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七十年代蜕变-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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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铁柱,呜呜。”夏爱琴干脆两手捂着脸蹲在地上哭得更大声了。她此时没了顾忌。在婆家不敢如此哭,会被婆婆骂扫把星,回娘家要带笑脸怕爹娘惦记。
唉!她也就只能在回家的路上,马路上没人的情况下,才敢痛哭出声。
赵铁柱仰头望天,就觉得嘴里直泛苦水。他也难啊,他夹在自己妈和自家媳妇中间,最难的就是他。为谁讲好话,都不落好。
跟他娘说:“琴子为咱这家,这些年也挺辛苦。勤俭持家的过日子……”结果还没等他说完,他娘就骂他“娶了媳妇忘了娘。”
劝他媳妇:“你也多理解理解咱娘。她一辈子过仔细惯了……”结果也还没等他说完,他媳妇就一堆话跟着,翻来覆去哭诉着“难道我是闺女就能眼睁睁看着我娘病重?你知道头些年,我娘抱着我睡觉时,肚子都饿得咕咕响、脸色蜡黄蜡黄的,却顿顿让我吃饱,呜呜……”
丈母娘的苦难史赵铁柱如今都能倒背如流。他有时心口有火气真想回句:“你娘是娘,我娘就不是那样吗?我娘饿得都快带我要饭了!”
可他能说吗?他是男人,抬杠气自己的媳妇,他觉得那不对。他有时很沮丧,觉得自己没本事,才让妈和媳妇因为钱干仗。
如果他多喊一句。大点儿嗓门制止媳妇的哭诉,琴子上炕就给他个后背,他要拉扯拽她,就会换来一句评价:“你也不是个好饼!”
赵铁柱侧低着头,看着他媳妇捂着脸蹲着哭,无奈地叹了口气。今早他娘说的话确实过分了。他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他能体会得到媳妇为啥哭得如此伤心。所以现在他不阻止、他陪着。
从京都回来后。琴子一改之前有事说事的洒脱样。在他看来,琴子对他娘有些谄媚,却没挡住他娘摔盆摔碗每天给琴子响头听。
几百块。对于他们家庭来讲,真是要掏空了。要不是有他爹撑着,就凭他上班没几年挣的那两个,早就抓瞎了。就这。叶家那个团长,还搭了几百。
赵铁柱是头一次正视原来人生个病、要花那老些。没钱就得挺死。他也有爹娘。挺大岁数了,你说一时要那啥,可咋整。
谁能没个私心呢?他自己娘那年纪,手头被亲家一场病给掏空了。能不发虚吗?慌了,兔死狐悲,心里自然就不痛快。他也虚啊。丈母娘再亲。万一自己家有点儿啥事,可咋整?不过日子啦?
所以他娘说得狠、摔给琴子听时。他没太阻拦。是得让琴子想想了,不是他小心眼,他没那能力再搭下去。他认为,他对老丈人老丈母娘够意思了。
夏爱琴哭得眼睛通红抬头:“你娘说的那是啥?你听见了吧铁柱?你平时上班,回来我跟你学你娘欺负我,你都说你没听见就是我说瞎话,这回你听见了吧?你还有啥说的?”
“她那是气话。琴子,一家过日子,你得理解我娘,她确实没钱了。”
“那也不能那样说话啊!啥叫又不是啥要死的病花好几百?那是我娘,她说话戳我心窝子。她咒我娘啊!呜呜,啥叫我两个侄女一起发昏?啥叫哥哥还没结婚呢,妹妹就着急嫁人要钱花臭不要脸?啥叫我家一堆烂亲戚?我家谁烂啦?”
“她那是听你又提钱、又要钱,气得口不择言了。她多大岁数了,你也跟她一样的?”
“句句戳我心窝子!我是她亲儿媳啊!”
“那不是后来被爹给喊屋去给训了一顿了嘛。爹不是给你五十了嘛!你还想咋地琴子?咱家不过了?就是我娘说了能咋地啊!你咋地?你还想让她那么大岁数给你仰着头拿钱啊?给你磕头得了呗!别没完没了的了!”
赵铁柱说着说着,想着想着,脾气也压不住了。妈滴,闹死了,自己家过得好好的,因为这些破事,成天吵吵!
夏爱琴站了起来。腿蹲着时间长了,麻了,冷不丁地站起,晃了晃身子。赵铁柱一手拽着自行车,一手就要试图去扶夏爱琴。夏爱琴甩开了赵铁柱的手,面无表情看着前方的路。
赵铁柱一面是自己的亲娘,一面是自己的媳妇,并没有把早上刚听到他娘脱口而出的话,发表下客观观点、直观感受。
此刻没有站在媳妇的立场说出“我娘说的不对”那句话来,没有对着夏爱琴道出“媳妇你有委屈跟我说,咱俩好好过”的许诺。
夏爱琴失望。灭顶的失望感排山倒海般地向她袭来。她以为婆婆都咒她娘恨不得得个要死的病了、拿钱医治才值得,赵铁柱无论如何都会对他娘的态度不满。却没想到……
呵呵,什么好女婿,什么人不错。有啥用啊?自己的娘自己疼。关键时刻见真章。这个真章,她今儿体会得透透的了。
从什么时候变了呢?从京都回来后吧?夏爱琴没有理会赵铁柱拽她、示意她坐自行车,自顾自地往前步行着。
夏爱琴无声地流着泪。她曾几次被婆婆和丈夫感动得稀里哗啦。恨不得掏出心来对待,给婆婆打洗脚水,婆婆身体难受整宿整宿地守着,她甘心情愿。
可那么深厚的感情,却倒在了钱的面前。
夏天不知道她小姑的委屈,如果她现在能够听到小姑夏爱琴的唠叨,会感叹靠谁不如靠自己。一家总帮衬另一家,被拖累的,谁都累。可要找门当户对的,一对儿穷鬼,更是傻眼了。她没有婚姻生活的经验,但最起码听完能吸取点教训。
赵铁柱推着自行车陪着走了一会儿,叹了句:“琴子,你就是为咱娘的身体着想,也不能这个样子回娘家。上车吧,我带你。”
夏小姑坐在自行车后架上,兜里揣着那五十元钱,调整自己带着笑脸,进了夏天家的门……
第一八6章回娘家
夏爱琴推开她二哥家的大门,苏美丽和老太太听到响动,一起回头看了过去。
“娘、二嫂,剁这老些大蒜干啥?”
苏美丽用身上的围裙擦了擦手,露出笑脸:“我就猜你今儿得赶回来。快进屋。冬子,冬子?给你姑和姑夫倒水。”
赵铁柱停好自行车:“不用二嫂。娘你看着好利索了?都能抡起来菜刀了?”
老太太带小跑地进屋要拿水,被夏爱琴拦了下来:“好了也得注意点儿。娘,你这遇事就跑的毛病可得注意了。你要哪天脚下没注意,摔了咋整,遭罪的还是我二嫂。”
老太太停住脚,笑着回答:“这不你们回来啦。我高兴的。嗯呐,以后我注意。我能好了不老少,得亏了你二嫂。”
夏爱琴眯眯眼,心里泛起了点儿寻思。她娘今儿说话夸她二嫂咋这么不自然。原来平常也夸,可不那么……僵硬。
赵铁柱看夏爱琴没说话,接过话来问苏美丽:“爹呢?我二哥呢?都在大地呢?”
“爹出去溜达去了。也不知道在谁家呆着呢。你二哥在后园子里。”
“噢。那我去看看我二哥。”赵铁柱迈开步子就奔后园子走去。
夏冬跑了出来,大嗓门“小姑、小姑”叫了好几声。夏爱琴答应着,有点儿纳闷地问道:“二嫂,我怎么瞅着冬子瘦了挺多。你没给他吃饱饭是咋地?”
夏爱琴习惯地要翻衣兜给夏冬拿糖块儿。手都伸到半截了,停住了……她差点儿忘记了,她是哭着出门的。都哭得大脑蒙圈儿了,如果不是赵铁柱跟着,跟被婆婆撵出家门似的有一拼。
夏爱琴正愣神的功夫。就感觉到她娘粗糙的大手,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手。
夏爱琴顺着她娘躲躲闪闪的眼神,望向苏美丽。发现苏美丽前一刻还是笑模样,现在已经耷拉着脸,脸有些涨红,正一下一下地摩挲着夏冬的脑袋。
这是咋的了?难道从京都回来后的短短数日,不止她婆家。娘家也发生啥她不知道的事了?
想到这。夏爱琴重新扬起更大的笑脸,跟苏美丽打招呼:“二嫂,我这坐自行车也颠吧得够呛。先去娘屋里躺会儿。你歇会儿吧。一会儿我贪黑跟你一起腌蒜茄子就赶趟。”
苏美丽无力地摆摆手。戳破了夏爱琴的心里想法:“你跟娘进屋唠去吧,我自己就能行。”
老太太要说啥,夏爱琴同样偷偷捏了下她娘的手,示意别说话。她来说:“二嫂,一会儿我再出来。咱俩再唠。别一人不要命地干活。你也歇会儿。”
然后老太太欲言又止地就跟夏爱琴回了自己屋里。进屋时,夏爱琴关紧了房门,没给老太太酝酿的时间就问:“咱家出啥事了是咋的?”
“你那眼珠子咋通红的呢?”当妈的,最先关心的就是儿女的身体。稍微一点儿不对劲就能看出来。
夏爱琴微微不自然地侧侧脑袋:“没啥。娘。我能有啥事!我倒觉得我二嫂好像有啥事呢?”避重就轻地就拐了老太太的注意力。
“唉!琴子啊?娘就应该死啊。你们都不该救娘啊。瘫炕上能活几天算几天多好。啥啥不知道也省心。呜……”
闺女和儿媳她就是不同。再好的婆媳关系,都隔着点儿心,无论是婆婆还是媳妇。说啥话、唠啥磕之前都得寻思寻思。可闺女不同,你想说啥就说啥。没有任何顾忌。
老太太就觉得终于能有脸哭哭了,跟她闺女哭觉得没啥。她对着苏美丽哭,没脸面啊。她都哭这样,吃亏的二儿媳更得哭得死去活来。
夏爱琴急性子,受不得啥事还没听明白呢,就哭哭啼啼的。音调拔高了点儿,眉头皱着,斥责她娘:“你瞅瞅你。大伙费劲巴力地给你治好了,说的那都啥丧气话!到底咋回事?我二嫂说你啥了是咋的?她要让你受气,我找她去!”
……
多少人家不爱奉养老人,就因有以上的原因存在着。伺候好了,没人道谢感恩,因为你是儿子儿媳,应当应份的。
可老人但凡要有一点儿委屈,有时甚至没你啥事呢,哪个赶回来看爹妈的儿女,都能给你小话听着、被埋怨着。
碰上明事理的人家,听完前因后果,还懂得回来看老人时,给赡养老人的兄弟姐妹也捎带着点啥意思意思,表示我们知道你们辛苦了。
碰上不明理的,没听明白咋回事呢,此时七十年代是找你直接干仗吵架,质问你为啥对我妈不好。后世是一个电话拨过去,大姑姐小姑子找赡养老人的兄弟告状、告她们嫂子的状。
唉!其实谁养老人谁都难。多少还算不错的好儿媳,因为这些琐碎的、不是什么大是大非的事,被伤了心肺,宁可月月花些钱,都不爱跟老人一起过。
人的心是偏的。夏爱琴只是普通人,她自然也有小姑子们的心理。当大姑姐小姑子的,做派和心理都是相通的。回娘家看见自家娘抹眼泪,第一反应就是得去找一起过得嫂子弟媳妇算账。别人也没办法招她娘啊,就因为你离得近,理所当然就认为是你招的。
老太太急忙拽住夏爱琴的手,慌得都不哭了,赶紧解释:“不,不是你二嫂。你二嫂够委屈的了。你要啥都没弄明白就戳你二嫂心肝,她非得一场大病躺炕上喽。”
“那到底咋得啊?我大嫂气得啊?”
老太太叹了口气,开始一五一十的把她知道的、都跟自家闺女摊牌了。
夏爱琴咬着牙问老太太:“那你和我爹说啥了?”
“琴子,他俩那是亲兄弟。那是你大哥大嫂。打连营了能要回粮食是咋的?要回来了,就李老蔫儿那虎了吧唧的,真不怕事闹大了,夏文要真进大狱了咋整?我们少吃一口两口的不怕,原来没吃没喝都对付过来了。打了罗圈仗,你爹说啥事不当,还让村儿里人看笑话。说时间长了,事儿就慢慢过去了。”
夏爱琴豁然站起:“娘,你们真是糊涂了!”一声吼,吼得外面正在剁大蒜的苏美丽听得一清二楚,眼圈儿当即就红了。夏家里,唯一一个说句公道话的人让她盼到了……
第一八7章夏小姑暴走梨树村
夏爱琴吼完这一句,推开屋门就急冲冲地往外走,迎面撞到了往屋疯跑、也不知道他穷乐呵个啥的冬子,总之冬子跑得十分尽兴就撞她姑身上了。
夏爱琴被撞了个趔趄。站稳了就拽着脑袋发蒙、莫名其妙的冬子往外走,老太太带小跑地撵、喊着:“琴子,你这是要干啥去?”
“找我大哥算算您老住院的帐!该还的还、该掏的掏!找郑三彩问问去,她啥时候跟她儿媳当起了贼!”
说着话的功夫几个人就都来到了院子里。
大门那,门里门外站着背着手的夏老头,这是刚从外面回来。
院子里,站着夏爱国和赵铁柱,这是刚从后园子里干完活,要来前面洗洗手。
院子里坐着扑簌簌掉着眼泪的苏美丽。
夏爱琴眼神直视着苏美丽,看着她二嫂抬头,眼睛通红,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时,夏小姑一句“二嫂”后,眼泪也跟着下来了。她为自己、她为二嫂那张脸色蜡黄的脸……
夏老头说着话的功夫就进了院:“咋地?你这刚到家就哭哭咧咧的,我还没死呢!你这又是咋了!”
这段日子,夏老头本就心气不顺,一进门看到老闺女哭哭啼啼这一幕,更是来气。
苏美丽听了夏老头的话多心了。侧过头擦干净眼泪。夏小姑是亲闺女,说啥可不用顾忌、想说啥说啥:
“咋的爹?就给帮忙照看着个孩子,我二嫂又不是去京都玩,要是在家能显着她郑三彩啊?饿着你小孙子这事就拉倒啦是吧?
我娘被李寡。妇气病了,这事你不跟我大哥说说啊?就为了让夏凤不受婆婆的憋屈,我们大伙就都得吃那个哑巴亏是咋的?
让看家看家的。把粮食都卷走,你就让这事当没发生啊?我们家、我二哥家过不过了?从起先开始都我大哥家的事搅合地!我大哥是儿子,我二哥不是你亲儿子啊?”
夏爱琴机关枪似的话语向夏老头扫射。一句一句连个停顿都没有。
“你放屁!”夏老头抖着一只手指头直指夏爱琴。一手捂着胸口。说完这一句话,嘴唇哆嗦着,再说不出来半句。赵铁柱和夏爱国一起迈着大步过去搀扶。
苏美丽赶紧站起身,喊着“琴子,琴子。”劝着她注意点儿夏老头身体。倒下了。她可真有活干了。接茬照顾吧。苏美丽从京都回来后就开始后悔。悔得肠子都青了。
当初是咋想的,咋就能吐话接老人来养老。现在送,送不回去。养。生不起夏爱华家的闲气。对两个老人,她真有些寒了心。
苏美丽记得那时候的老头老太太,一次次地偷摸从棉裤腰里拿钱拿票的场景,那时是真的好。可她从没深刻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