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家新燕-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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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何绍礼悄悄走进来,就把剩下的步骤交给他。
江子燕在客厅里翻着各种儿童药,何绍礼囤的这些儿童常用药品很多,呼吸道、肠胃、退烧贴,总之什么都有。不过因为有一些时间买的早,保质日期快过了,需要挑出来得扔掉。
她微微叹了一口气,而在意识到自己叹气的时候,忽地笑了。
其实,何智尧的状态稳定下来后,江子燕已经不是很担心,可是内心里确实是有什么情绪在来回搅动,让她总不得安宁。可能人生来就有受难的欲望,也可能是她失忆了,总觉得有天然不安全感。
到底内心渴望什么呢,她总想搞明白什么呢?也许在想,有一天会不会再从楼上跳下去?如果再跳下去,会是因为什么事?
这一切,也真的是完全没头绪。
何绍礼关上门走出来,他揉了揉额头:“胖子睡着了,我今晚会再看看他怎么样。”
江子燕点点头,她抬手把桌上的过期药都扫进垃圾袋里,轻声说:“等尧宝病好一点,放暑假的时候,我想带他回一趟洲头县。你想不想跟我们一起去?”
何绍礼微微一顿,江子燕又沉吟地说:“等尧宝哪天再回爷爷家住,晚上有时间,你再带我去我们大学看一看,好不好?我回来后,都没有回过母校。”
他不发一言,先走过来近处。
江子燕晚上穿着浅灰色的斜领衬衫和短裤,居家服是很柔软的料子,露出胳膊和腿的柔和线条,肤白又显得清冰玉骨。何绍礼心中几番权衡,缓缓地坐在她对面,那角度和距离是能仔细欣赏她,却又不会因为她声音和脸而蛊惑。
“回大学,随时都可以。但你想回洲头干什么?”何绍礼眸子里闪过不快的回忆。他是去过洲头县的,对那里的印象奇差又奇深。
江子燕猜出他心思,抛出更大诱饵:“你如果担心尧宝,那我把他留在爸爸家里,就咱俩回去。好不好?我去洲头是有事情想查,必须得自己走一趟才心安。”
她想说服什么人,总能找到软肋,如果找不到,她就自己上。
何绍礼对出行目的地虽然反感,却对单独出行的提议很动心,他淡然地说:“……我需要考虑下。你想什么时候回去,得提早安排时间,我下周很忙。”
江子燕已经收拾好桌面,微笑说:“肯定会提前告诉你啊。”
等走过他身边的时候,何绍礼终于一把抱住她的腰,清浅鼻息喷在她脖颈。
他低声说:“你这诱饵的分量,是不是放的也太少了点?”
江子燕笑了,她在他脸上轻吻了一下:“其实是有一件事,我不知道猜得对不对——”
“好好好,你都对,你说了算吧!”
何绍礼心不在焉地回答,他扳过下巴来吻她的薄唇,带着喘息。
今晚本来没有欲望的,至少,何绍礼最初是以为没有。下午足足开了四个小时的会,晚上还知道儿子病了,何智尧每当生病,难缠指标也是直接乘以平方数的。但突然间,他看到她的时候就不行了。
如果江子燕就以这么似笑非笑的表情,诱惑他从这高层公寓上跳下去,何绍礼只怕他自己会立刻从命。但先决条件只有一个,他必须脱了裤子。
他回忆着她上次的吻,压着急切,却依旧越吻越重。
江子燕仰着头,被这么缓慢辗转却又溺死般吮着,内心那些不安渐渐淡了,心跳开始加快。
何绍礼这人都说他有耐心,但有时候,他也根本没有。晾着他可以,何绍礼是易相处的,也不太逼人妥协。但如果晾的时间久了,把何绍礼惹恼,他发起疯确实没人管得住。他能对自己狠,也能对别人狠,反而江子燕是向来很爱惜自己的。
就除了那一跳。
两人倒在沙发上,她向下的视线已经全被他宽阔的肩膀挡住了。江子燕知道如果现在不说话,今晚肯定又什么都忘了。她很仓促地躲过他的唇,先快速地说正事:“我怀疑我当初跳楼的时候,是不知道自己怀孕了。我还怀疑我妈妈——”
何绍礼突然抬起头,无比厌恶地截断她:“你以后别跟我提她了。”
江子燕愣住:“提谁?”
他很不喜欢她提楼月迪,但此刻的气氛里,无论是“楼月迪”这名字和“你妈妈”这称呼,好像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他压根不想称呼楼月迪这种女人,为“妈妈”或“岳母”。
何绍礼突然粗喘一声,他冷冷地说:“总之……那个女人。”
她故意曲解:“哪个女人,兰羽吗?”
何绍礼没吭声,他的表情显示出他生气了,江子燕看到一张受委屈且对此话题芥蒂的俊脸。他爱的女人总是让他愤怒,但江子燕本身其实是惧怕愤怒的,她自己从愤怒里得到的只有伤疤。
“是我说错啦,我以后不这么说了。”江子燕只好哄他,又追问下去,“但你还记不记得,你当初问我消失几个月的时候,我都回答了什么?”
何绍礼脸色稍缓,他“啧”了声,却抬头把她的脸压过去:“……你先别说话了。”
不过到后来,他恶意地贴着她耳轮,两人身体都是津津的汗:“子燕姐,你怎么不说话?”
江子燕已经到了极限,再多分毫都容纳不下。偏偏何绍礼自己问完了,又察觉到这种对话场景很耳熟,仿佛曾在无形中练习过无数次、无数遍。
他和她五指相扣,又自言自语地轻声重复了一遍:“喂,你怎么不说话啊?”然后很自然而然地把剩下的话接下去,“来,叫我爸爸?叫爸爸?”
江子燕身体不由一抖,即使是她此刻眼神妩媚,表情都有些难以形容。
何绍礼却忍不住笑了,露出深深的酒窝。他终于觉得,这几年从何智尧身上的无数屈辱感终于能有别的补偿方法。
第51章
何智尧这场热伤风,晚上还安然度过,第二天上午突然再次发热。
这次; 是何绍礼亲自带儿子跑了另一家儿童医院,但依旧得到医生冷酷的“热伤风; 在家好好养着”的诊断。
如此反复了三天; 病情才算稳定; 何智尧小小身形居然瘦了不少,圆乎乎的下巴消减点婴儿肥,再露出完整的眉毛; 有点小英俊的错觉。
江子燕是心疼极了,她直接申请了在家工作,专心地照顾儿子。
母子相处的时间多了不少,生病的何小朋友,闲来无事地半躺在床上; 也专注地盯着自己的妈妈。
每当幼儿园放学; 也是小朋友暗自进行小型攀比的时刻,攀比内容很肤浅; 一般都是比谁的妈妈最好看,开的车最帅。
江子燕很注重外观的; 她每次去接他前,都记得补上口红。何智尧也就坚定地认为,烈焰红唇是天下最美丽最漂亮的颜色,他很为他妈妈的绝世美貌感到自豪。而比起口红,何智尧也很喜欢她头脑里想事情的明静感,眼睛里露出的思索表情。
这一自豪完全不知道怎么表达,何智尧突然在病中扬手,“啪”地打了一下江子燕露在外面的白皙胳膊。
江子燕正在笔记本电脑上查着今天稿件的排版,她吓了一跳,回头问:“怎么啦?”
何智尧也有些糊涂,自己这是怎么啦?江子燕那双秋水般的眼睛,还在布满疑惑地盯着他,何智尧不敢不回答大人的问话,他把手缩进被子里,躲躲闪闪地说:“……就,就想打你一下?”
江子燕掐了掐他的脸,继续盯着电脑,但她的注意力倒是被分数,琢磨起傅政这事。
江子燕原本想直接拿这事去问何绍礼,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又再耽搁下来。
她其实对傅政太好奇了,巴不得多问几句,搞清楚他和何绍舒是怎么认识的,再反复拿他和吴蜀对比。她很不厚道的承认,自己其实是挺想看热闹的。
但,这事要对何绍礼怎么说?说什么好?
如果何绍礼让她避嫌,暗示她应该辞去工作,她该答应还是不该答应。潜意识里,江子燕不想破坏两人逐步升温的关系。
何况,何绍礼最近对她几乎是百依百顺。
为什么说是“几乎”?因为这感觉仿佛是双向的,江子燕发现,她对这样的何绍礼无法抵抗,甚至最近,她连对他儿子的撒娇都有点硬不下心肠拒绝。
也许恋爱是美好的,但失忆过的人,会知道爱有多么辛酸和不可靠的一面。
确实有那么几个早晨,江子燕睁开眼前,忘了两人已经和解。她仿佛还置身异国他乡,然后一切重新开始,她面对何绍礼,又突然恢复刚回国时的不知所措和局促警惕。
江子燕忽然没头没脑地说:“尧宝,你说你爸爸如果真爱我,应该会适应我的步调对吧?不过,如果他对这件事真的不开心,我换一份工作,倒也没什么大关系。”
何智尧在床上躺着,无聊到快爆炸。他打算讨价还价地让江子燕陪他玩一会,连忙煞有其事的附和:“Definitely!”
不过这疑问没拖多久,甚至都没拖几个小时。
晚上的时候,何绍礼带回来一个消息,何绍舒会提前回国。这件事再瞒,就会成为祸害,江子燕索性把什么都说了。
出乎意料,何绍礼专心地盯玩何智尧吃药,过了会把水杯放下才问:“傅政是哪位啊?”
江子燕怎么都没猜到,他居然这种反应。她蹙眉说:“别装傻啦,我都知道了。”
何绍礼目光闪了闪,他说:“但我还不知道,这人跟我姐又有什么关系?”
她意外地说:“你不会连自己的前姐夫都不认识了?”
江子燕如今脾气温又收敛很多,但有时候一个大帽子扣下来,还是让人哭笑不得。何绍礼沉默了片刻,才饱含深意问:“你为什么觉得,你老板就是我前姐夫?”
她便把她发现的细枝末节,全数点出来。原本十拿九稳的真相,但说着说着,撞到何绍礼忍俊不禁的目光,又觉得拿不准了。
何绍礼先笑了会,才说:“我前姐夫不姓傅,他姓高,叫高孟。现在好像在广州发展,比你们那公司的规模做得大多了,也压根不是同行。”顿了顿,又想起来,“你在我姐面前,千万别提什么’前姐夫’,我以前这么喊过,她差点没把我掐死。”
江子燕只觉得他在装蒜,她怀疑地说:“怎么可能?肯定是傅政,一切都对的上号。他上次送我和尧宝回家,应该就是想问绍舒吧!”
她又重新把所有线索都细细说了一遍,越发肯定。
何绍礼却只干脆回了一句话:“你如果不信我,可以直接打电话去问我爸,或者跟我姐对质。”
江子燕呆呆地望着他。
何绍礼又回忆起来什么,他说:“我不是见过你公司老板吗?有一次,你们在咖啡馆引资什么的,我那时候不是还去了?他如果是我前姐夫,我肯定会跟他打一声招呼的。至于你说的这个傅政,他以前追没追过我姐,那我还真不知道了。”
她被他提醒,依稀想到了这件事,哑口无言。
之前,江子燕一门心思咬死了傅政和何绍舒有关,居然就把这疑点疏忽过去。
何绍礼是觉得整件事都属于无稽之谈,不过,他顺势多问了句:“你们德国车的那个项目进展怎么样了?”
江子燕脑海里还在走马灯花地转,随口说:“我没继续跟,不过,我从头到尾看了看邮件,这事八成没戏。国人的核心消费需求,根本不是想追求廉价的外国进口电动整车,而是想要廉价高效的循环能源。这电动车项目不是不能投,但不应该朝着这个方向,也不应该用这么个宣传方式。”
何绍礼微微笑了,江子燕看事依旧入木三分,但她做人怎么变得傻乎乎起来,有的时候还非常沉不住气。
他嘴上继续调侃几句:“如果傅政真是我前姐夫,你打算怎么做?你还想不想在你公司做下去?”
江子燕却再次追问:“你真的没逗我吧,傅政真的不是你前姐夫吗?”
何绍礼为她的偏执感到奇怪,他笑着说:“我为什么要拿这个逗你?我告诉过你他不是,你自己在纠结什么?”
“因为我很怕!”她脱口而出。
江子燕自己不由怔住,但又感觉这话说出口后,一下子舒服多了,甚至还有些豁然开朗的感觉。
她以前不承认自己害怕,因为好像体会不深。纵然失忆后对过去一无所知,明知道离开会冒着失去何智尧的危机,却总怀着几分自信心,觉得会重新收复失地。但现在,江子燕带着相同强烈的感觉,感觉何绍礼是爱错了对象。而她应该退回原点,守着何智尧过清净日子。
可是,她不知道怎么提醒何绍礼。
傅政仿佛是一个该警惕的信号。江子燕想,她也许在等何绍礼拒绝她,就像何绍舒肯定会再一次坚决拒绝傅政——如果傅政真是那位“前姐夫”。
何绍礼脸上的笑容却淡了下来,垂着眼睛,不知道想什么。
“你怕?你怕什么,怕你老板开除了你?”他终于轻声问。
“傅政的事情是我想多了。”她先道歉,“一切都太巧了,你看,我老板也喜欢古龙,也喜欢三国里的诸葛亮……而且他也订过白山茶花,碰巧都对上号,我不得不去怀疑。”
何绍礼却冷静地总结:“这都是很大众的喜好。”他盯着她的眼睛,眸光不容回避,那份夺目英俊居然全部都被阴沉气场镇压下去,“你不怕你老板,那你在怕什么?怕我吗,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他忽地顿住了,因为瞥到何智尧还坐在床上,正屏声静气地听两个人谈话,左看看,右看看。此刻,何智尧正顺着何绍礼的阴沉目光,期待地投向江子燕。
她同样回眸,被孩子不掩八卦的看戏表情逗笑了。
江子燕拉着何智尧的小软手,再很坦然地说:“也不是怕你。但可能我就是很在意你曾经说的话吧,你说你喜欢善良的女孩?”
何绍礼倒是不否认,他冷冷地说:“我是这么说过。但我还说了,真正善良的女孩子,都是万里挑一。但即使是万里挑一,世界上也还有很多位。但世界上的江子燕,只有你这么一个,奇货可居,我也是没道理为了其他人放过你。”
她静静地听着,那双令人又爱又恨的眼睛审视着他,像刻薄的靡靡阵雨,也像凉润缓慢的倒影。过了会,江子燕再说:“但你就没有想过,如果尧宝没出生,我没怀孕,咱俩现在还会走到一起吗?”
何绍礼不由再瞥了一眼旁边懵懂看戏的何智尧,他也是真的痛恨她堪称遗臭万年的特殊性格。江子燕失忆了,却还是什么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