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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部分

斗鸾-第2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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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完后,章寂还没发话,玉翟已经先叫好了:“就该这样才对!沈家人脸皮也太厚了。真以为我们章家是好欺负的?还是觉得大伯娘一个人就能压倒我们全家?居然大咧咧地上门拜访来了,真不要脸!”

明鸾重重地点头:“没错!她确实不要脸!也不知找上大伯娘是想做什么。我听说皇上已经择定皇后了,说不定她是不死心,想让大伯娘进宫帮忙说项呢!”

玉翟啐道:“我呸!她也好意思!但凡是个知廉耻的,遇到这种毁约另嫁他人,原来的未婚夫却活着回来了,还一飞冲天的情形,脸皮薄的能直接去寻死!就算脸皮再厚,也顶多就是不再接触来往了,她居然还好意思要再嫁给从前的未婚夫?沈家养女儿,怎么越养越无耻了?”

明鸾一拍手:“哎,二姐姐,你不知道,这就叫做江山代有贱人出,一代新人胜旧人啊!”一句打油诗。就把玉翟逗笑了,什么仪态也不顾,扇子也丢了。

章寂听了也笑了笑。叹道:“你们大伯父虽有些糊涂,但在大是大非上还是分得清好歹的。他护着你们大伯娘,也只是为了一对儿女的体面着想,但从他吩咐下人这般对待沈家人来看,他对沈家也是恨之入骨了。”

明鸾心里有些后悔,因为觉得有趣,一时兴起就跑来把事情告诉祖父,没想到反而替章敬说了好话。祖父原本就对长子抱有不切实际的期望,好不容易清醒了些,如今又倒退回去了。她便低下头绞了绞袖角。眼珠子一转,笑道:“大伯父当然不会犯糊涂了,连大姐姐他都不肯送入宫去为后为妃,沈昭容打的如意算盘,他又怎会搅和进去?更何况,您早已发过话了。要是他对沈家人太客气了,岂不等于是违了您的意思?大伯父对您还是很有孝心的。”

若是章敬对老父真有孝心,先前那些冲突就不会发生了,老父一再劝说,他都没放在心上,又怎会因老父一句威胁,便真个儿转了态度?章寂对这一点非常清楚,不由得猜想长子之所以冷待沈家,也许是觉得沈家不中用的缘故。沈家本就在京中毫无根基,原本的姻亲也都得罪光了,唯一能倚仗的不过是今上而已。但如今看今上的态度,想必也没有抬举沈家的意思,章敬早就投向了燕王,又怎会因为畏惧今上,就厚待沈家呢?

这么一想,章寂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心中原本升起的几分对长子的希冀之心又沉了下去,只勉强笑了笑:“这天气真热,好些日子没下雨了,又没什么风。早晚在院子里洒水,还是没觉得凉快,再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呢?”

明鸾乐得他转移话题,便笑说:“我早上吩咐厨房多做些消暑的汤水,一会儿让人给您送来吧?”玉翟则道:“要是有冰就好了。咱们家才回京,窖里不曾备得冰块,不如三妹妹问怀安侯一声,若他府里有多余的冰块,就讨些回来使使?”

章寂忙道:“别胡闹,他也一样是今年才进京的,又只是个侯爷,能有多少冰?你妹妹这一开口,他说不定会把冰都拉过来,叫人家怎么过?”

玉翟咯咯笑道:“祖父说得是,朱侯爷还真有可能这么做呢!”

明鸾白了她一眼,对章寂道:“祖父忘了?前儿太医才说,您身体弱,受不住那冰块的寒气,就算真的要搁冰,也得离得远远的,怎么这就忘了?您要是真觉得热,赶明儿咱们派人往城外山上的庄子打扫去,我陪您去庄子里消消暑如何?山上虽然简陋些,但咱们是过惯了的,也没什么要紧,而且山上有风,比城里凉快多了。”

章寂还真的郑重想了想,点头道:“让老张打发人去收拾就是了,咱们且看看天时,再决定要不要去吧。若是这两日就有雨,继续待在城里也没什么,我这把老骨头还真不耐烦动;但若天儿一直热下去,那就真要去城外消暑了。”

明鸾连忙应了,转身去通知老张不提。

过得两日,还真的下了一场雨。暑气大为消减。章家上下松了口气,章寂也打消了出城的计划。明鸾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很快就把这点失望丢开了,朱翰之那边通过王宽捎了几张消暑茶的方子过来。她正兴致勃勃地拉着玉翟学做呢,盘算着学会以后给全家人顺带朱翰之都送一份去,连刚刚学会的礼仪规范都丢在一边了,急得陈氏不停唉声叹气。

在章家悠闲度日的同时,沈家父女也没闲着。大概是认识到安国侯府不会成为自家的助力,也无法接触到沈氏的事实,沈昭容改变了计划。一方面。她派出刚刚被赐下来的仆从设法结交安国侯府的下人,好寻找联系沈氏的机会;另一方面,她也督促父亲打起精神,写了几封信给祖父旧日的同僚、同年,希望能在朝中寻得一份助力。

沈昭容运气不错,随着承兴帝旧臣相继回归朝廷,过去曾经在翰林院任职的一些文官也纷纷返回了京城,虽然他们当中没几个人能继续回到翰林院。甚至大多数人都在排队轮候吏部选派官职,但这些文臣各有自己的关系网,师生、同乡、同榜等等。形成了一个极大的人脉网络。在这个网络中,虽然有与在朝的几位老文臣有交情,不用为未来前程发愁的精英,也有长年郁郁不得志,没有靠山没有人脉前程无光,只能在朝廷六部的低级官员级别上苦熬资历的人。大概是这些人看到当今皇上对舅舅一家似乎还算优容,又一向性情仁厚,料想这是条可以通天的光明大道,便也顺着杆儿往上爬,与沈家来往起来了。

没过几日。朝中就开始有声音,指出皇帝曾经与沈家女订下婚约,如今沈家女已经回到京城,皇帝却另选名门淑女为后,是不是有些不合适?虽然沈家已经败落,但毕竟是皇帝生母娘家。沈家女即便没有资格正位中宫,入宫为妃总是可以的。

明鸾听说这件事时,还真是大吃了一惊。她没想到沈家沦落到这个地步,居然还能蹦跶出花样来,连忙告诉了章寂。

章寂让章启去打听了一下,知道了那几个在朝中为沈家说好话的官员,便道:“这个某某人,他考会试时,沈翰林就是他的房师,多少有些香火情。当年沈翰林还想过为孙子求娶他闺女,只是被你大伯娘劝住了。这人性情孤介执拗,在朝中很不得人心,被踢到工部做个小小的郎中,算不上什么大人物。还有这个某某人,记得他老父与沈翰林是同榜进士,后来又一同进了翰林院,倒是有些交情。早些年建文登基不久,就把他一家子都赶回老家去了,新君登基后朝中空虚,他们父子赶回京城求起复,就各谋了一个六七品的闲职,也算不得什么。”

明鸾讶然:“祖父,您知道的事情真多呀!”

章寂叹道:“当初我跟沈翰林两亲家也相处得不错,他这人很会说话做人,叫人挑不出毛病,只可惜不懂得教孩子。他平日里跟哪些人来往得多,我都知道些,他刚考上进士那会儿,还有刚进翰林那会儿,因不清楚京中人情往来的规矩,还是我们家里派了人去帮着料理的。”

明鸾听得沉了脸:“章家对沈家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他们却这样对我们!连累得我们全家流放不说,还害死了那么多人命,至今都不知道悔改。会教出这样的儿女,可见那沈翰林也不是什么好人!”她又劝章寂:“祖父,难道就由得他们再这样闹下去吗?要是真让沈昭容进了宫,沈家人的气焰就更盛了!”

章寂不以为然:“皇上哪会这么容易改主意?沈儒平身上有官司,沈昭容又有背约之举,皇上绝不会答应纳她入宫的。”

“可就算是这样,那些官员还愿意替他们说话呀!”

“那一定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实情。”章寂道,“这些读书人啊,虽然也有追逐权势的心,但对脸面是非常看重的。如果他们知道沈家人在南边都做了些什么,知道皇上对那些事一清二楚,一定不会帮他们说好话。我们虽也曾将沈家人做的事告知了亲友故旧,燕王府那边也有所耳闻,但一来我们回京后便少有与人往来,二来那些文官与我们勋贵以及燕王府都不是一路人,消息没有传进他们耳朵里,也无甚出奇。等他们知道自己被沈家人糊弄了,自然也就消停了。”

明鸾跳了起来:“为什么要傻等?咱们就该主动把这些实情宣扬出去才是!”

章寂却道:“少胡闹,你道为什么那些知情的人家都不肯将事情宣扬出去?好歹是圣上的母家,关系着圣上的脸面呢。再说,有些事情别人做得,咱们家却做不得。你别忘了你大伯娘也是姓沈的,沈家丢了脸,你大哥哥大姐姐也要受牵连的。”

明鸾抿了抿嘴,闷声应了,随便与他说了些闲话,回过头却去找章启,将事情始末告诉了他。

章启听了皱眉道:“你想怎么做?老爷子虽然顾虑得太多,但说得也有道理。咱们不好连累了你哥哥姐姐们的名声,更不该连累圣上的清名。”

明鸾却道:“四叔,您也太小瞧我了,我虽然生沈家人的气,但也不至于没了分寸。我是想,沈家人在德庆做了什么,这并不是秘密,只不过是岭南路途遥远,消息还未传过来而已。但是现在京城里也有不少人家知道实情,再过些时候,二伯父等一批武将进京,又有卞大人这些人回京任职,沈家人做的事还想瞒过谁去?现在皇上是已经定了皇后人选了,沈昭容谋求的也只是入宫为妃,等到她生母是杀人犯的消息传开时,她就算做了妃子,也要被赶出宫去的,更何况皇帝对她家的事是一清二楚,根本不可能给机会她进宫。那到时候事情可怎么收场呢?那时别说皇上了,就是咱们章家,也得跟着丢脸——大哥哥大姐姐好歹是沈家外甥啊!”

章启恍然,忙问:“那你有什么主意?其实这事儿除了皇上,别人都不好下手,要是皇上能发个话就好了,皇上发了话,那些官员也不敢再提此事。”

明鸾摆摆手:“皇上性情温厚,就算发了话不会纳沈家女,沈昭容也不会死心的,天知道她还要使出什么诡计来?万一她昏了头,利用舆论逼皇上,皇上难道真能狠得下心不顾母家的名声说出真相吗?”

章寂眉头一皱:“当然不行!若事情果真到了那一步,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坐视圣上受人威逼还无动于衷,那就真该死了!”

“所以啊,咱们要防患于未燃。”明鸾嘴角含笑,压低了声音,“四叔,您去劝劝大伯父吧?为了大哥哥大姐姐的名声,还有他们将来的婚事不受阻,大伯父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沈家人乱来呀!”

第四十三章传闻

章敬送走了四弟章启,心中有些郁闷,漫步回到书房后,便一直静坐不语。

袁氏听下人回报,沉思片刻,便叫了元凤同行,前往书房看望他,小心地探问:“可是四老爷方才说了什么不好的事?怎的侯爷神情如此肃穆?”元凤也附和道:“是呀,父亲,是不是祖父那边有话吩咐您?”

章敬摇摇头,看向侧室与女儿的目光柔和下来:“不是那边府里的事,倒与元凤的母亲有些关联。”就把章启那一番夹杂了报信与埋怨的话说了出来。

袁氏忙道:“妾身也听人说了,只当是几个不入流的小官小吏在闹腾,倒也没放在心上。怎么?难道这事儿闹大了不成?那可不好,沈家在南边做的事,又不是什么机密,万一叫人查探出来,沈家的名声就臭不可闻了,到时候,别说咱们夫人了,就连大爷和姑娘都要受连累。”

元凤听得事情如此严重,也担心起来:“这可怎么办?母亲如今病得这样,天天昏睡不起,若是知道娘家的名声如此不堪,以她的性子,一定会大受打击的,那病情就难好了!”

袁氏叹着拉起她的手道:“我的好姑娘,你真真是个孝顺人儿,可这事儿闹大了,连你的名声都未必能保住,你还顾得了沈家的名声?还有大爷,他就等着明年皇上开恩科,可以挣个功名回来呢,若是因此事坏了前程,那可怎么办?夫人怎么也是你们的亲娘,自当更看重你们!”

但元凤却想起了沈氏身边大丫环翠园前些日子透露给她丫头的话,知道沈氏上回进宫时,曾经向皇帝一力推荐娘家侄女沈昭容为后,袁氏曾经劝沈氏,怕皇帝着恼,他们兄妹要受连累,但沈氏却只是一味要给沈昭容争那皇后之位。连亲生的儿女都靠后了,还骂袁氏不怀好意。元凤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想到母女一别经年,沈昭容却一直待在沈氏身边。加上沈氏一向看重娘家,说不定在母亲心里,娘家侄女的份量已经超过了她这个亲生女儿。

章敬并不知道女儿心里正想着什么,只是道:“虽然只是几个不知内情的书呆子在闹腾,但如今似乎有越来越多的人拿皇上与沈家女的婚约说事儿了。沈家人犯的罪行,迟早会被京中人知晓的,我也是担心两个孩子要受连累。文龙倒罢了。他本身并无劣行,只要明年恩科考得好,旁人顶多就是说几句闲话,至于他日后的婚事,有的是门当户对的好姑娘配他。我只担心凤儿,她年纪不小了,与李家的婚事也订了两年,偏李家如今有孝。不知拖到几时才能完婚,万一因沈家胡闹,连累了她的名声。以致婚事徒生变故,那可如何是好?”

元凤本来还红着脸听他说的话,听到后来,脸色已是一片惨白,有些无助地转向袁氏:“二娘……”

袁氏安抚地握了握她的手,对章敬道:“侯爷莫担心,武陵伯世子夫人和几位姑娘一向对咱们姑娘喜欢得紧,从前在北平时,就常接了她过府说话的,怎会因为旁人的几句闲言。就厌弃了姑娘呢?再说,这门亲事乃是燕王与燕王妃做的媒,李家是知道内情的,更不会轻易毁婚,您就放心吧!”一番话说得元凤脸上又回复了一丝血色。

章敬看着女儿的神情,如何不知道她的忧虑?便笑了笑。对她道:“你二娘说的话有理,即便日后李家听说了外头的传言,也不会轻易婚约,只是闲言碎语是免不了的,等你嫁入李家后,要好好侍候公婆,让人知道你是章家女,绝非沈家那等不知廉耻的人家养出来的女儿可比的。”

元凤脸一红,心中羞涩,但又觉得父亲这话贬低了自己的外祖家,有些难过。

这时,袁氏笑吟吟地拉起她的手道:“说来李家的孝期也快满了,待我叫人细细备一份中秋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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