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笑-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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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的贴身下人,风雨雷电,以后你们有事找他们就行。这张名贴可以在我成都的胭脂铺随意拿货,师妹们不要客气。”
萧菊源拿着精致的名贴仔细看了一下,吃惊地说:“瑞兰轩?瑞兰轩是你开的?”
那是新近成名的胭脂花粉铺,上到皇宫大内,下到百姓人家都十分推崇这个名号。
“嗯,”伊淳峻有些得意,“我知道,菊源妹妹一直也是我的贵客,果然是有钱人,都是用最高级最昂贵的那种。既然认了我这个哥哥,菊源妹妹,从此你就能免费使用这些名贵花粉了。”他慷慨的说。
萧菊源愣愣地看他,他实在太让人吃惊了。
严敏瑜翻来覆去地看着那牌子,上面的字她没几个能认识,而且一直远在塞外她们可不知道什么瑞蓝瑞绿的。她疑惑地看着伊淳峻:“这片子上有山有水的三个字就是招牌吗?”
这句话的效果有如伊淳峻说他喜欢他师父。
裴钧武的表情更僵了,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伊淳峻倒挺想得开,还微笑好心的讲解:“那有山有水的三个字不是招牌,是我的名字。”
拓跋元勋询问地看着萧菊源,她好象知道伊师兄铺子的详细情况,“这店很大吗?”
萧菊源瞥了伊淳峻一眼,笑了,“很大,大江南北都有分号。连皇宫大内都用瑞兰轩的胭脂花粉呢。”
拓跋元勋皱眉,有点想不通,“那……伊师兄岂不是很有钱?为什么还开口闭口就是钱呢?”
伊淳峻笑了,“因为我爱钱。”
10.眼睛笑了
李源儿缓缓走在大家的后面,其实有易容面具,她的表情都被遮掩住了,可她还是本能的想躲开大家的视线。
也许是因为轻功好?
裴钧武他们去哪儿都喜欢步行,当然了,很多时候马匹反倒成为他们的累赘。严敏瑜和拓跋元勋围着伊淳峻有说有笑,熟悉的很快,好象也不知道累。萧菊源依傍着裴钧武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她会拉一下裴钧武的袖子,他便微微俯身听她在耳边低低私语。
徒步走回雅安……她好累!
人好累,心也累!
真不明白,现在风雨欲来,裴钧武不好好筹划防备却提议大家一起去萧家废墟祭拜!她有些怨恨,却还有些说不出的庆幸。就她一个人,还够不够勇气回到那里?
那场改变命运的大雨过后……接连几个晴天,太阳明媚的好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让人感到幸福安全的阳光里,小小的她等了整整六天,没人来……直到吃完最后一口干粮,她饿的受不了才下山回家。
家?哪还有家?
一片焦黑的废墟里……什么都没有了。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不愧是萧家人,看着火劫过后的断壁残垣,满地认识的不认识的狰狞尸体,她竟然没有哭!
泪水就在眼睛里,她没有哭。
不知道是因为阳光的暴晒还是那场残酷的火真的还有余温,她在焦梁残砖里翻找父母尸体的时候手那么疼,感觉被严重的灼伤了。
她没找到……心里升起了一丝希望,娘那么聪明,会不会和爹避过了这一劫?可是……如果他们还活着,怎么可能不来找她?
然后……她就碰见了拓跋寒韵。
这个漂亮的阿姨久久望着萧家庞大的废墟,终于流下了眼泪。
“死了?都死了?他……也死了?”
她喃喃自问,泪水更密了。
源儿长大以后自己想,一定是师父那由衷的泪水打动了小小的她。一个能为自己父母动情而哭的人,她对她产生了一种说不清的信赖,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这信赖或者缘分让她能答应跟着素未谋面的她远走塞外!
信赖?
源儿有些悲哀的笑了,天知道,今生今世她还能不能信赖别人。
她的容貌打动了拓跋寒韵,明知这个美丽的女人就是娘的师姐,她还是无法对她说出自己的身份,再也无法对人说出来了。
第一次无心违背娘的教诲,她就受到了严酷的惩罚。
拓跋寒韵带她去了竹海,竺师伯的清修之地。她没见到师伯,却见到了父母的坟冢。
竺连城赶去时……只来得及为萧氏夫妻收掇尸骨!
以陌生的师侄身份,她祭拜过父亲母亲,已经决心收她为徒的拓跋寒韵这才想起问她的名字。当着几重黄土下的父母,她冷着眼说:“李源儿,我叫李源儿!”
当她筋疲力尽爬回山洞,只看见那堆灰烬时,她就知道被骗了。
她没听娘的话!娘说,从此她应该叫李源儿,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要离开山洞,都不能放下天雀剑。她一句都没听进去!
整整六天绝望的等待……那么小的她已经体会了被骗后的愤怒和无助。她还在等最后的奇迹,裴家人会来,那个小姐姐不过以为那把剑值些钱才拿走了。
没有,没有!奇迹……因为几乎不可能出现,所以才叫奇迹。她没碰见。
跟着师父拓跋寒韵离开竹海时,她回头望埋着父母的高高土丘,心里暗暗承诺再不违背娘的话……那时候的她,还是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失去多少本该属于她的东西!她还是没真切的明白……她会为自己的错误付出多大代价。
她慢慢抬眼……是裴钧武英俊挺拔的背影。
现在……她已经有些知道了。
“很累?”心事想的太专注,她竟然没发现伊淳峻放慢脚步靠近了她的身边。
“还好。”她冷淡的答道。
“肯定是累了,脚步这么沉。”伊淳峻皱了皱眉,有些不忍地说。
源儿陡然止步,恨恨地看他,“我脚步沉,不是因为累,是因为我武功低微!我走不出你们那么轻盈的步子!”
伊淳峻一愣,似乎没想到自己无心的一句话会引起她这么大的反应。
大家都止住脚步看过来,裴钧武唇边一直挂着的微微的笑意在他抿紧嘴角的时候消失了。他慢慢的走了过来,眼睛似乎变得更深更黑了。
“小源。”他低低叫她,他略带关心的口气她受不了,他看她的眼神她也受不了!她一甩手,走到路边的树荫下撇着脸坐在石头上。
“休息一会儿吧。”裴钧武看了眼树下的娇小身影,是他粗心了,以他们的体质耐力这么个走法肯定是吃不消的,尤其……她还这么纤弱。
小源……带着易容面具,这面具实在粗糙,让她显得容貌那么平常,在这一群出类拔萃的天仙化人中几乎有些丑陋。可是,她的身上有种摄人心魄的气韵,即使她容貌不出众,即使她不说话,一眼看过来,这一群俊美无匹的人中间,目光还是会不知不觉的落到她身上。正如他第一次见她的情景。
那纷飞的落花之中,清晨明丽的阳光之下……她悄然无语地站在水边,不知道是湖面反射的光还是粉红的花雨衬托着,她的周身发出一种令他震动的光晕……
他看了她很久,真不可思议……一个容貌那么平常的姑娘竟然能牢牢吸引他的目光那么长时间。风轻轻撩起她的长发,他有种冲动去揭下她的伪装,看看那拙劣的面具下是怎样的容貌。
其实……无论那粗糙的面皮下是怎样的脸,她都是引人注目的。
“喝口水吧。”他走过去,拿出自己的水壶,递在她面前。
她无动于衷,没有接。
他一直伸着手有些尴尬了。萧菊源走过来,轻柔地接过那个葫芦,“小源妹妹,不渴吗?天气越来越热了呢。”
源儿还是撇着脸不看他们不说话。
裴钧武的脸慢慢冷了下来,不再看她,走到另一棵树下坐着。
“小源,你干吗生这么大气?”严敏瑜皱着眉,小源虽然说不上脾气好,但也从没这么任性过。“元勋,是不是早上你又惹她了?”
“你少瞎说!我什么时候惹小源生气过?小源,我知道,你一定是因为两位师兄的武功太好,把咱们落下太远而着急上火。你一直那么喜欢学功夫,现在不正好让两位师兄教教你吗?你该高兴,干吗对他们生气啊!”拓跋元勋直着嗓子说。
“哦……是这样啊。”伊淳峻展眉而笑,自然地坐到源儿身边的石头上,“别生气了,小源,哥哥教你。想学什么?”
看着他美丽温柔的笑脸,真是天大的火气都没有了,因为知道他的“喜好”,对他有些逾越的亲近她并不觉得抗拒,反而很自然。
她终于忍不住向他微笑,笑容虽然被挡在面具之下,但她的眼睛还是笑了。
“莲舞,我想学莲舞。”
她早就发现师祖给师父的秘籍图谱里并没有本门最精深的武学,也对,就这些一般的招式拓跋寒韵已经学的叫苦不迭了,给她什么好的都是浪费。
被武林人士视为瑰宝的不传之秘竟被拓跋寒韵随手掺杂在一堆古书里,胡乱堆在书架上……在她接手经管之前的那么长时间,本门功夫没有惨遭剽窃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伊淳峻怔怔地看着她,悠悠地说:“你的眼睛笑了……”
11.萧氏废墟
转过那座小小的山谷就是昔日的萧家大宅了。
萧菊源的脚步慢了下来,裴钧武心疼地揽住她的肩膀,关切地看着她。
心……一下一下在热血里扑腾,源儿抿紧嘴。
终于,她看见了那片总是出现在她恶梦里的废墟。
“武哥,我怕。”她听见萧菊源带着哭音对裴钧武说。
她缓缓展眼望去……每一道焦黑的梁柱,每一面半塌的残垣,一切都如十年前深烙入她心里的那幕。
怕?怎么会是怕呢?
这里……这一堆废墟灰烬里,有她人生最幸福的时光!有爹,有娘,有家。她生活的那么安心,她以为世界上只有让她心醉的美丽和善良。
十年了,尸体不知道被谁都收拾干净,被火灼烧过的土地也生长出顽强的野草小花。
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怕?不怕!这里就是她的家!她盯着倔强开放在黑色废墟里的小野花,那就像她!就算只是长在一片焦土之上,她也不放弃!
面具被她的泪水打湿,再也粘不住她的肌肤,脱落了下来……
就连伊淳峻都轻轻地发出一声“啊……”的惊叹。
她垂着眼,长而弯的睫毛在阳光下那么黑那么密,动人心魄地半掩着她如同春江的眼眸,一滴泪珠挂在尖翘的睫毛顶端反射着晶莹的光芒。
没有任何词语能形容她的美,她美的让人窒息,让人不敢接近,生怕一个最细微的声响都把她惊吓得飞升而去。
冷漠的脸上徐缓地淌着泪珠,她……让人能为她疯狂!
她慢慢地走入那一片废墟,黑色的残迹和光芒四射的她……有如幻觉。
源儿蹲下身,出神地看着一株傲然开放的小菊花,没人伺弄,昔日高贵的萧家象征沦为野花孤草,那又如何?它开放的依旧孤傲!
她冷笑,失去多少她都不在乎!她,李源儿,要好好的活着,要幸福安详的活着!那是她的父母用生命换来的。
该是她的,她冷眼瞥过裴钧武,他正深深沉沉地注视着她,因为她看过来而浑身一震,就会是她的!不是她的,她也不稀罕!
她又看向萧菊源,她的眼睛里流淌着虚伪的泪水,她也在看她,但眼神很复杂很戒备,对了,就是这种眼神,她们初见时候的眼神!
也许……慢慢她会发现,除了“萧菊源”这个名字,她什么都没得到,即使有所得,也是萧家甩也甩不掉的厄运!
转身之间,她的衣服被一道断梁尖利地木刺刮破,也划破了手腕上的皮肉,她微微皱眉。
“小源!”拓跋元勋大步走过来,担心地抓住她细弱的胳膊,“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细看她的伤口,撩起她的袖子舔了舔那道血痕,“不碍事!你走进来干什么?还哭了?!”
又是抽冷气的声音,是萧菊源发出来的,李源儿看了她一眼,她出这声音干什么?接着她却看见裴钧武和伊淳峻冷得快要僵硬的脸,他们正用冷冽地眼光瞪着拓跋元勋紧紧拉着她的手。
哦,她明白了,在中原……元勋和她的这个举动是不被礼数允许的。
“小源,你怎么哭啦?”严敏瑜却习以为常,从小一起长大,很小的时候他们还一起洗澡呢。
“我的家……”她把头虚弱地靠在拓跋元勋率真的胸膛上,眼睛闭起来,“也是被火烧毁的,我的爹娘……看到这里,我想起了我的家。”
她笑了,每次心疼的受不了,她就笑。
“小源……从没听你说过。好可怜!”严敏瑜也走过来搂住她和元勋,三个人抱头痛哭——她和拓跋元勋痛哭,小源含着泪带着笑,用手抱住他俩,真有点哭笑不得,该哭的这么伤心的是她才对吧。
如果说亲人……他们俩最接近!
“小源妹妹也这么可怜啊?”萧菊源低低地哭了出来,成功地拉回了裴钧武的注意。“我想爹,我想娘……武哥,我好难受。”
裴钧武果然又像以往一样心疼而怜惜地把她搂在怀中。这个男人是她的!只能是她的!
李源儿再美,吸引了武哥的注意也是一时的。她和他之间有着十年深厚的感情,她和他之间有着不容抗拒的父母之命!
萧菊源紧紧拉住他胸口的衣服,这个男人……必须是她的!
12.暴殄天物
源儿坐在花园的石凳上,悠然地喝着新沏的茶,早上凉爽的风,还没有热起来的柔和阳光,让她的心情变好了些。
来来往往的用人还是怔忡着望她,有的甚至会愣愣地停住脚步。已经回霜杰馆好几天了,他们还是一副惊艳不已的样子,路过她身边或者远远看见她时候都会有些跌跌撞撞。
源儿冷笑,不至于吧?他们都是服侍着江湖第一美女的人呢,何必对她的容貌惊讶至此。
严敏瑜手里拿了把新摘的菊花,兴冲冲地往伊淳峻住的屋子走,眼睛在清晨的阳光里格外的明亮。
“小源?你也起的这么早?”严敏瑜两眼望着树丛后面的房门,心都已经飞去了。
早?小源笑了笑,裴钧武和萧菊源天刚亮就已经起来练功了。“你干什么去?”对严敏瑜来说,她今天的确很早。
“我去看看有山有水起来没,给他送点插瓶的花。”严敏瑜已经加快步子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