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良妻-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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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是在示威,姚氏在告诉她,若她不允了他们的话,即使过了这一关,以后必然还要对阮府不利,甚至是让他们“走投无路……”
佟雨筠太恐惧这样的强大势力,所以早在他们来到阮家的第一天,便安静的随在母亲身边关察着他们一言一行,由他们好言好语劝解来看,以及今日听姚氏失口说出“祖父并未明确要接人的意思”……突然眼前一亮,她至少,至少此时还有拒绝的机会。
没有人敢违抗佟国公,但是其他人却不尽然吧……
姚氏与佟明坚对视了一眼,见佟雨筠低头不语,以为是被她吓傻了,正得意终于收拾住这死丫头时,却见她突然缓缓的抬起了脸。早发现她害怕抓紧在一起的双手,也慢慢的展开,然后安安稳稳的放于双膝上,坐得笔直而挺立,“我不能回去。”
声音轻柔,却坚定。
姚氏心骂这个脑袋瓜不开窍的死丫头,怎么就油盐不进,阮家男人都入了狱,难道看不出来她根本就没有说不的权利!
未等姚氏骂出口,佟雨筠利索的站起来,突然冷漠的望向佟明坚,“人都是自私的,别人不珍惜雨筠,雨筠却必需珍重自己。”
她的语气很重,与刚才那个可怜虫的小萝莉简直是判若两人。“阮府的官司罪不至死,但若舅舅和表兄因我而遭受灭顶之灾,雨筠却必需为他们讨回公道。相信知府大人若知雨筠原来是国公府的小姐,不论别的,只看在祖父的面子上,这案子他也不得不授理!”
姚氏都说是为了国公府的体面,已给她提了省,她只能抓着鸡毛当令箭……可是心下却一阵抖擞。
她好不安。
佟明坚完全怔在当场,根本不敢相信一直柔柔弱弱的佟雨筠,还有这样镇定冷静的一面。
“你看你这妹妹,全和你一样的没用,”姚氏指着佟明坚的鼻子很不客气,“眼看好事就在眼前了,就没有一个会学着去把握,难道我们接她回去是害了她,还非要把阮家的官司往大里闹……好啊,佟明坚,你就好生看着咱国公府的庶小姐去告状吧,相信老太爷一定会夸你这个好妹妹做的简直太对了,咱们佟国公府又可以成为上京茶余饭后的议论话题,那多荣耀啊……”
佟明坚知道当真让她这么一闹,他与姚氏这一趟人没有接成,是把佟家的颜面都丢失尽了……之于他们在府中的处境,所以必需阻止佟雨筠。
“在当年我与母亲休出佟府时,那种没有生望的滋味已经体会够了。”佟雨筠抢先道,小脸柔弱可怜着。
张开的嘴,僵了一下,对当年休弃他们母女这事,佟明坚本就有些挪不开颜面,自然就更没有立场出口相劝。
一直规劝她不听后,姚氏就发了狠,“逼急了,现在就捆了你离开……”
佟雨筠徒然变得锐利,“要捆就来啊,若你们只要一具尸体的话!”言辞虽然激烈,可是佟雨筠的气息吐纳有度,并不像姚氏这般逼红了脸。
恼怒发火却不敢当真与她撕破脸皮,因为他们太有顾虑,佟国公府绝对是不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更何况还要闹得人近皆知。
“你好狠。”姚氏咬牙切齿的骂佟雨筠,对一时呆下来的佟明坚说,“你有这样的叛逆的妹妹,我是管不得了,你就自己看着办吧!”心却不由得想,若是佟明坚能有佟雨筠这几分利势气儿,他们在佟国府的日子也不会那么坚难!
佟明坚没有想到佟雨筠有这样的一面,一时仍不敢相信似的,慢吞吞反问,“妹妹,是因为生在商贾之家的原因吗,你怎么变得,变得这么不可理喻?”口气充满了责备。
第3章满布荆棘的前路
看着他不敢苟同的颜色,绷紧的小脸立即一弱,倏得眼红闪泪,“哥哥……”佟雨筠绷紧的小脸一弱,此时才觉得她如此的苍白,从他们来那一天开始,她一直就很害怕见到他们……佟雨坚本有训斥的话,一时就说不出口。
佟雨筠含泪而道:“当年父亲死后,却还有大娘照顾着母亲和妹妹,可是大娘随即也和父亲去了,哥哥您一被大伯母领去教养了。我们三房的家产就全被他们收了干净,剩下妹妹和母亲却是九死一生才苟且活到今日……你现在要我再回到那里,我真的怕了,我不要回去……”
佟明坚蓦得想起十六岁那年的记忆,若不是当年父亲生故,他现今又岂是个人人看不起的男人,突然觉得与佟雨筠……竟是同病相连。
“……你与我这个妹妹虽然没有感情,可是咱们还有血缘啊,就看在死去的父亲的面上,让我留下来与母亲作伴好不好?”环在眼里的泪珠儿却一直没有掉落,因面前那未知的命运,纤弱的身子微微的哆嗦着,可是适才却与姚氏那般坚利着,她刚刚只是在……保护自己吗?
这又与他这么多年的压抑忍耐何其相似啊……
姚氏在一旁看着,气得说不出话。
佟雨筠的心里乱蓬蓬了一团,她似乎已经感觉到了希望……“虽然我不知道哥哥带我回去做什么,又能为哥哥创造什么机会,但是作为男儿不是应该顶立地的靠实力吗?戏词里唱的,哥哥不是应该保护妹妹吗……”
此时,那股子臊气又扎疼了他大男人的尊严。
他是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即使是没有了父亲的庇护,也不至于落得个出卖亲人的地步。但在佟国府这么些年一直不得祖父重视,大伯母掌管着府中事宜,似乎有意无意处处压制着他。他得不到出仕的机会,便在佟氏满门清贵子弟中,永远也上不得台面。
取了仕族出身的姚氏,她的强势和对现状的不满,无时无刻不在折杀着他的男人尊严,而此时弱小的佟雨筠对他依求,虽然他非常不愿意失去她这个助力,此时却凭生出许多优越感,一时有些自我强大起来。
由眼入心,佟雨筠过了四年寄人篱下的日子,却不是白折腾过来的。
紧巴巴的心渐渐的松泄下来,一直被她故意重压住的气息,暗中缓缓的轻呼而出,竟然带着股子欢快……上帝,多亏这小子王子病严重,不然她今天就死无葬生之地了。
佟明坚对姚氏说,“……现在宫里那位出了状况,连祖父也被皇姑婆训斥了一顿,想必那事也不一定能成,妹妹当真回去了也不知是好是坏……”悲哀的是,他这会儿这么说,同样也不知道是对,还是不对。突然又有些后悔,先前不是与姚氏和计的很好吗,怎么就……
姚氏冷眼泛笑,根本不想理他,心里大骂他无用,太无用,若是依她恨心,弄死这丫头,也得消了今日这口气……在佟府无颜无面无地位也就罢了,可连个无依无靠的小丫头也对付不了,他佟明坚窝囊,太窝囊!
看姚氏手段再厉害,却对佟明坚的决定一时无法反驳,定是男尊女卑的观念根深地厚,或者佟明坚口中的“那事”,当真不容易办成才是……
不过管他什么事,也与她没有多大关系了……心终于可以完全落了定,佟雨筠悄悄与一直候在她旁边,神色满是担忧的盼香暗中对视浅笑。
突然盼月急促的喊声从房外传来,“小姐,佟府里来人了,已到了二门上,一来就说要见少爷和奶奶……”
“从佟府来的人?是,是什么人,你可有看错?”佟雨筠落定的心,猛得就拔了起来。
……分割线……
这天夜里,兄嫂离开后再没有回来,她的母亲阮氏陪着病中的阮夫人,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回来?
惶恐不安的过了一夜……
“死丫头,现在就算是一具死尸,你也必需给我回去!”姚氏还在门外就劈头大骂,佟雨筠立即叫梳头的盼香停下手,心慌意乱的跑出房。
佟明坚狠瞪了一眼姚氏,“若道明厉害关系,妹妹她能不明理吗?”才向佟雨筠道:“妹妹,此次……你必需回去了。”郑重其事之间,又难掩轻松之色。
佟雨筠看出来了,是发生了大事,而且好不容易冲动一回的兄长,此时也站进了姚氏的阵营……她猛得一退,心上像突然涌过了千军万马,砰砰……砰砰……
“出,出了什么事?”
姚氏得意之色不言而喻,“没出事,只是大伯娘派人来了,专门来接妹妹你哦,呵呵……你看你多有面子。”冷笑了几声,姚氏对佟明坚道:“那施氏还在等着我选缎子,这丫头想知道什么,还是你来给她解惑吧,哼!”
于是扭着腰就往外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佟雨筠了一眼,哈哈一串笑声从屋里一直延续到庭院中。
佟雨筠一点一点的看向佟明坚……失尽血色的嘴唇,微微的颤开,“不,不用了,我跟你们回去。”
佟明坚惊讶的看着她,顿了一会儿,心道,她也是个通明的性子,既然大伯娘能派人来接她,就表示是请示过了佟府大家长……没有任何佟氏子孙敢反抗的佟国公!
而那原因,已变得太苍白……无意义。
“阮家的人今日就能回家,你……准备,准备。”佟明坚留下这句话,冷漠的就离了去。
盼月与盼香对视一眼,两人一脸紧张的看着佟雨筠。
见她突然站起来就往外走,二人忙跟了上去。“小姐……”
佟雨筠走进庭院的雪地上,脚底猛蹿起的寒气让她全身徒然冰凉,心窝的地方一阵撕裂的绞疼,顿在院中的那颗芭蕉树下,难受的躬下了身子。
她苍白的脸色吓坏了盼香,“小姐,又是旧疾犯了吗?”盼月随后上来,惊呼了声,“小姐……”
“别嚷,小声点儿。”佟雨筠侧身靠在她们身上,狠狠咬住泛白的嘴唇,忍痛。
打她穿越而来,就发现这具身体有胃痛之症。阮氏没有得过,通过打听她过逝的父亲也没有,可想而知十岁前的佟雨筠,在佟国府的生活是异常坚难。
“小姐,都这么逼你,你还管他们做什么?”“他们”所指的是佟明坚与姚氏,盼香气愤道:“我们姐妹现在就护你离开,咱也不管他们要死要活了!”若接不到人,佟明坚和姚氏肯定无法作交待,那才是报应。
盼香和姐姐盼月同她一起长大,三人感情笃厚非比一般。两姐妹从小与阮东临学了些手脚功夫,又从佟雨筠身上感染到不同于这个时代的一些新观念,所以她们的个性比一般柔弱的丫头略有不同。
盼月是姐姐,自有长姐之风,“小姐是这么教导你的?休再胡言乱语。”小姐虽然嘴上说得狠,但若真要她不顾阮家和夫人,以她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了解,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这时,佟雨筠透出一口气,胃上的绞痛微一缓和,道:“自私自利是逼不得已,但做人绝不能没有良心!”
两姐妹出身卑微,又是在阮府这样复杂的大富之家长大,自然身同感受。但盼香仍为她不平,一旦离开阮府,势必要与她母亲分离,这可是骨肉分离啊……而迎接她的佟国府,只看这亲兄嫂都透着明显利用之心,可想而知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将来?
佟雨筠却已然决定,“先去舅娘屋里。”她对挣不回来的东西,放手也很果断。面前布满了荆棘,再往前也许就是悬崖……可此时,已经到了不得不走过去的时候,无法退缩,她就只有向前……
第4章被迫离别
“呜呜……”低低的哭泣似再没有了终止,从昨天定下回京的事,阮氏就拉着女儿不放手,哭过闹过,然后又是哭……没有转还的余地,唯有用那最不值钱的眼泪来宣泄她的反抗。
今日就是离开的日子了……
阮夫人也一大早来到他们房里,看阮氏躺在床上抓着女儿的手一时哭个不停,她也唉声叹气的落坐在床沿上,只能劝道:“就别伤心了,全当是嫁了雨筠吧……”
阮氏立即呜咽出声,“……庶出不说,她娘还是被休的无德之人,回到那里有谁能待见?”阮氏一晚上都念着这些话,“有个哥哥没有能力帮她也算了,连那待她的实心眼儿也没有……眼看人就大了,无依靠的她一个人在国公府里,也不知道将来会被配个什么瞎眼跛脚的人,呜呜……”
阮夫人就劝:“国公府是什么样的地方,那里出的女儿哪个不是配在富贵家?”
“富贵又怎么样,我不是就从富贵家出来的么!”这才是阮氏最害怕的,女人一生过得好不好,那得看嫁得好不好。
若明知会嫁得不好,那至少具备最低限的保障,比如被休的母亲阮氏,当年若换成别人早就羞愧而死……佟雨筠在心里默默的盘算着,盘着她将来万不得已的出路。
阮氏话说得全在理,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所以阮夫人一时就没法再劝了,但人今日就得离开,总不能女儿要走了,当娘的还这么哭哭啼啼的吧,这要走的人又如何安心的离开?
这孩子若不安心的离开,她的丈夫和儿子怕又……这是阮府,昨日佟雨筠与佟明坚和姚氏的谈话,自然有人往阮夫人耳朵里传,她一大早就过来,就是亲自来送佟雨筠的。
“快劝劝你娘,总这么哭着,多伤身体……”阮夫人顺手为身旁的佟雨筠理了理额间的刘海,可是佟雨筠低着眉眼一动未动,轻轻一碰她,却是一串串泪珠儿往下落。
正好落在她的手背上,冰凉冰凉的,阮夫人微一怔。
“舅娘……”佟雨筠低着脸,眼泪双颗双颗的掉,“就让我娘哭吧,今日一别,怕是想为女儿哭,也已经物事人非,当年那么难带我回来,这几年多么辛苦才养育了我,到最后却只能换几颗清冷的泪水……”若得阮氏就想起了被休的不堪往事,这四年咬着牙挺过来的坚辛日子,呜咽得却更加撕心裂肺。
阮氏起身顺势推开了阮夫人,搂着女儿哭说着,“你是娘的心头肉,没有你……没有你,我也不活了,不活了……”嗡嗡的呜咽声,悲悲凄凄。
一旁的阮夫人见了,脸色蓦然起了变化,眼光一阵忽闪。
她看在丈夫的面子上,这四年待阮氏与佟雨筠也不会刻薄。而阮氏一手精湛的纺织技艺,也为阮氏的坊织厂出了不小力。再加上佟雨筠心灵手巧勾织的饰物,又极得铺面上光顾的那些贵夫人喜爱,从而为她攀附权势创造了媒介,这样下来,母女俩不仅没有要阮家养,而且还有情有义于阮家……
相依为命的母女正被活生生的拆散,阮夫人一个平凡妇道人家哪能不生怜意,再加上昨夜阮老爷在她跟前的抱怨……阮夫人自问不是一个狠绝的人,佟雨筠与阮氏在感慨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