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心皇妃-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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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疏下意识退了一步,脑中纷乱闪过无数个念头,这人来大鄢果然是有所企图,却不知他要寻的命定之人到底是谁?自己出现在这里,难道昨晚那些人都是他的人……
只是还不等扶疏试探,季悯已是闲闲挎着那随时都会掉下来的外袍,一步步逼近,他舔了舔嘴角,那邪肆的目光上上下下侵袭着扶疏周身,“怎么?你是被穆沉渊厌弃了吗,还是床上伺候的不好,被直接做晕丢出来了,嗯?”
“我把你捡回来时,你可是惨兮兮的,啧,那胳膊都被咬出血来了。”
听到说到这里,扶疏脸色猛地一变,抬手就捂住了昨晚被咬的地方,那里已经肿起来了,可却钝钝的没有知觉。
季悯哈哈大笑起来,“做什么一副这种表情。”他说话间已到了扶疏跟前,两手大张着想要将她整个人困在怀里,扶疏动作迅速的后退了一步,清湛湛的眼中一片寒光。
眼中的兴味一点点落下,取而代之的是一闪而过的寒意,季悯冷冷看她一眼,“放心,那是我燕国秘药,于你……只有好处。”
他说罢,伸掌击了三下,便有人提着木桶低头进来,一人服侍他沐浴更衣,两人要去抬那死透了的女人尸体。
扶疏下意识就跟着那抬着尸体的人出去,季悯也不叫人拦,只意味深长的看着她那双踩在泥土里白皙如玉的双足,舔了舔唇。
走了几步,扶疏才反应过来居然没有拦下自己,她转身看向季悯,季悯慵懒靠在浴桶里,笑嘻嘻道,“怎么,扶疏乐师想为本王搓背吗?”
扶疏眼中飞快的压下一丝厌恶,再不管什么,赤足便跟着抬着尸体的人走。
那两人去处理尸体,必定会从这里出去。
她跟着人七弯八绕,等猛然从这万分压抑的地方出去时,正巧听到一个低低柔的声音含着万分情意道,“皇上,宁妃姐姐还好罢?臣妾当日亲见,日沙王子和宁妃姐姐虽……”那声音的主人似是有些接不下去话,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语句为人开脱,便只好呐呐转口,“可那也是王子殿下救人心切……”
她余下的话就被突然蹿出来的扶疏一下子打断。
一行十数人的视线一下子都集中了过来,那些随侍在皇帝周围护卫的人更是尽忠尽职的迅速拔剑围来。
扶疏一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她一眼就看到娉娉婷婷站在穆沉渊身侧的梦如,她的妹妹还是那般娇柔可人,站在玄衣俊朗的穆沉渊身侧,便是谁都会在心里说一句: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她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只顾着赶路,乐师袍上尽是草屑树汁,足上满是泥土还有好几道被枯枝石头划破的伤口,她再抬眼看一眼不远处的两人,那玄袍乌发的人只扫了自己一眼便低头同梦如说了句什么,她看到梦如娇媚的笑了下,也朝自己看来,那眼神陌生的像是看自己是个陌生人。
扶疏脑中不知为何突兀的想到穆沉渊要自己小心梦如的话,她突然觉得心口有点闷,在众侍卫的围逼下,她狼狈的来到两人跟前,跪下行礼,“乐坊乐师扶疏参见皇上,参见如嫔,扶疏圣驾前失仪,请皇上降罪。”
穆沉渊静默了一瞬,并不说话,倒是梦如掩嘴笑道,“扶疏乐师这是去寻灵感了吗?难不成乐坊做的曲子都是这般得来的吗?”
扶疏只觉心中苦涩,她能做到应对有度,能回的话已在喉间盘旋,可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季白亲自看中的人,果然同他是一类人。”穆沉渊在这时终于低低开口,那眼神矜贵无比,似是连落在她身上一瞬都不愿,“朕恕你无罪。”说罢,已是自顾自朝前走去。
梦如有一瞬的迟疑,但她只是深深看了扶疏一眼,就匆匆跟了上去,她今日本就是寻了个天大的机会和皇帝偶遇,却没想到会突然看到姐姐蹿出来,她看到姐姐的那一刻心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站在穆沉渊身边时,心中是无限的庆幸,庆幸姐姐此时是男儿身,庆幸姐姐狼狈不堪,庆幸皇上并未对姐姐有半分在意……
她满心满意追着穆沉渊而走,却不曾知道那个跪在原地看她越走越远的人,心头的苦涩快要漫过心房。
扶疏等两人走远,才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方才拿剑指着她的侍卫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解释,“方才看到乐师突然蹿出来,以为是刺客才拔剑相向,还望乐师不要放在心上。”
扶疏笑着冲他摆摆手,示意自己并未放在心上,她低声询问,“大人可知乐坊该往哪个方向走?”
那个侍卫愣了下,似是想笑却忍住了,帮她飞快指了一个方向。
扶疏也不觉得路痴是什么丢人的事了,朝他郑重其事的道了个谢,便一瘸一拐的朝乐坊走去。
她几乎一夜未归,小乐子早急的恨不得找上陈展大哭特哭,眼见她终于回来,他激动的大叫了声公子,那声音都带了哭腔,他小心的将她迎了进来,一见她这狼狈样子,双足还伤痕累累,就难过的要哭出来。
扶疏制止他,也阻止他去找陈展,只温声嘱咐他,“我没什么事,你去帮我找些金疮药。”
小乐子期期艾艾的寻了药过来,蹲下身就要帮她上药,扶疏整个人累的快要垮掉,整个人往后一仰,任小乐子帮她双脚上好药,放到床上盖上了薄被,就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她也不知睡了多久,半梦半醒间只觉得双脚火辣辣的疼,却又在瞬间被清凉覆盖,带着十二万分的疼惜轻轻揉捏,那感觉让她十分舒服,忍不住舒爽的呻吟出声,然后她感觉那揉捏的动作立刻停下了。她有些不满的嘟囔了声,似是说了句什么,耳边蓦地听到一声低哑的笑意,然后那让人舒服的揉捏动作又继续了。扶疏便又满意的睡了过去。
等她终于睡够睁开了眼,看着头顶自己熟悉的帐顶,终于有种身心都放松下来的安谧。然后她似是才回想起方才的异样,转身看向自己的书案,那儿果然已稳稳坐了一人,像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他放下才看了一半的书本,侧头看过来,“醒了?饿了吗?”
第69章 天下至阴之人
声音温柔自然的像是两人已经这样生活了很久很久。
扶疏有些恍惚,直到那人从座上起身,干燥的手掌贴上她额头时她才回神。
穆沉渊难得见她这呆样,不禁低笑,“怎么?傻了?”语气近乎于是宠溺的。
扶疏低头看着自己被处理妥帖的双脚,再抬头看向穆沉渊,他眼里幽深的像是深海,其间的温柔和宠溺像是星火般一闪而逝,却像是蛊般,诱惑着她深坠其中,这样的穆沉渊无疑是较先前以玩笑为主的他更为吸引人,却也是,更危险的。
见她只静静看着自己不说话,穆沉渊神色中不由又添了忧色,他小心地将手掌下移,摸摸她微凉的脸颊,哑声道,“没发烧啊……”
扶疏不由叹气。
她将他的手拨开了些,穿上鞋袜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遍,直至终于有了逃出生天的真实感,她才停住脚步,回身看着他,伸手虚虚按在肚子上,淡声道,“我饿了。”
他似乎并没有因为她的大逆不道而心生不悦,很是自然的拍了拍手掌。
小乐子很快送上了熬了多时的粥,附加的有一些扶疏十分喜爱的小菜,他像是早就知道她屋子里有个穆沉渊,很有眼力见的送完东西就恭谨退了出去。
穆沉渊便径直在桌旁坐下,亲自为她布菜摆筷。
扶疏微微皱了下眉,随后也同样坐了下来,安静的将自己喂饱。
两人之间一时没有多余的话,更加没有多余的动作,氛围却是恬然静谧,舒服到让人不忍去打破。
可终归还是要有人打破。
扶疏取了帕子细细擦拭手指,将这份不忍暗暗压进心底,喉间话语在昨夜惨叫求死的面具人和季悯之间犹豫了番,终是定了心,开口询问,“季悯命定之人是什么说法?”
“那是燕国大巫占卜而得。”穆沉渊知她是看够了季悯每次毒发都要夺走无辜女子的性命心生不忍,他定定看她一眼,“听说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阴刻出生的女子,与之交合可以彻底解季悯身上的毒。”
扶疏一怔,“那那个女子会如何?”
穆沉渊低低呵了声,眼中透出几分嘲讽,“那说法是解毒,但其实,只是过毒而已。”
“可那毒,却是用阴鳞蛇所制,最喜天下至阴之人,虽说那毒过到那女子身上于那女子性命并无大碍,可一旦那毒入体,那女子体质便如阴鳞蛇再生,喜阴、性本淫……”
那女子,恐怕之后便会彻彻底底的成为一个****荡妇,每隔七日便需要男人拥抱。
扶疏越听面色越是凝重,不由的屈指轻轻敲击桌案,“那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阴刻的女子,便在大鄢烨城吗?”
穆沉渊抬手为她倒了一杯清茶,殷切递至她的唇畔,扶疏一时并未多想,下意识就低头就着他握着的杯子喝了一口,直至听到他轻轻笑了一声才反应过来,她耳根微红,淡淡的侧目相看,并不避讳,也不做丝毫扭捏之色。
她这番举动看的穆沉渊心中激荡,知道自己找对了与她相处的方式,是以他笑的更加自然,柔声道,“是,全天下唯一一个,据说就在烨城。”
扶疏的唇蓦的一抿,此时此刻,连她都不知自己是希望那个女子被找到,还是不被找到。
似乎看出她心中的纠结之意,他轻轻摇头,“要找这么一个人,谈何容易,而季悯之毒,只有此解,除非他死,抑或那个女子舍己救人。”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此后两人均是有一阵不再说话,穆沉渊十分享受这安然的午后氛围,他从未想过,只不过稍稍改了两人的相处模式,尽可能的把扶疏当做是一个平等自由的人来对待,效果会是如此这般惊人,是了,她也是个聪慧淡定的女子,并不是谁的附属,她也有自己的思维,有自己的坚持和主意,从不会因为你是帝王而改变分毫……
明白了这些,才让他明白当初那份只因有趣和得不到的执念而靠近的举动,才是逼得她越走越远的原因。
想要束缚住这个人,第一步,就是拿她当一个朋友。
他看着与自己安静交谈诉说着自己见解的女子,在心中惊叹这个人的聪慧和敏锐的同时,唇角微微上扬,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深。
穆沉渊知道见好就收,在扶疏院里又坐了片刻便主动告辞离去。
扶疏虽然奇怪于他的态度,但也没有多想,只当他终于开始对自己没了兴致,只是穆沉渊才走没多久,芙蕖殿的阿姝却是偷偷摸摸找来了,她笑盈盈的对着扶疏道,“扶疏公子,我家如嫔娘娘有请。”
梦如这次选的地方,并不是芙蕖殿附近的凉亭,而是在乐坊附近。
阿姝将她带到后,便冲两人福了身,悄悄退下了。
柳梦如穿着一身绯红裙裾,精致的脸上染着薄红,发上簪着步摇,早已褪去昔日青涩稚嫩,转而平添许多妩媚姿容,扶疏静静看着她,看她娇羞无比却又懊恼不已的迎了上来,柔声道,“姐姐,昨日并非阿如对姐姐不理不睬,实在是怕皇上看出些什么而对姐姐不利。”
扶疏心中微微有些失望,面上却没有显出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声,将自己藏在阴影中,免得被人无意中瞧见,影响到梦如,她轻声问道,“你……近日可好?”
听她问起这个,柳梦如娇媚的脸上就现出愁容,她小小的咬了下嘴唇,蹙了下眉尖怯弱道,“田妃她……见不得我好,联合宫中其他妃嫔给我难堪,所幸我还有太后和宁妃姐姐护着,皇上……皇上他也……”说到穆沉渊,她俏脸立刻绯红一片,连那眸中也终于多了女儿娇羞,“他也对我青眼有加。”
看着她那小女儿模样,扶疏不由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也只是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柔声道,“你觉得好便成。”
梦如不由的抿了抿唇,不知为何就有些不高兴,自己说到田妃那样对自己姐姐竟然没什么反应,便是提到宁妃也没有动容,明明她和宁妃关系好的可以为彼此不顾安危,为何就不肯帮自己和宁妃牵线,若非她隐瞒和宁妃的关系不帮自己,自己又何必设计让宁妃落水再施恩这一步……
将心中的胡思乱想压入心底,梦如又和扶疏细细说了些话,其间还试探她与宁妃的关系,但听到扶疏并不表露出和宁妃熟识,也婉拒了通过季白陈展帮她得到摇光帝宠爱时,柳梦如心中总归有些不舒服。
梦如渐渐失望,扶疏又何尝好过。
她和梦如从小一起长大,她十分了解这个妹妹,纵使她现在浸淫后宫日久已经慢慢改变,但她还是能分出她的话中有几分是真心,有哪些是试探,心内怀疑的种子种下,随着梦如抛却宁妃当初的相助一心往上爬,随着她对亲姐姐都开始试探利用,扶疏心中也颇为失望,只好随口扯了个谎,退下了。
等她的身影消失不见,梦如脸上的笑意才如面具般剥落,她恨恨的捶了下一旁的树,心口的怒意却怎么都抒发不了,正打算离开时,一旁的树木发出些响动,显然是有人过来了。
随即,有个声音跟着响起,“属下办事不力恳请王爷责罚,那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阴刻的女子,还未找到。”
“王爷,若再找不到天下至阴的女子交合,您……”
“急什么。”季悯像是一点都不着急,他懒洋洋的靠在树上扯了扯嘴角,面上那道疤痕也跟着轻轻动了下,他眼中肆意而笑,“一个女人而已。”话音未落,他的神色便一动,身形猛地如箭般射出,伸手抓向梦如藏身处,神色狠戾,“什么人,滚出来!”
第70章 要让一个人死,竟如此简单
被他掌风扫到的树丛发出剧烈的颤动声,就连长势正好的枝叶也被那劲道折断了不少。
只是那被季悯劈成两半的丛木空落落的,根本没有半个人影。
季悯凤眸微深,冷冷踏步上前,他身后的侍卫神色警惕的靠近,几人均是眸光冷冽。
“王爷……”忽然有一人目光一凝,几步越过季悯从那被劲风扫的七零八落的枝叶间勾起被裂的粉碎的锦帕一角,恭谨递于季悯。
季悯随手接过,那帕子已经被碎的不行,根本找不到一些有用信息,季悯脸上那道疤痕动了动,忽然将那碎帕放在鼻下轻轻嗅了下,是一股淡淡的荷香。
狠狠将那碎帕捏在掌心,他在一人耳边细细叮嘱几句,便拂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