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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喜言是非-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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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嘎?你去哪里?」唐老板问。
    「她该休息了。」
    唐老板急急追过去——
    「哎,杨先生,等一等,我就是要与你谈这个的,可不可以延长啊?别让她这么早歇息……」
    笑眯眯地回看主办人一眼。
    「不成的,我们可下能让范小姐累坏了。下然接下来还有十天的班,可没人上来表演了。当初说好每天工作五小时的嘛。」
    「钱不是问题。」唐老板急道。
    「哎,谁谈钱了?多伤感情。主要是她累了,相信唐老板不会为难。」他已走到阁楼上,见佳人对他一笑,便再也心不在焉了。伸出手,无视四面八方的人潮,握住佳人轻放於上的柔荑,缓缓牵她下台。
    他喜欢这一刻,在她眼中只看到他,没有别人。纵使四周都是人,她也不旁睐去一眼,专注而信任,由着他带领向任何一处,像是天涯海角也无所谓。
    人群开始有些鼓噪。有人偷偷伸手想触摸她身上华美的衣饰、有人想碰她发、有人想掐一下她粉白的肌肤,早有经验的杨敦日立即将她搂护在怀中,凭着自己高壮硕大的身躯,一路在人潮里撞出坦途。
    这就是胖硕身形的好处。
    後头人潮依然挤兑,将苦苦尾随的主办人一波又一波挤向更後头,最後无助地贴在墙角动弹不得。
    「啊!没戏唱了!那个美女休息了。」
    「好可惜,我们排队好久才排到前面,正想看看她是怎么刺绣的说。好想学喔。」
    「昨天也挺有趣的,她在示范古代的化粧方法。有一种叫『粧靥』的,好好玩,就是在两颊画红色的小圆点。我还以为那是日本人发明的说!」
    「唉,日本人还不是来中国学回去的。」
    「对啊,还有那个『木屐』,原来也是唐代就有的……」
    没了新鲜事可看,人潮逐渐散去。谈论的皆是那个扮作唐朝仕女每天所展示的花样……
    就这样,晚上八点才打烊的展览,总是三、四点就人气杳杳,小猫没几只。
    她在卸粧,克难地汲来一盆水,就着小圆镜,仔仔细细洗去脸上的铅华。
    他坐在两步远的地方看她。看她洗脸、拆髻、散发,乌亮的丝缎垂曳及腰下,半披在桌面上,画面引人遐思,想入非非。
    「欵!你非得坐在那边傻傻地看吗?」从镜子里瞥见右後方的他。她不自在地问着。要不是这展览的地方只有一间仓库与厕所提供工作人员使用,她也犯不着要端水在这小几上梳洗。他这样直眼地看,实在失礼。
    「要我闭上眼?」他问。
    「看向别处呀,看我做啥?」
    「为什么不能看你?我好奇不行吗?」
    「你你——」她伸手指他,一副气急状:「你知不知道在我们那边,男人不得随意看到女人梳头的模样,会被打成登徒子的!」
    「没有男人能看?」他颇为好学地请益。
    「只有夫婿能看的!」
    他慢吞吞地、酸溜溜地道:
    「喔……那你古代的丈夫可真是有眼福。」
    她叉腰瞪他:
    「少说这种不庄重的话,当心我误会你在调戏!」
    他是在调戏没错啊。或许,再掺上一点点,大概十斤重的嫉妒吧!
    「说说玩笑也不行?」他一副受伤的样子。
    她开始俐落地将长发束成马尾,再编成麻花辫,最後绾在脑後,以一根竹簪固定住。不忘白他一眼。
    「你穿唐代服饰非常地美。」他见她抓了衣服要进厕所更衣,着迷地看她那一身飘逸美丽。
    她在厕所门关上前,丢给他一个吐舌的鬼脸。
    「我本来就很美了!」
    纵使丰腴美并不是现代所认定的美女标准,但自认的美丽向来就无需由别人来认同。古代美女杨贵妃与赵飞燕各自有出色的地方,如果全用一个标准衡量,那就太狭隘可笑了。
    现代人崇尚西方的一切价值观,把他们的标准全用来套用在自个儿身上。嫌鼻子不够高、眼窝不够深、皮肤不够白、胸平腿短……无一不嫌,简直是自虐。东方人的美与西方人的美是不同的,但人人依然执迷下悟。
    所以喜言的自信,便是罕见而珍贵的特质。当然,这也不得不说那是因为她自幼便活在美女的光环中,养成了她对自身美丽的自信,并不因为莫名来到二十一世纪,被打成肥女、丑女而有所折损。
    这很好。自信,每个人都该对自己有信心,即使是外表。
    因她,他也渐渐对自身的外貌有自信了起来。
    不可讳言,过去三十年来,他太习惯所有加诸在他身上的字眼,「大块呆」、「肥猪」、「胖子」等嘲弄式的绰号,早已听得麻木了;而不动怒、不介意,或许正是来自心中相同的默认,在不自觉中丧失了对自身的信心,才会一再训练自己找出面对的方法。甚至学会了绝不让女性有机会把「猪八戒」、「牛粪肖想鲜花」这种用语丢掷到他身上。
    他对女性其实一直很戒慎,且是敬而远之的。下想当别人的次等选择、不想成为别人用以比较的劣方,更不想成为别人的跳板——例如用来吸引好友奇伟的注意。
    不是不相信自己无法得到真爱,而是太过高傲,所以一直独身至今。既然他不是世俗审美观里的优质男人,当然就不会有女人把他当第一选择;只有认清自己条件确实不佳的女人才会把眼光放向他,一副凑合凑合也好的心思。
    很遗憾,他从不想与任何女人凑合,然後去当一对不得已才互相将就的情侣或夫妻。
    他一直注意到她对他投注着特别的眼光。虽然已极力压抑,并且不断地抬出已婚的事实,但她放在他身上的目光其实是惊艳的。他不陌生这种眼光——任何一位女士在甫见到奇伟时,都会闪动这种光芒。所以初时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後来、直到现在,他才渐渐相信那是真的。!
    她真的认为他很帅,是个美男子。
    不可思议。
    男人也是有虚荣心的,所以心下其实很欣喜。他希望她眼中的他是最好的,而不是次等、不是没得选择下的选择。
    他想,他有点了解她何以在现代还能这般自信。因为她曾经被太多仰慕的眼光肯定过了,那使她建立了无坚可摧的自信,再也没人能破坏;即使「瘦身」是全球女人尖着嗓子吆暍催眠的毕生要务,她还是嗤之以鼻。他了解了,因为从她看向他的眸光里,他也得到了自信,从此再也不会以自嘲的方式去笑自己的身材。
    其实他肥得还满均匀的,不是吗?
    一七八的身高,八十五公斤的体重,有点肉、有点小腹,但至少还看得到脖子、下巴与腰身,很不错了。就维持在这个体重吧,瞧,把这身纯白的马褂穿得多雍容。
    他对镜子里的自己很感到满意。
    「这衣服不对劲吗?干啥儿,一直对镜子看?」换回一身便服,她走出来就看到他不知对镜子在发什么呆。
    杨敦日拉了拉左边衣袖。
    「这线头有点松脱了,等会陪我去挑几件衣服好吗?」不可否认她挑衣服的眼光一流。以前不觉得,但这一个月来经由客户与员工们的「认证」,他终於相信人真的要衣装。天生不丽质的人,就靠打扮来化腐朽为神奇吧。
    范喜言拉过他左手,仔细查看,「哎啊」一声,立即从手袋里拿出针线,修补起来。
    「这小问题,缝一下便成了。你想买新衣,不会是要丢了这些才买一个多月的衣服吧?」
    「当然不是。我是想快过年了,今年暖冬,想来也不会太冷,可以趁现在折扣满天飞时去买一些春天的衣服。而且我一星期才洗一次衣服,这几套衣服一旦送洗,就没衣服穿了。你不会要我又穿回那些西装吧?」
    她惊恐一瞪:
    「当然不可以。那些衣服捐了吧,别再穿了。」
    他笑,赞叹地看她两三下就把袖口缝得像新的一样,完全看不出手工缀补的痕迹。
    「了不起。」
    「那可不。我一幅绣画可以挣得十来万,用的绝对是真功夫。」她当然知道自己绣工一级棒。
    他以闲扯淡的口气道:
    「你的夫婿真有福气,一定天天光鲜出门,衣服平整簇新,绝不见半个破洞的。」
    她不甚专心地应着:
    「对呀,家里有专事洗衣缀补的丫鬟,哪会穿到破衣?这些太少爷可好命了。」她检查他衣服上是否还有其它地方脱线了,趁机一起补好。
    杨敦日心情蓦地大好。笑了:
    「咦,你不替丈夫补衣服、制鞋子吗?」
    「那时哪来的空?何况他们喜欢跟流行,什么鞋款、什么裁衣的样式,月月翻新日日变,我们哪应付得来,光打点自己都来不及了。何况我们平日也不闲啊,里里外外都得打点应酬,真正能坐下来绣朵花,也只有现在了。」
    他握住她一只手——那只手正在翻他衣襟检查扣子。她一怔,猛然发现自己做了太过亲昵的事……
    「啊……」可不可以放开她啊。
    「你不在乎他,你在乎我。」
    什么?什么啊?她、她哪有这么说!
    他他他……这么讲,是什么意思?
    伸出手想推开两体贴近的暧昧,不意教他也擒了住。结果更加陷入他气息体热的包围中……
    他……想怎样?
    他低下头,很缓慢、很小心地俯低……
    啊!他要做什么?
    一大串电影的情节在她脑中跑马灯,而背景加附四个英文字母——Kiss。
    怦怦,怦怦——
    不会吧?不会吧?她她她……可是有丈夫的人哦!
    要、要碰到了!
    她用力闭上双眼,决定规避掉自己其实没反抗,并营造出无辜的事实——
    「我很高兴。」他只差一公分就可吻上她,但那一公分没再拉近,没给出吻,只给了这四个字。
    啥?啥儿?发生什么事了?他高兴些什么?
    他挺直身躯,放开她双手,改而搂她腰,趁她仍浑浑噩噩时,带她走人。
    几乎可以看到她周身的唯一背景是问号,但他可不想给答案。让她继续迷糊下去好了,这样他才可以搂着她久一点。
    他很高兴。他很少这么开心,但现在开心得不得了。从她的反应里已证明了他最想知道的一点——
    纵使她已嫁过人,但她其实并没恋爱过,从来没有把自己的芳心交付出去过。
    他一直想知道,想弄清楚的就是这个。
    很好。非常好!
    心底的一块疙瘩,终於化去。
……(本卷结束) ……
第九章
第九章
           他,是不是在追求她呢?在这样一片混沌不明中。
    嘴里吃着他特地去「老天禄」买回来的鸭舌头,手里拿着一杯热呼呼的烧仙草,看著他正狼吞虎咽她才煮好的大卤面,脑袋里不由自主会这么想。
    现在才下午一点,但他们提早从展览会场回来了。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觉得自己等一下可能会死得很惨,虽然他现下的脸色看起来很平和。
    事情是这样的,这三天来,有一个五十来岁的公司老板总是藉机上台找她攀谈,言语间充满了包养的暗示,屡屡被她婉拒了。如果可以的话,她很想一脚把那个老不死的大色狼踢下台,但她好歹得顾及这是别人的场子,人来人往这么多,怎好滋事搞破坏?
    但哪知今天这个老不修益加变本加厉地骚扰不休,这也就算了,竟还引来他的现任情妇跳上台来捍卫自己摇摇欲坠的地位。
    事情便闹大了,三人活生生在台上演了出烂剧,看得大批人潮全张口结舌。当时她见制止不成,而那情妇又使泼个没完没了,於是她大喝一声,将这对不像样的男女训得狗血淋头。骂完了狐狸精,再骂那个四处留情、不贞不洁不仁不义的臭男人,最後终於再也忍不住,将那老家伙踢下台去了——
    唏哩哗啦乒乓砰!
    老家伙滚了一圈之後才被人扶起,而那人——就是脸色铁青的杨敦日。他旁边正站着需要氧气筒来急救的主办人。
    完——了。
    她心中只有这个想法。
    以为他会破口大骂她的泼妇行径,不料他竟是看向他所扶持住的男人,以笑里藏刀的口气有礼道:
    「先生,那位小姐是有爱人的,你没打听到吗?」
    「我我……我……」可怜的老色狼完全无法开口告饶,因为咽喉被重力给压制住。
    「年纪大到可以领老人年金了,就乖乖去等发放,没事就含饴弄孙一下,别当自己是二、三十岁的小伙子。瞧,才滚下来一圈,就脸色发青。你还好吧?没事吧?我想救护车很快就会来了。嗯?怎么不回答呢?」
    老色狼不知是吓到还是呼吸不顺,总之是厥了过去。杨敦日好声好气地央求工作人员帮忙他把人扶到外面去呼吸新鲜空气,并安抚好群众,让会场回复寻常的模样後,便领着她走人。
    她一直在发呆。上车时发呆、煮面时也发呆,一路发呆在现在,就为了他一句「她是有爱人的」。他为什么这么说呢?莫非他……一直是以爱人自居的?
    他每天接送她去会场,看她梳粧与卸粧;载她四处吃、四处玩,有时更像是……要吻她了,但没有,教她又气又挫折又困惑。他把她弄得好迷糊、好忐忑……也好生气!
    他到底想要怎样嘛!别以为他很帅就可以乱逗她哦!
    他们之间到底算什么嘛!
    王伶她们都口径一致地说她在恋爱,她极力否认:有时见到常奇伟,他就是一副她拐了他好友的欠扁表情,让她好想拿过期的食物往他脸上砸——这人,长得像她夫君已经够糟了,性子还那么差劲,每看一次,心情就糟一次。
    有没有在追求她,是一大疑问;第二个疑问是,他会不会因今天的事情找她算帐?他一向反对她滋事的,觉得她处理正义的方式太欠缺手腕。
    他总是会说那些逆耳的话……
    「我不反对你伸张正义,但做事情要讲求方法,才有可能在全身而退的情况下又能使正义胜利。」
    对对!他就是会这么说,很烦人的。
    而且还有一长串可以说的呢!
    「我虽不明白这种事为什么会让你觉得非做不可,可是我拜托你,先想想怎么保护自己可以吗?你几乎每次都要沾上一点麻烦的。」
    碍着你啦?她厌烦地想。
    「没错,碍着我了。」杨敦日回答。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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