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前夫是太尉-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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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寻星大声道,“我们便是江夏王洪庆秋的孙子!按照你们的说法,那是反贼,你要杀便杀,千刀万剐也请随意,就是别想叫我们口中说出一个字!”
“可你们已经说了这么许多。”谢凝笑了,拍手道:“哎呀!逗孩子真是好玩!”
“你……!”寻星伴月被她的样子气得半死,一口血忍不住,立刻便要喷出来。
啪——空中轻轻一声响,却是陆离自茶杯中弹了两枚茶叶过去,将寻星伴月的穴道封住了。他淡淡道:“别脏了陛下的地。”
“太尉,他们俩可想吃了你呢!”谢凝道,忽然目光一转,落在两个少年身上,道:“毕竟,他们可是要跟佛家打交道的。”
伴月的目光瞬间一变,寻星立刻道:“我们不信神佛,你要杀就杀,这么多废话,无非是想让我们兄弟多受点折磨罢了!”
“那你们一直不肯咬舌自尽,是为了什么呢?”谢凝问道,“就为了亲眼看到谢冼在朕面前说出‘郡主’二字么?你们可知,越是这样,越是为言寸心洗刷嫌疑?”
“是啊,我们就是为了听那条狗说出郡主的名号,怎么?你觉得不是她?那可正好了,确实不是言寸心!”寻星大笑道,“谢凝,主子说得对,你一定会聪明反被聪明误!”
“放肆!”琼叶厉喝,翊卫也要冲上去,却见鲜血从两人嘴角缓缓流下。
“陆离。”寻星死死地盯着陆离,嘴角含笑。“我们洪家……在地下……看着你的下场呢!哈……哈哈……”
话音未落,两个少年一齐倒在地上,嚼舌自尽了。
“这……”谢凝别过头。
陆离立刻站起,伸手捂住她的眼睛,用眼神示意着。翊卫们赶紧将两个少年的尸体给拖下去了,宫女们端水上来,立刻将地上的血迹给洗干净了。
“好了,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陆离柔声哄道,“不怕了,嗯?”
他试着将手拿开,谢凝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摇头道:“不不不,这大殿里还有血腥味,唉……只是两个孩子啊,何必呢?我……朕要回去,慎之,我们走。”
“好。”陆离也不多言,只是依她,谢凝不愿睁开眼睛,他便将谢凝横抱起来,谢凝立刻将头埋在他怀里,躲得紧紧的,被陆离一路抱回了寝殿。
“……”钟铭之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这……这真是……本公子真是没眼看了!他们之前不是还要你死我活的?怎么就去了一趟山里,忽然就变成你侬我侬了?佛祖哎!变天啦!”
琼叶掩口笑了,道:“世子,您还不知道么?昨晚在山里,太尉将陛下背回来的!”
“我知道啊,可怎么就……”钟铭之拍脑门,苦恼地说:“如今这个样子,咱们是跟上还是不跟上?我可不想见到什么不宜的画面啊!”
兰桡笑道:“按照规矩,咱们是要在殿外等候的。”
也就是说,女帝和太尉可能在里边……做点什么……
钟铭之和一群宫女太监翊卫在殿外等着,心情复杂得很,一种自己宝贝姐姐被人抢了一样。半个时辰之后,陆离才从寝殿出来,吩咐道:“陛下睡着了,你们动作都轻点。”
正说着,一个亲卫赶来报告道:“禀告太尉,今年江南道的军饷调度已经出来了,您看……”
“我这就去看。”陆离点头,又叮嘱了几句,才终于离去。
琼叶与兰桡忙轻手轻脚地进到寝殿里,谢凝已经换了寝衣睡下,只是不知为何极不安稳,眉头皱得紧紧的。过了一会儿,猛地睁开眼睛坐起来。
“陛下?”兰桡与琼叶都吓了一跳,忙过去服侍着,问道:“您可是做恶梦了?陛下可要清茶?”
谢凝接过茶喝了一口,按着心口不住地喘息,心有余悸道:“朕……朕梦到方才那两个小鬼来找朕了!”
琼叶与兰桡对望一眼,心知不好,兰桡安慰道:“陛下自有龙气护身,哪里有邪祟敢靠近陛下呢?陛下,您是累了,不如叫人给您弹弹琴?”
谢凝点头,换了常服,问道:“太尉呢?”
“回陛下,方才下边将今年的军饷调度送来,太尉回去看了。”琼叶问道,“可要将太尉叫来?”
“不必了。”谢凝制止道,“他看军务极为费神,不许跟他说今日之事。”
“是,婢子遵旨。”宫女们应道。
谢凝出去,行宫里养着的舞姬乐师便为她演奏,傍晚与陆离用了晚膳,两人又说了许久的话,陆离也等谢凝睡去才离去。然而陆离走了不久,谢凝便又被吓醒了,她命人将寝殿里的灯都点上,然后怎么都睡不着。好容易快天亮时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不到半个时辰又被吓醒了,此后再也没有睡过。
“怎么回事?”陆离匆匆赶来,身上只穿着单衣,他在龙床边坐下,握着谢凝的手问道:“白天被吓住了?”
“嗯。”谢凝靠在他肩上,闭上眼,难过地说:“唉……从前没人依靠,什么都不怕,没什么好失去的也就无所畏惧,现在……现在与你重归于好,却总是怕这幸福留不住。两个小鬼罢了,竟然就这么吓住了朕,当真是没用。”
“陛下有真龙之气护身,不会有什么小鬼敢近身的。”陆离安慰道,“九娘,你安心睡下,我在旁边守着你,好不好?”
谢凝点头,握着他的手睡去,好歹睡了三个时辰。只是再醒来,依旧皱着眉头。
“这样下去怎么行?总不能要你时时刻刻守着。”谢凝道,“得想个办法……”
琼叶与兰桡在旁边又想笑又想说——那不如太尉别回去了,以后侍寝呗。然而转念一想,女帝与太尉之间毕竟名分未定,再者如今江山未定,女帝若是不小心怀上了孩子,依照女帝不肯休息的性子,恐怕不好,便什么都不敢说了。
琼叶一时口快,道:“陛下,西湖对面便有个净慈寺呢,城里还有个静安寺,不如请得道高僧来做做法?”
“胡闹!”兰桡斥道,“陛下乃是天子,若是因为两个死去的逆贼便呀请高僧做法,这传出去只怕对陛下名声有损。”
谢凝却听得心中一动:不能大张旗鼓地去,还不能微服私访,偷偷地去么?
作者有话要说: 演技!
第145章 佛寺
所谓南朝四百八十寺,大梁一向尊佛重道,江南更是佛教盛行之地,大大小小的州府都有寺庙,而余杭城中更有灵隐寺、净慈寺、法喜寺、法净寺等诸多寺庙。这其中又以飞来峰旁的灵隐寺最为出名,香火繁盛为江南之最,而西湖旁的净慈寺则闹中取静,多为文人墨客逗留。
这天傍晚,两个年轻公子走进了净慈寺。
小沙弥见两人衣着华丽、样貌不凡,便不敢得罪,忙上前行了个佛礼道:“阿弥陀佛,天色已晚,鄙寺即将关闭山门,两位施主可是要投宿鄙寺么?”
两人中较为年轻斯文的一个回了个佛礼,道:“这位小师父,我们想请寺中高僧为做场法会,超度亡者。”
做法会这等事一向找灵隐寺或者法喜寺,极少有到净慈寺来的,小沙弥觉得奇怪,便道:“两位施主且稍等,贫僧去请主持来。”
年轻斯文者行了个佛礼,小沙弥便去了,与主持来到时,那两人正在大雄宝殿里站着。
主持行了个佛礼,道:“贫僧法相,乃净慈寺主持,两位施主……”他说话间便见到了地上的蒲团,因天色晚了,僧侣们都开始打扰经堂,地上的蒲团也换过了,平整如新。
那两人一齐回礼,法相便道:“两位施主并非信佛之人,为何要来净慈寺请人做法事呢?恕贫僧无礼,净慈寺向来不做法事,施主不如去灵隐寺吧。”
“主持大师好细的心,竟从蒲团上看出我俩未曾跪拜佛祖,不愧为一代高僧。”年轻斯文者笑道,“只是这一桩法事,非要主持大师出手不可。”
法相一愣:“施主何出此言?”
年轻公子道:“大师不问在下为何人超度么?”
旁边的小沙弥行佛礼道:“阿弥陀佛,施主如此挂念,兼程而来,自然是为了极为重要之人。”
“小师父说得对。”年轻公子点头道,“在下是为了孩子,在水灾中死去的孩子。”
法相闻言便动了慈悲之心,口宣佛号道:“父母爱子之心可悯,但净慈寺从不为人做法事超度,施主若是执意,贫僧与灵隐寺主持也略有来往,可为施主请寂空大师为施主做法事。”
离得这样近,竟然只是略有来往么?年轻公子笑了,忽然凑近了法相,轻声道:“主持大师可知,这次我要做的法会,是要超度千千万万人的?”
法相又是一愣,这位公子方才说自己是为了自己在水灾中死去的孩子来做法事的,为何现在又说要为千千万万人?法相才想问是何原因,忽然鼻间闻到一股馨香,这香味清淡雅致,绝非男子所有。法相心中一震,不由得看向年轻公子的耳朵,只见上边果然有两个耳洞。再想到此人方才的话,登时吓得一身冷汗也冒了出来,立刻便要行礼,却被那较为年长冷峻之人托住了手,再也跪不下去。
年轻斯文者笑道:“大师,我们兄弟口渴了,不知是否能讨一杯清茶喝?”
法相哪敢不应?“阿弥陀佛,两位请随贫僧来。”
“大师请。”
法相带着两人到了方丈院,入了禅房,等近身照料的小沙弥端来清茶,又命他在门外守着,关上了门,老主持才颤巍巍地撩起□□,拜下去。
“贫僧叩见吾皇。”
“嗯。”这年轻公子正是谢凝假扮的,她坐在禅床上,低头喝了口茶,才道:“法相大师是么?你们江南道的佛寺当真是了不得啊,几时跟逆贼勾搭在一起,朕还毫无知觉呢。朕可好奇了,若是新帝继位,国师的位置可只有一个,你们这么多主持,要怎么定下谁当这荣华富贵的官儿?”
法相急声道:“陛下明鉴,贫僧并未……”
“还敢狡辩!”谢凝猛地拍了一下茶几,冷冷道:“太尉,你同他说说,咱们都听到了什么?”
陆离道:“回陛下,当日臣与您乔装成商人微服私访时,便听流民们说过,去年十二月,正是官药令最严重时,江南道各大佛寺曾施粥赈济灾民。而且在施粥时说法,要灾民忍耐,却反而激起了灾民们的民怨,叫不少灾民生了反心。而昨日审问那两个逆贼时,陛下提到信佛之语,两个逆贼立刻就变了神色。这江南佛寺必定有古怪,陛下,臣恳请陛下下旨,臣立刻带兵将这大大小小的和尚一个个抓起来审问,不怕审问不出逆贼的行踪!”
法相登时吓得脸色煞白,叫道:“陛下!贫僧……”
“可别说什么佛寺跟逆贼无毫无关联的话,朕一介女子能做到如今的位置上,可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谢凝神色冷冷,“朕很早就疑惑过,江南这样大,水灾之后城镇为防灾民带来疫情,早已对来往进出之人严格把关。在此情形下,任何频繁且异常的出入人员都会遭到质疑,逆贼究竟以什么身份,竟然能在天下来去自如,叫朕审问了这么多官员,却一点头绪也找不到?昨日,朕终于明白了,原来是行脚僧啊!”
和尚以化斋为生,且常常云游四海,而大梁颇重佛教,便是再凶狠的官兵遇到和尚也要客气三分,对和尚进进出出城镇自然不作怀疑,更不会严加审问。而江南的佛寺遍地都是,根本不需要一个人跋山涉水,只需如驿站一般,一站传一站便可,换人以后,更不容易引起怀疑,而谁能想到,正是这些出世修行的出家人,在谋划着天下的权柄?
法相的脸色一时苍白如鬼,跌坐在地上,半晌才道:“陛下果真聪慧过人,唉!是堪不破的迷障啊!但是陛下,贫僧敢以性命担保,这净慈寺上下,绝无一人私通逆贼。陛下若是不信,贫僧愿以死明志!”
语罢看准禅床的边角,便要一头撞去。哪知才动了一下,便被人按住了肩膀。
“大和尚,着急什么?”陆离淡淡道,“陛下让你死了么?”
法相只是苦笑,叹道:“陛下要如何才相信贫僧?这……净慈寺确实未曾参与谋逆啊!”
“知情不报也是大罪,在朕这里,便是欺君,出家人也要守我大梁律法的。”谢凝纤长的手指搭在竹制的小几上,指头不住地点着。“大师,不如来说说,你们究竟是怎么跟逆贼联络上的吧。”
法相满面愁苦,又叹了口气,道:“无论陛下信与不信,净慈寺上下无愧我佛。去年九月,确实有两位自称越王属下的人一再来寺中拜访,说当朝皇帝无道,放任江南数万灾民的死活不顾,他们要替天行道,为民请命,希望净慈寺能与之合作,略尽绵薄之力。那两人言明绝不要出家人做伤天害理之事,只要出家人派出僧侣帮忙传信便可。贫僧闻言只觉不妥,与诸位掌事师弟商量之后,拒绝了那两人的请求,并且言明净慈寺只与文人墨客来往,绝不参与朝政之事。一任那两人责怪贫僧等人念着我佛慈悲却不管苍生死活,硬是请了那两位施主出去。往后寺中弟子也有悄悄参与的,贫僧与戒律院首座师弟商议之后,便将这些弟子都逐出山门,收回牒牍,令其另投他寺或者还俗。”
他说到最后已是满面凄惨,道:“陛下若是不信,只管将贫僧抓去拷问,贫僧愿受红莲业火焚烧,以证涅槃。只是这寺中许多弟子都不过是一心向佛之人,生平只爱舞文弄墨,盼陛下仁慈,饶了他们吧。”
说着便长身一拜,再不言语。然而法相等了许久,却不见女帝说话。他惶惑地抬头,却见谢凝忽然笑了。
“哎呀,太尉,看来朕在民间的名声确实不好,连得道高僧见了朕,也要说朕要打要杀的。”
法相隐约明白了,道:“陛下……”
“主持大师起来吧。”谢凝抬手道,“朕心中早有怀疑,若是当真想将净慈寺上下抓起来,岂会乔装而来?直接叫府兵将你们都抓起来便可。朕今日来,不过是吓一吓大师罢了。”
法相一呆,苦笑道:“这权谋之心,贫僧当真是不懂,唉……”他蹒跚地站起来,合十手掌,闭眼虔诚道:“阿弥陀佛!”
“大师,别急着叫佛祖,朕的话还没问完呢。”谢凝道,“那日逆贼来时的对话,大师可能为朕写一份出来?还有那两人的样子,大师可还记得?听闻净慈寺的法相大师画得一手好荷花,不知这人像画得如何?”
法相口宣佛号,道:“陛下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