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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部分

斗鸾-第2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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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寂听了,顿时松了口气,明鸾却听出几分不对:“不是说有两位太医吗?方才听见屋里头有人在吵闹,莫非两位太医是不同的说法?”

石二少爷这才留意到章寂身边的明鸾,见是个身段高挑苗条、长相秀丽中透着几分硬朗的十四五岁少女。不由得一呆,心里猜测这大概是章家舅公的孙女儿。只是听说他长孙女今年有十七了,长得十分美貌,自己也见过,显然不是这一个,二孙女又随父去了岭南任上。这个莫非是三孙女?可外表看起来,似乎比实际岁数要大一些。这位姑娘可不是旁人,自家祖母老早就属意她做孙媳妇了,早年间章家未抄家时,自家还私下商议过,若不能配了堂兄,就许给自己的。前些时候听说祖母为堂兄求娶,因堂兄生母是冯氏女,被舅公回绝了,祖母就将主意打到自己头上,当时自己心里还犯了嘀咕,觉得这位章三姑娘小小年纪就被流放到边陲之地长大,不定怎么粗俗呢,今日瞧了,似乎也不是很糟糕。

他正心猿意马地,明鸾先等得不耐烦了,便瞪他:“你怎么不回答我?只盯着我瞧做什么?!”

章寂也有些着恼:“问你话呢!难不成没听见?!”妹妹婆家的家教真不怎么样,这半大小子也不知礼数就盯着小姑娘瞧了?!

石二少顿时醒过神来,有些讪讪地:“外甥孙儿方才瞧见这位姑娘眼生,不知该如何回答……”

章寂不耐烦地说:“这是我孙女儿,你只叫三妹妹就是了!”

石二少连忙向明鸾行了一礼:“三妹妹见谅,愚兄方才造次了。妹妹说到了点子上,家父为祖父请来的老太医,原是前头建文朝时的太医院院判,最擅治老人家常得的疾病,只是新皇登基后,才告老还家的。他说祖母这症状有些不大妙,况眼下又是冬春之际,最是寒冷,若是能熬过这一冬,到了春暖花开的时间就好办了,若不然,只怕就是这一两个月之间的事……”

章寂身体晃了晃,明鸾忙扶住他,安抚道:“祖父别着急,既然两位太医的诊断不同,想必至少有一位断得不准。也许姑祖母的病情没那么要紧呢?”章寂却只是叹了口气。

那石二少道:“三妹妹有所不知,大伯请的那位太医,是现任的太医院院判,听闻与前任院判有师徒之分,医术都一样高明,只是如今他们两位都说自己是对的,正在屋里吵闹不休。大伯要依现任院判的话为祖母开方,家父又担心万一祖母病情如前任院判所言,会耽误了祖母的身体。祖父又正烦心,舀不定主意,因此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明鸾眉头一皱,对章寂道:“祖父,虽然这是姑祖母家的事,但姑祖母是您亲妹子,孙女儿有一句话要说:眼下姑祖母的病情要紧,要是里头两位太医仍旧争持不下,不如把咱们家素日请来为您看诊的那一位太医请了来问问?那位太医医术医德都是没说的,也擅长老人疾病,而且正巧,过年期间正休沐,他家又离得不远。派个家人骑快马过去,不到两刻钟就能把人请回来了。”

章寂沉住气,点点头,对石二少道:“你叫几个信得过的下人。随我车夫跑一趟,屋里那两人就都打发了吧!只知道吵闹,把病人丢一边去,这样的人,也配做太医?!”

那石二少没有片刻犹豫,立时应了,叫了个心腹家人来。明鸾便命随行的郭庆有带了那家人出去寻马有福,自己扶了章寂,跟着石二少进了正屋。

屋内围了一堆人,有老有小,有男有女,明鸾认出其中一个是今早才见过的新任临国公世子夫人,旁的统统不知道是谁。只听得章寂一声大吼:“都吵什么?!生怕你们老子娘死得不够快么?都给我滚出去!”

众人顿时一静,面带怒色转头来看是谁在骂人。一见是章寂,那点子怒色顿时消失了,慌慌张张地上前见礼。章寂不耐烦理会。只一挥手:“都出去!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只顾礼数!”

石家众人无法,只得讪讪地退出去,那两位太医觉得十分丢脸,只是跓在原地,不知该走还是该留。一个穿着国公服色的老头子别别扭扭地走了过来:“大哥……”明鸾才知原来这位就是姑老爷临国公。

章寂瞪着他,重重哼了一声,便斜了两位太医一眼:“二位若有什么学问上的难题要讨论,只管回家讨论去!放着病人不管,病人也用不着你们!”

两位太医灰溜溜地走了,他们心里虽有愧。却也不是不生气的,但一想到章寂如今的身份,皇帝的宠信,便不敢多说什么。

明鸾抢上一步到了里间床前,石章氏正紧闭双眼躺在床上,面如金纸。唇色发紫。明鸾又摸了摸病人的脉搏,她虽不懂医术,但在德庆几年也学过些药理,见石章氏脉相偏弱,跳动的频率似乎有些急,也不知这是个什么症状,便皱着眉头想:会不会是心脏有问题?如果是这样,平时应该会有点症状才对。

明鸾抬头望向站在床边的大丫头,问:“夫人方才晕过去的时候,是个什么症状?过去可曾犯过?”

那丫头哽咽道:“夫人方才生气了,吐了口血出来,便捂着胸口晕了过去。前几年每到秋冬时节,夫人就总说心口疼,只是前头世子夫人请了大夫来,都说不要紧,只是老人病罢了,只要穿暖和些,放宽了心,好生养着就没事了,可终究没治愈。今年倒是没犯过,直到上个月,又觉得胸口有些闷闷的,不过不曾有大碍,夫人还道已经好了呢。”

明鸾便对章寂道:“平日姑祖母来我们家,我倒没看出来。这瞧着似乎是心疾,而且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这个病,最是受不得刺激的,也生不得气。”

章寂生气地转头去看妹夫,临国公愧道:“太医说没事的,我就以为……”

“你以为什么?!”章寂怒道,“她自打嫁给你,才过了几年舒心日子?五年前她孙子都快娶媳妇了,只因我们家出了事,你儿媳妇又是冯家出来的,对婆婆无礼,你们都只当没看见!如今她日子才好过了些,你又惹她生气!若她当真有个好歹,今后你也不必再认我这个大舅子!”

临国公低头小声道:“我也不是有意气她,只是跟沈家的婚事,乃是皇上金口御赐的,哪里能说退就退?她不明白我的苦处,只顾着自己生气。几十年的夫妻了,我见了她这般,心里也不好受。”

章寂啐他:“你若真顾念这几十年的夫妻情份,过去几年里为何还要纵容媳妇折磨她?!那沈家的丫头如今名声都坏了,人品也不好,全京城都知道那是个烂货!别说咱们这样的高门大户,便是寻常的小家子,也不能娶那等女子做媳妇!偏你不安分,巴巴儿地上赶着求娶!皇上正愁没处安置她呢,你可不就自个儿送上门去了么?!皇上今日恼了她,这时候去求皇上免了这桩婚事正好,过了这个村,等皇上又怜惜起母族的亲眷时,可就没这个店了!我妹子一心为了家里好,才让你去的,你不但不体谅,还要将她气病了,世上哪有你这样糊涂的人?!”

临国公把头垂得更低了:“大哥说得轻巧,我比不得大哥,对皇上有恩在先,又是皇亲,即便出点什么小差错,皇上也不会见怪的。我当年为越王权势所迫,奉他为皇,即便如今改邪归正了,终究入不得皇上的眼。所谓的微末功劳,其实也只能哄哄外头不知情的人罢了,故而不敢造次,事事谨慎,务求能护住这一家老小。”

听他说得可怜,章寂的语气放缓了些:“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可也用不着太过小心翼翼。今上是个宽仁恤下的,既然当初能恕了你,还纳了你家孙女进宫,只要你不犯昏,他便再不会治你的罪,你还愁什么呢?”

临国公哽咽道:“不是我多心,先前这几年,因越王逼着,我也做了些违心事。况且这家子老小,也有几个已是出仕做官了的,手上何曾没点把柄?那些建文旧臣都不是好惹的,从前我有用时,他们就奉承着我,如今见我家美人不得帝宠,我在朝里也没了倚仗,撇开我另起炉灶还是好的,就怕他们将我一家往死里逼!今上虽宽仁,却挡不住有心人陷害!当初向皇上求赐婚时,我也只是想着,若有这么一个儿媳在,即便名声不好,总能护得全家人周全。如今即便知道她不好,我也不敢求皇上收回成命。无他,就怕皇上无处安置这沈家女,会恼了我们家,嫌我老头子先求了他赐婚,过后又反悔,没把天家威严放在眼里。因此,即便夫人再生气,我也不敢松了口。虽说娶了这么一个媳妇,委屈了大孙子,但他本就是个没前程的人,我心里再疼他,也不能为了他就舍了这一大家子的骨肉!如今也只能委屈他,好歹顺了皇上的心!”

章寂听得无语,最终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临国公只以泪回应。

不多时,章家人用惯的那位太医到了,经他诊治,说石章氏的病情果然十分危急,万不可再受刺激了,只以静心休养为上。临国公听了惶惶的,嘴里念叨着:“这可怎么好……大孙子的婚事得赶紧办了!”

章寂听了,气得直瞪他,见他又哭,却是半天说不出话来,又见妹子已经缓过来了,渐渐醒转,只是十分疲倦,便带着孙女告辞,不肯再见石家人的嘴脸。

石章氏的次子带着儿子赶来相送,章寂一行人出了正院后,却看见院前的空地上站着两个人,前头那个是十六七岁的少年,穿着玄色长袍,全身上下再无一点饰物,正幽幽地看着院内的情形。石二少叫了他一句“大哥”,他只冷冷扫了他们一眼,就转身走了。随行的仆人低头跟了上去,小声不知在与他说些什么。

明鸾却盯着那仆人的背影瞧了几眼,心里有些毛毛的。她认得那人,他不是在郭钊手下办事的吗?

第七十三章亲情十(0:51)

石家二爷父子俩热情地一直送章家祖孙到了大门口,又看着他们上车,挥手相送,直到马车行出足有半里许,连影儿都看不见了,方才回转。

若论小心殷勤,亲戚中再无人能比得过他们。可惜,章寂正在气头上,未免迁怒,对他们也没个好脸;而明鸾则满腹心思都在石家长孙身边那仆人身上打转,竟没留意到他们父子。因此他们父子这一番好意,都做给瞎子瞧了。

明鸾在路上还冥思苦想着,章寂却抱怨起来:“你姑祖母这个小儿子,真是个心思活泛的,只是也做得太明显了些,未免难看!且不说他哥哥这几年里虽窝囊些,却也没什么大过错,如今又续娶了一房正妻,皇上连冯氏女留下的一双儿女尚且不怪罪,又怎会怪罪到他哥哥头上?石家如今正有难处呢,他倒好,把主意打到自家的爵位上来了。打量着他哥哥只有一个嫡子,是冯氏所生,已不中用,庶子却是一个皆无,他哥哥又不是有才的,这长房已是绝了前程,若他老子为了家族计,合该把世子之位传到他头上才是。这算盘打得倒响,只是他也不想想,他哥哥既已续娶了,何愁将来没有嫡子继位?他家都已经到国公位上了,再无法往上走,便是清静十年八年,又能怎的?”

明鸾原本心思不在这上头,听见祖父抱怨了这一长串子,才醒过神来:“祖父说什么?”

章寂皱了皱眉头:“你这是怎么了?难道竟没听见我方才的话?便是没听见我说的,也没听见你石家二表叔父子俩方才送我们出来时说的话了?”

明鸾是真没听见,只得干笑道:“当时我正想事儿呢,就没留意,想来二表叔他们不过是说些客套话,难不成有什么大事?”

章寂叹息道:“能有什么大事?客套话是客套话,只是话里夹杂着私货,总要给我暗示几句,说他哥哥的不是。”

明鸾想了想。笑道:“这是他打大表叔世子之位的主意了?只是他也想得太美了些,他们兄弟一样是姑祖母亲生的儿子,一样是您的外甥,您怎会平白无故帮他将他哥哥拉下马来?”

“这里头原有个缘故。”章寂道。“我们定与冯家有仇是一定的了,我又看不惯那些趋炎附势的行径。你二表叔方才说起,你大表叔从前得了元配冯氏娘家的势,一心盼着给嫡长子攀门好亲,最好是能尚主,若不能尚主,王府郡主或是公主府的小姐也娶得。寻常公侯府第,竟都看不上了。便是真有郡主县主愿意嫁进临国公府,他又要挑剔人家美貌不美貌,性情是否和软贤淑,是否与他儿子匹配;又有一个嫡女,同是冯氏所出,便打了主意要谋建文二皇子的正妃之位,只是建文帝一直不肯点头。如此谋算了几年。他终究不曾给一对儿女正经定下亲事,到得后来冯家遭了建文帝的嫌恶,他又想着好歹先观望着再说。免得好不容易定了门亲事,亲家转眼就倒了,岂不是误了自家?这一观望,可不就观望到建文倒台了?他顶着建文帝连襟的帽子,便是今上不怪罪,仍旧给他石家满门荣耀,人家也未免挑剔他几分。那一双儿女的婚姻就更是艰难了。你二表叔说,如今他又厌弃了这对儿女,竟当没养过他们似的,病了也不过问。见了面更是动辄打骂,如今娶了新人,更是恨不得他们即刻死了!你姑祖母夫妻俩如何为了大孙子之事操心?就是因为他们没了父母护持,才多了几分怜惜。我听了这些话,虽觉得那两个孩子可怜,你大表叔太狠心。只是终究是别人家的事,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你二表叔却以为我会因此就厌弃了他哥哥,转而亲近他呢!”

明鸾笑了笑:“以石家如今的处境,他想谋这个世子位也不容易。不过要是能得到您的支持,只怕姑祖父也要郑重考虑的。只是我有些不信他说的话,如果临国公世子的长子当真不受父亲待见,前些日子怎么姑祖母又跟我们说,他的父祖都不忍心让他娶个小门小户的妻子呢?非要寻了名门大户家的千金小姐不可。会这么用心,可不象是恨不得他去死的样子呢。”

章寂猛地醒觉:“这么说,那臭小子竟是哄我的不成?!可恶!他哥哥虽不是什么好东西,对亲生母亲和母舅家都太无情,但做弟弟的更混账,连亲手足都算计上了!以后我再不搭理他!”生气了一会儿,又抱怨:“他教的儿子也不知礼数,眼睛胡看乱看,当别人是什么?!”

明鸾抿嘴忍住笑,又再次想起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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