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攻防-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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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起来还是一身冷汗,苏式伸手捂住腰侧的伤处,干脆爬上盛斌隔壁的病床。
他从醒来就不听医生和其他人的劝说非要窝在这里等盛斌醒,结果等人真的醒了,他又开始犯困了。
“你俩先聊着,我睡一觉。”
“你自己不是有病房么?”
江群明知故问的过去戳了他一下,但是已经闭上眼睛的男人完全没搭理他的兴趣:“江群……你的事我现在不跟你算不等于就没事了……识趣的话,你最好别惹我……”
一身伤也不妨碍苏式威胁人,江群看了盛斌一眼,对苏式的话既没有接,也没有表态。
盛斌一直到江群闪人关上门也没睁过眼,病房里除了不太明显的呼吸声安静的没有任何动静,明明都没有睡着的两个人却没人打算打破这种略有些压抑的安静。
在生死关头绕了这么一圈,他们都需要好好梳理下自己的思绪。
这件事情会被大肆报道是在所有人预料之中的,巴勒斯坦这边的政府官员也分了好几批来看盛斌的情况,连着好几天甚至白天都没什么时间可以休息,最后还是医生表示再这么下去对病人的恢复情况会有影响才终于有所好转,除了江群这些熟人,基本上不允许会见了。
狄瑞忠很识趣的没到过医院,江群说在盛斌和苏式还在昏迷的时候,他曾经来看过,后来就直接回美国了。
不过对于他们三个人来说,话不投机半句多,现在不见也未必是坏事。
倒是当时被绑架的人质里那父女三人也过来医院,让盛斌他们意外了一下。
“谢谢你们……”
做父亲的眼里含着眼泪一直跟盛斌握手,旁边姐妹俩眼泪也是就没停过。
苏式在旁边看的有点尴尬:“……那个,我先出去了。”
“你千万别告诉我你害羞了。”平时打都不走的人今天到是主动。
已经快走到门口的苏式被小女孩给拽住了:“谢谢……”很小声的道谢听着象那个妹妹,苏式愣了一下,然后回过头,表情有点无奈:“你再道谢我会一直被嘲笑的。”
其实,当时选择救人,只是下意识的反应,甚至都没有多想什么。就算知道情况恶劣到总有人会丧命,可是眼睁睁见死不救,这种事终究不是他或者盛斌能做的出来的。
所以,之后苏式也问过盛斌:“你当时来救我,到底是出于同胞爱,职责,还是……因为苏业?”
结果当时盛斌只是看他一眼:“救人,只有一个理由就是不希望对方死吧。”
这个回答让两个人都愣了一段时间,虽然没有明白的说,但是似乎对于彼此的关系,慢慢的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盛斌和苏式的伤,论严重的话其实苏式比较严重,但是等苏式都已经满地的溜达乱蹦的时候,盛斌还躺在床上没办法下地。
“你的腿伤最麻烦的地方是伤到了肌腱神经,虽然恢复的情况还不错,但是对于你以后的行走,可能会有些影响。”医生推了下眼镜:“不过,你也可以尝试一下物理复健,如果效果理想,妨碍应该不大。”
苏式看着盛斌没什么特别变化的表情,皱了下眉:“如果不理想的话,对他的影响会有多大?”
“那可能以后都无法激烈运动,尤其是跑步或者负重,平时走路的话,可能也会看出来。”
“换言之就是瘸了?”
“……没到那种程度,走的慢的话不明显。”
医生其实已经很擅长宣布这种消息了,对于苏式的态度反应,他没什么诚意的说了两句安慰的话。盛斌的身份特殊他也知道,医院前前后后来了这么多人,他不会刻意惹他们不痛快。
但是这个消息所带来的打击,不是他两句安慰就可以化解的。
盛斌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那麻烦给我安排复健吧。”
“好的,我让护士去给你安排。”
没有表示成功的机率也没有再继续说些无关痛痒的鼓励,医生离开之后盛斌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腿,苏式在旁边眯起眼睛:“要不,回国看看吧,这边的医生也未必可靠。”
“复健在什么地方做都是一样的……”盛斌的声音依然很冷静:“我心里有数。”
苏式没有再说什么,这种事,他没有过多的立场来干预。
不过,从那天之后,他就一直陪着盛斌做复健。
其实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基本上有护士一直在旁边做为指导,盛斌做运动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着。然后不由自主的想,这世上大概不可能有第二个人,能见到他们狼狈至此的样子。
经常还不到半个小时,盛斌流出来的汗就几乎可以湿透他穿的运动背心。就算撑着双杆他依然走的很慢,前方护士不停的在叫他,一声声催的人心烦意乱。苏式连眨都不眨的就这么盯着盛斌看,感觉到对方的排斥也没有离开的打算。
不过盛斌也从没开口让他离开。
即便苏式跟他都心知肚明苏式的存在让盛斌有些难堪,可是无论是造成压力的人还是承受压力的人,都似乎宁愿维持着这份僵硬也不愿意开口打破什么。盛斌练习的一直都很拼,显然真的在以后做个瘸子这种事他也无法接受,经常护理人员都已经表示他不应该继续训练了,他还是不肯停下来。而苏式除了递水和毛巾给他,也很少打断。
他们都太清楚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有时候,劝人只是为了图自己心安。
两个星期之后,盛斌逐渐脱离了扶杆。
“我第一次知道看人走路也是这么累的一件事……”苏式嘴上在吐槽,身体却下意识的跟在盛斌旁边,防止他走不稳的时候摔倒。
事实上,在之前他已经摔过不少次了。
眼看着一个成年男人在自己眼前一遍遍摔倒绝对是个很糟的经验,尤其苏式对盛斌的感情从来也没掩饰过,每次盛斌脸色惨白的靠在旁边喘气,他胸口就跟压了几十斤负重一样的喘不过来气。
盛斌呼吸略微有点粗重,歪头看了他一眼,很难得的笑了:“我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看见别人跑步会这么想揍人……”
作者有话要说:先说声抱歉……最近有些个人问题要解决,所以挺长时间没有更新,还有一部分原因是确实卡文了……
跟大家保证不会坑掉,久等的大家很抱歉!
第32章
盛斌的情况,苏式曾经考虑过要不要告诉苏业,想到最后,觉得无论告诉与否,似乎都不该由他来说。对于现在的他和盛斌来说,就好比一根已经绷的很紧的钢丝,稍微再施加一点压力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因为动弹不得,所以只能这么僵硬的耗着,直到一方先崩溃。
而这种被动等待结果的感觉,恰恰是最不爽的。
不过,苏业那边就算他们谁也不说,也瞒不了多久,毕竟苏式出事苏业是知道的,父母过世之后俩人就是这世上最后的亲人,苏式之前阻止过苏业想过来的念头,但是兄弟就是兄弟,苏业这种事不太可能顺了苏式的意。
也就是盛斌刚刚可以脱离复健中心的器材放缓速度行走没几天,苏业还是到了巴勒斯坦。
苏式接到苏业电话的时候,盛斌就在他旁边。他脸色有点微妙的皱了下眉,然后应了一声:“行吧,我一会儿过去接你。”
挂了手机,他看着旁边的男人:“苏业来了。”
盛斌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点点头:“嗯。”
没表示要去接机,也没透露出排斥。
不过就算他依然是这张面瘫脸,苏式也知道盛斌的心情好不到哪儿去,毕竟他现在只是慢走还可以,稍微运动过量都眼不止脚伤的痕迹,以盛斌的性格,愿意见到苏业才是见鬼。
可是既然盛斌选择端着,苏式也不去拆穿他,他管江群借了车,也没征求盛斌的意愿,直接自己去接人了。
图拉娜怀着孕不方便,苏业就没让她跟着过来,兄弟俩在见到面的时候苏业才稍微放下一点心,在车上还忍不住念叨:“幸亏没事……”
他刚知道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差点傻掉。
苏式最初还能忍着,听到苏业重复到第三十遍,终于忍无可忍打断他:“我说你差不多了吧,才多久没见你怎么这么碎叨了!”
“等你做爹了你也这样。”
“我这辈子是没希望了,你慢慢体验。”
瞥了苏业一眼,苏式示意对方给自己点根烟:“对了,一会儿见着盛斌,别提他腿的事。”刚才在机场他就把盛斌的情况跟苏业说了,既然见面肯定瞒不住,提前打个招呼,总好过一会儿大家尴尬。
副驾驶上的人因为这句话愣了一下,然后很轻的叹口气:“嗯,我知道。”
认识这么久,他当然很清楚盛斌是什么样的人,变成瘸子这种人生,肯定不是他所能接受的。
兄弟俩差不多的五官轮廓,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气场风格,苏式不着痕迹的看了苏业一眼,想到临来时候盛斌若有所思的眼神,心里又不可抑制的开始有些发堵。
妈的!
这种糟心的局面到底什么时候才算是个头!
苏业和盛斌之间的相处模式,很微妙。
至少在苏式眼里,一直都很可笑。
一个理所当然的付出,一个理所当然的接受,看起来好像做的那个无欲无求,接受的那个也没有任何愧疚。
就象苏业进门之后,盛斌就很自然的在厨房做饭,因为苏业不喜欢吃外面的东西,尤其是巴勒斯坦这边的口味从来也谈不上好吃。然后苏业因为没事可做就在旁边跟盛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偶尔做饭的那个笑笑,温柔的跟被附身了一样。
然后几个人坐在一起吃饭,天下太平的聊着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提到图拉娜,提到苏业快要出世的孩子,提到盛斌的工作,提到他们之前被绑架的时候遭遇的那对中国父女。
“幸亏你们两个都没事……”
苏业叹了口气:“连图拉娜都差点被吓死。”本来以为他的职业才是危险性比较高的,结果这么多年的国际救援做下来他没出过什么状况,反而苏式跟盛斌生死关头走了一遭。
“想死哪儿那么容易。”盛斌很淡的接了一句,并不欲说太多之前的事。
苏式则是从头到尾都很沉默,他今天提不起任何的兴趣去搭理人,哪怕是苏业把话题扯到他身上,他也只是应付的嗯两声,或者干脆只是笑笑。
等吃完了,苏式把盛斌和苏业赶去看电视,他去收拾残局。
“苏式以前听到洗碗就跟得了躁狂症一样,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砸烂了来省事。”苏业看着苏式在厨房忙活的时候,忍不住感慨了一句:“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盛斌也跟着转头看了一眼:“现在的表情也没好到哪儿去。”
满脸戾气。
“从小到大,他不愿意做的事,没任何事能勉强他做,哪怕是当年我爸妈跟他提的要求,也完全没用。我以前觉得,能够固执到这种程度,也真的挺可怕的。”
只是父母的意外之后,每个人都改变了很多。
想到这里,苏业回过头看着盛斌:“……谢谢你救了苏式。”再失去苏式这个哥哥,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承受得住。
盛斌因为苏业这句话愣了一下,视线里苏式依然耷拉着一张脸动作粗鲁的冲洗着碗筷,很莫名的就跟当时帐篷内他回答那句“是我的”时候的侧脸重叠在一起。
有那么片刻的时间,盛斌有点恍惚。
而苏业这句谢谢,让他觉得很不是滋味。也说不上来具体的原因,就是觉得有点不痛快。
苏式好不容易做完家务,抬头就看见苏业和盛斌并排坐在一起聊天。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苏业的轮廓熟悉的让他皱眉。双胞胎与生俱来的相似真是怎么排斥都抛弃不了的诅咒,而现在盛斌的表情,却陌生的好像他根本不认识。
鬼使神差的,苏式掏出手机很莫名的对着这个角度取了个镜头,然后拍了张照片。
闪光灯晃得前头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你干嘛呢?”
苏业觉得苏式今天看着很诡异。
但其实拍的人比被拍的还茫然,苏式有点出神的看着自己手上的手机,然后僵硬的扯了下嘴角:“我大概之前伤了脑子……”
盛斌住的地方本来就不小,之前苏式挺霸道的搬进来同居,也完全没觉得占用了多少空间,但是很诡异的自从苏业走进来,似乎一切都被压缩了一样,只是想找个清静的地方都很难。
苏式躲在二楼的阳台抽烟,刻意的不去想楼下的两个人在干什么。
虽然,其实也干不了什么……
夜幕很深沉,就算过了这么久,他看着这种黑漆漆的夜色都还是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体里向外溢出的不安和紧张。
只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跟这个世界彻底saybye了。
当时他被那些人从帐篷里拽出去,拉到一个地方关起来,然后就是无止尽的殴打和逼问,最初还会觉得痛楚,后期只觉得麻木。除了恶心之外就是希望一切赶紧结束掉的疲累感,从小到大经历过的一些过往不受控制的往外涌,他的父母,苏业,盛斌……这些在他生命中占据了大部分比重的人,在那个时候,却只是让他觉得很累。
点了根烟狠狠的抽了两口,苏式眯起眼睛。
苏业走上楼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的双胞胎兄弟难得一见的表现着深沉,侧着身靠在栏杆上,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在发呆。
“我刚才还特地问过盛斌,他说你的心理评估报告说你没有应激性心理问题。”一般人遭遇了大型意外或者人为伤害,都或多或少会表现出一些反常,盛斌说他跟苏式都接受了心理辅导,不过医生表示他们两个都完全没有后遗症。
从这点上,这俩人还真是不太正常……
苏式回头看他一眼,挑了下眉:“别用这么遗憾的语气跟我讨论这种问题,兄弟阋墙的事从来都不新鲜。”
“你真以为这么多年我在外面是白做的?小时候的威风已经离你远去了,赶紧面对现实。”苏业随手从苏式兜里摸出烟盒自己取了一根烟,长出一口气:“图拉娜怀孕之后我就没碰过这东西了,说是戒,果然还是不容易。”
“图拉娜什么时候才会发现你其实是典型的说一套做一套的伪君子?”
“她永远不会发现了。”
苏业笑了一下:“你总说戴着面具活起来太累,但是其实戴久了,一切就理所当然了。”
这套逻辑他们两个讨论过无数次,但是从来都谁也说服不了谁,苏式懒得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