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宜家-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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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全儿一向怕他,觉得他很不好惹。今日也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和善,登时喜出望外,也放松了一些,开始瞎编:“是磕伤。姑娘家走路不仔细,摔倒了。”磕的,和被棍子打的,差不多吧……
顾长青还是不动声色,又道:“那好,磕着哪儿了?要多少药?”
柳全儿的眼珠子转了转,道:“摔石头堆里了,磕着的地方不少。姑娘家怕疼,熬不住。所以请大夫看看有没有什么止痛的膏药。”
顾长青心里有数了。这厮说的就是被他家小师妹揍趴下的那祸害。
于是他从药箱里掏出一大盒膏药,道:“这个。”
好大一盒。柳全儿大喜,忙接过来。
顾长青一本正经地道:“看在我师妹的份上,给你打个五折。就算你一百两好了。”
“好好好,大夫先去给我家少爷看病,我这就去取钱。”
顾长青又笑了(魔鬼啊),他道:“那可不行。我的规矩,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你要是现在拿不出钱来,就先还给我。”
他看得出来这小子挺急的。
柳全儿没办法,他是个家奴,哪里有这么多钱。虽然平时贿赂他的商家也不少,但是有钱也不揣身上的吧。他掏了半天掏出几十两,又跟一直在旁边的管家借了一些,凑齐一百两,递给顾长青。
顾长青也没数,直接揣在兜里,表示他很豁达。
柳全儿打开那药盒,发现那药膏是红的,而且味道有点刺鼻,有点像……天椒?醋?
“这,这……”这是药啊,还是调料啊?他没给错东西吧?
顾长青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道:“没给错。你说是磕伤,又要化淤止痛,这就是。化瘀的药,大凡都是这样的。初涂上会有些疼,姑娘家受不了可能会大叫,你也不用理。叫人给她揉开揉散,就不疼了。”
柳全儿想了想,好像是,大凡化瘀的药都是比较刺鼻的。
他忙揣了这宝贝,道:“小的明白了,有劳大夫了。大夫,快去给我们少爷看看吧。”
顾长青抬头望了望天,嘀咕了一声:“时辰也不早了,快点吧。”
no。091:(大斗篇 )各怀鬼胎
管家也抬头看了看,眼下也快傍晚了,这神医是从来不留下来吃饭的,想来也是赶时间,遂引了顾长青进内厢。
柳睿看到顾长青的时候有些意外。他已经在床上坐了起来,一只手吊在胸前,另一只手拿着书在看。他朝客人点了点头:“顾大夫。”
顾长青的脸色不太好看。他知道柳睿是个聪明人,所以没打算跟他玩绕绕。管家一下去,他就开门见山地道:“我家小福丫头今天在这儿受了委屈?”
柳睿皱眉。他不喜欢他那个称呼,和语气里来兴师问罪的那份亲密。他盯着顾长青看了很久,最终道:“她是我的未婚妻。”
顾长青立刻咄咄逼人:“既然是你的未婚妻,为什么会在你的院子里被人动了手?”
柳睿淡道:“我出门的时候,只看到一个挨打的人,就是洪家小姐。”
顾长青怒了:“你是说我家小福不是?莫说她本来就不是这个性子。就算是,她洪吟雪算什么东西,一个小贱蹄子,我小福就是要宰了她也不是不能!”
柳睿立刻就明白了。他是来替安明儿出气的。只怕除了他这里,洪吟雪那里也不会放过。当下,他挑了挑眉毛,道:“大夫,我再提醒你一次,小福是我的未婚妻。当是如何,我心中有数。若你是来问这事儿的,那我能说的已经说了。请回吧。”这在柳睿已经算是最客气的了。
说实话。会这么客气还是因为小福。他知道她必然生气,不想这人再回去添油加醋。
顾长青登时狞笑:“不。我是来给你看伤的。”
“……”柳睿稍稍惊讶之后,也没多说什么,着人来褪了自己的衣裳,给顾长青看他肩上的伤。
愈合得不错,但,还不到拆线的地步。现在强行拆线。百分百会血肉模糊。痛不欲生。
顾长青暗自思量。柳睿面色如常。
然后顾长青转身,把精细的小剪子从药箱里拿出来。
“你知道么,我和小福从小一起在常连山上长大。她虽然不争气,但是我和师父都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哪怕一根毫毛。”
柳睿连眼皮都不抬:“柳家少奶奶,也不是谁都可以动的。”
顾长青冷笑,尖细的剪子在他背上那道被缝合过,像蜈蚣一样的伤口上轻轻划了划:“那你觉得我会放过动了她的人?”
柳睿不言。
顾长青低声道:“医者医者,也是最容易杀人于无形的。我要一个人死,还是生不如死。都简单得很。”
柳睿轻笑了一声:“我知道你已经下了手。是死,还是半死不活。”
顾长青反问:“你觉得呢?”
柳睿好似偏头想了想,最终道:“我看,还是半死不活吧。现在不能动她。”
现在动了她。谁都知道杀人者是谁。顾长青不会这么傻。一个傻女人,有的是办法让她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顾长青手上的剪子一顿。
柳睿低声道:“你是不是要把我的皮肉剪开?好得很,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次安明儿突然莫名其妙地生气走了,他心里难受得很。可是自己又是废人一个,走不出去找她,派人请她她必定不来。那若是,他的伤口被她找来的神医剪开了。她至少要看他一眼吧。
作为一个男人,他不敢说在自己的屋门外让她挨了打不是他的错。
顾长青反而下不了手了。最终,他生气地把手里的剪子丢进了药箱,冷冷地道:“你又耍心眼。放心我没这么笨,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柳睿笑了笑,似乎有些失望:“那大夫还有别的事吗?”
这剪子他不能自己下,下人也没那个胆子。其实他还真是满失落的。但既然不能利用这个人,那他就不想见到他了。什么“我家小福”、“我小福”,听到都胸口闷得难受。
顾长青连跟他说话都觉得心烦,自己收拾了药箱,走了。
而这厢,柳全儿拿着刚得的好药,去给洪吟雪用了……
顾长青路过客厢,特地顿了一顿,不一会儿,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凄厉的女子哭号。
他冷笑了一声,走了。
这洪吟雪因为用了他给的药,全身的伤口都又辣又痛,肿得一塌糊涂。这种痛楚已经不是之前可以比的了。她又身娇肉贵,一夜疼下来差点疼掉半条命。
柳全儿被弄懵了。那一百两是根本不可能报销了,他家少爷一句身体不适下不了床来探视,也就避开了。他这个闯了祸的还不知道要如何收场,整天急得团团转。
这少爷一时半会儿没发威,并不代表他就安全了。其实他后来也想通了一些,这神医八成是给大小姐出气来了。只是,只是这又碍着他柳全儿什么事了!为什么他还要来做这个替死鬼!
这洪吟雪疼得只剩一口气了,当然惊动了洪家人。这到底是自己心头掉下来的肉,做父母的又怎么忍心!做母亲的来看了女儿一眼,当即泪如雨下。当晚,洪夫人就拿着三尺白绫,哭上了洪老爷的书房。
“老爷!老爷!吟雪可是我的心头肉啊!她如今被人作践成了这个样子,您若是不替她讨回这个公道,妾身这条贱民也活不下去了啊!”
洪老爷和洪夫人是少年夫妻,一直彼此扶持。洪老爷不免俗也有两房妾侍,却一直待发妻如珠似宝。在外面稳如泰山,唯独见不得一向端庄的发妻如此。此时他也一阵心酸,连忙离了座位扶起妻子:“你,你这又是何苦!快把东西收起来。一把年纪了,也不怕叫人笑话!”
洪夫人哭得肝肠寸断:“老爷。妾身福薄,膝下只一子一女。儿子大了不由娘,女儿虽说迟早要嫁人,但总归贴心一些。老爷又事务繁忙,吟雪每每承欢膝下,妾身就常常在想。女儿出嫁之后要如何是好。是否会被夫家人欺负……可如今你我尚在,她就被作践成这个样子。求老爷怜妾身是个为娘的心吧!”
洪老爷也心疼这个女儿,但又是自己把她送到柳大少身边,一时间又愧又悔,面对泪如雨下的发妻,也说不出话来。
洪夫人拿着白绫逼上去:“我儿受了此等屈辱,妾身没用保她不得,也没有脸面再活下去了!”
说着,就作势要去撞柱。
洪老爷忙拦住她:“夫人!夫人!”
“老爷。老爷,您就成全了妾身吧,妾身是没脸活下去了!”
洪老爷忙道:“你不要急,我必还我儿一个公道!你不用急!”
洪夫人这才稍稍回过神。哭倒在洪老爷怀里。老夫老妻,此时只觉得难言的心酸。
这一切都是为了官窑。这是洪老爷毕生的志愿。屈于人下他也能忍,被人指做走狗他也能忍。只是如今一个娇滴滴的女儿也被作践成这样,他不知道还该不该忍。
这时候,洪礼辉突然来敲门:“爹?娘!”
原来他听说母亲半夜找上父亲门上,登时急了,忙披了衣服也上了门。一到门前。果然听到里面母亲在哭。此子心中便暗道糟糕,他早知道自己的父亲吃不下这一招的。
里面,洪老爷忙把发妻扶起来,低头看了看,不禁也莞尔,掏出帕子给她擦擦脸,低声道:“叫儿子看笑话了吧。”
洪夫人此时倒是显出了几分小女儿的娇嗔,扯过帕子自己擦脸,别过了身。
等夫妻俩收拾妥当,开门放了洪礼辉进来。
洪礼辉一进门,就先看了洪夫人一眼,道:“母亲,夜深了,您先回去休息吧。儿子和父亲有几句话要商量。”
洪夫人也不疑有他,便点了点头,嘱咐了洪老爷一声“别忙得太晚”,便在提灯婢女的伺候下,走了。
这洪夫人前脚刚走,洪礼辉立刻道:“爹,您该不会是想去找安老板的麻烦吧!”
洪老爷哼了一声:“你和她倒是亲近。你怎么也不看看,你妹妹还躺在床上呢!我看柳家,也不会不给我们这个面子。”
其实按洪老爷的保守个性,一般情况下也不会这么偏激。但是此番他又在想,柳睿多少这点面子还是要给他的,纵然柳大少心中不悦,此时也不好发作。
洪礼辉忙道:“爹,这不是柳家给不给面子的事情。问题是,这个面子,柳家也给不起啊!”
“怎么?”洪老爷若有所思。他不是蛮横的人,看儿子的样子,就知道他话里有话。
洪礼辉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只是把声音放低:“爹听儿子一句劝,千万莫去招惹那安氏。她,我们动不得。”
“怎么她是安家的什么人?”想想洪老又觉得不甘心,“难道你妹妹就白受委屈了?!”
洪礼辉低声道:“爹又不是不知道吟雪的脾气。她仗着上次养玉时名声大噪,愈发跋扈。三番两次在安氏面前无礼,安氏都没有跟她计较。此次她竟然敢在柳大少的门外掌掴安氏,柳大少没有动声,还留她治病,已经是在向我们示好了!爹您万万不可再火上浇油!”
洪老爷被他说的有点发闷:“你等等,爹糊涂了,这安氏到底是什么人?”
这书房里根本没有人,但洪礼辉左右看了看,声音又压低了一些:“她是安织造与三品诰命安柳氏的嫡女,柳大少的心头肉。吟雪不识好歹多次喧宾夺主就罢了,我看得出来她宅心仁厚也不计较。可是这次吟雪竟然掌掴了她,还是在柳大少的门前……爹,您想想,这事儿是什么分量!”
洪老爷登时出了一身冷汗。
竟然在柳大少的门口掌掴了安大小姐,以柳大少的手段,难保不是死路一条。如今柳大少还给他们几分面子。可要真要算起来,整个洪家也只是柳大少的奴才。他随时可以找别人来替。就是麻烦了一点。
洪礼辉低声道:“爹,这也是为了官窑。多少气咱都忍下来了,难道还要为了这个小女儿的事情,功亏一篑吗!”
儿子说的有理。
洪老爷稳如泰山。可是他的儿子,比他更加心机深沉,假以时日。大约也前途不可限量。官窑。洪家世代都是洪都十八帮里的把头人物。建成官窑,是多少代人的梦想。如今有了这个机会,他不想失去,更不想官窑起来了,洪家却失去了该有的地位。
这个能干的儿子还等着展翅高飞,他也不能坏了他的前程。
然而,女儿受了这等委屈,发妻又哭成那样,他也觉得忍不下去。
最终。他低声道:“为父有主张。”
洪礼辉忙道:“父亲!”光是那个三品诰命的悍妇,就不是洪家惹得起的啊!
洪老爷沉声道:“辉儿,你明日备上薄礼,上门去向安氏赔罪。剩下的事情。为父自有主张。”
洪礼辉惊疑不定。
他也搞不清老父在打什么主意。只是,他直觉地感觉到,此事没完。
第二天,安明儿照常鸡鸣而起。这天热,亮得也早,她也起得早。只是她始终郁郁寡欢,一口气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下楼的时候,碰到顾长青在桌前吃葡萄。她不禁道:“你就这么喜欢吃葡萄?”
他做下的事情,她早已经知晓。
顾长青淡道:“过两天,我就要上京城了。”
安明儿一怔,连忙加快脚步走去坐在他身边,有些着急:“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就要走?”
“我收到了师父的传书”,顾长青似乎也不太情愿,只道,“师父他老人家到了京城。不过你放心,你那老母要来了,有她在,谁也不敢动你。”
安明儿急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只是,你怎么就走了……”
顾长青斜睨了她一眼:“怎么,你舍不得我?”
安明儿脱口而出:“那伊小姐怎么办?”
“!!!”顾长青瞬间被呛住。
“喝茶,喝茶。”安明儿手忙脚乱地给他倒茶,也心有余悸。
顾长青面无人色:“隔夜的茶是毒,你难道连这个也不知道?”
安明儿讪讪地把递出去的茶杯收了回来。最终,她低声道:“好吧,你具体什么时候走。我来给你打点行李。”
于是两下无话。
安明儿心下难受。她只觉得,男儿志在四方,无论是柳睿,还是顾长青,都理当如此。柳睿一直觉得她心气太高,总想着要靠自己出人头地。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她是个女儿家,终究是贪安。不然不会从安家的是非之中脱身而出,更不会拒绝安织造的并购计划。
她只是不安,所以总是贪安。柳睿给不了她安全感。
晌午的时候,洪礼辉带着赔礼上