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女反穿日常-第1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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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圣人是真圣明,压下了那些不靠谱的弹章,一面命云南布政使、乌蒙府核实情况,一面着大理寺、都察院和刑部选派官员亲赴西南调查,至于某几个上蹿下跳喊着把齐谨之罢官、押解进京问罪的话,圣人理都不理。
随后,圣人又召齐令先入宫,继续向他问询西南情况,事后还数次公开称赞齐令先是悍将、干才。
齐谨之被人弹劾,圣人虽然没有明着回护,却用实际行动告诉所有人:齐家,是咱罩着的功勋之家,齐谨之,是咱信任的少年俊彦。
什么,齐谨之有罪?
证据呢?!
某御史:……
圣人无奈的摊摊手:瞧,朕不是袒护乱臣的昏君,实在是你们没证据呀。等什么时候查有实据了,咱们再处置齐谨之不迟!
面对这样的皇帝,向来有嘴炮之称的御史们也哑了。
齐谨之激起民变的事,暂时被圣人压了下去。
但朝中关于西南事务的讨论却多了起来,说着说着,有人就会把齐家拉出来挂墙头。
不管是去年的齐勉之,还是今年的齐谨之。都成为许多话题的主角。
甚至连死去多年的齐子孺,都被有心人翻了出来,列数其功过,最后还得出什么功过相抵、遗祸至今的狗屁结论。
齐家两府的人听了,就没有一个不生气的,心里将那多事的御史骂了个狗血淋头。
清河县主更是气愤不已,因为除了外人给自家儿子泼脏水外。连东齐也冒出来凑热闹。冷嘲热讽的说怪话,就差直接说,让齐谨之自己顶罪、切莫连累旁人。
外人污蔑齐谨之。清河县主不过骂两句‘胡说’,可隔壁这般,却着实让她心寒。
想当初,齐勉之害得齐家丢了爵位、丢了军权。老爷和她也只是暗地里叹几声气,人前从未说过责怪的话。更没有似大长公主那般言语挤兑、翻脸无情。
“还有一个多月就是万寿节了,朝中应该没人再关注谨哥儿的事情了吧。”
清河县主不等齐令先回答,又自言自语的说了句。
齐令先道:“我不是说过了嘛,圣人最是圣明。他嘴上没说,心里却明白,那些人不过是无事生非。谨哥儿的性情和为人,圣人也清楚。再者——”
齐令先犹豫了下。左右看了看,手肘撑在炕桌上,身子前倾,压低声音道:“我听宫里的刘内侍偶尔提了一句,说圣人刚收到弹章的时候,也有些气恼,恰好那日妙真大师进宫,与圣人谈了一会儿话,待大师出宫后,圣人便恢复如常了,自那以后,再有御史上弹章,圣人就直接压下。”
清河县主眼睛一亮,也学着丈夫的姿势,向前倾了倾身子,低声道:“老爷是说,大师帮谨哥儿说了好话?”
齐令先坐回炕上,手指抿着胡须。
清河县主见状,便知道自己猜对了,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双手合十拜了拜,连连念了几声佛。
齐令先又道:“方才你提到万寿节,进献圣人的节礼可准备好了?”
他没了国公的爵位,可最近圣人对他颇为优待,保不齐会特许他们西齐进宫贺寿。
再者,清河县主身上还有诰封,依律却是要进献贺礼的。
清河县主放下了心中的大石,整个人都轻松起来,笑着说:“老爷就放心吧,我早就备好了,虽算不得太贵重,可也是咱们的一份心意。”
寿礼嘛,太贵重了扎眼,太减薄了失礼,不轻不重才最合适。
“对了,谨哥儿上次写信说他下乡去剿匪了,还收缴了不少好东西。他媳妇儿是个实诚孩子,挑了上好的命人送回京,”
清河县主掐着手指,“算着时间,约莫也快到了,到时候再看看,或许还有更合适的,到时候一并进献上去。”
齐令先从不管这些家务事,随意的点了下头,任由妻子处理。
他只提醒了一句,“也选几样雅致的,命人送到山上去。贵人不稀罕这些俗物,好歹是孩子的一点心意。”
清河县主立时明白了丈夫的意思,妙真帮了自家儿子,礼尚往来,他们也不能忘了人家。而且送礼的时候,也要用齐谨之和顾伽罗的名义去送,这样也显得齐谨之是个有恩必报、有情有义的好孩子。
为儿子刷好评,清河县主最喜欢了,爽快的点头应下。
夫妻两个又说了些京中的新闻。
齐令先忽的想起一事,“出宫的时候,恍惚听到有人说刘贤妃昏迷不醒,似是得了什么怪病。”
“嘁,隔壁那位又有露脸的机会了。”清河县主难得刻薄了一回。
齐令先摇头,“侄媳妇去瞧过了,却说无能为力。”
清河县主倒是来了兴致,“哦?也有她治不好的病?嘶~~刘贤妃虽然算不得多康健,可也不是无福之人,怎么会——”
齐令先并不关心刘贤妃有没有福气,他之所以提及此人,乃是因为,“刘家掌管禁卫,万寿节临近,还是不要有什么意外才好。”
刘家是贞烈皇后的娘家,老牌子的外戚,刘家的男人平庸,但胜在听话。
且刘贤妃无子,平日又是个守本分的人,圣人挑来选去,便提拔刘贤妃的二哥、永恩伯嫡次子刘靖嗣任京卫指挥使,护卫宫禁、守御城门。
刘贤妃在宫里算不得要紧人物,可有这么一个掌管宫禁安全的兄长,却也让人不敢小觑。
齐令先是武将,有着最敏锐的直觉,听到这则八卦后,第一反应就是刘靖嗣。
清河县主皱了皱眉,“老爷许是想多了,刘贤妃素来和善,应该不会有人借她来算计刘家。”
齐令先笑了笑,不置可否。
被他们讨论着的刘贤妃,如今正沉沉的昏睡着,床前,两个年轻宫装女子正窃窃私语。
“她不会忽然醒来吧?”九公主不敢看刘贤妃,再三确认。
“不会,除非你提前给她吃了解药。”姚希若暗自鄙夷,这九公主,小小年纪就敢毒害生母,真是畜生不如。
但眼下九公主还有利用的价值,姚希若不敢得罪,耐心的保证:“我的医术,公主应该信得过的。”
九公主嗯了一声,心里却嘀咕,信不过又能怎样,事情已经发展到眼下这个地步,她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而那件事,也要尽快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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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0章 又要开始了
夜幕降临,家家户户点起了灯火,经历了一场变乱,乌撒的夜里变得愈发安静。
静谧的衙前街,忽的响起了细微的哨声和鸟儿咕咕的叫声。
没过多久,灯火通明的衙门里便飞出了几只白底灰点儿的鸽子,它们灵巧的扑棱着翅膀,在半空中盘旋了片刻,似是在辨明方向,然后才朝着东、南等几个方向飞去。
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几只鸽子刚刚飞出县城,穿过周遭的山林时,密林中忽然射出几十支箭。
嗖嗖嗖~
一阵密集的箭雨过后,不远处的地面上出现了几只鸽子死透的尸体。
“不错,不错,阿宜不愧是咱们寨子里的神箭手,箭法就是厉害!”
三四个身穿黑色阔衣阔裤的男子走了出来,其中一个年纪略大、唇上留着短须的男子,弯腰捡起一支箭,箭身上插着一只鸽子,他一边夸着同伴,一边仔细的检查鸽子。
果然在鸽子的右爪上找到了一个拇指大小的木筒。
“我还没有练到家,否则,根本不用帮手,”
同伴口中的阿宜,一个二十来岁的黑瘦少年,手里拿着弓,并没有因为别人的称赞而洋洋自得,反而略带遗憾的说道。
“这样已经很好了,你当这些鸟儿是山间普通的鸟雀吗?”短须男将几支插有鸽子尸体的箭全都捡了起来,招手唤来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儿。
那男孩儿机灵,不用短须男吩咐,直接转过身去,露出背着的一个竹篓。
短须男将东西放进竹篓。暗自数了数,确定没有遗漏,这才放心的领着几个同伴连夜回了县城。
马仲泰交出了朱氏,朱氏也‘配合’的拿出了解药,阿卓痛快的放了马老寨主等人。
孩子们年纪小,又受了些惊吓,回家后便被马仲泰命人送回了方面。交由心腹侍婢看护。
而老寨主并四五个族老则坐在正堂。老寨主高居正位,其它族老们分坐在下首的两溜椅子上,他们每人抱着一杆水烟枪。谁也没说话,整个屋子里只有咕噜、咕噜的声响。
马仲泰是屋里最年轻的人,椅子是没他的份儿了,只搬了个杌子坐在老寨主身边。
“……唉~~”
不过一夜的功夫。老寨主竟似老了许多,保养极好的脸上多了好几道皱纹。身上也带着一丝沉沉的暮气。
他放下水烟枪,长长叹了口气,“多年经营,毁于一旦。我、我真是愧对祖宗、愧对族人哪。”
“阿爹,说起来还是儿子没用,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让齐谨之钻了空子,这才——”
旁人也就罢了。马仲泰第一个跪了下来,向父亲和众族老请罪。
老寨主却摆摆手,“这事不怪你,主要还是咱们太轻敌了,谁能想到那姓齐的,耳目竟是这般灵通?他来乌撒才几天呢,居然就查出了那么多事?唉,我虽然恨他入骨,可也要承认,他确实是个难缠的人物啊。”
马仲泰低着头,父亲越是这么说,他越是羞愧。明明已经因为轻敌输过一次了,他却没有记住教训,居然在这么大的事情上跌了跟头,险些害了整个家族。
牙齿咬得咯吱响,自打计划失败后,马仲泰就恨不得抽自己一顿。败了就是败了,怪只怪自己不够强,难能将责任推到‘敌人太厉害’上去?!
老寨主见马仲泰这般,道:“昨夜事情那般紧急,你却能迅速的想出办法,将我们几个老家伙救了出来,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虽然无情无耻了一点儿,但为了家族,老寨主无比赞同儿子的决断。
几个族老也都放下了水烟枪,七嘴八舌的附和着——
“是呀,这事儿还真不能怪二小子。”要怪也会怪朱氏行事太不谨慎。
“唉,谁能想到水西那几家竟也搀和进来了?”以多欺少,他们马家输了也在情理之中。
“可不是……二小子随后的几件事,做得更是漂亮!”这位族老直接把火烧官仓、炸毁道路的‘功劳’全都算到了马仲泰头上。
马仲泰见族老误会了,也没有更正,羞愤的又说了些请罪的话,在几位老头子面前做足了‘谦恭’的模样,这才爬了起来。
恰在这时,外头有人回禀,说阿宜等人回来交差了。
马仲泰眼底闪过一抹喜色,却没有表露出来,看了眼老寨主。
老寨主随意的抬了下手。
马仲泰赶忙命人将那几个弓箭手叫进来。
阿宜、短须男等人进了正堂,行了礼,便直接将几只鸽子送到老寨主跟前。
老寨主人老成精,且又是见过世面的人呢,一眼便认出了这些鸽子不是普通鸟雀儿,而是水西大营专门驯养的‘信鸽’。
“这、莫非是齐谨之向外传递消息的信鸽?”老寨主语气中难掩惊喜。
马仲泰颔首,“咱们这边虽然失败了,可只要消息传不出去,王爷那边就有机会赢。”
老寨主沟壑纵横的脸上绽开了菊花:“所以你就命人毁了四面的道路,逼得齐谨之使出‘绝招’,然后又事前埋伏了神箭手,将齐家的信鸽全都拦了下来?”
马仲泰没说话,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因为捣毁交通这事儿,真心不是他干的,他不敢跟父亲说谎,只能来个不承认却也不否认。
最妙的是,老寨主将炸毁道路、射杀信鸽的事儿拿到一起来说,这下子,不必马仲泰自己表功,阿宜几个办差的人便主动帮主子扬名了。
“老寨主英明,确实是二爷吩咐小的们去城郊埋伏,”
短须男是几人的头儿,口齿也伶俐,恭敬的禀明:“小的们去了没多久。便发现了城中的信鸽,一切都如二爷事前预料的那般。另外,二爷还吩咐,命小的们多留意山间的小路,预防姓齐的狗急跳墙,妄图通过其他途径向外传递消息。”
“好好好,”
老寨主脸上的愁苦瞬间消失。连说了三个好字。分外慈爱的看着马仲泰,“还是阿泰想得周到,就该这么做!”
将所有的路都堵死了。乌撒动乱的消息传不出去,而朱、马两家勾结贼人意图谋反的事儿外头更无从得知,更不会怀疑天下闻名的‘傻子王爷’,如此。安南那边就可以继续按照计划行事了。
马仲泰冲着短须男几人使了个眼色,几人会意的躬身退下。
屋子里又剩下几位族里的要紧人物。马仲泰也就不避讳了,谨慎的提醒了一句:“不过,事有万一,咱们也要做好消息外漏的准备。要不这样吧。儿子再给王府写封信,将其中内情详细回禀太妃。到底是按原计划攻打水西,还是转道突袭蜀地。全凭太妃决定。”
老寨主闻听此言,静默片刻。旋即满意的点头:“唔,你的顾虑也有几分道理。好,就按你的意思办。”
言语间,老寨主对二儿子的能力愈发满意。
几位族老见状,心中各有计较。
马家嫡支下山几十年了,汉化颇深,家业承袭也严格遵循嫡长继承制。
不过,马家除了官面上的‘产业’(比如茶场、盐引、马场以及诸多官场资源)外,还有一个山寨,寨子里有数百族人,以及一个发现了却未开采的银矿……这两处都需要选定继承人。
老寨主却有四个儿子,还有十来个亲侄子,将来选拔新寨主的时候,就要从十几个子侄里选。
平心而论,马仲泰确实能干,可他的亲兄弟、堂兄弟们又有哪个是废物?
且马仲泰还有个最致命的弱点,他倾慕汉家文化,身上的苗人气息越来越弱,在县城做个小官儿,帮家族看护产业还可以。
但若是让他回山里做寨主,额,那画面,想想都觉得违和啊。
当然,如果马仲泰的能力非常强,对于家族的重要性远超其他竞争对手,那就另当别论了。
几个族老暗自琢磨着,老寨主和儿子越说越起劲儿,也愈发兴奋,只听老寨主说:“对了,你在信中再加上一句,王府此次起事,咱们马家寨定会鼎力相助。”
过去跟王府联系紧密的是朱家,马家更多的是打个下手,在外人看来,活似朱家的跟班一样。
倒不是马家不想自己做老大,而是习惯性的谨慎、小心,他们既想谋得好处,又不愿意承担风险,这才藏头露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