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女官之路上-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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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弘看她哭了,连把孩子放在稳婆手里捉着帕子给湘君擦眼泪:“你哭什么?生了个女儿呢。”
“女儿?”湘君红着鼻子,她也有些意外,自己成日里逮着酸的吃,还生了个女儿。。。巴巴望着周弘:“怎么是个女儿?”
周弘笑说:“求什么来什么。”
湘君听他是真的爱女儿,也放心“嗯”一声,细细打量起他,看他一身玄衣*,额上还沾着打湿的头发,看起来着实狼狈,想必是等她等久了。
她朝被子里缩了缩脖子,瓮声瓮气说:“那你快去换了衣服。”
周弘也才看见自己一身真是狼狈难堪,但因心头欢喜,不忍离去,又接着说:“取了名字,她出生之时,大雨宁息,取了宁字。”
“宁?”湘君转了转眼珠子,既然是个巧合,就是天赐的名字,遂道:“就宁字。”
周弘哈哈一笑,吵得小团子又哭出声来,婢女都劝他先去换衣服,周弘又亲了亲湘君的额头,才疾步朝外走。
大雨一停,女帝加派人手安抚灾民,重建家园,一连七日,将洪灾处置妥当。
朝中封赏,因孟家几兄弟有功,各封爵位,孟庭轩封为燕王,孟四郎封为千郡王,孟庭华沾光,得封广平郡主。
贺子业上奏,请封周弘。
女帝想了片刻,加封其为太学博士。
下朝后,周弘随女帝回蓬莱殿,跪坐在软垫上苍白着一张脸咳嗽,接过婢女递来的热汤喝了些。
女帝有些心疼:“可是赈灾时又受了凉寒?”
周弘捏着帕子擦嘴角:“尚可,只是大雨太大,怕百姓出事。”
女帝眼皮轻垂,看不清喜怒:“这点儿忧国忧民,你像你父亲,当年若是选了你承天下,咱们也都不用这样累。”
周弘面无异色,只是苦涩笑了笑:“儿是最不像父皇的,父皇能治天下,儿只能替人打天下,如今这身体破败,能抱抱孩子看看书。”
他轻轻松松推了女帝这别有用意的夸奖,女帝打量着他的神色,摇头一笑,不再追究此事,只是将腿蜷在榻上:“英英生了?”
“生了,是个女娃。”
女帝闭着眼想了一会儿:“女娃。。。可取名了?”
“她出生时大雨方停,取了个宁字。”
女帝睁开眼:“雨停之时出生的?”旋即唤人来奉上纸笔,起身在案几上落笔,书下一个“禹”字,收笔而笑:“宁儿像个小名,既是出生即雨停,则有大禹之神威,就取了禹字为正名。”
周弘盯着那个“禹”字看了几眼,又笑起来:“谢陛下赐名。”
女帝点了点头,又窝在榻上有些倦意:“阳平过些日子要出嫁了,孟家那头可处置妥当?”
周弘道:“已经妥当。”
女帝又闭上眼,轻轻叹息:“妥当就好。。。她是朕的女儿,是他最宠爱的小女儿,怎么能受那些侮辱?”微微一抬眼皮,眼中几丝冷光:“若有变数。。。不留。”
婢女引着周弘出门,方出门,遇上一个眉目妖娆,面色惨败的男子走过。
两人眼神交汇,二人轻轻拱手见礼。。。。。。
待男子走过,周弘方问:“邓卫怎么像是病了?”
婢女引着周弘下阶梯:“前些日子邓公子在司天台为陛下祈求雨停,淋了半日的雨,生了一场重病。”
周弘故作疑惑:“重病?只是如此?”
婢女垂着头,左右飞快看了一下:“邓公子已经是司天台令官,咱们都得唤一声邓令官,陛下如今是离不了邓令官。”
周弘轻轻“嗯”一声,挥了挥手,令婢女不必再相送。
婢女也不敢多跟着,当即告退返回。
周弘转过背,朝日光下仙光熠熠的蓬莱殿深沉了一眼,又将台阶上所插的龙幡一一扫过,轻轻闭眼,叹了一口悠长的气,似乎有那么一丝可惜蕴含其中。
湘君生孩子的事情传了出去,还未等到百日宴,昌平郡主和阳平公主就相约一同前来玩耍。
几个丫头一来就挤进了月子房里抱孩子,闹腾得小孩子直叫唤,周弘进门来就接过了孩子抱在手里哄,怎么也哄不了。
湘君说是饿了,奶妈又接过孩子到屏风内去喂奶。
几个丫头没了小娃娃哄,都追着去看喂奶,看了一眼就涨红了脸跑了出来,逗得湘君和周弘直笑。
“你们笑什么?”阳平嘴硬。
周弘挑眉对了阳平一眼:“再过些日子你也该成婚了,你羞什么?”
阳平被他一说,哎呀一声捂着脸:“七哥你真是。。。。。。”
她也说不出口来,周弘总是这样,再低俗的话到了他这儿,他能给你去了低俗化作让人羞赧的话语。
湘君才想起阳平的婚期要到了,看了看自己这裹得严实的身子:“你要成婚,我月子还没坐完,定是不能去折腾你了。”
阳平朝地上轻轻一啐:“谁要你折腾了!你就和七哥似的,成日里偷偷摸摸折腾人!”
周弘不接话,阳平实在无趣,又起身要去抱小团子来玩儿,奶娘把孩子递给周弘,说是吃饱了睡着了。
阳平又想抱一会儿,周弘偏了偏手,把孩子交给湘君,笑了阳平一眼:“你要是抱着他,他成日里都睡不着。”
阳平撇了撇嘴:“七嫂也没说什么,你怎么就这样坏?待我成婚了,让不让你抱,你还得问我呢!”
她话里不遮不掩,大胆又娇俏,是惹得昌平将她的衣袖拉了好几拉,阳平摆了摆袖子,俨然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我说错了不成?他不让我抱小侄女儿,我也不让他抱小外甥。”
一层日光漫来,洒在她娇俏的脸上,是大胆得可爱,湘君笑眯了眼看着阳平是如何“没羞没臊”地闹腾。
湘君脑海里浮出孟四郎的那破事儿,有些惋惜阳平,阳平想和孟四郎生孩子,一定是爱极了孟四郎,可孟四郎呢?
周弘似乎看出湘君的担忧,伸手捏了捏湘君的手掌,暖暖的手心,传到她心里成了一团火热。。。。。。
这时候她并不知道,多年以后,她有多怀念这个少女阳平~亦不知将有一个变故会很快袭来,将一切和平与美好都打破,乃至阳平与周弘相依多年的兄妹深情都被无情斩断,而这一切都和远在并州的那个女人有关。
八月末,阳平公主婚事身势浩大,迎亲队伍的火把熏死了道路两旁的槐树。。。。。。
并州皇三子周平的一子一女进京都献上贺礼,并且带来了一封书信给女帝:儿臣求娶并州刺史之女为王妃。
☆、第88章 和盘托出
休养无五十日,湘君也开始在院子里经常走动,每日里周弘从太学回来就牵着湘君在偌大的清河王府溜达几圈儿,又扔进屋中吃吃喝喝,近日里是养得白白胖胖,湘君是看着自己的胳膊腿儿见涨。
李妈妈端了一盅乌鸡汤来递给湘君,湘君看着盏里的乌鸡汤还泡了几个白森森的蛋,有些犯恶心,仰着头同李妈妈娇气:“能不能不喝了?”
孕妇靠鸡补,她门清河王府不缺这些鸟类,开始是肥母鸡,吃了两日腻味了,换成了树上歇的鸽子,吃了两日又腻味了,换成了鹌鹑,又吃了两日腻了,换成了鹧鸪,后来换成了乌鸡。
她腻味得慌,同李妈妈软磨硬泡,李妈妈死活要逼着她喝了,两人在那儿拉锯战。
噗一声,门外飞进来一只孔雀,湘君和李妈妈盯着地上踱步的孔雀缓不过神来。
李妈妈说:“怎么跑这儿来了?真是胆子大!”跺脚去赶。
湘君瞥见门外雅青儒服宽袂,伸手拦了拦李妈妈,朝门口支了支下巴。
李妈妈也看去,周弘正理着袖子踏进门来,随即又看了眼朝角落里躲去的孔雀,心中不明白:“王爷抓着孔雀做什么?”
正巧周弘进门,朝李妈妈看了眼:“想着她又得换换吃食,今儿就把它逮去炖了吧。”
湘君端着汤盏的手有些发颤,她终于明白了周弘的园子里养那样多的飞禽走兽是干嘛的了。。。。。。
李妈妈欢欢喜喜抱着墙角里的孔雀走了出去。
周弘一来就捏湘君肥嘟嘟的脸蛋儿,斜扬的丹凤眼被他笑得弯弯:“咱们伙食好。”
伙食好。。。一大院子的飞禽走兽都能拿来炖了,伙食能不好吗?不过他养胖了她,倒还有理了。
喝过一盏,听见宁娘叫唤,周弘进屋子去将宁娘抱给了湘君。
湘君看着宁娘小小脸蛋儿,有些自我埋怨:“我吃成这样也没奶水。”
周弘看了湘君的胸脯一眼,近些日子她吃得多走动得少,整个人养得白白胖胖的,连胸前也长满了些,虽说没什么奶水,可也很可观,他喉咙里有些发干,顺口就接了句:“多生两个就好了。”
湘君哪儿能不知道他眼神里什么意思,脸上发热,白了他一眼,悄悄提脚在他腿上一踹。
周弘一把捏了腿,细细打量着她的腿儿:“精神头这样好,那今夜好了。”
他是个实际派,来得干脆利索,湘君悻悻缩腿,却缩不回去,让他捏着急得涨红着脸:“你快松开。”
周弘看她娇怒,才松开了手掌,手指戳着宁娘的小脸蛋儿:“你娘可没法子喂饱你,爹爹带你去喝奶。”提手就抱着宁娘进了内间。
湘君又奴了奴嘴,抱着盏咕咚咕咚灌着耗子洞。
门外进来个婢女请礼:“夫人,永兰郡主和泰昌王求见。”
湘君放下手里的盏:“永兰郡主,泰昌王?”
这两位乃是三皇子的子女,平日里很少进宫,也不知道是周弘到底是不是能见他们。
周弘出了内间,朝婢女吩咐:“请他们道正堂去。”
湘君略有担忧,看了周弘一眼:“真能见他们?”
周弘道:“他们是小辈,来见我这个叔叔,我也不能拒之门外,何况你生了孩子,他们上门道贺也是理该。”伸了手将湘君牵着朝外走。
一路到了正堂,二人坐在椅子上,湘君又令人在摆置好几样吃食,看着两兄妹还没来,自己先抓了些吃的吃着。
她倒是真能吃,周弘笑眯眯瞧了她一眼,带着扳指的手指在桌上叩了五六下,估摸了一下,还真是近两个月了。
湘君被他的眼光看得脊背发寒,耸了耸肩,暗暗把手里的吃食塞进嘴里灌了口茶,莫名道:“你别看着我。”
话音才落,婢女就引来两个十六七岁的年青人。
女的那个头戴金步摇,耳悬明月珠,俊眉修眼,生得是艳光照人。男的那个有些富态,眉眼中有几分和善相。
两兄妹见到周弘与湘君先行礼,又奉上礼盒。
周弘点了点头,抬手请他们入座,令人上热茶。
永兰郡主怯怯将湘君打量一番,看她是白白胖胖,肤如凝脂,很是可爱,也没想到自己的“七婶子”看起来如此年少,脱口笑赞道:“都说七叔叔取了个美妇人,却想不到七婶子与我差不多大小呢。”
湘君也笑着接口:“这些日子在王府里喂养得好。”
几人笑起来,又各自喝了茶,令人抱了宁娘出来看。
永兰郡主抱着宁娘不想撒手,直哄着宁娘乖乖,乳娘来抱,永兰郡主才依依不舍还给了乳娘。
周弘说:“三哥不是要娶新王妃了么,过几日再添一个让你们抱着玩儿。”
三皇子要娶新妃?湘君还真不知道,抱了茶水喝了一口。
永兰郡主和泰昌王相视一眼,递上帖子来:“阿爹说,以前他与七叔叔是要好,不论七叔叔能不能去,总要让你知道。”
周弘翻了翻帖子,轻飘飘扫了眼,又将帖子递给湘君,湘君朝贴子上一看:愿与王宛若永结连理。
“王宛若。”湘君念了声名字,又问道:“哪家女儿?”
永兰郡主道:“并州刺史的长女,和七婶子差不多年纪,人是极为老成和善的,待咱们几兄妹也好。”
一听并州刺史,湘君激得呼地起身:“王宛若?并州刺史王正的长女,别名子青,可是她?”
永兰郡主和泰昌王都有些吃惊,永兰郡主轻轻挤出:“好像是听说她以前叫子青,不是知道是不是真的。”
湘君面上一寒,但见几人莫名其妙望着她,又不得不压下心头的惊疑,啪一声坐回在椅子上,硬挤着笑容:“她以前是我的婢女,后来并州刺史找了回去。”
这话说来,永兰郡主和泰昌王也就明白了,只道是缘分奇妙,兜兜转转,一家人还是一家人。
泰昌王是个讨巧,笑赞道:“既是七婶子的手边人,必然是极为聪慧的,咱们也是捡了便宜。”
湘君干巴巴一笑,端着茶喝了一口,竟然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此事,脑子里全在暗想子青结上三皇子到底是什么意图,若说是什么“真爱”,她是没有多相信的,只她越往深处想,越觉得头皮发麻。。。。。。
周弘同两位小辈寒暄许久,她也没听进去,只是看见周弘好像送了些里给两个小辈什么的就送了出去。
待人走了,湘君依旧是闷闷,周弘看她是想了事情,也没多问,领了她进寝居,自己在卧榻上躺了会儿。
二人用过饭,又各自洗漱后上床歇息,周弘伸手就将她抱了个满怀,在她的脖子处一阵乱嗅。
湘君心头有事儿,哪有心思和他撩#拨,推了他一把,望着他:“三皇子能承天下么?”
“你怎么问这个?”
她素来不怎么问他周家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功夫很是厉害,这会儿忽然问起这个,估摸也是和下午的事儿有关。
周弘又接着说:“三哥他宅心仁厚,不是那块料。”
湘君犹豫了一下:“若是他有人相助呢?”
“有人?什么意思?”周弘松开了她,也不再有兴致,半坐起来细细打量着她,心头肯定她是知道了什么。
周弘也思索了一会儿:“他的新王妃?不是曾为你的婢女么?”
对于事情,他很容易联系起来,也并不是多大诧异,只是想来想去又添了一句:“要说什么就一道说了。”
湘君望着周弘,有些出神,她想了一下午,终于对子青生出了一种恐惧感,她小看了子青,从头到尾都小看了。。。这也许就是子青的阴谋。
子青爱上三皇子不是不可能,可是当她一遍遍反问自己的时候,她终究是将子青定为阴谋家。
周弘看了她良久,也不着急催,只在耐心等候。
她眼中回神,那双女人饱满的唇轻轻颤了颤:“周弘,你信庄周梦蝶么?我不想告诉你,可我是没办法了。”
“什么庄周梦蝶?”
她垂了垂眼皮,坐起身来,沿着他的肩膀无限依恋地将他抱住,静静地将她如何重生的事情叙述出来,心头却一寸比一寸更寒,谁能信她?信了她又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