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娘子不安分-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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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劳相爷了。含玉,你进来罢。”
含玉捧着药碗进屋,紧随其后的是相府的几个管事嬷嬷,那几个管事嬷嬷进入房间与东方随云见过礼后迳自走到顾青麦面前,面无表情的扫视了床榻一圈,最后拿着那件被喷了血的中衣扬长而去。
含玉的脸倏地红了,紧咬着唇,瞅眼瞄向自家小姐,感觉自家小姐的身子果然比昨天又虚弱了许多。
“回来。”
随着东方随云淡淡的声音响起,已是出门的几个管事嬷嬷全都恭敬的退回房中,“少爷!”
“见过少夫人。”
互相看了眼,几个管事嬷嬷这方转身看向顾青麦,敛衽作福,“见过少夫人。”
二师傅好唱戏,长期红脸白脸的变幻着谨告她牢记‘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的师训。这般大的府邸,有唱红脸的就一定有唱白脸的,顾青麦微不可查的挑眉,“免了,你们去罢。”
几个老嬷嬷似得到特赦令般,仍旧面无表情的离去。
“小姐,喝药。”含玉超心疼自家小姐的身子,思虑着要不要在下副药中加些补血提神的药材?
眼见着顾青麦将药喝尽,东方随云无限心疼的坐到她的身边,拿过药碗放在鼻前闻了闻,“娘子受苦了。”
“习惯了。”
“娘子吃了这么多年的药未见好转,只怕是药不对症。为夫和宫中的太医极熟,待会子叫几个来替娘子瞧瞧。”
太医?顾青麦微不可察的蹩眉,继而抬头笑道:“好啊。有劳相爷了。”
“娘子对为夫太客气了。”
“相敬如宾是夫妻根本,妾身一直以孟光为标榜。”
是真的夫唱妇随、齐眉举案还是不着痕迹的划清界线?东方随云敏锐的嗅到一丝不一般,这丝不一般让他的心小小的跳动起来,全然扫去先前自家娘子过于谦卑听话给他带来的失落之感,不经意间唇线上扬,“为夫倒更欣赏心心相印。”说着话,他将药碗递到含玉的手中,继续说道:“含玉,替你家小姐更衣,我们还得到听露轩给老夫人请安敬茶。”
敬茶?天,她居然将大家门户的这档子事忘得一干二净?如果今天有她顾青麦嫁入相府的第一个惩罚那也是她活该,对婆婆的不尊敬是大不敬之罪啊。所以,当她在东方随云和含玉的搀扶下走到听露轩看到婆婆那张唬着的脸时,顾青麦一点也不觉得婆婆待会子若要惩罚她这个新妇是有意刁难。
“云儿,你辛勤苦读考取功名,如今老天垂怜官居一品,就要对得起列祖列宗,对得起皇上,对得起国家社稷,怎么能够因了大婚就做出那贪念芙蓉帐暖之事?再说皇上在相国寺礼佛,临前将国事都交予你,你这个为人臣子的就得尽心尽力完成皇上的重托,怎么可以因了美色就将国家大事束之高阁?”
美色?以她现在的这番姿色若能做到美色祸国的话,那山中的猴子都可以到皇宫当妃子了。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全当她顾青麦没有想过。
“娘,儿子知错了。”
“嗯,知错就好。上茶。”
“是。”
顾青麦和东方随云双双跪在了夜老夫人的面前接过奴婢们递上来的茶。双双说道:“请母亲(婆婆)喝茶。”
夜老夫人首先端起儿子的茶,轻抿了抿,“云儿是大人了。越发应该知道孰为重孰为轻,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是。儿子告退。”东方随云恭敬的起身作揖,瞅了仍旧跪在团蒲上的顾青麦一眼,那跪着的双膝似乎有些不稳,他几不可查的微挑眉,“娘子,为夫要到宫中处理一些事情,有劳娘子在家陪母亲大人说话解闷了。”
举着茶杯的手有些犯酸,眼瞅着俊美无俦的相爷步出了听露轩。顾青麦大气不敢出的将茶杯举着。忍忍忍,好歹她是举着化解两家仇怨的旗帜嫁过来的不是?就当举着旗帜好了。
“水卉。”
“奴婢在。”
“我在这里等了多长时间。”
“老夫人为了喝到媳妇茶,卯时初就兴高采烈的到了这里,一直等到辰时末。”
二个时辰?明摆着是要她在这里跪二个时辰了?顾青麦扳着指头算了算,几乎正好可以跪到东方随云在朝中将事办完回来的时候,时间算得天衣无缝啊。
夜老夫人饮尽儿子敬的茶,将茶杯放在一边,起身,“水卉,去敬佛堂。”
“是,老夫人。”
眼瞅着一群人的脚步出了听露轩的正厅,顾青麦长吁一口气,扮了个鬼脸。将举得发酸的手收了回,静静的跪在团蒲上。她知道周围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揪她的错,然后将会是连绵不断的惩罚伴随着她一生。
一生?她给不了他一生,她还有很多事要去做,所以,她没有打算在这里留多长时间,如果事情在她预定的时间内不能解决,她只好当个逃兵。
逃兵?顾青麦捶了捶痛得钻心的腿,“爹啊。有些麻烦呢,女儿不能扔下你啊。就算要逃也得拉着您一起逃啊。”正所谓惹不起躲得起,只是现在麻烦的是她动弹不得,不能随心所欲。“好歹婆婆没有罚我跪在地板砖上,至少还有一个柔软的蒲垫。”跪得无聊,她只好百无聊奈的找着自娱自乐的借口。
只是再好的借口也转移不了她双膝的疼痛。再这样跪下去好不容易治好的腿又得残了。“它日我一定要创造一种跪着运气的功夫,谁说运气只能盘膝而坐?”她有一种直觉,以后自己下跪的机会估计相当的多。跪着运气也许可以事倍功倍,一旦功力恢复起码可以勉强克服体内的血蛊,克服了血蛊,很多事则会好办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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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回妒忌
才迈出御书房,远远的可以看到夜柔一袭鹤羽斗篷站在梅树之下,似闺中怨妇般看着他的方向。东方随云轻叹一声,举步往夜柔所立方向走去。
早在梅林的飞雪亭中摆下茶点,见到东方随云往她的方向而来。夜柔的脸上似笑开的梅花,摆了摆手,示意几个宫人将暖炉搬到飞雪亭。
“请娘娘安。”
“一家人,又无外人,表哥无需客套。”夜柔说着话,示意东方随云进飞雪亭一叙。
“娘娘若有吩咐请言明,臣好及时处理。臣家中有事,不可久候。”
夜柔的眼红了,“表哥今日一扫往常卯时到御书房批阅奏折的习惯,直至巳时方来宫中,果然新婚燕尔如胶似漆。倒将我这个大媒忘了。”
“娘娘若无事,臣告退。”
“如果你不陪我,今天我就不吃安胎药,我才不管这个孩子的死活。”
止住脚步,东方随云冷冷的看向夜柔,半晌,只得转身步入飞雪亭。
“表哥还是关心我的,是不?没有因为娶了新人就忘了我?”
看着夜柔娇艳明亮起来的脸庞,东方随云随手拿起一块糕点塞入口中,“娘娘,以后那孩子气的话在臣的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如果被一些有心人传到圣上耳中,你这可是罔顾皇子之罪,是要杀头的。”
“生不如死,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夜柔说着话,幽怨的在东方随云身边坐下,“倒是表哥,怎么看着都是一副新婚之始意气飞扬的神采。”
他神采飞扬了吗?他怎么不觉得?东方随云笑道:“娘娘不觉得臣这是斗志昂扬吗?”
“我还以为表哥会一如坊间所传整死那顾家千金,再或者让顾家千金守活寡,可万不想表哥贪念芙蓉帐暖误了新妇上茶的时辰,我听说姑姑现在还罚那顾家千金……哦,不,是罚表嫂还跪着呢。”
还跪着?东方随云看了看天,二个时辰了吧,离家时就见她的双膝在颤抖,旦不知现在又是何番情形?
“表哥心疼了?我可听说京城赌坊下了大注,赌表嫂的第一死亡方案是流产而亡。起先我本不信……”
不待夜柔的话说完,东方随云道:“娘娘可以下注看看。”
看着东方随云淡淡的神情,夜柔猛地站了起来,“我以为表哥必不碰那贱人。”
知道相府那几个管事的老嬷嬷中有夜柔的人,也知道那些个老嬷嬷一定将早间的血衣之事告诉了夜柔。东方随云也不介意,仍旧笑道:“怎么?娘娘以为臣一力苦苦爬上这内阁首辅之位是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了个人的享受?仅仅是为了报仇?从来就没有为东方家的百子千孙想过?没有为东方家子嗣代代相传想过?”
“可那贱人一无是处,不但没看相,而且是个病痨鬼。”
“娘娘若真介意,臣再纳几房身体健朗又有看相的小妾就是,不再去碰那病痨鬼了。”
“不。”夜柔痛苦的坐了下来,紧紧的拽住东方随云的胳膊,“表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我是忌妒是恨,我忌妒那些有可能会被你爱上的女人,我更恨那些能够拥有你的女人。一个顾青麦我都忍受不了,哪还能忍受你身边有更多其余的女人?我这是爱你呀,表哥。”
“你应该在乎的是陛下的身边会不会有其她的女人。”眼见夜柔一时哽咽说不出话来,东方随云又道:“怎么,只许你为皇室添枝加叶,就不许我东方家出现一些小花骨朵小萝卜头?”
“表哥恨我?”
东方随云摇头叹息,“娘娘,你为什么还没有从过去走出来?臣说过许多次,娘娘该忘记过去了。再说如果臣真的恨您,必不会每天来看望你,也必不会发下保你安全无虞的誓言。”
“那爱呢?你有没有爱过我?”他说过不会爱上任何女人,她不甘心。
“你是我的表妹,是我的亲人。”别无其它。如果她未入宫,依那懵懂之情往后发展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一切没有如果。如今看着她总是一副深宫怨妇的模样,他倒有些庆幸自己从未涉及儿女情长。
“亲人?就这么简单?”见东方随云点头,夜柔有些悲苦的说,“我知道表哥是恨我。恨我不该不相信你的实力。恨我没有和你商量就抛弃了你。恨我进了宫。”
解释过很多次,他不想再解释。这是一个完全生活在自我世界中的女人,也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东方随云转过话题,“这段时间你可有看过弘文?”
“他有奶妈照顾,我为什么要去看他?”
“他是你的儿子,也是当朝的太子。”
“马上就不会是太子了。”
“你又不相信我了吗?”眼见夜柔的眼中抹过一丝惊慌,东方随云又道:“有我就有你,有你就有弘文,弘文的太子之位谁也夺不去。就算她许皇后生下儿子,嫡母嫡子又如何?弘文的太子之尊早已诏告天下,要想更改定会引起朝纲大乱,再说即便是废旧立新也得内阁说了算。”
“对不起,表哥,我……我……”
“以后不要说泄气的话,也不要说些丧气的话。这是置疑皇上对你的宠爱,会惹得皇上不高兴。在外表哥可以保住你的一切,在内还得靠你自己。就算你不爱弘文,但有了弘文,即便哪天你在宫中失宠也不会失去你的地位。”
“这份宠爱,不要也罢。”
“是吗?”东方随云撇唇一笑,“娘娘好好想一想那些在慈宁宫生活的老皇妃们的凄苦生活,你真的希望有那样的生活吗?”
想到那群一辈子没有男欢女爱心力交瘁的女人,夜柔打了个冷颤。只听东方随云又道:“上天给了你机会你就要好好的把握,不要怨天尤人,小心上天将对你的恩宠收回,到时候悔之晚矣。”
明知道对表哥的爱没有结果,明知道她注定要终老皇宫,可夜柔仍旧有些不甘心,一把抓住东方随云的手,“表哥,答应我,不要再碰那顾家千金。”见他匪夷所思的盯着她。她又道:“再怎么说,那顾家千金体弱多病,就算孕有子嗣,只怕也不健朗,何必呢。”
“娘娘倒是提醒臣了,臣差点将正事忘了。”
“正事?”
“我家娘子的身子的确过弱,今早我承诺过她要请太医为她诊治以彻底去除病根的好。她身子健朗才能保我东方子孙健康无虞啊。”
“你……你还是要那贱人生下东方家子孙?”
口口声声贱人?不以为意,东方随云笑道:“如果顾家的列祖列宗知道我东方子嗣的血中流淌着他顾家的血,不知道会不会气得死去活来?”
“表哥,你……你……”
“臣说过,要娘娘也去下注看看,赌赌运气。”
眼见东方随云起身告辞,夜柔紧随起身仍旧拉住他的衣摆,“表哥,求求你,至少答应我,在我生下这个孩子之前你不要碰那贱人好不好?要不然我会难受,会心痛,会流产的。”
默默的盯着夜柔看了许久,东方随云摆袖出飞雪亭,走了数步远,回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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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回流言
太医院少有往日的繁忙喧嚷,相当的安静,估计年关将近,都忙活各自的事去了吧。东方随云慵懒的走到屏榻前,褪去身上的官袍,随手拿了一本书,半躺在屏榻上漫不经心的翻着。
他时有来太医院打发无聊的时间,然后乐在其中的揶揄揶揄那些胡须斑白的老太医。所以对于弥漫在太医院的药香他本不陌生,只是如今闻着有了些特别,眯眼想了想,是了,一如他新娶的娘子身上的药香味,昨晚飘在他的鼻端一整晚,如今再度闻着居然有点亲切。
“唉,也活该他顾自强倒霉,谁叫他顾家和东方家是世仇?如今顾老爷子顶着再大的功劳,有着再大的苦劳,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唯一的骨血又将灰飞烟灭喽。”
顾家?东方家?说的定是他的事了,东方随云不动声色的半躺在屏榻上,煞有介事的听着外间的动静。
“如今京中盛传,朝里明着以顾老爷子是忠臣将他留在京中养老,实则是将顾老爷子困在京中动弹不得。”
“可不?我也听说了,传得更凶的说朝中担心顾老爷子拥兵多年,只怕边陲将领多是顾老爷子的心腹。所以,就算老爷子要致仕回乡也不能让他回老家,至少应该困在京中十年,这样才能防患于未然。”
“能够在朝夕之间就将顾老爷子下了兵权困在京城,又能在朝夕之间确保边陲不至发生动荡,这般干净利落的手段没有个长久的计划谋略是不能成事的,唉,血淋淋的例子啊,我们可要引以为鉴。就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