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演义-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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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张良复为韩报仇
第二十九回张良复为韩报仇
却说拦住张良者,乃项伯所使也。伯恐栈道难行,预先差心腹人,暗于关津隘口,迎接张良,不意果在此处接着。其人备道项伯奉迎之意,良曰:“项公如此远虑,可谓极厚友道矣。”随叫入城见了项伯,深谢差人远接,遂更换衣服,近晚出城,打听霸王消息。因访问各路诸侯还国如何?又问韩王曾来见霸王否?有人传说韩王姬成来见霸王,因是来迟,又见张子房随汉王入褒中,听信谗言,将韩王杀了,昨日灵柩发回本国去了。张良听罢,只是暗暗叫苦,慌忙回到项伯家,一夜不睡,泪如雨下。等到天明来辞项伯,要回本国。项伯曰:“一向因国事不闲,未得请教,今专人接先生来家,正欲朝夕问候,如何方到,就欲相别?”良曰:“昨因更衣出外,访问韩国本主,不意因为张良从汉王入褒中,被霸王杀了。良闻此信,恨不能死,急欲回国葬本主,就安置家小停当,一月内就来相见。”伯口:“虽是如此,某何忍遽别?”良曰:“明公若留良一日,是增良一日之罪矣!”项伯见良去意甚急,不敢苦留,遂资发盘费,当日辞别就行。伯曰:“我一月内差人远迎先工,不可失信!”良曰:“当差心腹数人接我,不可使人知道,尤见明公始终交情也。”伯曰:“谨领尊命。”
张良同原带数人,星夜奔回韩国来,见了韩国诸公子,遂致祭于韩王,放声大哭,以头触地曰:“良实不忠,致使项羽误害我主,不世之仇,良当为我主报之,虽肝脑涂地,亦不惜也:”言罢又哭。诸公子劝解,遂回本家省问家小,停当数日后启行。
来到中途,果见项伯差人远接,临晚进城,径投项伯家来,相见礼毕,遂在书房中安歇。伯见良来,甚喜,因问:“先生今往何处去?”良曰:“故主已死,残躯多疾,欲效老子玄默之术,学庄周放荡之游,羡箕山之巢许,爱首阳之夷齐,罢名利,喜观云水,避是非,乐处山林;倘遇蹈隐高人,得闻妙语,使性学复明,身心无病,是我之实心,乃良之至愿也。至如佩王鸣鸾,乘轩衣冕,宰正百官,仪刑四海,折冲樽俎之上,却敌谈笑之间,今日赐官獬豸,他年图画麒麟,不足以动良之念也。”项伯闻张良之言,知他无仕进之心,遂留闲住数月,以尽故旧之情。
子房往了十数日,一日,项伯入朝未回,子房信步闲行,来到后花园内,只见墙高数仞,门阔三寻。花等池边,蔷蔽丛里,见一座小楼,槐荫遮枕席,松影荫阶除,子房看楼匾,题曰:“万卷书楼。”尝闻古语云:“欲穷千古事,朝暮伴书楼。”子房登楼闲玩,只见左壁一带书架上,尽是石刻竹简;右壁一带书架上,尽是各处进来文策,揭开观看,有六国诸侯谏议奏章,盖因项伯是尚书令,以此进来各处文策,先与项伯看过,方敢封进,正本俱留在内,副本项伯留看。子房从头揭过,其中或有一偏之见,或有不通之说,或有私相标榜,或有因而嫉害,或有迎合上意,子房看了,皆不喜,临后揭开一策,语言超众,立意深远。子房看了一遍,嗟叹不已,又惊又喜!惊者恐项王任用此人,喜者喜其得见此奇特之士,若使归刘作破楚大元帅,韩仇可报,汉业可兴,项羽从此休矣。展开表曰:臣闻治天下之道,贵审天下之势,贵识天下之机。势者明强弱,察虚实,知利害,详得矢,然后天下可得而理也;不然则虽强胜一时,不过恃其勇力,终必败己,未足以与其势也。机者辨兴亡,定治乱,穷几微,明隐伏,然后天下可得而图也;不然,则草莽倥忽,苟简得国,终难久安,未足以会其机也。今陛下虽霸关中,人心未服,根本未立,民畏其强而已,惧其威而已,格其面而已;然强可弱也,威可抑也,面非心也,三者乃陛下之所恃,使一旦馁而下振焉,天下不可一朝居也!欲望长治,岂可得乎?此臣之所以寒心,而为陛下忧也。且刘邦昔居山东时,贪财好色,今入关中,发政施仁,财物无妄取,妇女无所幸,约法三章,收束人心,奉民悦服,恨不得为关中主也。陛丁入关,不闻善政,而惟见杀戮,听让邪之言,蹈亡秦之弊,杀子婴,掘骊山,烧阿房,大失民望,盖不知势之可立,机之可察,而弊端恶孽,隐伏于天下而未动耳!刘邦一倡,诸候从风,不期强而自强,不期胜而胜,陛下之所恃者,皆为刘邦得之矣,就如近日烧绝栈道,使陛下不疑其东归,三秦不为严备,然后收用巴蜀之民,复取关中之地,此正审天下之势,识天下之机,刘邦免得我心之所同然耳,而陛下茫然莫之知也。左右将士,惟知用武,而承顺风旨,陛下惟在独胜,而以为天下无敌,然不知败亡之机,已萌于不测之中,此臣不顾众人之俏已,而敢为陛下言之也。为今之计,莫若益兵严备,巡哨边关,收回章邯等三人别用,另选智勇之士,阻塞关隘,更取刘邦家属,拘于辇毂之下,昭布仁义,整饬兵马,训练行伍,内求贤相,外访元戎,制服诸侯,通行周政,如此则刘邦不敢东向,而社稷有磐石之固矣。臣诚惶诚恐稽首顿首,谨言。
子房又看一遍,大惊曰:“此人是磻溪子牙、莘野伊尹,真大将之才,天下之奇士也!我若得此人,着数句言语,管教他弃楚归汉,但此人不知在否?”随将文策仍放旧处,移步下楼,复到书房中闲坐。
只见项伯朝罢归来,谓曰:“贤弟客情不惯?”子房曰:“疏散之人,忘心世故,安得客情不惯。”项伯遂置酒相款。酒至半酣,于房曰:“闻兄有花园,可一游乎?”项伯曰:“今日正欲与贤弟游玩。”遂令家童导引,行至花园内,子房曰:“此园景物鲜好,足娱心目。”来到小楼边,项伯遂邀上楼。子房来到楼上,诈看文字,佯问曰:“此许多文策,何人所作?”项伯曰:“六国奏策,未得举行,因放在此。”子房又揭到一策,因问曰:“此是何人所作?”项伯曰:“鲁麟周凤,未遇其时!此人乃淮阴人,家贫乞食,人多贱之,范增屡次举荐,霸王不用,止与执戟郎之职。前进此文策,霸王扯碎其文,欲要问罪,被我劝免。”子房再不揭看,寻思此正是鸿门会上之人,心中暗喜,遂下楼来。
子房在项伯家,又住数日,因思韩仇何日得报?汉王何日东归,霸王强暴,百姓受害,在此饱食终日,是何道理?忽心生一计,次日辞别项伯,要寻僻静去处。修真养性。项伯苦留曰:“贤弟来此,未及一月,如何便要相别?”良曰:“此是繁华之地,非某养性之所,明公若是见爱,放我归韩,寻个深山穷谷,埋名隐姓,求师访友,练真悟道,得力长生之客,于心足矣,尝闻云林夫人云:‘玉醴金浆,交梨火枣,当与山中许道士,不与人间许长史。’似这等言语,若不弃其尘世之荣华,焉能得物外之仙木乎?”项伯知良不可以富贵动心,乃与相别。子房便辞了项伯,出离咸阳。不知何处去?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回霸王拒谏烹韩生
第三十回霸王拒谏烹韩生
且说张良辞项伯出咸阳,离城不远,换了衣服,扮做一道士,复入城中,向小街僻巷,风魔狂荡,言语不循道理,腰串铜钱,袖藏梨果,道袍拿在手里,打动渔鼓简板,口中唱着道情,或古庙寺观,营房店肆,或抛钱散果,引得街市上儿童,三五成群,都来看疯道士唱歌。初时儿童尚不相熟,跟走了一二日,彼此通不计较。张良看那其中有一小儿生得聪明,引到一古庙无人处所,与了些铜钱果饼,教他念着说道:“今有一人,隔壁摇铃,只闻其声,不见其形,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教了几遍,那小儿牢记在心。张良又分付:“然有人问你,只说我睡梦中有人教我来,你但到个去处,教小儿唱,你日后寿命延长,百病不生;若还说是人教你的,便有大祸。”那小儿便道:“师父教我,我只依师父说。”张良大喜,又与铜钱数十文。离了成阳,出到城外,更换道衣,如客人打扮,寻个僻静店房安歇,打听城里消息。只说霸王因思左迁诸侯,恐有人在外议论,常使的当近恃,诈作远客,探听事情。到街市上,听见了小儿谣言,便入内奏知霸工,霸王来信,临晚亦更换衣服,私行来到市上,果闻此语;因问小儿:“何人教你此语?”小儿云:“乃上天教我的。”霸王大惊,自思:“此必是上天欲我迁都,况咸阳烧得残缺,我正要东迁,不料天意如此,非偶然也!”
霸王闻了童谣,次日早朝,谓群臣曰:“天降谣言,汝等不来奏知,何也?且如‘今有一人’,乃谓朕也;‘隔壁摇铃,只闻其声,不见其形’,言朕虽有声名,而未得传闻于人也;‘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言朕虽得天下,而不归故乡,就如着锦衣而夜行也。此谣正台联意,况秦宫室烧毁,一时实难修整,不如彭城,乃梁楚之地,自淮河以北九郡,统辖千里,此处正好建都,不失故土。即差人兴工修理,选拜吉日,车驾迁都。”有谏议大夫韩生上言曰:“此等谣言,皆是人造作之言,非上天之意也,决不可听信!且关中自古建都之地,阻山带河,四塞而当一面,东有黄河、函谷关、蒲津,西有大陇关、山兰县等处,南有终南、武关、峡关,北有陕河、渭、泾、潼关,百二山河,三山八水,沃野千里,天府之国也!昔周以此兴霸,秦以此霸业,陛下岂可听童谣之言,而失此兴王之地乎?”霸王曰:“汝虽说关中可都,但朕意不喜,即是天意有在也。朕今迁都有三事:一者征伐三年,未经还乡;二者关中山多地少,眼界不得空阔;三者大降谣言,亦非偶然,天意有在,朕心已决,尔等不必多言!纵使曲意建都于此,终是不利。”韩生曰:“陛下为四海之主,如日中天,谁不仰视,又何必拘拘于还乡以为荣耶?孟子曰:‘尺地莫非其有,一民莫非其臣,’岂独彭城而已哉!”霸王曰:“普天之下,皆为我有也,凡可居之地,随朕所适耳,又何多言耶?”生曰:“前范亚父亦曾云陛下不可离咸阳,亦必有见,陛下独有忘于心乎?”霸王曰:“吾纵横天下,所向无敌,识见岂范增所能知哉?吾意已决,不必烦聒!”韩生下阶,仰天长叹曰:“人言楚人沐猴而冠,今果然矣!”霸王在宝座忽听此言,问陈平曰:“此是何说?”陈平不敢隐讳,近前奏曰:“此讪上之言,其意以猴比王,说言你猴虽着冠帽,心非人也;又言狝猴心不耐久,戴人衣冠,心实急躁也,又谓狝猴着人衣冠,终非人性,戴不破,心弄破也。”霸王听罢,高声大骂:“老畜生!老匹夫!怎敢毁骂朕躬!”喝令左右执戟郎官:“将此老贼推赴咸阳市上,用油镬烹之!”监斩官乃是淮阴韩信也。韩信押韩生赴市曹,子房打听得知,也跟在人丛中看。只见韩生至油镬前,高声说道:“尔咸阳百姓,我今日犯罪,非奸臣误国,犯了法度,只因霸王听奸人捏造谣言,意欲迁都彭城,怪我再三苦谏,今押在市烹,我想远无百日之内,刘邦必来复取三秦矣!诚沐猴而冠也!”韩信听了他说,谓韩生曰:“谏大夫省言语,恐霸王知道,必连累我等。”韩生曰:“皇天后土,昭鉴不远,为国受烹,实为屈死。”韩信曰:“公谏迁都,百姓皆以为屈死,吾独以为该死。”韩生曰:“我得何罪该死?”信曰:“公居谏议之职,如杀卿子寇军宋义,那时偏将杀主将,公何为不谏?坑杀秦降卒二十万于新安,秦之父兄恨入骨髓,公何为不谏?斩子婴,掘秦墓,烧阿房,左迁诸侯,公何为不谏?今蔽锢日深,终莫能解,公然后来谏,不亦晚乎?此公之所以取杀也。范增比尔如何?尚不能谏,况我等不及亚父远矣,岂能谏乎?你今日之死,不可怨霸王,只可怨那造谣言之人,我指与你,那人丛中立着侥栈绝道,假造谣言之人!决在这里!若捉出来,便知端的。”吓得那子房躲在人背后,再不敢作声。此非是韩信知道子房在此,不过设言以吓子房耳。遂将韩生烹了,满咸阳市上,无一人不嗟叹。天色已晚,韩信回家,子房在后认知下处,回店房去了。
次日,韩信早朝见霸王复命,烹了韩生。霸王又续差季布往彭城,催督修盖宫殿;百官见烹了韩生,再无人敢谏者。
子房已知韩信住处,回到店中。次日,将前在秦宫所得宝剑一口背上,挨门进城,来到韩信门首。只见月色初上,正黄昏时候,门尚未开。良鞠躬施礼,来见门吏,要求见韩信。不知有何话说,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一回说韩信张良卖剑
第三十一回说韩信张良卖剑
张良假作淮阴人打扮,来到韩信门首,见一老吏鞠躬施礼,求见韩将军,那老吏便问:“先生自何而来?”良曰:“某乃淮阴人,与韩将军同乡,特来相见。”老吏遂内报知韩信,韩信自思:“我在淮阴贫贱时,并无朋友,我到此已久,亦未见一故旧,今日如何有同乡相访?”正沉吟间,张良已立于阶下。韩信月明之下,见其人清标俊雅,有些面熟,不敢遽问,就迎接上厅,各施礼毕,序宾主而坐。便问:“贤公从何而来?有何贵干?高名贵姓?”良答曰:“某虽将军同乡,久出在外。先世曾遗下主剑三口,真希世之珍,不敢言价,但追求天下英雄豪杰,先观其人,次卖此剑。已将两口卖与两个人,止这口剑,未遇其主。闻将军与某同乡,为天下英杰,特来卖此宝剑,不是虚誉,实出本心。早间伺候半日,知将军公出未回,今薄暮特来相谒。此剑:暗临黑水蛟龙泣,潜倚空山鬼魅惊。埋藏千万年,价值数千金。若遇奇男子,铮然自有声。何须出囊钱?物各归主人。君若得此剑,威令满乾坤!”韩信见张良夸美这口剑,又识己为豪杰,心下甚喜,便起身近前曰:“韩信自归楚以来,无人识某为何如人,今见先生持宝剑而见谕,深蒙过奖,信何敢当?愿求宝剑一观。”良遂递与韩信,信接到手,拔剑观看,灯光之下,宝气冲霄,霜锋射斗:韩信平日最爱剑,今日见此宝剑,十分爱慕,因恨囊橐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