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心皇妃-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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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狠将那碎帕捏在掌心,他在一人耳边细细叮嘱几句,便拂袖离去。
等几人身影走的远了,不远处的花丛里才小心翼翼的钻出来两个面色煞白的人,梦如抖着手捂住自己的嘴,神情惊恐,她身边的阿姝也不好过,虽然还很镇定,但脸色也有些不大好看。
梦如急促的呼吸了几下,手指颤个不停,“那到底是什么人?”
阿姝低声催促梦如快走,神色间难得带了些许怖色,“那是燕国悯王季悯,是凶名在外的煞神。”她说着凑近捡着重要的讯息说与了梦如听。
柳梦如一直被养在深闺,哪怕之后家族遭逢大变,也是很快被送入宫中,几时听过这等耸人听闻的,一时整个人听的都有懵懵,直到双脚重又踏入芙蕖殿,她才像是缓过来般长长吐出一口气,手指抓着衣摆,似是无意道,“那个悯王,当真毒发时要用处子解毒?”
阿姝惨白着脸点点头,“奴婢也是听说悯王住处已经被抬出了好几个全身乌黑的女子,听……听说就是被那悯王弄死在床上的……都,都说是……”
梦如静静听着阿姝哆哆嗦嗦说着季悯的传闻,一双葱白似的手绞在一起,神情莫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西山狩猎之日日渐逼近。
后宫二妃三嫔尽皆伴驾而行,田妃随同刘太妃而行,如嫔伴郑太后銮驾,而林嫔本与宁妃同驾,却因摇光帝突然降旨要宁妃御撵随行而独自一车。
旨意传遍后宫时,田妃终是忍不住一手掀翻了绣了半月的绣品。
“贱人,贱人!”往日雍容华贵的田妃此刻面目狰狞,拿着把锃亮的剪子不停的剪着那副绣品,好似把这绣品当做了宁妃那般,已将她碎尸万段。
她身边的芍药慌忙要去拦她,一叠声道,“娘娘,小心隔墙有耳啊。”
田妃气到极致,哪还肯听,一把将她推开,一脚狠狠踩着那副绣品,恨的眼圈都红了,可却毫无办法,那个人的眼里,如今只看得到宁茗一个,哪还想得起她。
随行人员已定,西山狩猎也迫在眉睫,各宫各殿如今都在为西山狩猎做准备。
宫中多得是见高踩低的人,原先见芙蕖殿不得圣宠都是爱搭不理,如今见那名不见经传的如美人先是得了圣宠被晋封为了如嫔,后来又得了太后青眼,得以陪同太后前往西山狩猎,一时之间,宫中众人似乎窥闻到了些许异样的讯息,来往芙蕖殿也勤快来些。
储秀宫中,田妃连连被这些消息刺激的不轻,好几次要发作都被芍药拦了下来,她心中着实不痛快,寻了个由头就将芍药打发去了刘太妃那里送点体几的小玩意,自己也不带个人,出了储秀宫就四处散心去了。
晃晃悠悠也不知走到了何处,便见两个宫娥躲在树丛里偷吃,她柳眉一竖,才要上去斥责,便听到其中一个低声说道,“那个办法真的那么有用吗?”
“怎么没用?”另一个似乎有些不高兴,“我就是用那个办法,才让那个贱人倒了大霉再也不能跟我争。”
“这……那个贱人近日确实是有些惨……”原先那个声音迟疑了下,才有些心动的小声说道,“当真只需要在小木人身上写上人的生辰八字在子时扎上三针这般简单?”
“那还能有假,我跟你说……”
那声音渐渐变小,小到田妃再听不清晰,她听的心口砰砰砰的跳,脸上表情忽青忽白忽红,手心微微冒汗,耳听得那两人似是要从树丛里出来,她慌忙闪身躲进一棵树后,心扑通扑通的跳。
要让一个人死,竟如此简单吗?
第71章 自残所致
芍药从刘太妃处回来后,便敏锐的觉察到主子的不对劲。
人还是原先的那个,便是连眼中的盛气凌人都没有少了分毫,可却总让她觉得有些奇怪,等她等了有一盏茶的功夫,还没见田妃气的砸了茶杯,笑的倒是一时兴奋一时又蹙眉。
“娘娘。”担心田妃再生事端,她叹了口气,“太妃娘娘方才同奴婢说,要娘娘稍安勿躁,娘娘可莫要做什么傻事。”
田妃似是未闻,只在片刻后压抑着喜意低声问她,“宁妃生辰是何时?”
“娘娘问这个做什么?”芍药惊讶的差点噎住,自家主子向来恨不得宁妃去死,又如何会关心她何时生辰。
“好歹是一起伺候皇上的姐妹,她的生辰,本宫总得上点心。”田妃斜睨她一眼,这会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她笑着朝芍药勾勾手指,待芍药俯身过来,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几句,便挥手让她下去了。
芍药虽然心中疑惑,但她左思右想也没觉察出什么不对来,也就不再深究,低头匆匆出了储秀宫打听自家主子想知道的事了。
储秀宫向来与芳菲殿相争,是以两边的人见了也如仇人见面般,分外眼红。
芍药不敢使人直接去问,便迂回的想了个其他法子,瞅准机会抓了个十分陌生的小太监去向芳菲殿的人套话。
那小太监也是个嘴利的,三言两语的就将话套了出来。
“芍药姐姐,宁妃娘娘生辰是在三月三。”他笑弯了一双眼,亮亮的盯着芍药掌心里的金叶子,下意识搓了搓手指捻来捻去,又小声道,“听说因为三月三桃花开,皇上索性便赐下了芳菲殿……”
芍药笑的有些勉强,只听这殿名就能猜到皇上对宁妃的在意,再想到自家主子……芍药心中忧虑更盛,打发了那小太监走,看着那小太监鬼鬼祟祟在角落里拿牙齿咬那金叶子,她也只是摇摇头,不知怎么的,心里竟然有些不安。
待芍药匆匆回了储秀宫,田妃双眼一亮,颇有些着急的拉住了她的手,“怎么样?”
芍药四处看了眼,小心凑近她耳边道,“问来了,是三月三。”
田妃倒是高兴了,她挑挑眉,拉着芍药的袖子一叠声的要她去取来前些日子刘太妃赐下的绸缎。等拿到了手,她笑着将芍药支走,自己却是斜斜靠在软榻上做小娃娃,悠悠哼起了未出阁时常唱的小调,“三月三呐桃花开……人间芳菲时……”
轻缓舒柔的歌声在几息后忽地一滞,田妃那本满含笑意的脸上此刻狰狞一片,“三月三,芳菲殿?”她扭曲着脸将手中才裁了一半的绸缎直接拿剪子绞的粉碎,愤怒的尖声大叫起来,“宁若,宁若,本宫要你死,要你死!”
独自一人守在殿外的芍药面色发白,她看着头顶越聚越拢的乌云,喃喃道,“要变天了……”
随着她话音落下,大雨倾盆而下。
扶疏未料这雨说下就下,一时没有防备,被那雨淋个正着。
路上均是匆忙跑过的身影,有几个还是相熟的面孔,但此刻谁都没心思停下脚步寒暄,是以都是匆匆打个招呼就各自往目的地跑。
通往乐坊的路上人影稀疏,扶疏乐得加快速度跑向乐坊,雨越下越大,几乎像是从天被抛下的帘布般将人的视线都遮掩,扶疏一心回院,没防备跑过一个岔路口时突然蹿出来一个身穿玄衣的身影,速度都快的不行的两人狠狠撞在一起,扶疏只觉得自己鼻子撞在人身上,痛的鼻子都要塌了。
她痛的叫了声,却还是着急的说了声抱歉,便想去扶那个因为碰撞同样有些身形不稳的人。
只是那人却不领情,猛地拿他那宽大的袖子挡住了脸,扶疏只来得及看到雨帘中一道模糊的光影,**的身体就被人狠狠推开了。
扶疏被他推的一个踉跄,轻声嘟囔了声,抬手捂住了鼻子揉了揉,隐约觉得那道身影像极了某个人,只是她一时绞尽脑汁都想不到是谁,才要继续跑,却叫她一眼见着地上被雨水汇聚成淡淡水涡的殷红色。
那殷红色因那泼天似的大雨变得越来越浅淡,及至再看不到。
扶疏的脚步猛地顿了顿,眼中的灰霭不过一闪而逝,便被那漫天大雨如万军过境般拨开,只余下灼亮,她再不迟疑,抿唇循着那血迹,朝着那人追去。
若她没记错,那是个……很重要的人。
循着那极快的时间内就被冲淡的血迹,扶疏渐渐踩入一片她说不上名字的树林里,这树林似是遮天盖地般,倒是很好的阻了雨势,叫她能够稍稍喘口气,便是连那血迹变淡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她尝试着举下遮着头的双手,循着那血迹的指向,慢慢靠近了一个能容几人的天然溶洞。她竟不知,宫里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那溶洞内黑漆漆的一片,里头什么声音都没有,倒是耳边被充斥着雨水砸在树叶的噼啪声。
扶疏小心翼翼的走近,悄无声息,她知道那人躲在黑暗中,语气轻柔的安抚他,“你受伤了?我会些医术,让我帮你看看,好吗?”
黑暗中那人并没有出声,扶疏不敢大意,更加小心的靠近。也不知是淋了雨还是这溶洞里有风,她只觉得后颈有寒意袭来,让她瞬间寒毛倒立,循着本能猛地一个闪身,有道黑影擦着她的身体而过,旋即本来寂静的溶洞立刻充斥了粗重的喘息声。
似乎……那个人伤势更加重了,却也暴露了他的位置。
扶疏无奈,她缓缓靠近那人,柔声安抚,“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想帮你。”
黑暗中那人并没有回应,可随着她的靠近,也没有再做出任何攻击的动作。
直到扶疏在这人跟前蹲下,纤细的手掌已摸索着按在那人伤口时,她才缓缓松了口气。
那人伤在右肩,大半个肩头似被咬的鲜血淋漓,手触及的表面都是坑坑洼洼,扶疏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角度这个伤口大小,显然是自残所致。
第72章 阿鬼
她的呼吸有一瞬间的凝滞。一时脑中转过无数念头,她想不到是要出于何种缘由才会有人对自己这般狠:那个伤口斑驳,咬的几可见骨。
被她按住伤口的人似是痛极了,快速往里缩了缩。
黑暗中传来急促而又痛苦的喘息,几乎就近在咫尺,像是在抵触着她的靠近,却又期待着。
“不要怕。”扶疏失神也不过刹那,慌忙柔声安抚他,轻柔的语声像是淌在溪涧的春水,一点点抚平那人的躁动。
想到这人的伤口需要用药,扶疏起身就想去院子里找些药,只是她才一动,黑暗中那人就察觉到了,猛地伸手攥住了她。
他的手指瘦的分明,几乎只有皮包着骨,又烫的惊人,这异样的触感让扶疏吓的差一点将它甩出去,但到底是回过神来。她伸展开手掌将那五指裹在掌心,温柔的握了握,低声道,“等我一会,我去拿些药。”
她说着,便要去挣开他的手,他却仍抓的死紧,直到扶疏小小的叹了声,他才像是不舍般,一点点放开了。
扶疏怕他多想,温言要他不要乱走,便重新冲进了雨中。
好在此时的雨已经小了许多,不会像方才那般大的让人颤栗。
扶疏院中有些安静,小乐子似是出门了,扶疏也不在意,飞快的换了身干衣,便取了伞和药和包扎用的物什以及一些吃的,想了想又折回去取了火折子,这才匆匆出了门。
所幸她还记得去那个溶洞的路。
只是溶洞里头静若无息,但也不过是一瞬,她便又听到些许熟悉的呼吸声。扶疏轻轻松了口气,边走边取出火折子轻轻一划。
刹那间,偌大的地方被微弱的火光尽数笼罩。
正贴在角落里抱膝而坐的男人猛地朝她望过来,眼神是糅合了凶戾和恐慌的矛盾,眼见她越走越近,他嘴里发出嘶哑的“嗬嗬”声,无力的挥舞着手臂阻止她靠近。
而扶疏……当真如他所愿不再举步。
并非因为他的抗拒,而是因为男人脸上那泛着银光的面具。
她忽然想起那夜那个要她命的老人,还有那个不断嘶叫着要人杀了他的面具男人。
身体的本能叫她猛地退了一步。
那个男人似是察觉到了她的动作,本是抗拒着她靠近的人不知为何突然愤怒起来,他嘶吼了一声,猛地朝着扶疏扑了过来,张口就冲着她白嫩的脖颈咬下。
后背撞到凹凸不平的地面,石块磕的她差点回不过气来,只是下一刻,尖锐的牙齿刺入她的肌肤,脖上像是被利器割开要吸尽她的鲜血,她发出短促的痛呼,然后所有的声音都被堵在了喉咙里。
满是血腥味的唇舌堵住了她的,男人像是尝到了世间美味般不受控制的撕咬,完全不计后果。
“唔……”扶疏只觉得嘴唇都要被他咬掉了,手脚乱打,匆忙间手里捏着的火折子更是直直往男人臂上的伤口戳去。
火折子在碰到血肉那刻被闷的熄灭,男人痛的嘶叫一声,猛地放开她抱住了自己的头,不停的拿着头去撞溶洞的石壁,恍若噩梦般重现那夜的情景,他不断低吼着,“杀……了我,杀了我……啊!”眼见靠撞击头部并不能让自己舒服,他又低头抱起自己的手臂就开始啃,又啃又咬,几息之后那手臂再不见完好。
只是无论他怎么啃咬,心间脑海那常年折磨的他的瘙痒并未减少分毫。而方才那人的血……却让他觉得舒坦……
这般想着,他已经发红了眼猛地对上了扶疏。
扶疏这会已是后悔不已,在他看过来的瞬间就将早已蓄力握着的火折子朝他眼睛一砸,整个人快速的蹿起朝着洞口狂奔,耳边风声呼啸,狂枝乱舞,身后是如跗骨之毒般的喘息。
然而她再快都快不过那个人。
脚踝被握住的那一刻,扶疏连想要杀了自己的心都有。
若非她被这人若有似无的熟悉感所惑,若非她兴起那不知所谓的同情心,她又如何会令自己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
“放开我!”她嘶叫着,拿脚去踢他。
他却恍若未闻,无视不顾拍打在身上的手,只是贪恋而又虔诚的凑过来,轻轻舔着她脖子上还在淌着的鲜血。
扶疏被他舔的浑身一颤,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心中杀意骤现,才要与他拼命,那人却突然猛地一把抱住了她,颤抖着像是才牙牙学语的孩子般,费力的说道,“你……不是,想帮我吗……”
“我……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的想自残,控制不住的去伤害,但……均非出自本心。
扶疏一愣,要刺入他后颈的簪子在这时一顿,却是再也刺入不了分毫。她死死的抿住唇,将那支簪子紧紧握在掌心。
那是支散发着暖光的玉簪,是当初用来开启关押她密室的钥匙,自从柳家被抄,这就是爹爹留给自己最后的东西,她一直贴身藏着,想着若有一天,这会是她最后的利器,无论是于别人,还是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