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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部分

匣心记-第112部分

小说: 匣心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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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而痛有一瞬的休止,自嗡嗡乱叫的耳鸣中钻出的话音听起来已失真而含糊,“如何娘娘,不好受吧?只要您肯动一动笔,玉指就可免遭此罪。”

青田把头倒向一旁大口地吸气,左手上像是染指甲染出了界,半只手都鲜红淋漓,一片指甲半挂在拇指上摇摇晃晃,随时会掉落,但她的口中却没有掉落一个字。

疮面人点了点头,“呵呵,在下倒要试试,这样一幅娇躯真不成是钢筋铁骨?”这一回他的手很快,一下就大张开沾满了粘稠血液的钢钳,“滋儿”地拔去了整片指甲。

青田的眼前一阵阵乌黑,是离水的鱼被活活地剃去鳞片,坠地的鸟被生生地扯光羽毛。极痛时,幻象出现,有人面兽身的恶魔拿着钢叉狠狠地捣入她。

口水与鼻涕一起淌下,青田面目变形地嘶喊起来。

闻声,疮面人似乎起了恻隐之心,很不值地叹一声:“在下早就说了,为了几点墨,何至于流血?怎么样,在下替娘娘松绑?”

青田记得从前在妓院挨打时,就会忍着泪在心里回想恋人的样子——乔运则的样子,于是她闭起眼回想着齐奢,他的手、他的吻、他的笑脸,繁芜的片段纷至沓来。她有过那样多的男人,无一不贪恋她美妙的身体,唯有这一人,像阳光穿透水晶一样穿透她的心。因此她怯懦的肉体渴望着说“是”,渴望着把这恶魔的密信抄上一千遍一万遍也不要紧,反正她的心会一直是最为纯净的水晶,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和裂缝。

青田颤动着眼皮,聚集起仅有的气力,“王爷一片忠君之心,岂容你们这班小人造谣陷害?你们就不怕报应吗!”

那人脸上的疮印一鼓,什么也不多说就举起了钳子,钳住青田食指的指甲浑力一扯,连带着肉皮尽根拔出。而后,钳口就又叼住了中指,这一次仿佛野兽在分尸,尖利的牙口往外提一提、往里送一送、搅一搅、掀一掀……其艰涩与缓慢足够把人由头到脚都撕成碎片,残破的指甲却还在血水喷溅的手指上,筋肉黏连。

青田已发不出声音来了,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片浊水里,只看得到昏聩的形状,却什么也看不真。就当她的肺已濒临炸裂时,又得到了一点空气,人浮上了水面,浑身都是湿濡的汗,齐耳的发已成一缕一缕,往下滴着水。

待她恢复了几分知觉,就听到残忍的笑声一震一震扑入了耳鼓,“有那无稽之谈,说娘娘是千年鼠精所化,倘若果真如此,娘娘倒确实道行不浅。不过都说蛇有七寸、妖有命门,娘娘既身为京中花魁、风流班首,在下就权且一试,看娘娘的命门可是藏在这一袭红衣之下?”

眼下的青田的确是妖,一只吐出了金丹的妖,从里到外都已被透支掏空,甚至连潮湿冰凉的外衣与肚兜被粗野地扒掉,她也不再有反抗的意志。但当疮面人把血淋淋的钢钳对准她的乳房时,她就浑然间一凛,瞳孔放大,“你、你干什么?”

第197章 集贤宾(5)

疮面人伸出左手摩挲着她一边的乳房,并把右手的钳子夹住她另一边的乳头,轻而又轻地合拢了钳口,“难怪摄政王对娘娘如此爱不释手,下一次他爱抚这里时,就不会只见娘娘的一捧雪脯,而不见自己的满手血腥。”

青田终于不觉得冷了,惊惧与羞耻似一个火球直滚上头顶,她拼尽仅剩的余力往前一撞,满眼的火星霎那间燎原。而在彻底地昏厥前,她仿佛听到了几声凌乱的蹄铁从头顶的人间传来。

5。

太阳沉落西山,起了风,卷动着层云,看样子将有一场好雨。雷声未至,却先闻隆隆的马蹄震地而来。

小半个时辰的追踪后,马队停在了一口废弃的地窖前。镇抚司都指挥使唐宁将手一摆,三五名番役率先滚下马,合力抬起了盖住窖口的碾盘。

唐宁跟着跃下马背,往前追几步,“王爷!”

半日的风尘仆仆使齐奢的脸容亦成了土塑泥雕,所有的惶急全写在他一深一浅的脚步上。

“王爷,”唐宁拦住了齐奢;碾盘被搬开后,露出一方深洞,洞中的所有仍潜伏在暗影中,“卑职先下去。”

窖口有一道残破的木梯,唐宁顺梯而下。地窖里冷气侵身,他跺了跺脚,打亮了火石,举着火向前一绕就大喊了起来:“王爷,娘娘在这里!”

喊声甫落,齐奢已几步下到了窖底,追随着唐宁手中一闪一闪的火捻子向墙角走去。刚走出没多远,忽见前头的唐宁旋回了身体,一脸尴尬地把火远远擎开,“王爷恕罪。”

微微一息的光影中,只见一个女人被缚在一根木桩之上,丰挺的两乳赤露在外,双目紧闭,垂着头,一头短发将将及肩。

好似是一记重锤狠砸在心口,齐奢只觉脚底下怎么一跘就来到了近前。青田一动不动,他则浑身发颤,几乎是心胆俱裂地伸出手去。当他缭乱的指端终于在她鼻端感到一丝丝微弱的、均匀的温热时,双膝就一软,差一点跪倒在地。他长舒一口气,又往青田的胸腹间摸索几下,没触见什么伤口,便抽出腰刀斩断了木桩上的绳索,一面暴喝起来:“传医官!”

天彻底地黑去,到酉末,积蓄的雨水落下,千滴万滴敲击着瓦铛,敲碎了谁人的昏梦。

“不要——!”

青田尖叫,掣身坐起。眼前的黑雾弥散,对焦处,她看见了明灯下的一张脸,怔怔地抖着嘴唇看过了再看,而后就“哇”的一声向前扑过去。

齐奢把她抱搂进胸前,结实牢靠。“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在他记忆中,青田从没哭得这样厉害过,活像个饥惨号啕的婴儿。他开始还切切地哄慰,后来就干脆一字不吐,只拍她、抚她、摩挲她。他衣衫的前襟全被泪水湿透,她的痛哭才渐趋平息。

他一手圈着她,另一手把一只瓷盅送来她唇边,“吃口热茶。”

青田就着茶盅啜几口,抬起满覆着泪水的脸来环视四周。这是一间精美的睡房,雕花大床,团锦软褥,她坐在床里,左手的手指缠绕着白纱,身上盖着条绣被。

“这是哪儿?”

齐奢将茶盅转放去床几,拽过件外衣披上她肩后,“燕郊官驿。”

“你怎么在这儿?”

“我听说你出事,就赶来了。”

泪水又源源不断地流落,怕他消失一般,青田用两手一起攥住了齐奢的手腕。他的目光先落在她左手的纱布上,又移向她的脸,把她半边的脸颊用一整只手掌拢住了,声音有异样的重量,“我盼重逢的这一天盼了好久,却再想不到竟是这样的局面。青田,发生什么事?一五一十讲给我听。”

她抽抖不定地又往他怀中缩去,“我也不清楚,头天晚上还好好地在会馆里,结果一醒来就到了个地窖似的地方,又黑又冷。有个人拿了一份东西叫我誊抄,我不肯,他就用钳子拔我的指甲,还、还——,他有没有?”她遏然想起了什么,一下惊起,将一手掩住了胸口,眼神慌乱地投来。

“没有,我亲手替你换的衣服,那人单是解了你的上衣,并未侵犯于你。”

“他没夹掉我的、我的——?”

“什么?”青田这一问,便使齐奢忆起她乳房上那一点没来由的血迹,立时明白过来,不觉震恐,“他要夹掉你的乳头?!”

一瞬间,青田又是泪如雨下,“他拿钳子钳着我那儿一使劲儿,我心里头一急就晕过去了,再后来怎么样,便不知道了。”

齐奢的气息骤变得粗而乱,强抑着心绪,拈过了一刀细纸递过来,“那人到底让你眷抄什么,这般威逼于你?”

青田抖索着展开细纸擤了擤鼻子,双瞳游移,“一封信,一封告密信,假冒我的身份,以侧近之人自诩,揭发你拥兵自重、笼络官员、把持朝政、豢养刺客、意欲篡夺帝位。笔挟风雷,令人悚然。”

犹如有绷得直直的绳索一下扯紧了齐奢的神色,“那人样貌如何?”

“他脸上全是溃烂的痘疮,也可能是张皮面具,总之看不真样子,声音也又尖又怪,不似常人。怎么,不曾拿住他吗?”

“找到你的时候,人已经跑了。”

青田的手一软,吸满了涕泪的纸团就滚落在地。过了好半晌,她肿胀着两眼凝向他,“对方来路不明,又是这般的狡诈狠毒,你要小心。”

恰在此时,房门轻响了两声,传入周敦的声音:“王爷,唐大人回来了,说有要事禀告。”

齐奢缓了一下神,答一声:“知道了。”就伸手抹了抹青田满脸的泪,往她背后塞过个缎子靠背,“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出去和人说几句话,就在外间,你有事出声叫我就成,别怕。”

青田把他的衣袖在手里捏了一刻,才把泪眼微微一点。齐奢抚了她一抚,起身出房。

穿过一个隔间,就见唐宁等在外屋。齐奢手一扬,“免了。查出什么?”

“是。”唐宁奔波了一天,眼球已现浑浊,眼神却始终是犀利清明的,“卑职率人搜索过一遍,除了碾盘下的入口外,地窖的墙上还另外开有一扇暗门,门后有地道,绑匪就是从地道逃跑。不过他走时仓促,被门边一颗锈蚀的铁钉刮破了衣服,留下了一片衣角,衣角上有一股幽微香气。因此卑职马上调来了御驯猎犬,只可惜天公不作美,这场雨一下,倒把气味冲散,无法追捕绑匪的去向,好在现场还发现了另一样物证。”

齐奢向唐宁两手呈上的一只小锡盒扫一眼,“这是什么?”

“水烟的烟灰。”唐宁将盒子放来齐奢手边的茶几上,“绑匪用以迷倒娘娘的喷香是一种效力极强的蒙汗药,叫做‘千年黑’,就是个大男人着了药也得死睡个一天半天,且外力无法唤醒,只能等药性自解。想是绑匪将娘娘运去地窖后,又费了一两个时辰等待娘娘苏醒,为打发时间抽过几袋烟,还清过烟斗,所以留下了这些烟灰,原是堆积在地面一角,卑职将其收集起来。王爷晓得,镇抚司有几名番役是专事辨认各种植物、各地土质等微物的,其中有一名就熟知各类烟灰。经他鉴别后,说这种烟灰只有一个地方才会有。”

齐奢由盛着烟灰的锡盒转望向正前方,盯住了唐宁。唐宁却显出了重重踟蹰,“不过,此地一经说出,必将牵涉一位显贵人物,所以卑职不敢轻言,希望能够先向娘娘求证一番。”

齐奢略一思忖,道:“她已恢复神智,把一切都告诉了本王,有什么需要知道的,问本王就是。”

“如此,卑职敢问王爷,那绑匪劫走娘娘有何特殊目的?”

“叫她亲笔写一封信,告发本王谋逆。”

震惊之余,唐宁的脸上反而浮现出一种意料之中的表情,喃喃自语一句:“那就是了。”之后,他便面向齐奢跪倒,“王爷,并非是卑职胆敢口出妄语,只是卑职深受王爷的恩典,只为王爷一人效忠。依卑职看,此事远非那么简单。这烟灰是兰州出产的一种烟丝,学名叫做‘金壶宝’,专贡大内慈庆宫。”

外面的雨声渺然若失,齐奢又一次淡淡一望盒底的烟灰,“你是说,这件事是东太后指使?”

唐宁长跪不起,低首进言:“皇上眼看就要亲裁大政,虽有名位之碍,但明里暗里,将来必会以生母西太后为尊。东太后向来唯我独尊,自娘家失势,终是不能甘心,未免来日寄人篱下,便生出这条毒策来。这些年王爷总揽朝纲,本就是众矢之的,倘若段娘娘的亲笔告密信到了皇上手里,皇上见王爷身边的亲近之人居然揭发王爷谋反,难保不会暗生疑窦。一旦皇上与王爷心存芥蒂,王家便可借机东山再起。”

第198章 集贤宾(6)

齐奢以手指摩挲了两下腰间的水晶素纹带钩,站起身,在室内来回踱了几圈,又收足立定,“主谋是东太后的话,其兄长王正廷必也牵涉其中。王正廷为人阴沉有计,若真铤而走险构陷本王,势必谋划周全。那么,为何除却绑匪以外竟无接应人手,以至需要雇车潜逃而留下追踪线索?再则,事有不成,为何不杀段氏灭口,反借她警醒于我?”

“也许是怕人多口杂,有泄密之虞,故只派遣一人。此人逃跑时又太过慌张,不及对娘娘下手。”

齐奢摇摇头,“本王从前去慈庆宫请安,曾多次闻过那‘金壶宝’的气味,十分浓郁。而今晨你我二人初下地窖时,窖口紧闭,你可闻见一丝味道没有?”

“嘶——”唐宁默思了一刻,沉沉地点点头,“王爷所疑有理。那地窖本就是冬藏夏菜、夏储冬菜所用,封固极好、密不透气,若曾有人在窖中吸烟,烟味必定留存甚久。卑职先下到窖中,确没有闻见一丝异味。这般来看,竟是绑匪特意将烟灰撒在地窖中,企图栽赃东太后和王家?这却更加蹊跷。首先,这人是什么身份,居然能够取得大内御用的‘金壶宝’?其次,他留下的那片衣角上的独特芳香若不是水烟的味道,又是自何而来?”

齐奢伸出手,摊开了手掌。唐宁马上又从身上摸出另一只小盒,揭开了盒盖放入其掌间。齐奢自盒中拈出一块约有钱币大小、边缘残破的衣料来,放去鼻尖前一吸。倏然间,他的神色就大为震动,恍然有思,“这不是‘金壶宝’的气味,但我曾在哪里闻过这种味道。是在哪里?是在哪里?”他将布片拳进手中,半闭起两眼,用指节一下下轻击着前额。过得片刻,他的动作停下,徐徐张开了两眼。

唐宁快步走上前,伸长了耳朵。齐奢几乎口唇不动地和他说了两句话,令他猝不及防间惊忡失神,“王爷的意思是说……”

“你即刻动身回京办这件事,本王随后就赶回。”伴着檐外一片忽而紧促的雨线,齐奢将他极富决断力的下巴一扬,就终止了这场谈话。

当他再推开卧房的门,就见隔着垂帘,床上的青田正缩成一团躲藏在床角。

齐奢急赶几步,甫在床边坐稳,青田已噙泪投入他怀中。他叹口气,把头低下去,她新生的发擦着他的唇。外头雨声大作,飒飒入耳,谁也说不上何时,两人已是四目交缠、执手相看。

齐奢意有千千结,却只轻描淡写地把手在青田的额前一顺,顺过她齐眉而垂的碎发,“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在扬州的时候我唬你说被人刺了,结果却应在你身上。还好你福大命大,要不,爷精心准备的新家可和谁住去?”

烛影摇红之间,青田一直抑抑的神情终于微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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