人推荐了,她宁愿找这位太医来。
天色渐晚,东瑗一回院子就找太医,惊动了盛夫人。
其实东瑗这里不管发生什么事,盛夫人都知道。只是她不太想管罢了。如今见东瑗这样,忙把诚哥儿交给乳娘乔妈妈,亲自带着康妈妈过来看东瑗。
前几日就见东瑗脸色不好,如今这样火急火燎请太医,盛夫人的心都揪了起来。
东瑗斜倚在东次间临窗大炕上,听着罗妈妈和橘红讲她们家里过年的事。国丧在即,今年的正月没什么气氛,可罗妈妈和橘红家里一家人团圆,还是难得的开心。
正说得高兴,听到小丫鬟急匆匆进来说盛夫人来了,东瑗第一个念头就是诚哥儿出事了,吓得一下子就从炕上起身。
起得急了,一阵头晕目眩。
盛夫人进来看到她这样,更添了几层担心。
“你这孩子,到底哪里不好,还瞒着娘?”盛夫人亲手扶住东瑗,嗔怪道“快躺着……”
东瑗听她的话音,就明白盛夫人是知道了自己请太医之事。
东瑗只得把她落红的事说给盛夫人听。
盛夫人也唬住了:“不是小日子?”东瑗很肯定摇头:“我从来没有这样过……”
盛夫人就心急如焚起来。她倒是知道几起这样的事,无故落红,最后的下场都是年轻丧命。
她又不好在媳妇生病的时候说丧气话,一时间急得眼眶微湿,反而是东瑗要安慰她。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秦太医才赶来。不仅仅他来了,在外院的盛修颐也跟着一起进来。
他也被东瑗入了夜请太医的事吓了一跳。
盛修颐了解东瑗的脾气,如果只是小病,她怎么也要拖到明日。
秦太医依旧在huā厅,隔着屏帷给东瑗请脉。
一边请脉,他的脸色越发凝重起来。
秦太医变了脸,一旁的盛修颐脸色瞬间也变了。
盛夫人在一旁瞧着,心里直打鼓。
第244节危机
几个人脸色变了,自然是情况不好。
东瑗坐在屏帷后面,一概不知。她心里也着急,另一只手暗暗攥紧。
“世子爷,借一步说话。”秦太医请脉结束后,起身对盛修颐说道。
话不能当着病人说,应该是情况危急。东瑗的心仿佛堕入冰窖般,阴寒阵阵泛起。她给一旁的寻芳使眼色。
盛修颐请秦太医去外间说话时,盛夫人也给她身边的大丫鬟香橼使眼色,让她跟着去服侍,顺便听听太医说什么。
寻芳也跟着同去。
秦太医不知道香橼和寻芳都是贴身的大丫鬟,心里没什么感觉,盛修颐却哭笑不得。这些女人分明就是不信任他,纷纷派了内应来。
当着太医的面,盛修颐也不好撵人,得让让她们服侍。寻芳和香橼在一旁端茶倒水,秦太医就和盛修颐说起东瑗的病来:“只怕是小产之兆。”
寻芳正要倒茶,听到这话,突然手一抖,茶水差点就溢出来。她心里震惊不已。
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异常。
因为香橼和盛修颐同样震惊。
盛修颐的眉头就紧紧蹙在一起,难以置信反问:“小产?”
秦太医忙解释:“并非小产。只是有此征兆,下官用药,兴许能保住孩子。前些日子,大奶奶也请下官看病。当时大奶奶只说身子不舒服,下官看着她的脉象滑而圆,左关流而利。只是不太明显,下官也不敢断言就是喜脉,当时就什么也没说,只给大奶奶开了几服温和养体的药。况且当时大奶奶也没问下官是否有喜脉之兆,下官就更加不好说了……。”
秦太医的话盛修颐明白。
他并不是在推卸责任。
东瑗前段日子估计是孩子刚刚上身,有了不舒服的感觉,自己没有留意。刚刚有了身子,脉象不显。九成是断定不真确的。
在那个时候,一般的太医都不敢断言就是怀孕了。
如果东瑗自己问,太医大概会暗示她几句,有怀孕的可能性。可东瑗根本就不是问那方面的,秦太医自然不会去提。
脉象不明显就胡乱说话,要是非喜脉,那不是砸了自己的招牌吗?
现在孩子快一个月了,脉象显露得要清晰很多。看盛修颐夫妻俩都没有往那上面想。秦太医的阅历告诉他:这是他们夫妻同房时没有注意,太过于激烈动了胎气的缘故。
而且东瑗最近心情一直很不稳定,孩子本就虚弱。
小产之兆就是这样来的。
盛修颐听了秦太医的话之后,脸色难看还带了几分内疚,秦太医心里就清楚:盛家世子爷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就没有把自己所想的解释给盛修颐听。
“如今如何用药?”盛修颐回神,眼光带着急切问秦太医。
秦太医就为难起来:“世子爷,下官只说可能保住……。动了胎气,您也明白的,能不能真的保住,除了用药。还要靠老天爷和祖宗。”
就是说,用药也不一定能保住。
如果能保住。就是他秦太医医术高超;如果不能保住,说明盛家没有福气要这个孩子,不能怪太医医术不行。
秦太医话里话外的意思,盛修颐明白,也懒得跟他生气,连连点头:“请您开些药,我现在就吩咐人去抓药。”
秦太医的医术在太医院算是首屈一指的。而且他是最年轻的太医。像他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医术,多少是有些天赋的在里头。盛修颐觉得,如果他都不能保住东瑗的孩子。其他太医也不能,估计真是天意如此了。
如果他知道,昨晚就不会……
为了一时的欢愉,居然发生这样的事,盛修颐心底满是懊恼和后悔,甚至带了几分后怕。
太医开药的空隙,寻芳和香橼分别进了东次间,两人各自把太医对盛修颐说的话,告诉了各自的主子。
东瑗愣住,半晌没有回过神。她是真的没有往那方面想。生诚哥儿的时候让她吃尽了苦头,她下意识里害怕生孩子。
况且她所接受的教育里头,都是独生女子。有一个儿子,东瑗觉得很好了。她虽然知道古代人希望人口繁盛,她却没有想过再多生子女。
当然,能再有个孩子,将来诚哥儿有个同胞弟弟或者妹妹,东瑗也是喜欢的。
只是……
她真的太大意了。
盛夫人又是喜又是疑惑又是担忧:“什么时候上身的,你怎么不知声?”又问,“到底怎么动了胎气?”
提旁的话还好,一提如何动了胎气这话,东瑗瞬时控制不住,一张脸霎时通红。
盛夫人也年轻过。
她一问如何动了胎气,东瑗就满面紫红,她如何不明白?只怕是行房时没注意……。
盛夫人一阵好气。
东瑗年纪小不懂事,盛修颐可是经历过那么多事的,他怎么不会注意些,还像个毛头小子似的?如今东瑗可能子嗣不保。
盛夫人只差气得要骂盛修颐几句。
在盛夫人眼里,没什么比她添孙儿更大的事了。
“你们啊……”她声音里带了几分责备,替东瑗掖了掖铺在炕上的被子,“你躺着,我去看看太医开好药了不曾?等吃了药,再进去躺了……”
盛夫人怕东瑗来来回回折腾,反而让身子吃亏,所以见东瑗躺在东次间炕上,就没有劝她现在进内室床上躺着。
免得等会儿吃药还要起身。
东瑗嗫嗫嚅嚅嗯了一声,底气很不足。
盛夫人见她这样,有心说她几句,也不好再开口了。东瑗脸皮薄,做事也不是那颠三倒四的。当初她怀着诚哥儿,一点意外都没有出过,安安稳稳替盛夫人生了个大胖孙子。
可见她并不是不懂,而是没有在这方面用心。
她就起身,去了外间。
秦太医已经开了药,见盛夫人出来。忙给盛夫人行礼。他虽然在盛夫人面前行走不多,可盛夫人每次都说他的药好用,后来看病索性就不用屏帷。
秦太医很喜欢这位和蔼的夫人。
盛夫人也不多言,径直问东瑗的病。
秦太医就把对盛修颐说过的话,一一告诉了盛夫人:“……用些药,接下来半个月最好不要下床。孩子能不能保住,就要看老天爷的恩德了。”
盛夫人脸上浮起愁色。她好半晌才慢慢颔首,让香橼打发秦太医一个三两银子的荷包。送他出去。
盛修颐拿了药方,吩咐丫鬟们送去外院给他的小厮来安,让赶紧去抓药来。
“娘,您先回去吧,阿瑗这里有我照应呢。”盛修颐见母亲跟着担心操劳,心中不忍,对盛夫人道。
盛夫人一听就怒了。想着东瑗还在东次间,只有一帘之隔,声音压低了几分:“你照顾阿瑗?就是你照顾,娘的孙儿现在还不知能不能保住!要是保不住。你以后也别来见娘了……”
说罢,也不等这边煎药。率先走了出来。
康妈妈和香橼就忙跟了出去。
盛夫人也没有回元阳阁,而是去了祖祠,让康妈妈和香橼准备好香纸,给祖宗们上香。
盛夫人就在祖祠里跪了半个时辰,替东瑗祈福。
那边,东瑗也吃了药躺下。盛修颐坐在一旁,看着她脸色煞白的。心也是揪起来,攥住她的手不松开,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